你们有没有什么甜甜的小故事?-巧克力阿华甜

即便是为了帮我解围,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吧。

夜晚的城市街道灯火通明,我把头抵在窗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

只有我跟他两个人的空间,好像又回到了那无数个梦里一样。

他就在我身边,是我触手可及,却又隔着现实与梦境,怎样也无法企及的距离。

今晚的相亲男是个混蛋不错,可有句话他说对了。

我确实做过不切实际的美梦,并且不止一个晚上。

可这场梦,终究会有醒来的时候。

车停在我家小区门口后,我迟迟没有下车。

在顾洲然看过来时,我轻声开口:「以后,不要再说让我误会的话了,好吗?」

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这样说可能会让你感到冒犯,但是不久前,我每晚都会梦见一个男人,他和你有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外表,他好像就是你…… 我们度过了很多个夜晚,拥抱过,说过悄悄话,我甚至都要以为我们是恋人了……

「可我知道,他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是那种关系,所以,别再说那种让我误会的话了,好吗?」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勇气看向顾洲然。

低垂着头,匆忙说一句:「对不起说了这么多,谢谢你送我回来。」

便推开车门快步往前走。

身后传来开车门的声音,顾洲然追上来:「岑遥。」

我回过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在笑。

在暖色的路灯下,温柔而又梦幻。

他慢慢开口:

「我穿睡衣了。」

我猛地愣住。

「我没有进你被窝。」

有风吹进我的心口,带来他的声音。

「可我很想抱抱你。」

他还在笑,我的视线却逐渐模糊。

我抬起脚,从犹豫不定,到大步向前,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他抬起手,久违地,轻轻地,穿过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摸上了我的发顶。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带着多日来的猜疑、失落、失望和黯淡,一齐决堤而下。

我哽咽道:「原来你也在那些梦里。」

「我在。」他把下巴搭在我的肩头,「别忘了,我是你第八个追求者。」

我嗤笑一声,眼泪却更汹涌了。

「顾洲然,我在做梦吗?」

他抱紧了我:「不是。」

「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嗯?」

「我喜欢你。」

17

我和顾洲然在一起了。

这件事,连小妍都不知道。

说到小妍,就不得不提顾洲然一直在我面前反复高冷的原因了。

据他所说,他跟我一样,梦里看不清我的脸。

开始来公司时,也只是觉得我有点像。

最后确认,是我在电梯里频频踩他,再向他道歉时。

但那时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梦里的人,会在现实中真实存在。所以他将其归咎于自己压力太大,对身边下属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

并且他还从小妍那里得知我有男朋友。

我感到奇怪:「我从没跟小妍这样说啊,你怎么问的?」

他轻咳一声:「就正常问的。」

真奇怪。

「那后来呢?」我又问。

「什么后来?」

「你一会儿对我暧昧,一会儿又故作高冷。」我捶了下他的胸口,「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哦——」他拉了个长腔,带着暧昧的笑意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岑小姐的意思是,不管私下还是公司,我都得表现出我们的亲密无间?」

他又笑笑:「早说,我乐意至极。」

我:……

最近这段时间,我在公司都跟他装陌生人,怕我们恋爱的事被其他同事知道会不太好。

每次他贴过来,我都躲得远远的。

所以他这会儿明显是在打趣我。

算了,他不想提之前的事,我也不继续追问了。

反正总有一天,我会知道原因的。

但我没想到这个原因,最后会从小妍的嘴里得知。

某一天早上,我刚到公司,小妍忽然神神秘秘靠过来,小声说:「遥遥,顾总监可能有女朋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为,为什么?」

「我刚刚去办公室交材料,看到他手腕上有根皮筋。」

我:?

我:「这有什么联系吗?」

「你不知道?」小妍一脸惊讶,「一般手腕上有皮筋的男性,都是有女朋友的,再说,他天天戴手表,忽然换成皮筋,这也太明显了吧?」

我避开她的视线:「是,是吗……」

顿了一会儿,我偷偷看向办公室。

昨晚约会结束后,顾洲然把我送到小区楼下。

安静缱绻的气氛中,他忽然问我:「能把你皮筋借我一下吗?」

「干吗?」

他眨眨眼:「借我一下。」

我依言摘了下来,他接过来,突然自说自话似的喃喃道:「有你的味道。」

我老脸猛地一红。

当时只觉得他老不正经调戏我,听小妍这样解释,才后知后觉他的用意。

原来是想告诉别人,他有主了。

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顾洲然突然抬头看来。

隔着玻璃在办公室四目相对时,他忽然似有若无地勾起唇角,然后抬起手腕露出皮筋,轻轻扯了一下。

像弹进了我的心里。

我脸颊忽地通红,忙低下头。

偌大繁忙的办公室里,有一个秘密。

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晚上,顾洲然加班,我也故意磨蹭着没走。

直到办公室就剩我们两个人时,我才小心翼翼地走进他的办公室,给他冲了杯咖啡。

他忽然停下工作,朝我勾勾手。

我走近:「干吗?」

他眯着眼笑:「再过来点儿。」

整层楼只有他的办公室亮着灯,窗外错立的大厦霓光旖旎,他抬眸望着我,眸色很深,又带着细碎的光亮。

那瞬间,我只觉得像遇到了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勾得我失了三魄,傻傻地走过去。

他忽然大手一挥,我整个人被带过去,一下坐到他的腿上。

而后他一只手扶在我的腰侧,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扬起下颚,细细密密吻了上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跟他接吻,却是最激烈的一次。

我喘息着:「你办公室有监控……」

他想也没想:「坏了。」

…… 怎么可能。

吻着吻着,他开始不老实,带着我手腕往下。

我触电一样收回手:「做什么?」

他压低的嗓音带着细碎性感的气息:「不是早就把我摸遍了?」

…… 那是在梦里好吗。

他又问:「不喜欢?」

嗯…… 倒也不是。

「不喜欢我就不这样了。」

我抿着嘴唇,犹豫着开口:「其实我也没……」

身后「轰」一声把我打断。

我惊恐地回过头,就看到小妍正在玻璃外扶起碰倒的椅子。

边扶边说:「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我:……

18

我果断丢下顾洲然,追着小妍跑出公司。

叫了好几声,她都没回头。

我以为她误会了,赶紧解释:「小妍,我跟顾洲然是……」

小妍忽然停下来,猛地转身握住我的肩膀,语气是压抑不住地兴奋:「遥遥,你可太牛了!」

我:?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泡到总监的?我觉得他还挺高冷的。」

我:……

我:「也没有吧……」

小妍像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你还记得咱俩说他坏话那次吗?下班后他把我叫到办公室,我还以为他要给我穿小鞋,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开口就问我『岑遥最近家里没什么事吧』。我只觉得他是对你工作状态不满意,立马解释说你恋爱了,可能情绪受到了影响。」

我愣了一下,跟着小妍的话回忆。

那天之后……

顾洲然好像就开始以为我有男朋友了。

然后我为了摆脱梦境里的顾洲然,故意跟他说我有男朋友,导致他对此更加深信不疑。

小妍继续说:「后来你说你失恋了,我怕顾洲然再对你的工作态度有意见,又赶紧跑去跟他暗示。」

所以顾洲然对我的态度突然开始暧昧起来,原来是因为这样。

那之后又冷淡了……

应该就是我在问卷上勾了带家属,他误以为我带的是男朋友!

捋清顾洲然的小心思,再联想到他在我面前故作高冷的样子,我忍不住傻笑起来。

真是个别扭又幼稚的人。

小妍拍拍我的肩膀:「放心,我会保密的,你快回去吧,男朋友还在等你。」

她离开后,我并没有着急上去,而是拿出手机,给顾洲然打了个电话。

那边刚接通,我就笑着说:「刚刚从小妍那里,得知了顾总监故作高冷的原因。」

他「哦」了一声:「然后呢?」

「你幼不幼稚,旁敲侧击猜来猜去,就不能直接来问我?」

「幼稚。」他顺着我的话说,夹着细微电流的声音更显磁性,「我还有更幼稚的想法。」

我:「什么?」

那边顿了顿,开口声音带慵懒随意的气息,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半倚在办公椅上勾人的模样。

「当男小三。」

19

这突然就给我整不会了。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看我扳回一局!

我叫他:「顾总监。」

他一愣:「嗯?」

我笑着说:「我老公今晚不在家。」

对面突然沉默。

我继续笑:「要来我家吗?」

对面依旧沉默,半天才憋出一句「等着」,然后立刻挂了。

我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熟悉的身影走出大堂,从霓光交汇处朝我阔步走来,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许久前的一幕。

那时我还在为他不是梦里人感到难过,为自己无望的依恋与情愫悲伤。

而这一次,时空与场景交错,他真的从打破梦境与现实的次元,欢喜又坚定地朝我走来。

然后在我身前站定,温柔地弯下腰,笑着望向我:

「我们回家。」

(正文完)

跟顾洲然在一起后,我最好奇的事就是,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梦里。

我们交换信息后,我发现他妈也在那个不知名小庙求过姻缘。

然后我俩果断决定去小庙还愿。

好不容易翻山越岭找到小庙,发现这里因为香火太差,已经关庙了。

我不理解:「这庙这么灵,怎么就没了。」

顾洲然耐心回应:「可能因为它牵姻缘的方式实在奇特,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午夜惊魂。」

我连连点头:「没错,开始时我都快被你搞疯了,你还把我踹下床!」

「我的错。」他摸我脑袋,「以后让你踹回来,我绝不反抗。」

我「哼」了一声。

下山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他:「顾洲然,你当时在电梯里是怎么认出我的啊?我是因为你脖子上有两颗痣,所以你刚来的那天我就怀疑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痣?」

我:……

你都不照镜子的吗?

他顿了顿:「那个时候,我扶了一下你的肩膀。」

我点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

「然后就认出来了。」

我:?

我:「为什么?」

他盯着我,眯了眯眼睛,笑意带着几分不正经:「手感。」

我:……

「毕竟同床共枕了那么久。」

我:……

「所以……」他面不改色地说浑话,「什么时候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我不理他,扭头就往山下去。

结果因为脚滑摔了一跤。

最后的路程,都是顾洲然背着我走完的。

到山脚时天已经黑了,只有公路上隔好远一盏的路灯亮着。

顾洲然说:「回到市里可能要凌晨了,你困不困?」

我摇摇头,轻声问:「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度假酒店?」

顾洲然忽然不动了。

我继续暗示:「明天不上班。」

他还是不说话。

我把头埋在他的肩头,小声说:「我这不是给你机会了……」

顿了好久,他忽然嗤笑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胸腔震动,似乎还有难以察觉的紧张:

「那,恭敬不如从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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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eyang 月牙​
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一个大帅哥啪啪地拍我脸。

「说我是狗?嗯?小爷是纯种白狐!

「还要给我绝育?哼!我偏要生!」

我这才想起来,前两天捡了只受伤的流浪狗,帮它治好了伤,还带它去绝育。

没想到小狗不领情,噌地跑了,还逮住我的手咬了一口。

原来我要绝育的是狐大仙儿?

摊上大事了……

1

大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骑在我身上。

一边啪啪地拍我脸,一边咬牙切齿地说:「要给我绝育?人类你好大的胆子!」

我不耐烦地挥手。

这人反而把我手腕捉住,捏着我的下巴,冷笑:「我偏要生,我还要生一窝。」

意识慢慢回笼,我猛地睁开眼。

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大半夜的,我房间里怎么会有个人?!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颐指气使地问:「人类,你知道错了吗?」

???

看我表情木然,他不悦地提醒:「今天早上,宠物店,你干了什么!」

我哆哆嗦嗦回忆。

前两天我捡了一只受伤的流浪狗。

一番悉心照料,好不容易把它的伤养好。狗子不但不领情,还老用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瞪我。

气性太大,没缘分。

我今早带它去宠物店,准备给它做个绝育以后放归。

没想到狗子疯狂挣扎,噌地跳下手术台跑了。跑到门口竟然又折回来,逮住我的手,嗷呜咬了一大口。

太忘恩负义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强压下心底的恐惧,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月光下,他发色浅浅,五官却浓墨重彩。杏核似的眼尾上挑,勾着一丝媚意,但眸色极深,泛着寒意。

这蓬松的头发…… 这惊人的发量……

「原来你是我捡的狗子!」我赶紧双手合十,连连求饶,「是我有眼无珠,竟然还想给狗精大人绝育!对不起!」

这人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样子,愤怒地拍开我的手:「你才是狗!看清楚了,小爷我是纯种的白狐!」

「白狐?」

下一秒,我眼睁睁地看到——

一条毛绒绒的长尾巴,从他身后咕嘟地冒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条…… 第三条……

一团雪白色的尾巴,在那人背后欢脱地扫来扫去。再配上一张虽然冷冰冰,但难掩精致出众的脸。

我整个人都疯了。

捡的狗,不是狗,是个狐狸精。

有很多条尾巴、长得很好看的狐狸精。

我扯扯被子,推开他:「麻烦让一让,我可能没睡醒。」

2

睡是不可能睡的。

狐狸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捏捏我的脸。

「小爷我叫顾羡北,是血统最高贵最纯正的白狐。小姑娘,你看到神仙了,知道吗?」

然后这位神仙大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

「来吧,我们谈判一下。」

谈判?

我缓缓坐下,满脑子是——见到狐大仙儿了,是不是应该先发条朋友圈?

顾羡北晃着腿,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尾巴毛,列数我的罪状。

先是把他这么高贵纯正的白狐错认成狗,大逆不道。后来竟然还要给他绝育,罪无可恕。

我面上乖巧低头认错,心里很是不服。

喂,老铁,我救你的时候,你正被一只黑狗打得一脸血哎。

谁能知道你们高贵的白狐会跟狗打起来?还这么弱鸡。

顾羡北见我认错态度良好,唇角满意地上扬,终于慢悠悠地说出真正目的。

「黄檬檬,你给我造成了精神伤害。说吧,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

我缓缓抬起头。

认错可以,赔钱不行!

我据理力争:「我救了你,还给你治好了伤。咱俩扯平了。」

顾羡北揉捏尾巴的手一顿,眉峰锐利地挑起。

他冷笑一声:「扯平了?黄檬檬,你还敢说你救了我?」

我打了个哆嗦。

在顾羡北声音如冰冻的控诉中,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原来他当时一脸的血,不是被狗打的,是他在吃鸡。刚咬一口就被我给拎起来揣回家了。

还有他前腿儿,啊不是,他胳膊上的伤,本来施点法术分分钟就好了,硬是让我给治了一星期。

顾羡北面色冰冷地问我,到底给他撒了什么土,一天三次地撒,害他留了好大一块疤。

我翻箱倒柜找出药瓶,双手微颤着递给他:「不是土,这是 X 南 X 药药粉。花了很多钱给你买的。」

顾羡北怨念地捏起药瓶,咻的一声扔到垃圾桶里。

「固体颗粒物撒在伤口上,不但妨碍愈合,还会加剧炎性反应。愚蠢的人类!」

啊这…… 我摸摸鼻尖。

怪不得他之前老瞪我。

看来我真的把狐大仙儿得罪惨了,小命休已!

3

顾羡北好整以暇地晃着脚尖,等我给他补偿。

但钱是不可能赔的!

大不了我赔笑。

「您现在精神头好得很,不像是受到了精神伤害呀。」我细声细语试图商量。

「怎么没有?」顾羡北把跷着的二郎腿放下,半真半假地蹙眉感伤,「一回想起那个冰冷的手术台,我就好痛苦好痛苦,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我:「……」

这狐狸是戏精学院毕业的?

梨花带雨委屈哽咽的模样,走的是十年前琼瑶阿姨的戏路吧?!

但我是土狗,我好吃这套。

「你说怎么赔吧。」一句违背我做人原则的话脱口而出。

顾羡北利索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麻利起身,哒哒哒去拿我的手机。

要转账?

我倒吸一口凉气,现在狐狸懂挺多啊,都知道货币虚拟化了。

顾羡北晃了晃手机,笑眯眯地递给我:「你给我点肯 X 基全家桶吧,两份!」

一瞬间,我无法判断,到底是我痴呆,还是顾羡北痴呆。

大半夜的,又是打我,又是跟我谈判,折腾半天,结果是为了让我给他点鸡?

还是吃的那种鸡。

逗我?

我趿拉着拖鞋,准备回去睡觉。

顾羡北哎哎哎地拦住我:「别生气啊,一份,一份也行!」

眼神诚挚,充满哀求,倒不像恶作剧。

我狐疑地接过手机。划开,当着他的面,大方下单了 3 个全家桶。

这点钱,姐还是能出得起的!

倒是顾羡北,他缓缓睁大了漂亮的杏眼。

面上看起来古井无波,温润端庄。但身后的一群尾巴兴奋地开始蹦迪。

啊,我默默感叹,咱们小动物的世界好单纯哈。

等外卖的顾羡北,整个狐明显很开心。虔诚地盯着门,视线一错不错。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问他:「你一个神仙,变点钱不是很容易吗?」

他郁闷地挠挠头:

「古代你们用金银当然能变了,但现在你们都用纸币和虚拟货币,我们就不能变钱了。

「不然到时候引发通货膨胀,扰乱了人类经济秩序,很麻烦的。」

我:「……」

竟然如此深明大义。

跟某些随便印钱的漂亮国比,高下立见。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怀疑,试探着问:「所以我救你的时候,你不会是——

「正在偷鸡吃,还被人家的狗逮到了吧!」

顾羡北扑过来捂我的嘴:「你不准说!」

我去!还真被我猜到了!

咱堂堂两百多岁、血统最高贵最纯正的狐仙,竟然偷鸡被狗打。

到底是狐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在我陷入震惊不能自拔的时候,门叮咚响了。

外卖来了。

顾羡北一边恶狠狠威胁我不准说出去,一边哒哒哒跑过去开门。

屁股后面的尾巴摇得像旋风螺旋桨。

突然,哀嚎声响起。

顾羡北惊慌地跑回来,抱头狐窜,一脑袋扎进我怀里,瑟瑟发抖。

他身后,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跟着走了进来。手指勾着肯 X 基的袋子,轻轻晃了晃。

俊美的脸上,笑容阴恻恻的。

声音里带着山雨欲来的威压:「你胆子很大嘛。」

4

那人款步走到我旁边,坐下,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自在得跟在自己家似的。

顾羡北嗷地弹起,想跑。

但手脚扑腾半天,一步都没移动。

他被定住了!

顾羡北终于认命,毕恭毕敬地对那人鞠了个躬:「小叔,我错了。」

滑跪了属于是。

来的人是顾羡北的小叔,顾篱洛。

真实年龄未知,模样看起来比顾羡北大一点,也就三十多岁。

跟顾羡北那种笨蛋美人不同的是,他叔漂亮得很冷清很稳重。

他叔掀起眼皮,白了顾羡北一眼:「等会儿再收拾你。」

一句话,吓得顾羡北和我都是一哆嗦。

我干嘛哆嗦?

废话,你们忘了我要给他侄子绝育的事了?

就在我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该怎么解释的时候。

他叔转过脸,开口:「这位就是黄檬檬吧?」

我去,意思是要先收拾我?

我僵直身体,吞了吞唾液,艰难点头。

一瞬间,他叔的神色变得无比温柔。抬起手,像长辈一样揉了揉我的发顶。

声音也暖暖的:「羡北这孩子,尾巴都还没长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哎?

不收拾我?还这么客气?

我抬头,在他叔掌心蹭了蹭:「小叔,不麻烦的。」

顾羡北黑脸:「喂!黄檬檬,你泪水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于是小叔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顾羡北。

等哀嚎声停下来,我才敢睁开眼。

就看到顾羡北鼻青脸肿,被打得狐狸耳都冒出来了。毛茸茸的两团,软软地耷拉在发丛中。

「说好了不打脸的。」他小声嘟囔,被小叔一瞪,住了嘴。

走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地 90 度鞠躬,超大声:「恩人,我错啦!」

恩人?我?

我不是应该给他补偿才对?

小叔就用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原来,顾羡北是来找我报恩的。

他们白狐一族,是狐狸里的高门大户,一生下来就是仙二代、仙三代啥的。

但他们依然严格要求自己,刻苦修炼,有恩必报。

除了顾羡北。

被评为「狐族里年轻一届中最难带的差生」,顾羡北不好好修炼,修为低下。两百多岁的狐了,连尾巴都没长齐,被扔进山里去辟谷修炼。

前两天刚被放出来,饿得皮包骨,就跑来偷鸡吃。

然后被我给救了。

我挺不好意思地跟小叔坦白,其实我并没有救到顾羡北了啦。

小叔看向我,柔柔地解释,他们回溯了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我把顾羡北拎走,四分之一炷香之后,他就会被鸡主人逮住。

轻则打断腿,重则小命不保。

这种大恩大德,族中长老一致决定,顾羡北必须当成 S 级项目来报恩!

听完,我一把揪住顾羡北的毛绒耳朵,给他揪得毛开花。

「好啊你个狗狐狸,竟敢骗我!」

顾羡北委委屈屈:「我就是太饿了嘛,吃完肯 X 基我就开始报恩。」

友友们,就问你们什么感觉?

从被追着要债,变成 S 级报恩对象。

我可太爽了!那种翻身农奴当资本家的爽。

跷起二郎腿,扬起下巴,我得意地冲顾羡北吹了个口哨。

「说吧,你到底该怎么对我报恩?」

5

小叔临走前递给我一个玉牌牌,如果被顾羡北欺负,随时用玉牌呼唤他,他会秒速赶来。

「谢谢小叔——」我把玉牌挂在脖子上。

看着顾羡北气得牙痒痒又不敢吭声的样子,心里暗爽。

电梯关门前,顾羡北拉拉小叔的袖口。

「那个……」他瞄我一眼,装作随口提起的样子,「她要给我绝育哎,小叔,你不管管?」

小叔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

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恩人执意这么要求,你也是应该配合的。你以后能不能生狐崽,取决于她了。」

顾羡北听完,脸一下子绿了。

双手下意识捂住,尾巴也紧张地护成一圈,威胁地瞪了我一眼。

我满脑袋问号,我为什么会执意要求?

小叔拍开顾羡北的爪子,优雅跟我告别。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笑从里面传了出来。

什么啊!

几千岁了吧?小叔有几千岁了吧?哪有这么逗小孩儿的?

我花了好大工夫跟顾羡北解释,人类并没有那种喜欢拆蛋的癖好,起码我没有!

顾羡北咬了一口香辣鸡翅,勉为其难:「好吧,我接受你的狡辩。」

背后的尾巴一条条重新支棱开,继续欢快蹦迪。

呵,小叔一走,他又没个正经狐样了。

我踹了下他晃个不停的脚丫,问他准备怎么报恩。

他嗦了一下修长的指尖:「你说呗。」

我:「让我月入一个亿!」

他用下巴指指外卖袋:「你买的。」

哦,他好穷。

我:「告诉我下一期彩票号码!」

他摇摇头:「我们不可以预知未来。」

「不对啊。」我质疑,「你小叔说,他们当时预知了四分之一炷香后你会被打。」

他咂咂嘴,不以为然:「他们调监控看的。四分之一炷香后,鸡主人出来了。」

我:「……」

哦,科技果然改变生活哈。

我瞄了眼手机上领导催我赶工的信息,无奈问:「那你…… 会做 PPT 吗?」

顾羡北,和他的尾巴又是一秒警觉:「什么屁屁踢?为什么要踢屁屁?」

害,忘了他是九漏鱼了。

我幽幽叹气,弹了一下他的耳朵:「仙贝小朋友,你真的挺没用耶。」

「小叔把你送到我这里,不会是让你来蹭吃蹭喝的吧?!」

一句话,不知道怎么就踩了顾羡北尾巴。

他突然急了,蹙眉问我:「黄檬檬,你干嘛张口闭口都是小叔。你对他什么意思?」

同病相怜的意思!

我纯纯是个帮人带孩子的大冤种。

「好好想想自己的特长和竞争优势吧,不然以后不给你买鸡吃!」

我起身回到卧室,准备再补个回笼觉。

掀开被子,愣住了。

顾羡北侧身躺在床上,领口敞得很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隐隐约约的腹肌。

身后的尾巴一摇一晃。

有一条暧昧地攀上来,卷住我的指尖。

他缓慢地眨动着漂亮的杏眼,声音蛊惑:「恩人,你想知道我的特长是什么吗?」

6

特长?

是我想的那样的特长吗?

顾羡北的尾巴在我指尖一扫一扫,痒得我闹心。

他慢悠悠地说:「我这个特长,小叔都比不上。」

嘶溜。

男人差几岁,是不一样哈,更别说他们起码差了好几百岁吧。

我按捺着狂跳不已的小心脏,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扑。

扑了个空。

顾羡北挪到了另一边,笑着看我。

啊哈,小狐狸害羞了这是。那我就再主动点!

搓搓手掌,我伸出手去揽他的腰,又被他给躲了。

???

我感觉自己像猥琐大冤种纣王。

直起身子,恼怒地问:「你干嘛?」

顾羡北眨眨眼,满脸无辜:「恩人,我在给你暖床。」

神 TM 特长是暖床。

真是「孝」死我了。

顾羡北的大尾巴们在床单上一掸一掸,得意洋洋地介绍:

「正品狐毛,暖床良品。黄檬檬,你不满意?」

我有种「裤子都脱了但你跟我说这个」的恼怒。

不但不满意,还想把他踹下去。

顾羡北想了想,把几条尾巴拢在一起,往我手里一塞:「那我再给你摸摸?」

呵,就这?

我一把捞起他的大尾巴,把脸猛地埋进去,深深一吸。

爽了。

前调雪松、中调奶香、后调吮指原味鸡。

小狐狸不光手感好,味道也很丰富。

嘻嘻,我体会到了纣王的快乐。

顾羡北僵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坐直身体:「黄檬檬,你干嘛呢?」

我:「吸狐。」

「吸……」顾羡北瞪大眼睛,「不得了了,以前狐狸精吸人,现在人吸狐狸!」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那你知道我们尾巴很敏感,不能让别的人碰吗?」

此情此景,我应该嘬一口烟,轻轻喷在他脸上。

冷笑一声,你整个狐都落到我手里了,还说什么尾巴不尾巴。

「我是你恩人,吸一口怎么了?」我继续把脸埋在他大尾巴里,语气挑衅。

「那你吸吧。」顾羡北放弃挣扎,蛊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过你要记得,小叔肯定不会让你吸的,你别想他了,嗯?」

我吸爽了。

顾羡北欢快地问:「这样是不是就报完恩了?」

我笑了。

「那是救命之恩哎,得涌泉相报。」

他瞪了我一眼,尾巴啾地从我手里抽出:「不给吸了。」

然后气鼓鼓地化成狐形,走过去,趴在狗窝上:「也不给你暖床了。」

我:「……」

打开搜索软件,恶狠狠输入:白狐能吃吗?

后面几天,我一边看着顾羡北努力干饭,看他从小仙贝变成大礼包。

一边接受他的灵魂拷问。

帮我点外卖,他问算不算报恩?我说你是不是偷偷给自己点了很多鸡。

帮我拿快递,他问算不算报恩?我说这个快递是给你买的狗玩具。

「小爷是高贵的白狐!」他一脸屈辱地抱起磨牙棒走了。

后来直接躺在沙发上,撂挑子摆烂:「不管,我报了,你随意。」

我在他眼前晃晃玉牌:「不如,叫小叔来评评理?」

他麻溜起身:「很荣幸为您报恩。」

被我拿捏。

不得不承认,有顾羡北在身边,我挺开心的。

虽然不能日入一个亿吧,但是他又笨蛋又傲娇的样子,让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笑。

当然我也明白,他早晚要离开。

那就再过几个月吧,就几个月,我一定放他走。

我自私地这么想。

但后悔来得太快,顾羡北摔门,炸着毛离家出走了。

7

事情是这样的。

顾羡北暖床确实有一手。

我有点体寒,天刚一凉,手脚就热乎不起来。

顾羡北这个狐吧,外表傲娇地说不给我暖床,实际上,每晚都会偷偷爬到我床上,跟个小暖炉似的窝在我身边。

有一回我不小心把他踹到了地上,趁他睡得迷迷瞪瞪,赶紧捡了回来,胡噜一把头毛塞进被子里。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嘿嘿。

但这天早上,我一觉醒来,感觉不太对劲儿。

感觉浑身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口中是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难受地翻身,正对上一张俊秀的脸。

人脸。

顾羡北什么时候变成人形,爬到我床上来了!

第一反应,赶紧低头查看。

还好还好,睡衣还穿得整整齐齐。

长舒一口气,但心底又有点隐秘的失落。

顾羡北闭着眼嘶了一声:「你压我尾巴了。」

刚醒来的声音有点沙哑,有种和二百多岁年龄不相符的成熟韵味。

我这才发现,顾羡北蓬松柔软的大尾巴们,有的盖在我身上,有的垫在我身下。

把我给包裹住了。

像是发现我醒了,刚才还安静的尾巴们活跃起来。

「别闹,她还病着呢。」顾羡北懒洋洋地命令——他的尾巴们。

「我病了?」我开口,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就病得不轻。

顾羡北睁开眼,嗤笑一声:「你连续一个星期加班到凌晨 3 点,人类,这样不生病才奇怪吧。」

「我用尾巴给你捂了一晚上,不然你今天都不一定能醒过来。」

确实,最近我们团队在赶一个项目,基本是 007 没命加班状态。

能信吗?

我一个人类,经常一边做 PPT,一边催旁边嘟嘟囔囔的狐仙,早点睡。

昨晚,我爬上床的时候都 4 点了。

我捏了一把他的尾巴尖儿,没好气:「我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了赚钱给你买鸡。」

当然还有买衣服买包包和还房贷。

我挣扎着想起身,突然肩膀被按住,又重重地躺下。

顾羡北双手撑在我的两边,从我上方直视着我。

眼眸那么深,冷冽的雪松气息那么近,我的心跳漏跳一拍。

他露出难得认真的表情:「别去上班了,我可以少吃点。」

一口气屏住又悄悄散开。

我轻笑着捏捏他毛茸茸的耳朵:「小仙贝两百多岁了,越来越懂事啦。」

他脸色秒变,气恼地把我手拍开:「你别跟逗狗似的不正经。我说真的,你别去了。」

我也想啊。

「人类社会,钱才是王道,你不懂。乖啦。」

顾羡北听完,把我放开,缓缓坐直身体。

表情像是破大防一样,嘟囔着:「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吗?」

哎,是呀。

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强撑着爬起来。

一看手机才发现,竟然起晚了!

差点急哭。

我火急火燎准备去上班。

顾羡北从厨房小跑着出来,捧着个碗,拿不稳似的,晃晃悠悠。

「喝点粥。」

「不了,我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

主管的夺命连环 call 又来了。

要知道我主管,超级事儿逼。别说迟到一个小时,就算晚打卡一分钟,他都要劈头盖脸骂半天。

今天肯定让我打包滚蛋。

没想到顾羡北这时候也是加劲儿,态度强硬地拉住我的手腕:「不行,必须喝!」

小动物真是不懂人间疾苦啊。

我有点炸毛,挣扎着想甩开,却见他的手指上似乎有血迹。

「怎么回事?」我问。

8

顾羡北也不回答,把小碗往我手里一塞:「喝掉。」

抽出我震个不停的手机:「我帮你请假。」

我看着顾羡北,明明是俊美的小仙人,却系着围裙一身烟火味,为我洗手煮汤,还把爪子给伤了。

一股暖流在我心里慢慢涌起。

我仰起头,咕咚闷了一大口。

温度刚好。

就是味道有点怪。

然后就听顾羡北对着手机:「迟到就迟到,关你 P 事哦。」

屏幕上赫然是主管的大名。

我真炸毛了。

这是请假?这是逼我辞职吧!

我着急去抢手机。

一不留神,手里的碗碰翻,粥洒了一地。

指甲也不小心划在他脸上,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一道红印,对比鲜明。

我心脏紧缩了一下,但说出口的却是:「顾羡北你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他一怔,低头看了眼洒在地上的粥,再抬眸看我,双眼泛着红。

「对,我什么都不懂。」他轻轻地说,自嘲一般勾起唇角。

拉开门,砰地摔门走了。

我其实已经后悔了。

怎么就把顾羡北气得离家出走了呢,那他饿了怎么办?

但还是先保住工作要紧!

继续唯唯诺诺,一边跟主管道歉,一边往公司赶。

果不其然,刚到办公楼下,碰到了主管,他一顿臭骂。

人来人往的,都瞄着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秃头主管破口大骂,卑微员工低头道歉。

我大着胆子,小声建议:「您要不回办公室骂我吧。」

主管嘲讽地说:「怕什么啊,就在这里,让别人都知道你被开除了!给我滚蛋!」

我捏紧拳头。

不想忍了!鱼死网破吧!

突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大红色的敞篷跑车唰地停在我们旁边。

戴着灰蓝色墨镜的男人,推开门,一边慵懒地整理着袖口,一边迈着长腿向我走来。

一身剪裁得体的暗红色西服,衬得他身姿高大挺拔。

走到我身边,他把墨镜拉下一点,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眼。

是顾羡北!

「生病了还站在风里,我该心疼了。」

说着,把拎在手臂上的大衣套在我身上,裹得严严实实。

捏捏我的下巴,宠溺一笑。

心脏仿佛被击中,我失语,只瞪大眼睛。

一句「你好骚啊」被憋在心里。

顾羡北转头看向主管,微扬起下巴:「这位……」他顿了一下,「这位阿秃,你在骂我的人?」

被叫做阿秃的主管,脸上的肌肉狰狞了一下,没敢吭声。

说实话,我也不敢。

哪怕我刚刚被他打上「我的人」标签。

顾羡北现在气场全开,张扬又凌厉,比小叔都还有威慑感。

他向阿秃走近一步,阿秃跟着后退一步。

顾羡北突然笑了,站定,很随意地转着食指闪着幽光的戒指,问:「你让她滚蛋?」

阿秃明显哆嗦了一下,说:「没、没有。」

顾羡北皱着眉,摇摇头:「不行,还是要滚的。」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不过那个人,是你。」

阿秃愣了一下,一句「凭什么」刚说出口。

他手机响了。

对面的声音能听得很清楚:「你被开除了。」

阿秃主管惊讶不已,看看顾羡北,又看看我,开始怀疑人生。

他捏着手机,听得面色惨白,听得面如死灰,一会儿小心道歉,一会儿绝望请求。

这模样,竟然比我还狗!

最后对面留下一句「滚蛋吧」,挂了电话。

就这么短短五分钟,阿秃主管一下子老了十岁。看向我,他额头青筋暴起,突然冲过来。

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呵,愚蠢。」一声冷笑。

顾羡北面无表情,伸出手将我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抬起,轻轻一挡,阿秃主管竟然摔飞出去十几米远。

在他痛苦的嗷嗷叫声中,顾羡北俯下身,在我耳边说:「放心,没有监控。」

妥帖!

我拉着顾羡北,咯咯咯笑个不停。

他说,这种天大的喜事,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于是就开着他那闷骚红的跑车,载着我去吃了顿豪华大餐。

「开心吗?」回来的路上,他的手闲适地搭在方向盘上,问我。

我伸开手臂迎着夜风,闭上眼睛,满意地点头。

「很开心,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

一直欺压我们的万恶主管被开了,早上还很严重的病也神奇地好了。

最重要的是——顾羡北今天完全 man 爆了!

在我最狼狈的时刻,他给了我最温暖的高光。

我转头看他,满眼的星星,满心的泡泡。

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抹悲伤,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9

回到家,一片狼藉,那碗洒掉的粥还在地上。

我突然想起,早上以为顾羡北赌气离家出走,我还在心里骂他臭屁小孩太幼稚。

没想到,在我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却是这个「小孩」保护了我。

愧疚一下子涌上心头。

我揉揉顾羡北的脸,却被他嫌弃地拍开。

顾羡北把我按在沙发上,要求我今晚不准熬夜,必须好好休息。

于是我啃着苹果,跷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

车哪来的,高定西装哪来的,还有晚上还吃了那么高级的餐厅,钱哪来的。

特别是,为啥秃头主管当场就被开了?别告诉我是巧合!

顾羡北一边收拾客厅,一边回答。

车是问小叔借的,西装也是。还在他那里顺了一张黑卡,无限刷的那种。

至于秃头主管嘛,小叔是我们总公司的股东。开除一个品行有问题、整天压榨员工的中层,一句话的事儿。

我由衷地哇了一声:「小叔真了不起啊。」

这就是钞能力。

顾羡北扫了我一眼,声音凉凉的:「有钱就很好吗?」

我诚恳点头。

他不甘心:「那暖床、陪伴、帮你出气、给你煮粥,这些不好吗?」

当然也好,我挠挠头:「不一样嘛。」

顾羡北危险地眯起眼,说:「所以我是不是应该把小叔介绍给你,才算报恩?」

倒也不是不行。我撑起下巴,认真思索。

顾羡北把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手里的拖把啪地一扔:「你想得美!」

喂!是你先想的!

一会儿,顾羡北从厨房出来,塞我手里一碗粥:「喝了。」

全程眼睛都不带瞧我。

还在生气。

这回我不敢反抗,乖乖地大口闷。

味道吧,还是奇怪。

一瞥,又看到他手上的血迹。

「到底怎么弄的?」我问,「早上的伤口刚才又碰到了?」

他不在意地抹了一把:「没事。你喝你的。」

懒懒散散地倚在旁边,状似无意地提起:「那件大衣是我的。」

哎?

他说的是,今天套在我身上的那件雪白的毛皮大衣?

毛毛蓬松柔软,飘逸灵动,一看就是高级货。穿在我身上跟人间苏妲己似的。

我好奇地问:「很贵的吧?你哪里存的私房钱。」

「钱钱钱,又是钱。」他冷冷地瞧着我,没好气,「没花钱,是我自己的毛毛,攒了好久给你做的大衣!」

我抚着绒毛的手一顿,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都是顾羡北的毛毛。

那也就是说——穿上这个大衣 AKA 我被他拥在了怀里!

我瞬间脸上发烧。

啊啊啊!他好会!

顾羡北晃着脚尖,看我在暖气房里,裹着狐毛大衣自拍个不停。

「傻样。」他笑着摇头,清清嗓子问我,「那这样,算不算报恩了呢?」

我在兴头上,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

原来,他还是,想要报完恩离开啊。

「不算,也就是一个大衣嘛。」我声音有点发虚。

他扬起眉梢:「也就?我帮你出了气,还带你吃了好吃的。」

「那就更不算了,你用的是小叔的钱。」我终于找到了借口。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说:「行,都是小叔的。」

起身去了卧室。

步调虽然还是懒洋洋的,但我能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不是小孩子那种吵闹大哭,是成年人那种很失落的难过。

我有点慌了。

用报恩的名义,想留他在旁边久一点。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是个天真的小狐仙,自由的小仙贝。

我把他强行留在人类社会,又怪他不懂人类社会,还给他传输什么,钱很重要的物质思想。

就仿佛是……

仿佛是凭着爱意,想将富士山私有。

但富士山不应该为我改变。

我走进卧室。

看见顾羡北趴在床上,尾巴一扫一扫着狗玩具,百无聊赖。

我说「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吧,就算报恩了。」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顾羡北支起耳朵:「怎么帮?」

我晃晃手机:「我妈明天要过来,你…… 你就装作是我的男朋友吧。」

「好的!小意思!」顾羡北开心起来。

看进我眼里,却有点心酸。

要离开我,他果然很开心呀。

10

一整晚,顾羡北整个狐都很兴奋。

一会儿洗澡抹香香,一会儿纠结明天穿啥。还问我,能不能半夜去做个发型呀?

睡梦里,我都还在恨恨地想:怎么要离开我,他怎么就这么高兴。

一大早,门被暴力推开。

我妈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她嗷的一声:「你谁!」

顾羡北睡眼惺忪,淡定翻身帮我掖掖被子:「嘘,阿姨,你别吵她。」

然后,我那一生要强从不听劝的妈,竟然就真的不说话了。

悄咪咪退出了卧室。

不好!我反应过来。

老妈看到我跟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我冲出卧室,见老妈对我板着脸,却嘴角高扬:「臭丫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亏我今天还准备带你去相亲。」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努力解释。

顾羡北打着哈欠,跟着走出来。

不知道为啥,他站在门口,突然皱起眉揉了揉腰。

我妈眼睛一亮,连忙抬手招呼他:「晚上累着了吧,快坐着歇歇。」

累哪了?他不是搞了一晚上的换装 play 吗?

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坐在一起,亲切聊着育儿话题的两人。

我一个头两个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最后一单活儿,顾羡北表现得特别好。

我妈数落我,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着急结婚。

顾羡北笑眯眯地一边给她捏腿,一边说:「阿姨,我都两百岁了,也没着急呀。」

我妈笑呵呵地拍他:「瞎说什么呢,阿姨我才五十多岁,你就两百岁了?」

顾羡北:「对啊,所以在我心里,阿姨也是个小姑娘呢。」

我妈一顿,随即笑得花枝乱颤。

偷偷跟我眨眼,意思是这小伙子行。

我心里叹气。

你不知道,人家小伙子真两百多岁。

我妈整个人被顾羡北哄得晕头转向,乐呵呵的。

最后开始劝我:「臭丫头,小北人不错,你啊,多包容点,别老跟他提钱。」

我:「……」

我真没问他要钱,我是为他努力赚钱。

顾羡北乖巧给老太太盛了碗汤:「阿姨,你别这么说,是我以后要学习照顾她。」

老太太感动得泪流满面,捏着我的脸感慨:「你把她照顾得多好啊,臭丫头以前老没精打采的,现在呢,有了爱情滋养,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我被捏得龇牙咧嘴。

心里也跟着奇怪,前几天疯狂通宵加班,还怕自己会猝死呢。神奇的是,不但身体没有垮,最近竟然精力还充沛了起来。

难道真的是爱(dan)情(lian)的滋养?

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

顾羡北在厨房准备大餐, 我被老太太唠叨得不行,逃进去躲躲。

没想到,却看到顾羡北在用刀割自己的手。

鲜血一滴一滴淌下来。

落在一个瓷白的小碗中。

我赶忙冲上去,一把夺过刀子。

「你在干什么!」

11

顾羡北迟钝地抬起头,面色苍白。

「没、没什么。」他说着,就想把我赶出去。

我不由分说地把门一关,把他抵在门上。

「不准动!」拿起旁边的纱布帮他止血。

呵,料理台上备着纱布,看来这不是第一次了。

在我的逼问下,他终于招供。

原来我那天早上起来觉得不舒服,不是单纯的发烧。

顾羡北说,那晚他窝在我身边,感觉我在无意识地发抖, 后来,他甚至一度听不到我的呼吸!

于是慌忙变成人形,查看我的情况。

「你当时很虚弱,我、我真的很担心。」现在回想,顾羡北眼中还是明显的后怕。

病急乱投医,他突然想到,白狐的血能救人命。

当即一口咬在自己手腕上,把流出的血液一点点渡进我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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