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走过来：「我今天给徐凯打电话了，人家对你明明有那个意思，你为什么……」
「妈！」我低吼着打断她的话。
聪聪跑了过来，抱住我的腿：「姥姥，你为什么要欺负妈妈？」
「我欺负她？你这个小白眼狼，还是你妈好哈？行，我也不管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留下来讨人嫌！」
我妈回去拿了包就要走。
我挡在门口：「这都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我妈手一挥：「不用你管，我死在外面都不用你管。」
「……」
看来不管学历高低，是不是教授，面对子女的婚姻，老一辈都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行，你孙子交给你了，我走。」
我转身摔上门出去了。
我妈给我来的电话也被我挂断了。
我去了附近的酒吧，心里憋火，等我意识到自己该走了的时候已经开始晃悠了。
晃晃悠悠走到门口，我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以为是我妈打来的，打算直接挂断，但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数字，不是我妈。
我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哪了？」
我回身看了看酒吧的牌子，报了名字。
「在那等着。」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电话真的挂断了。
你谁呀？
我为什么要等你？
我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刚接通，那边就响起了一道低吼的声音：「赵心致你去哪了？不是让你等我吗？」
「你是谁呀？」
「纪延。」
「纪延？原来是纪延呀，我在这了，在这了……」
我头好晕，努力想让纪延知道我在哪了，最后纪延让我说出附近建筑的名字，我说了好几个。
12
纪延找来的时候，我正蹲在马路边数车呢。
第七十九辆车从我眼前过去，纪延来了。
他一把把我拽起来：「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他好凶哦。
他也凶我，谁都凶我。
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纪延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我的背：「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走吧。」
「去哪啊？」
「回家。」
我摇摇头：「我不回家，我不想看到我妈，我不想去相亲，我不想和我不喜欢的人结婚，她为什么要逼我？我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纪延：「……」
最后纪延把我带回他家了。
我躲起来：「你别告诉我妈我在这了。」
纪延默了一下：「我去看看聪聪，一会回来，你藏好了。」
「嗯。」我目送着纪延出去，就找了个房间藏起来。
过了一会，纪延回来了，找到我：
「聪聪没事了，你放心吧，那你今晚……住在这？」
我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纪延：「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纪延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你喝了多少酒？」
「纪延，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不是一个好妈妈，我自己也很讨厌我自己，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害聪聪没有爸爸，你说聪聪长大了会不会也讨厌我？呜呜……」
纪延抱住我。
我在纪延的怀来哭了不知道多久，酒劲儿越来越上头，后来发生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才蒙蒙亮。
头好疼。
我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等一下！
我猛地转头，就看到纪延躺在我边上，光这个膀子。
不会的，绝对不会。
我轻轻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神啊，让我死吧！
我逃跑了。
没错，逃避可耻但有用。
回到家，正好我妈从房间出来，冷着脸看我：「这么早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又遇到小延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就是前段时间，我不是说我小区着火了嘛，就是纪延去救的火，聪聪打的电话。」我咽了口口水，「那个，张姨呢？」
「我让她先回家了，今天再过来。」我妈说着就去厨房了。
我正想回屋，聪聪从房间里出来了，睡得有点迷糊，连衣服都没穿。
「妈妈，你回来啦！」
我心情好了不少，蹲下来抱住聪聪，亲了他好几口。
身后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我回头，就看到纪延进来了。
他进来了！
「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纪延：「我是房东。」
我妈听到声音，立刻出来，笑容满面的：「小延来啦，那个……」
「妈，你快点去做饭吧，我饿了。」
我想支开我妈是因为我心虚，怕我妈看出什么。
我妈瞪了我一眼，进厨房去了。
我现在真是进退两难啊，
后边还有个纪延。
13
我妈带了纪延的饭份儿，让他留下来吃饭。
餐桌上，我正埋头扒拉饭，聪聪突然来了一句：「叔叔，为什么只能妈妈看你的小鸡……」
「聪聪！」我一把丢开筷子捂住了匆匆的嘴。
我妈抬手打我：「你干什么干什么，吓到孩子！」
始作俑者纪延低头笑得肩膀都颤抖了起来。
混蛋！
之后纪延走了。
我妈把我拉到一边：「你和小延这就算和好了吧？能过就继续过，孩子都有了，他知不知道呢？」
「不知道。」
我现在心情很乱。
「妈，先别说了，你快点回去吧，还得上课呢。」
「我不管你了！」我妈没好气地说完，去送聪聪上了学，就走了。
我去上班……
我现在还哪来的心思工作啊？
这一天我的心都悬在半空中，没个着落。
要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
下班之后，我留下来加会班才磨磨蹭蹭地回去。
纪延没回来，我松了口气。
结果刚进去还没等关门呢，我就听到了电梯的声音。
我都没敢回头，连忙把门关上了看门镜，不是他。
张姨在做饭呢，我陪聪聪玩。
玩着玩着聪聪就想找纪延了。
张姨正好出来，笑着摸了摸匆匆的头：「聪聪乖，不能总找纪叔叔。」
聪聪眨巴着大眼睛：「为什么？」
「叔叔忙。」
「可是叔叔说他喜欢陪我玩，我想他了就可以去找他，这是叔叔说的。」
张姨张了张嘴：「可是……」
「张姨。」
我打断她的话，冷冷地看着她：「这个月做完你就不用过来了，我跟你们经理说。」
在此之前我一直把张姨当成一个长辈，可我发现我对她的尊敬变成了她没有规矩的理由了。
张姨还想说些什么，我却没给她机会。
她再怎么是长辈，也是我雇来的保姆，
重点是她越距了。
……
吃完饭聪聪还要找纪延。
这孩子真是，现在越来越离不开纪延了。
「妈妈，我要叔叔，你给叔叔打电话让他回来呗。」
「叔叔忙呢。」
「那你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
聪聪要哭了，我只能打电话给纪延，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纪延轻笑了一声：「你这是……想我了？」
「……」
不是我，是你儿子。
「聪聪找你。」
纪延：「我到楼下了。」
14
纪延陪着聪聪，我也就轻松了。
他一直陪聪聪玩到九点多才离开，临走时也没说什么，也没说我们两个睡了的事情。
我应该是松口气的，可是我又觉得有点不得劲儿。
白天上班我还在想这件事，导致手机铃声响了好久，同事提醒我才听到。
电话竟然是徐凯打来的，是工作的事情。
徐凯成了我的客户，就是这么巧。
他约我四点半来我公司见面谈合作的事情，顺便参观一下我们公司。
正好，我不用出去了。
下午四点半，徐凯准时来了。
我带着他参观了一圈我的工作环境，又带他跟我们经理见一面聊了一会，单子就签下来了，还是个大单子。
「徐凯，你……」
徐凯温润一笑：「我什么？放心吧，不是看在你面子签的，不过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总比我不认识的人放心多了，你说呢？」
我觉得徐凯这个人真的值得交，还说这些话让我别有压力。
我点点头：「当然，这个项目我会负责到底，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发财啦！
之后我就送徐凯出去。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徐凯停下来：「怎么样？最近还在相亲吗？」
我笑着叹了口气：「还说呢，前几天就因为这件事跟我妈吵了一架，我都要离家出走了，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婚姻是自己的事情，还是要尊从自己的想法。」
徐凯赞同地点头：「没错，其实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想结婚，也没什么，自己开心最重要。」
「对，那我就祝你永远开心……」
我刚说到这，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吸引了我的视线。
纪延？
我看过去，他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和徐凯，神色冷漠。
「……」
要不要这么狗血？
他怎么正赶上这个时候来？
也是，我马上要下班了。
徐凯顺着我的视线转身看过去，顿了一下，又转回身，笑了出来：
「还是我心眼实啊，原来你都有苗头了。」
「不是这样的，我……」我解释，可我的心都在纪延那了。
我又忍不住看过去。
纪延冷冷地扯开视线，转身走了。
「追啊。」徐凯拍了一下我的后背，「快去啊。」
我其实本来就是要追上去的，但我依旧受到了很大的鼓舞，跟徐凯道了别之后，大步追了上去。
纪延已经找到了垃圾桶，就要把那束花丢进去。
「不要！」我大喊了一声阻止，离弦之箭一样冲过了上去，一把把玫瑰花夺过来。
好险。
纪延森冷的声音响起：「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你不是送给我的吗？」
「不是。」
「……」
这是吃醋了？
我忍着笑，叹了口气：「原来不是送给我的呀，那我自作多情了，还给你吧。」
我把花束递过去，他却不接，只是冷冷地看我。
嗯，不仅吃醋了，还生气了。
「真不是送我的呀？」
纪延：「……」
「那你看上我们公司哪个小姑娘了？你跟我说说，我帮你……」
「赵心致！」纪延低吼，双眼发红。
我心一酸，突然想到我和纪延分手那天，他也是这么红着眼睛看我。
我拿开花束，过去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纪延一怔：「你……」
我很内疚，我曾经伤害了纪延，甚至没跟他说过对不起，可是此刻，我的开心已经覆盖掉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我知道，纪延还是爱我的。
我也是。
这么多年一直是。
15
我上去拿了包就下来了，钻进纪延的副驾驶里。
纪延握着方向盘：「刚才……那个人……」
我原本想逗逗他的，可是他看这样，我又舍不得了。
我已经够让他难过的了。
「我的客户，来签合同的，我出来送他。」
纪延：「……」
他轻咳了一声，启动了引擎。
我凑过去：「某人刚才是不是吃醋了？还要把花扔了，多浪费啊。」
纪延：「我没吃醋。」
「嗯，你没吃醋。」
「我就是没吃醋。」
「对呀，你就是没吃醋。」
纪延：「……我吃醋了。」
我心里美滋滋甜兮兮的，好像刚谈恋爱那会儿似的。
但我还是得跟纪延说一句「对不起」。
「纪延，我那个时候刚没了爸爸，你又那么忙，没时间陪我，而且我……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
「都过去了。」纪延淡淡一笑，「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那你这么多年一直……一直没……」
纪延见我吞吞吐吐的，有些恼羞成怒地说：「是，我一直没找对象，一直没放下你，行了吧？」
「……」
那么凶干什么？
「我也是，我也一直没放下你。」
「你没放下我你还结婚。」纪延冷哼了一声，觉得不对劲，又轻咳了一声，「算了，都过去了。」
「别算了呀，一会回家跟你说。」
我准备给纪延一个惊喜。
可是回到家，张姨看到我和纪延手牵着手进来，顿时怒了：
「心致，你明知道我家淼淼喜欢小延，你为什么还要勾引小延？」
「你说什么呢？」我上前理论。
纪延却把我拽到了他的身后：「请你注意你的措辞，不是她勾引我，是我喜欢她，我一直……」
「她是个离过婚的，还带着个孩子，你和她是不会幸福的，你条件这么好，找什么样的找不到，我姑娘可是黄花大闺女……」
「你闭嘴！」
我要冲上去，又被纪延拦了下来。
他说：「聪聪就是我的孩子。」
张姨惊了。
我蒙了。
「纪延，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纪延猛地转头看我，一脸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聪聪他……」
啊，他不知道啊，就是跟张姨那么说而已。
但现在纪延明显顾不上张姨了，他定定看着我，逼问：「聪聪是我的孩子，是不是？说话啊！」
「……」
都怪张姨不好，我给纪延准备的惊喜没了。
「嗯，跟你分手之前我就怀孕了，但是我没告诉你，我就是生气……」
「赵心致，你太过分了，你生下我的孩子四年不告诉我，你……聪聪呢？」
他也不等我说话，就去聪聪的房间了。
聪聪在屋里正全副武装呢，我之前给他买了三级包三级甲三级头，还有吉利服什么的，这会他都往身上套。
看到纪延进去，他皱着小眉头大喊了出来：「不许你欺负我妈妈！妈妈，我这就来救你了！」
「……」
不愧是我的好大儿。
纪延过去在聪聪面前蹲下：「聪聪，爸爸没有欺负你妈妈，爸爸很爱你妈妈，也很爱你，过来，爸爸抱抱。」
聪聪过去，直接把手里的 M416 抵在了纪延的脑门上。
纪延：「……」
我哭笑不得，默默退出去关上门，来到张姨面前。
「我想你也听清楚了，纪延就是聪聪的爸爸，还有，纪延根本不喜欢陈淼，也没跟她联系过，你没资格说我，现在请你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对张姨真的很失望。
以后我再也不会一厢情愿把他们当成我的家人了。
16
我把张姨辞了，也跟纪延复合了。
可是聪聪怎么办？
「新的保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这几天聪聪怎么办呀？」
「你等会，我给你婆婆打电话。」
纪延给他妈妈打了电话，还欠儿欠儿地开了免提：「妈，你跟我爸最近都别打麻将了，看孙子吧……」
「你拉倒吧，谁要你？还看孙子，我可不管，以后你有孩子了我也不给你看，你自己爱怎么办怎么办，别来烦我。」
「……」
是呀，现在哪有几个老人愿意给看孩子呢？
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
「算了吧，我……」
「谁呀这是？」纪阿姨声音上扬，「你小子有对象啦？」
纪延直接把手机塞我手里了。
这个烫手山芋呀，我差点给丢出去。
「阿姨，是我，我是……心致。」
纪阿姨：「……」
我把话跟纪阿姨说明白了，纪阿姨一听到她有个三岁大的孙子，激动得在电话那边大喊大笑：「去去去，我现在就去看我孙子，老纪，别看了，快去看孙子，快走啊！」
「……」
我和纪延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纪叔叔纪阿姨可真可爱，一点都没变。
我又给我妈打电话，说我和纪延和好了。
我妈冷哼了一声：「你别告诉我，爱跟谁和好和谁和好。」
嗯，我妈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
我哄了我妈好一会，才把世界上最可爱的人给哄好。
……
第二天我就和纪延领证去了，我和聪聪也搬到了纪延那边。
至于我的房子，装修去吧，反正我也不着急了。
但我还是要把话和纪延说清楚：
「当时我也不仅仅是因为你忙没时间陪我，还因为你工作太危险了，我刚失去爸爸，还怀孕了，我觉得你根本不关心我，所以我……」
「对不起。」纪延紧紧搂住我，声音有些哽咽，「你该跟我说的，我不知道你一个人要面对这些，对不起，心致……」
「都过去了，况且也跟我怀孕心情起伏大有关，现在我知道了，我爱的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纪延，以后我们好好的，就让这些事过去吧。」
纪延点头。
我和纪延过上了正常的夫妻生活。
我还是会担心纪延会不会有危险，可我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消防员妻子了。
可能是上天不相信我吧，为了考验我，纪延出事了。
我是打电话给纪延，那边吵吵闹闹的，我听到有人一直在大喊「队长队长」，我才知道纪延出事了的。
纪延说他在医院了，我立刻跑了过去。
一开诊室的门，纪延正在包扎是伤口呢。
小手指头割了一道口子。
「……」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过去：「就这么点个口子啊？」
纪延用一种看冤种的眼神看着我：「不是你怎么还希望我口子大一点啊？」
「不是，我还以为……」
「会得破伤风的还不严重？」纪延晃了晃他的手，「我还得打疫苗呢，你都不知道心疼我。」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刚才在路上我就想哭了。
纪延慌了，立刻站起来抱住我：「怎么还哭了？我这不没事吗？打完疫苗就好了。」
「我还以为……」我泣不成声。
纪延轻笑了出来：「还以为什么？以为我出事了？不会的，我会为你、为了聪聪、为了家人保护好自己的，我答应你。」
我在纪延的怀里点点头。
我也会永远陪着你的，永远心致纪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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