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求文笔很好,读起来不落俗套的小说和作者如愤怒的香蕉,三天两觉《赘婿》《雪中悍刀行》?

纪青衣面色如常,仿佛一直置身事外。

宇文宿拎着个酒壶,醉眼朦胧,一直在旁观。

李雪萧愤愤不平,一脸无辜,偶尔瞥一眼李云东,眼里全是嫌弃和憎恶。

接着贺昭然的逼问,李云东嘴角一翘,反问道:「贺将军,何出此言呢?」

贺昭然也跟着皮笑肉不笑:「李公子不妨解释一下,为何要藏在纪姑娘的床下?」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贺将军不要消遣小人了。」李云东赔了个笑脸,脸上甚至红了一红。

贺昭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猛地抽出横刀架上了李云东的脖子。

刀锋摩擦着衣领,发出轻细的沙沙声。李云东后脖子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第一,纪姑娘房间与李雪萧房间的窗台上都有剐蹭痕迹,两扇窗相距不过五尺。要想由那里通过,并非难事。第二,善公公为何要在金吾卫搜查结束后,又从李雪萧房中跑出来?难道他不想要自己的性命?第三,善公公在楼外,为何要撞你一下?李公子若能将这三个问题答上来,贺某自会赔罪。」

李云东挠了挠头。这三个问题的确难答。

他略一迟疑,脖子上的刀锋就逼近了一寸。锋刃挨到他皮肤,微微一痛,已经蹭破了一道伤口。

李云东用大拇指和食指捻住刀锋,轻轻抬离,又摸了摸脖子,果然渗出了一丝血迹。他苦笑一声,回头看了看纪青衣:「我可说了。」

纪青衣一愣,还没明白过来。李云东叹了口气说:「贺将军猜得不错,刚才床下确实不只我一个人。」

纪青衣面色一变,想说话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金吾卫们听到李云东这句话,纷纷抽出兵刃,围住了他们两人。

贺昭然眉毛一挑,等着李云东继续解释。

李云东连珠炮般答道:「贺将军,这阉货也太不是东西了!我正在和青衣亲热,他就翻窗进来,吓得老子都软了,哪哪都软了!」

接着又满脸悲愤道:「那会儿,贺将军正搜着李雪萧的房间。阉货跟我们说,若敢把他行踪说出去,他便咬定我俩是瓦岗逆贼!他刚才在楼外碰巧撞了老子,被大人们看见,这阉狗居然说这是个好把柄,贺将军不会轻信我与他没关系!我胆子小,便答应了。后来他想再翻窗回去,怎奈贺将军来得太急,我急中生智便将他塞进床底,我也进去……没想到还真把将军给骗过去了。」

他似是又羞又愧又害怕:「实情就是如此了……将军呀,在下深知此举不妥,但受了这阉货胁迫,实在是事出无奈,还请将军饶小的一条命!」

说完了话,李云东悻悻站在一旁。纪青衣的脸色和缓了些。

贺昭然道:「你倒是把自己择了个干净。善公公如今死无对证,你的话,本将军能信几成?」

然而这话说罢,终究是冷哼一声,回刀入鞘。李云东的解释也能说得过去,但他并未全信。

李云东讨好地笑着:「将军此刻不信我也无妨。在下必会极力帮助将军,让将军信我。」

贺昭然点点头。其实他心中清楚,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善德太监留下的「那个东西」。

善德的行踪倒能确定,他接触到的人也大差不差就是那几个。所以,他应当没时间将消息口述给别人。只要找出「那个东西」,差事就算办圆满了。

心中计较定了,贺昭然便挥挥手。剑拔弩张的金吾卫纷纷收起横刀。

接着,贺昭然又看向李雪萧,问了一声:「你当真不认识善公公?你是干什么的?」

李雪萧没好气地说:「自然不认识!在下只是一介幕僚,客居洛阳府尹龙大人处。」

宇文宿此时点点头:「不错,我在府衙中见过雪萧公子。」

贺昭然:「好,既然如此,公子与纪姑娘请便。」

李雪萧听得此言,更不说话,转身就上了楼,走了两步,又转头对贺昭然行了一礼,说道:「贺将军威名赫赫,为何要听一小人在此信口开河?我与你打个赌,他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最好立刻便抓起来。」

他话是说给贺昭然听,眼神却直勾勾盯着李云东,眼里全是愤怒,说完了话,拂袖上楼。

贺昭然玩味着看了李云东一眼。

李云东叹了口气:「这位公子乃是贵人,自然看不起我这种游侠儿。」

说着又朝纪青衣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回去?想必今夜也没有宴会了,不用你弹琵琶。」

纪青衣也转身上楼,走之前哀怨地低声说:「我等你回来。」

宇文宿拍了拍李云东的肩膀:「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小子。」

李云东苦笑。

「劝君更惜金缕衣。」

「劝君再提三尺剑。」

雨水被风追着,从窗缝中钻了进来。

三楼。李雪萧的房间里仍然颇为闷热。这位富贵公子打开窗户透了口气,喃喃复述着善德太监死之前说的话。

这是一间全新的房间,李雪萧自己的一应物品还留在之前的房间里。现在这间房外面,有金吾卫在巡逻,他只能困在室内,木然看着雨水顺着窗棱的木纹慢慢汇聚,然后流下来,一直流到地板上,渗进去。

他想起了几次三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李云东的那张脸。

一旦这张脸浮现在脑海中,他就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恶心。这张脸,对他而言已有些陌生,但他绝对忘不了。

如果第一次照面还没有认出,刚才在楼下……他想到李云东那种口气和声音……「绝不会错的。」

他是自己的兄长,大自己一岁,却已有十几年没见过面了。

长久以来,两人一个在长安,一个在洛阳,自那件事后便再无联系。

没有亲情,没有情谊,只剩下懊悔和仇恨。

李雪萧默不作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金吾卫再次经过他房门……

一只脚踩在桌面上,是只皮靴,上面还沾满了泥污。

李云东用手指抹去了自己皮靴上的泥污,把脚放下来。

雅座里陈设华丽,主宾座在上席,剩余四张客座在两旁。第四面墙上有窗子,食客们可以由此欣赏窗外的景色。雅座入口处有几只泥脚印子。

主宾座位上堆着善德太监的袍服和靴子,想必是他匆忙进入雅座后换下来的。李云东和宇文宿进了雅间,准备找寻线索。

贺昭然在楼下大厅中统御全局。宇文宿是武侯长,协助金吾卫也算是本分差事,何况他和宇文宿似乎另有私交,两人十分信任彼此。

当然,还有两名金吾卫士兵跟着他们。

「之前是谁在这间雅座?」李云东朝外面喊了一声。

管事何其正忙不颠地跑来,仔细想了想才回答说:「回大人,是秘书郎韩群韩大人在此作东。但据婢女说,那位内侍闯进来的时候,雅间里并没有人。」

「韩大人呢?」宇文宿问。

「眼下在天字六号房。」何其正躬身回答。

李云东挥挥手让何其正退出去,才对宇文宿说道:「当时没人?难道有人早就准备了衣服让善公公去换么?」

「这过于离奇了。谁也料不到贺将军会追来,又怎会预备好衣服?应当是有些巧合。我看过脚印,二楼好几处雅间都有善公公的足迹,他应当是匆忙躲藏,在此处见了衣服,才有换衣之举。」宇文宿酒壶不离手,语气仿佛在教训属下一般。

李云东突然好奇:「善公公的尸体放在哪了?我想去看看。」

几人由金碧楼侍者领着下了楼,来到了后院。

后院凉亭下,放着一张凉席。善德太监的尸体就躺在上面。

血已流干。脖子处的伤口白花花的翻着。善德太监半睁着眼,光亮的下巴向前昂着,似乎知道自己缺了一块东西,所以想突出另一块。

一群人冒着雨过来了。李云东蹲在尸体旁边看着善德太监的衣服:他穿着灰袍,脚底下是一双快履;其余都是宫中装束。

李云东伸手摘下一只鞋,拿在手里看:薄底、绸缎面,精致小巧,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东西。

李云东说:「这鞋的工艺很讲究。楼里虽然都是豪客,但要是用心找,应该还是能找到它的主人。」

「你仍在怀疑衣服。」宇文宿说道。

李云东嘿嘿一笑:「宿兄,你也是解谜老手,善公公这人做事怎会无的放矢?我是不信的。」

「你倒是尽力。」宇文宿丝毫不以为意。

「说不得。要是不尽力,贺将军只怕就要拿我回去交差了。」

身后传来了一声木头轻响。李云东下意识回望,是三楼一处窗户被关上了。灯笼映照之下,李云东看到,房中人影在窗前迅速消失了。

贺昭然摘下头盔,夹在臂弯里,走到了座前坐了下来,又将头盔放在桌案上,而后活动了一下手腕,将跪坐后有些歪斜的裙甲整理整齐,最后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他坐在一楼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上,一览全局,神色悠然。

连喝了三杯,他才满足地呼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到了身畔笔直站立的副将刘炜月,倒了杯酒递给他:「你也来一杯,金碧楼的酒可难得喝一口。」

刘炜月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接过来一饮而尽:「谢将军赐酒。」

「什么赐不赐的,我也没掏银子。」贺昭然哂笑着,将绷直的脊背放松下来。铠甲仍然支撑着,但腰部的骨头咔咔一响,还是让他舒服了许多。

刘炜月见将军神色平静,不由疑道:「将军,您真放心那个叫李云东的?」

贺昭然没回答他,反而问了一嘴:「咱们要干什么?」

「找到善公公留下的东西。」刘炜月不假思索。

贺昭然点头:「准确地说,是不要让消息流传出去。所以,在金碧楼这局棋里面,他们都是棋子,只有我等可以操纵。用与不用,与他身份无关。」

刘炜月显然还没有明白将军的意思,但也模糊地知道了将军的目的,点了点头:「反正,我等只需听将军号令。」

贺昭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就看到李云东和宇文宿从后门进来,李云东手里还拿着善德的鞋子。

「李兄这爱好倒是颇为雅致。」

李云东拱拱手苦笑:「劳烦将军派手下寻出这鞋子的主人。」

贺昭然朝刘炜月扬了扬下巴,刘炜月接过鞋子走了。

李云东也盯上了贺昭然面前的酒,拿过酒壶,对着壶嘴一口气吸干了酒,长舒了口气,道:「将军,善公公头上缺了个东西。」

「什么?」

「簪子。在下方才看尸体的时候发现,善公公靠一根枯枝挽着发髻,但他只换了衣服和鞋子。宫中自然不会用枯枝挽发,百忙之中他也来不及找一支正经簪子换下。因此小人觉得,那消息大概就藏在簪子里面。」李云东说。

贺昭然凝眉思量:「以善公公的身份,簪子应当是银制云纹。你倒不愧是武侯出身,好毒辣的一双眼!」

李云东说道:「找一支簪子应当并非难事。在下这就去找。」

说着他又一拱手,转身上楼。贺昭然与宇文宿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宇文宿便跟着李云东朝楼上走去。

李云东不遗余力地破案,落在宇文宿和贺昭然眼里,怕真是为了恢复武侯的身份才特地为之。这人如今号称游侠,其实只是一个偷儿,混吃等死的人而已。眼下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自然要紧紧握在手里。

但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李云东并不想做武侯,当年离开,也是另有原因。

李云东来到了李雪萧初时住的天字七号房——如今雪萧已换进了地字二号,所以这间房空无一人。桌上摆着热酒和瓜果,其他地方倒也干净。

他指使金吾卫搜查金簪,自己和宇文宿站在门外,便主动攀谈:「宿兄,怎么不见其他兄弟,就你一个人来独享金碧楼啦?」

宇文宿手里的酒壶早已空了。他也不扔,靠在门框上一脸倦意,回答道:「今日原是陪着光禄大夫萧敢来的。我年纪大了,不想在武侯堆儿混下去,想找个门路,看能否去宫里左右卫当个闲差。现如今怕是也难了!等你办完了这件事,来接我的差吧。」

李云东诧异地看了宇文宿一眼。这中年人已经越来越疲倦了,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地压着,看上去倒像是有四十多岁,连虬髯都软了。李云东心中不忍,道:「宿兄该保重身体才是。」

宇文宿打鼻子里唔了一声,没做声。

李云东又说:「我去青衣房里搜一搜。毕竟是我女眷,就别让金吾卫的兄弟进去打扰了。」

宇文宿拿眼睛斜挑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李云东来到隔壁房间,轻轻敲门。门开了,他进屋关门,一柄匕首落在他脖子上。

李云东撇撇嘴:「怎么今日谁都要来架一架爷的脖子?」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纪青衣话说得急促,压着声音怕隔壁听见。

李云东不耐烦地打掉纪青衣的手:「我是谁?我是刚救了你的恩人。没我那么一说,你早就被当成反贼抓了。」

纪青衣仍然握紧匕首,显得很紧张:「你是武侯,我不信你。」

李云东没回答她的话,走到柜子旁边胡乱翻找了一气,将柜子门砸得梆梆乱响,又大声说道:「妇道人家,哪来这么多话?趁早找到那枚金簪,了了这番破事,你我也好多快活快活。」

然后他又压低声音说道:「放心,爷现如今是个游侠儿,不是什么武侯。」

他乱翻着,弄出声响。

纪青衣只能无奈地将匕首扔在桌上:「我不认识善公公,你不必费事了。」

这句话,倒是有些出乎李云东的意料。他不由张口问道:「既然不认识,他先前为何要给你使眼色?」

纪青衣想了片刻,摇摇头说道:「善公公想必是认错了人。他当时的眼色很奇怪,左眼微闭,下眼皮一直在抖。若我所料不错,这应是他们自己人接头的暗号。」

「认错了人?莫非善德连接头人是谁都不知道?」李云东更觉得奇怪了。

「这有什么可费解的。善德太监是宫中的人,一言一行难免被人注意,若果真如此,也是为了避免引火烧身。」

李云东皱眉思量着纪青衣的话:「既不认识,总该有什么相认的物件可以提醒善德,否则他难道要对金碧楼的每个人都使一次眼色?」

说着,他上下打量着纪青衣,看她打扮也就是寻常女子,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纪青衣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嗔怒说:「狗眼往哪看?」

李云东嘿嘿一笑:「自然是看看我的小姘头。」

纪青衣眉头一皱,就要发怒,李云东却话头一转,说:「既然如此,想必当时善德翻窗进了咱们屋,也是因为错将你认成了同伙,你……」

李云东紧盯着纪青衣的头顶,那上面插着一根金簪。

他窜上前,一把将金簪薅了下来,拿在手中详细端详。金簪异常华贵,簪头雕刻着一朵芍药。

「金簪,银簪,会不会是簪子……你当真不认识善德?」李云东翻了翻眼皮,看着被自己拔了簪子又要发怒的纪青衣,却不由得呆住了。

头顶没了金簪,纪青衣的发髻自然散落,更衬出她长长的脖子和精致的眉眼。她将碎发向耳后一拨,面容愈发清丽。若说先前的装扮还有几分风尘气,没了俗物遮掩,纪青衣倒显出了十分的秀美。

纪青衣将头发收拢到脑后,见李云东痴痴盯着自己不出声,眼神颇为迷离,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羞涩,微微低了头。

夏雨淅淅,击打在两人心头。

直到窗外传来一声闷雷,才将李云东从迷离中击醒,但他仍然心思紊乱,张口就说:「我在玉山山麓有一处房子,你说生男娃好还是女娃好?」

纪青衣脸色一黑,道:「请自重。」

李云东口中啧啧两声,站了起来,耳听得门外传来宇文宿的声音。

「既然找不见,辛苦两位兄弟再去二楼寻找一番。」

紧接着,脚步声朝纪青衣房间过来。

李云东将手里的金簪还给了纪青衣,喃喃自语:「既然将你认成了同伙,难道……」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窜到床边趴下,朝里望去。

纪青衣见他摸索了半天,随后如遭雷击一动不动,皱眉问道:「怎么了?」

李云东艰难地转过头,朝纪青衣露出苦笑,举起了手。

只见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银簪,云纹簪头。正是善德太监丢失的东西。

纪青衣吓了一跳:「真在这?」

李云东走到桌前,将银簪放在桌上:「这物件烫手,既然不是你的,赶紧丢了才是。」

「等等,里面有什么消息,看看无妨。」一瞬的惊讶之后,纪青衣立时恢复了冷静。

李云东点点头,显然也对这个消息充满了好奇。他拿起银簪端详了片刻,便发现了其中端倪所在,将簪头和簪尾互相旋转,两样果然分开,簪身中空,里面应当是放了纸条绢布之类的东西。

李云东拿着簪身往下一抖,却没抖出东西,他咦了一声,连着抖了好几遍,都没东西出来。

他又急忙将簪子拿在眼前,借油灯的光瞧了瞧。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

他还是不死心,转身从纪青衣梳妆台上拿下一根钗,用细小的钗头在簪身里面探了好几下,最终颓然道:「里面没东西。」

「没东西,怎么可能?」纪青衣接过簪子,也鼓捣了半晌,里面果然是空的。「这是何意?善德为何要留下一个没消息的簪子?」

李云东搓着手:「这可怪了,这可怪了!这下子,簪子不能交出去了。」

纪青衣点点头,知道李云东说话的意思。

本来按李云东方才的解释,将银簪交给贺昭然,事情就能说通了,责任也就脱开了。但如今消息不在簪子里面,交出银簪,就是自取祸事。

「只好先藏着了。」纪青衣说道。

李云东还没说话,就听见门外响起了宇文宿的声音。

「云东,如何?我进来了。」

李云东吓了一大跳,急忙拿过簪子藏进了衣服。

门一响,宇文宿大步走了进来。

李云东心中暗骂:老匹夫,到底还是信不过我,要不然也不会不请自入。他只得皱眉摇头:「找不见,白跑一趟了。」

宇文宿看了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点了点头:「这不是寻常案件,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宿兄,我们已按照善公公的路线走了一遍,没有发现簪子,怕是得另寻他法了。」

宇文宿问道:「为今之计,又该如何?」

李云东咬咬牙,说道:「方才咱们在后院检查尸体,不是有人在偷看么?想必那人心中有鬼。以现如今的局面,便是有一星疑点,也不该放过。」方才李云东他们在后院检查善德尸体,主楼一间窗户关得很异样。

李云东和宇文宿来到楼梯间,见到了去后院辨认过、前来交差的管事何其正。

何其正气喘吁吁,朝两人行礼道:「是天字二号房,里面住的是……」

他的话头被宇文宿打断了。只听宇文宿沉着脸接口道:「是萧敢。」

天字二号房里。

香炉中正飘出袅袅青烟。

萧敢用一块绣帕捂着肿起的脸颊,用另一只手凑近香炉,朝自己鼻端挥了挥手,吸了一大口香烟。

吸足了香料的味道,他享受地叹了口气,将吸进肺腔的烟气又散到外面。

「劝君更惜金缕衣。」

「劝君再提三尺剑。」

他也在重复这两句话。诗不像诗,曲不像曲。

萧敢的目光里,情绪很复杂。

屋子里还有一人,五十多岁,身穿锦袍,斜坐在榻上,眼皮耷拉着,山羊胡子已经花白,听了萧敢喃喃念叨,一笑,说道:「放心,既然来了,大家都跑不了。」

萧敢脸上肌肉一抖,牵动了脸颊,疼得倒抽了几口凉气。他笑着回应:「是跑不了,金碧楼里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干净的,任凭他贺昭然去找吧,能找到算他本事。远公,这件事上,咱们也不能落在后面。」

被称为远公的人坐直了身子:「大隋这棵树,迟早得被咱们这些毒虫给蛀空了。」

「该空的,该空的。」

「砰砰砰。」敲门声响了起来。

萧敢没有迟疑,打开了门。门外站着李云东和宇文宿。

李云东满脸谄媚:「哎呀,萧大人,伤不要紧吧?」

萧敢冷哼了一声:「叫贺昭然小心点,改日萧皇后自然不会轻饶了他。你们有何贵干?」

李云东拱拱手:「贺将军当时为形势所迫,如今特让我等来看看萧大人的伤势。大家都是为朝廷出力,还望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萧敢冷笑着回到榻上坐下,也不回话。

李云东自然是顺杆爬,进了屋子,才看到榻上还有一个老人。

「这位是?」李云东问道。

老人倒是挺和善:「老夫吴远公,是个酒商。」

宇文宿眼睛一亮:「莫非是南市桂月酒坊的主人翁吗?」

「正是老夫,这位大人想必也是同道中人?」吴远公一眼看到了宇文宿手里的酒壶。

宇文宿扬了扬酒壶:「桂月酒坊的三勒浆可是远近闻名。」

吴远公呵呵笑着,将面前一壶酒递给宇文宿:「大人若是喜欢,尽管来喝。」

宇文宿如获至宝,将酒壶接过,连喝几口,临了还打了个嗝,醉态可掬,回味着酒味,靠在墙边也不说话了。

萧敢喝了口闷酒,望着李云东:「小子,想干什么,快说出来,不要打扰了我与远公雅兴。」

李云东狡黠地笑着:「不敢,只是想问问萧大人,是否认识善公公。」

萧敢说话总是带着怒气,闻听此言,怒气又上一重楼:「难道你们是怀疑本官与瓦岗寨勾连不成?滚出去,本官乃是光禄大夫!以下犯上,你不想要脑袋了?」

李云东自顾自地道:「却不知方才凭窗而望的是不是萧大人?」

「本官在宫中见过善公公,见他尸身放在后院,心中不忍,多看了几眼,难道这也是错?快滚,否则本官定不与你干休。回去告诉贺将军:一击之仇,本官迟早要报。」

李云东也没想到萧敢这样易怒,却被他连推带搡地出了门。宇文宿也被推出来。

李云东只好与宇文宿相对而望。好歹宇文宿还得了一壶酒,他自己只挨了一顿骂,只得丧气地摇摇头。两人下了楼去。

贺昭然仍如方才一般,安坐榻上品酒。李云东将事情都与他说了一遍,三人围坐在榻前,各自喝酒。

贺昭然突然望着李云东,道:「李公子,你在纪姑娘房中并未发现什么东西?」

李云东眼皮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胸口。那里正装着从床底下找到的银簪。他笑道:「不敢欺瞒将军。」

贺昭然注意到了李云东手里的动作,皱了皱眉,打量着李云东身上。

刚才一连串事情发生得太急,李云东还穿着楼外那破旧的衣服,看起来着实与金碧楼格格不入。

贺昭然便笑道:「方才在纪姑娘房中,不是有李兄另一套青袍么?为何还是穿着这一身,未免跌了武侯的脸。」

他动动手指,身后一名金吾卫领命上楼。

李云东笑着回答:「说来惭愧,我准备与青衣春宵一度之后再换衣服,结果被将军抓了个正着,来不及换了。」

贺昭然哈哈大笑:「既然如此,请李公子就近换了衣服吧。你这身衣服已经被雨淋湿,行动多有不便。」

说完话,楼上的金吾卫拿着纪青衣给的那袭青袍下了楼,递给了李云东。

李云东接过青袍:「好,待我上楼换一换。」

「哎,」贺昭然挥挥手,「还得商量事情,就在此换吧。都是汉子,李公子不必害羞。」

李云东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这……从未在大庭广众换过衣服,失礼。」

「事出紧急。」贺昭然神色笃定。

李云东摸了摸胸口,犹豫了半晌,最终下定决心:「好。」

他解开腰带,脱下外袍。

早已被雨水打湿的袍子沉沉落在地上。

他又穿上青袍,缠上腰带,跳了跳说道:「果然舒服。」

贺昭然面上带笑,手却拿起了地上的衣服,展开来仔细瞧了瞧衣襟胸口处,又抖了抖。

破麻衣抖出了几个泥点子,落到桌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贺昭然将衣服扔在一旁,笑道:「李公子如此大才,这几年委屈了。等这差事做完,李公子若是想入金吾卫,说一声便可。」

「哈哈哈哈!」李云东心里暗骂贺昭然,脸上却是笑逐颜开,「想不到一夕之间,武侯与金吾卫竟然开始争抢我这个混混了。三生有幸!」

贺昭然道:「你们看萧敢,有没有疑点?」

宇文宿和李云东相视一笑。

宇文宿说道:「将军可知,金碧楼之中都是什么人?」

贺昭然皱眉:「自然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人。」

宇文宿道:「将军说的不错,但只知其一。金吾卫拱卫都城,武侯则负责缉捕盗贼,这暗地里的事情,武侯们知道的可比金吾卫多得多。」

「哦?难道还另有隐情?」

「容我再问一个问题:将军以为,善公公是谁的人?」宇文宿仍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又问道。

贺昭然思考半晌,说道:「应当是瓦岗寨的探子。」

宇文宿点点头:「善公公自然极可能是瓦岗的人。但将军岂不知,河北窦建德、江左王世充、太原李渊,他们各自都有人在都城。」

贺昭然悚然动容:「窦建德倒也罢了,难道其他两家也有反意?」

宇文宿道:「嘿嘿,这些诸侯天各一方,首先想了解的就是都城的消息,所以自然会有人留在洛阳,为他们搜罗情报,以便揣摩皇帝圣心。这其中,有人在宫中,还有些人在民间。这金碧楼,来往的都是豪客,非富即贵,豪客中还有一样东西让他们垂涎欲滴,那就是消息。只要用心套取,在金碧楼中可获知的消息,不会比朝堂上少。」

「竟然还有这种门道?」贺昭然脸上一惊,旋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若是善公公的消息走漏给这些人……」

宇文宿点点头,叹口气:「若这消息十分关键,只怕不该反的,也会蠢蠢欲动。」

贺昭然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不可!这消息一定要封死在金碧楼内。」

宇文宿和李云东再次对视一眼。从贺昭然的反应来看,这消息必然十分重要。

李云东接口说道:「唯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那枚银簪。」

贺昭然道:「不错,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

李云东道:「倒也不用掘地三尺。依我看,在萧敢房中必有收获。」

「如何肯定?」

李云东嘿嘿一笑:「开窗看我,不就是为了知道——我有没有发现善公公头上缺了东西么?」

「那你刚才为何不立即搜查?」贺昭然皱眉问道。

李云东发现自己苦笑的次数实在是有些多,只能再苦笑着回答说:「将军,在下这一去,就是让萧大人露出马脚的。再说,萧大人可是光禄大夫,在下只是区区武侯,何敢得罪?」

「如何露出马脚?」

李云东说道:「若他真的心中有鬼,此刻想必坐立难安。贺将军再去查,定能查到。」

贺昭然更不说话,膝盖用力,站了起来,也不戴头盔,当先朝楼上走去。

盔甲片整齐地响动,刮在众人心里。

三楼,萧敢房门口。

贺昭然站在门口,朝里说话:「萧大人,请开门一见!」

连叫了三声,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李云东叫一声不好,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陈设仍如刚才一般。

但萧敢与吴远公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贺昭然皱着眉,抓住身后的副将刘炜月:「人呢!」

刘炜月满腹狐疑:「将军,三楼巡逻的有两名兄弟,确实没见到有人出去哇。」

几人进了屋子大肆翻找,将所有东西都翻了个遍,找了一盏茶的工夫,里里外外也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肯定是被带走了。」贺昭然懊恼道,拳头狠狠砸在墙上,梁上扑簌簌落下了灰尘。

李云东抬头看去,说道:「看看房梁。」

房梁有九尺高,粗大的椽子凿成方形,描金绘彩,十分精美。

两名金吾卫搭成了人梯,才够到椽子。上头的金吾卫以目光搜寻一番,眼睛一亮,伸手拿起一个东西叫道:「找到了!」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善公公的银簪。

贺昭然接过银簪,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原理。旋开簪头,里面自然是空空如也。

贺昭然眉头越皱越紧,丝毫没有注意到李云东脸上那一丝狡黠的笑。

他沉声发布将令:「刘炜月,再去调来两队金吾卫。其他人,找!我便不信,他们两个人今日能从金碧楼逃脱!」

书荒,求文笔很好,读起来不落俗套的小说和作者如:愤怒的香蕉,三天两觉 《赘婿》《雪中悍刀行》? - 盐选推荐的回答 - 知乎

0 0 投票数
文章评分
订阅评论
提醒
0 评论
最新
最旧 最多投票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
0
希望看到您的想法,请您发表评论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