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不欢

出自专栏《梦里窥光:我在无人处爱你》

晚上加班,邻居发微信,委婉地提醒我可不可以小声点。

我愣怔了会儿,收拾东西回家。

开门进去,我闺蜜穿着我的睡衣,抱着我的猫,从我和司砚的卧室出来,眼带挑衅。

我狠狠一巴掌甩过去,却被我男朋友司砚拦住。

他揽住闺蜜的腰,冷声提醒:「姜鹿,我们已经分手三天了。」

说完,当着我的面,吻了下去。

1

加班到一点,手机忽然响了。

邻居发消息给我:「可不可以麻烦你和你男朋友声音小点儿啊,我明早还要上班。」

我心被狠狠刺了一下,铺天盖地的痛意涌来,眼前的白雾几乎让我打不出完整的字。

司砚是我谈了五年的男朋友,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

三天前,他和我提了分手。

那天,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家,第一句话就是:「姜鹿,我们分手吧。」

他眼底的光沉寂又阴鸷。

我没答应,他妈妈刚去世不久,他肯定是心里难过,喝醉了酒说胡话。

我和司砚青梅竹马一块长大,上同一所高中,在一个大学。

大二那年,我在台上跳完一支舞下来,有个学弟捧着鲜花和我表白,司砚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搭着我肩,目光直白露骨,「抱歉啊,她有男朋友了。」

我惊讶地扭头看他,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笨蛋!」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也望着我,眼底的光灼热得好似有实质的温度。

他低头吻了吻我唇角,嗓音嘶哑:「姜鹿,我比他好,要和我试试吗?」

2

我俩在一起了,我也结束了我长达六年的暗恋。

司砚对我很好,好到连我大姨妈来了,弄脏的内裤他都帮我洗。

所以,当他提出分手,我没同意。

这三天我都没找他,我想让他冷静冷静。

想到这,我心里一阵酸涩,我抓起包飞奔回去。

鬼使神差地,我没敲门,直接摁了密码进去。

刚踏进去,撞上了刚出卧室的女人。

不是别人,是三天前我告诉她司砚要和我分手,她骂得最凶,告诉我下一个更好,陪我喝酒、陪我一块买醉的闺蜜谢瑶。

此时,穿着我和司砚的情侣睡衣,抱着我和司砚一块养的猫咪,挑衅地看着我。

「抱歉啊,我没带衣服,借你的穿穿,一件睡衣而已,你不会介意吧?」

我脑海里想了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我最好的闺蜜,和我最爱的男朋友……

我发了疯似的冲上去,和她扭打成一团,却被从卧室出来的司砚拽住。

他粗鲁地甩开我,温柔地拦着闺蜜的腰,冷声道:「姜鹿,我们已经分手三天了!」

「我没同意!」

他居然,真的要和我分手。

还堂而皇之地带了人回来。

我甚至连他为什么执意要和我分手的理由都没弄清楚。

为什么啊?

我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冲进我和他的卧室。

我面膜被拆过,用完了搁在床头柜上。

我洗脸戴的小鹿发箍扔在地上,鹿角被踩断了,歪歪扭扭的。

我疯了一样拆床,抽出床垫。

司砚腰不好,这是我双十一特意给他买的新床垫,花了我三个月工资。

可他居然让别的女人睡在上面!

眼前模糊一片,我边收拾东西边擦泪水。

谢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好心」地递过来一张纸巾,「小鹿,好友一场,床垫就留下来吧,大半夜的我们也没处买。」

我直接把衣服甩她脸上,「要不要你们的电费我也一块帮着你们交了?」

她白皙的脸庞被我衣服上的扣子刮出一道红痕,司砚刚好进来,谢瑶扑进他怀里。

「姜鹿,在我家对我女朋友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一如当初,他的追求对象上门挑衅我。

他也是这样,霸道强势地护着我,目光不屑地对那女生说:「在我的地盘欺负我女朋友?当我是死的?」

3

零零散散的东西收了一大堆。

把猫装进太空舱时,谢瑶轻晃着司砚的胳膊撒娇:「阿砚,我喜欢奶茶,我舍不得它。」

我和司砚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他沉默片刻,漠然道:「奶茶留下吧,瑶瑶喜欢。」

我才明白,他口中的奶茶,是我怀里的猫。

可它不叫奶茶,它叫三圈,名字还是他取的!

我心疼得厉害,像是系上了一块巨石,坠得生疼。

猫咪是我生日时,司砚送给我的。

当时我们吃完了饭从餐厅出来。

我吃得有点多,牵着他的手在小区溜达了三圈,才说走不动要回家。

他让我闭眼,然后变戏法似的抱出一只猫。

司砚站在路灯下,光晕像是给他打了一层滤镜,眉眼动人得不像话,他笑道:「绕了三圈,那就叫它三圈吧。」

可如今,他想抹掉我们之间的一切,连名字都不愿意提起。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不会哭的。

只会被当成笑话。

可胸腔里交织的痛和恨快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三圈我必须带走。」

不仅仅因为它对我意义特殊,还因为,它承载了我的心血,以及我的喜怒哀乐,三圈就像我孩子一样。

闺蜜看了司砚一眼,「小鹿,你们都分手了,你执意要带走奶茶,你是不是还忘不掉司砚啊?」

「不可能了。」司砚忽地出声,他盯着我,眸色漆黑如墨,「姜鹿,我不爱你了。」

话罢,像是要急切证明什么,捏住我闺蜜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4

收拾好了东西,我连夜拖下楼。

我喊的车没到,我抱着三圈,茫然地看着街道。

门卫叔叔频频朝我侧目,最后叹了一口气,给我递了一根烟,「姑娘,往前走,明天太阳依旧升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道了谢,问他借了把剪刀,把床垫拆了。

「床垫还新,多可惜啊。」

「脏了。」

我艰难地拆着床垫,我手被割出了口子,鲜血一滴滴落下,可我没停下,我自虐似的,发泄自己情绪,任凭自己泪流满面。

「够了!」司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死死箍着我手腕,愤怒极了,「姜鹿,你要死要活的给谁看?」

说完替我擦手上的血渍。

我一把推开他,把拆得凌乱的床垫扔进垃圾桶,冷声道:「为你?要死要活?你想多了!」

他目光晦涩地看了我很久,凉薄地笑了,「既然如此,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扭头就走。

却在几分钟后,开着车从地库出来,车窗降下,谢瑶从副驾探出大半个身子:「小鹿,朋友一场,大晚上你不好打车,上来吧,我和阿砚送你回去。」

路灯光线稀薄。

可我还是能看清,司砚喉结上那一抹暧昧。

「好啊。」我勾唇,拿了保安叔叔的警棍,疯了似的砸向司砚的车玻璃。

谢瑶吓得嗷嗷叫,暴露出原本面目,「姜鹿你疯了?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

知道啊。

连颜色都是我挑的呢。

主驾驶位上那个人还曾经说过,他的副驾永远只载我一个女生。

司砚瞥了我一眼,眼底未起波澜,「你砸我一辆车,我还你一段情,姜鹿,我们两清了。」

话落,驶了出去。

几扇窗换一段六年的暗恋,换一段三年的感情。

是他的感情廉价,还是我根本不值得爱?

5

搬回家当晚,谢瑶给我发了一段视频。

昏暗的酒吧里,司砚坐在卡座里,单手握着酒杯,他说:「真心话吧。」

对方问:「你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司砚沉默片刻,答:「替姜鹿交学费。」

像是有双手狠狠捏住我心脏。

我记得那是大四开学。

奶奶犯病,出院后,我银行卡里仅剩的存款根本不足以支撑我的学费。

我借了很久的钱,也没借到。

那是一个午后,我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看见了倚在墙上抽烟的司砚。

他神色清冷,「姜鹿,是不是学不会服软?」

自尊心作祟,我没告诉他,我没钱,我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他脸登时黑了下来,拽着我往操场走,又把我摁在墙上圈住我,他气极了,「我是你男朋友,你宁愿求助别人,也不愿意问我?」

真的,好难堪啊。

他叹了一声,神色终是缓了下来,眉宇间有浓浓的心疼,「宝贝,算我借你好不好?咱不求别人。」

他替我交了学费,我也在拿到奖学金后第一时间还给了他。

从那后,他对我更好了,而且,他向来很聪明,知道保护我可怜的自尊。

我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去,对方秒接。

「谢瑶,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和谢瑶高二分班认识的,我撞见过她爸打她,揪着她头发把她脑袋往墙上撞,把她关在门外,不给饭吃,我把她带回了家。

奶奶给我们包饺子,炖排骨,她生日也在我家过的,她生病住院,也是我陪着她。

我一直觉得,我俩和亲姐妹就差一个相同的姓了。

奶奶也说,家里永远给她留着一张床。

谢瑶笑了声,「我喜欢司砚,这个理由够不够?他没告诉过你吧,你大二和他在一起后,我也和他表白了,他说,友谊才能长久。」

6

原来那么早就开始了。

我想起司砚和我求婚那天,我俩本来要去看电影,中途谢瑶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说,她暗恋的男生和别人求婚了,她心里难受,想找我陪她,于是,两个人的电影变成三个人的电影,电影结束后,我们在烧烤摊上喝酒,谢瑶喝得酩酊大醉,错把司砚认成她喜欢的人。

现在想想,真要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认错?

「姜鹿,我喜欢司砚的时间不比你短,你们俩分了我才和他在一起的,我够意思了,你没资格指责我。」

可你是我闺蜜啊。

我的暗恋,我的欢喜和不愉快,你都知道。

却在我最痛的时候背刺我一刀。

「我指责你干什么?」我笑,「指责你爱捡垃圾?捡完还来我面前秀?谢瑶,你缺爱,他缺德,祝福你俩锁死。」

说完我挂了电话。

真傻啊,当初那些饭还不如喂狗。

7

很快我就没时间去恨司砚和谢瑶了。

工作很忙。

加班很多。

我累得连喜怒哀乐都快没有了,回家只想睡觉。

周末一觉睡到十二点,被手机里发来的消息震醒。

我揉揉眼,拿起手机解锁。

「恭喜啊,结束五年长跑,和司公子修成正果。」

「恭喜恭喜,结婚日子定了吗?到时候我要当你伴娘!」

「姐妹,恭喜你嫁入豪门,苟富贵勿相忘,不过他妈妈孝期才出不久,还以为你们还早呢,而且你是不是奶茶喝多了,你看你那手指胖的,悠着点,别穿不进婚纱。」

我翻了翻朋友圈,一个小时前,司砚发了张图片。

图片上,他牵着女生的手,两人手上戴着对戒。

像一根刺,准确无误地刺进我心里。

当初我和司砚本来要结婚了,可他妈妈出事了。

一切都被搁置。

他说,他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和他说没关系。

我能理解的。

其实司砚妈妈一直都不太喜欢我,甚至可以说讨厌。

大学我第一次上门,司砚妈妈对我就很冷淡,直到后来我俩毕业了还在一起,并且有结婚打算,他妈妈明确地告诉我,她不会接受我。

我不知道司砚怎么和他妈妈说的,那次后,她妈妈对我态度没那么差了,我也觉得,真心换真心,我家庭虽然比不上,可我其他方面也不差,我是配得上司砚的,我能打动他妈妈。

直到他妈妈出事前一天,我才知道,有些事,不是努力了才有结果的。

我和司砚妈妈谈得不是很愉快,她明确表示,只要我敢和司砚结婚,她就敢和司砚断绝母子关系。

这么沉重的爱,不被长辈祝福,时间长了,真的还会幸福吗?

我不敢赌,我害怕了。

我打了退堂鼓,可我没想好怎么和司砚说,那天我心情糟极了,我关了手机,一个人跑去买醉。

也是那晚,司砚妈妈在家中浴缸里自杀。

那晚,一无所知的司砚正满城地找同样一无所知的我,错过了和他妈妈最后一面。

8

事后我才知道,司砚妈妈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我十分愧疚,要是我当时警觉一些呢?发现他妈妈的不对劲,要是我不任性一个人跑出去难过,没有关机,司砚就不会连他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段时间我迷茫又忐忑,更让我过不去的,是司砚妈妈的那些话。

我没隐瞒,和司砚说了。

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说:「傻瓜,和你无关,你走后我爸带女人回去了,被我妈撞见,才有后面的事。」

许是我情绪太过低沉,他捏着我脸蛋,佯装凶道:「姜鹿,你居然动了和我分手的念头,你有没有良心?」

我天真地以为,事情过去了。

直到他去探望他妈妈没带我。

没关系的,他妈妈不喜欢我,我去了反而不好。

可后来,他越来越冷淡,越来越不爱回家,我俩争吵越来越多,我才恍然大悟,还是有了隔阂。

我和司砚小学就认识了。

我爸妈去得早,跟着奶奶生活,被欺负了不敢还手,也不敢骂回去,我胆子小,性子也闷,是司砚替我打跑了欺负我的人。

他种下一棵向日葵,等开花了,告诉我:「姜鹿,你要像向日葵一样,追着光的方向。」

所以,在他送我向日葵时,我没告诉他,我其实不喜欢向日葵,我喜欢的是玫瑰。

是什么花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他送的就好。

上了中学后,他总是绕很远的路在我家巷子外等我,怀里总有一瓶温度刚好的牛奶。

他陪伴了我整个童年,贯穿了我整个青春。

可他还是不要我了,提了分手。

那时我依旧没觉得,他妈妈的事是造成我俩分手的元凶。

现在想想,是有关系的。

可即便我也是委屈的,那又如何?

我怎么能和死人计较?

我怎么可能,和死人去争?

分手可以,总要说清楚。

可他连个理由都没给我,单方面分手,把别的女人带了回来。

我看着朋友发来的祝福,删了司砚微信,并发了条微信。

「和平分手,谢谢大家关心。」

我心里烦躁得厉害,下意识想找烟抽。

三圈却在这时跳进我怀里,用脑袋来拱我。

我才想起,我还没喂它吃晚饭。

我翻出猫粮,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我和司砚一块喂猫的场景。

我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三圈,我想开始新生活了,我照顾不好你,我替你找一户好人家,送你走,你会不会怪我?」

三圈看着我喵喵叫。

9

很快找好了人家,是对刚毕业的情侣。

我带着三圈去约定的地点。

对方年轻有朝气,我把猫给他们的时候,女生满眼惊喜,男生满眼都是女生,我也曾这么幸福过。

「偶尔给我发几张图片就行。」

对方刚要说话,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猫包,司砚穿着高定的西装,眼底全是冷漠,「抱歉,猫不送。」

「什么嘛。」情侣一脸不快地走了。

我皱眉,「司砚,这是我的猫,你无权过问。」

「是吗?可你别忘了,这猫是我送你的,我不准,你就没权送人!」

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清楚地看出他漆黑瞳仁下藏着的盈盈恨意?

「司砚,你恨我是吗?」

他眸色一变。

「因为我,你没见到你妈妈最后一面,对不起。」

他背叛,我恨他,可他妈妈这件事,我的确愧疚。

「对不起?」他讽笑,一直克制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有对我的恨和怨,「那你能告诉我,那一晚,你和我妈说什么了吗?」

「你说,她强势霸道,不顾别人感受,所以她留不住我爸,也留不住我。你还说,我爱你入骨,即便她死了,我娶你的心也不会动摇是吗?」

10

当司砚把遗书砸在我身上,我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我才明白。

原来他妈妈对我的恶意真的那么大。

我到底是干了什么啊?让她妈妈那么讨厌我?

以至于留给司砚的遗嘱上都是些捏造的内容。

「你还要辩解吗?」

「我没有说过这些话。」

司砚讽刺一笑,「也是,你也不会承认,毕竟我刚认识你时,你就撒谎成性。」

我眼眶倏地红了,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我还要打,被他扣住手腕。

「我难道说错了吗?」他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别人说得对,姜鹿,你真是个丧门星,你爸妈死了,奶奶也没了……」

……

后来再醒,我在医院。

我大学舍友秦素在我身边。

「你醒了,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好多了。」

「谢瑶那个贱人,我就说她不安好心,闺蜜……呸呸呸,她专业回收破烂的吧?」秦素叉腰骂骂咧咧,「还有司砚那个狗东西,搞谁不好?专搞贱、货。」

秦素和我关系好,不过没在一个城市,她和谢瑶一向看不对眼,我没少缓和她们之间关系,可无果。

「他呢?」

「替你交了医药费走了,他脸上的巴掌印是你打的吧?咋不打死他呢?」

「素素,我删了他微信,你把钱转给他吧。」

「行,我转了也删了他。」秦素骂骂咧咧,「真他娘的晦气,把你气进医院,又假惺惺地在门口问护士你的情况,恶心谁呢。」

我没接话,手机响了一声,是司砚的好友申请,并附言:姜鹿,我们没两清。

11

我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也没理会他。

办理出院后我请了两天假,秦素在家陪着我。

吃完饭,她说她下楼买个东西,一去去了一个小时。

我给她打电话,她半天都没接,倒是等来了警局的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秦素进警局了,一并进的还有谢瑶。

两个人都不好看,衣服凌乱,头发如鸡窝,脸上都挂彩,不过谢瑶伤得要重些。

谢瑶哭哭啼啼,「警察叔叔,你要替我做主,她私闯民宅,砸了我家不说,还打我。」

「呦,你奔三了吧?人警察小哥顶多二十五,你也怪好意思喊叔叔?不过能理解,贱人嘛,走到哪,骚到哪儿!」

「你……」谢瑶一噎,扭头看向我,笑盈盈的,「姜鹿,你给秦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跟条狗似的护着你?」

于是,我和谢瑶打了起来。

秦素无脑帮我。

两人斗殴变成三人小群架。

我们三都被扣下了,警察让我们喊人来领我们回家。

谢瑶打电话喊人,得意洋洋:「阿砚……」

「砚你妈。」

「忍忍。」我抓住秦素的手,「下回打,再打我俩真要被关了,先想想法子找人领我俩出去吧。」

秦素在这里没亲人,我也没有。

我只是没想到司砚来得那么快。

他应该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衣服都没换。

他瞥了我一眼,眉头一拧,刚要说什么,谢瑶扑进他怀里去了。

「没事了。」司砚是真的关心她,进来到现在,脸色一直阴沉着,他走完流程,带谢瑶离开。

只是他很快又折了回来,颀长的身子站在我面前,眸色未辨,「姜鹿,要求我吗?」

「素素,你听见狗叫了吗?」

「听见了。」

「你会求我的。」

12

我和秦素晚上十点回的家。

本来要待一整晚的,警察可能看我们太狼狈了,让我俩一人写了一份检讨就放了我们。

也是这晚,我收到了我领导的消息。

我被开除了。

我打电话过去,领导犹豫了很久,「你想想最近得罪了谁吧。」

我还能得罪谁?

还有谁能让我领导开除我?

只有司砚。

我在的公司和司砚家公司有合作。

我做了那么久的项目,我熬了那么多夜,全都没有了。

我在阳台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

烟好难抽,我呛出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我拨出那串滚瓜烂熟的电话,对方挂了。

再打,又挂了。

第三个,他终于接了。

寂静的夜里,他声音清冷得像冬日的雪:「姜鹿。」

我手抖得厉害,声线哽咽,崩溃地吼出:「我没有和你妈妈说过那些话,不是我,你为什么不信我?」

明明不是我。

明明不是我啊。

连秦素都信我,为什么他不信?

他安静听完,「证据!」

我没有证据。

我拿不出来。

「姜鹿。」他声音传来,遥远又陌生,「我曾经,那么想把你娶回家。」

13

工作的事我没和秦素说。

她跑来一趟本就够操心了。

送走她,我开始找工作,我工作找得不顺利。

司砚读的金融,大学毕业他就进家里公司了。

我和他读的一样。

可以说,这个市里出名的金融公司全都和他家公司有业务来往。

在我第十次被婉拒后,我去司砚公司了。

前台一眼认出我:「老板在楼上,姜小姐直接上去就好。」

司砚还没和公司说我和他分手的事吗?

电梯一路往上,到了顶楼。

我进了司砚办公室,他低头看文件,他有轻微近视,只有在有强度的工作时才会戴,禁欲又迷人。

以前我总缠着他,他偶尔会依着我一两次,抱着我,低声诱哄:「乖,摘了。」

「来了?」

司砚抬头看了我一眼,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他知道我要来。

我做不到他这么淡定。

断人前途,天打雷劈。

更何况我在公司已经小有成绩,被他一手毁了,我把包扔在他脸上,他偏头,眼角破了一块,渗出点血。

有人闻声进来:「老板……」

「出去!」

门被关上,司砚摘下眼镜,冷漠地看着我,「就这点本事?」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脑子有问题?我没有和你妈妈说过那些话,你家不是有监控吗?你去查啊?你去调查。」

「给我当助理。」

14

啥玩意?

「我和谢瑶分手了。」司砚说,「你也可以搬回来住,不是说没说过吗?回来证明给我看。」

我可去你妈的。

我抓起桌子上的水,泼了他一脸,「有病就去医院!」

我只是没想到,司砚和谢瑶真的分手了。

我懒得管他们的事。

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卖房,底薪 6000。

我想着暂时也是个过渡,我状态太差,闲下来反而想东想西的,就去了。

这天和客户签完合同下班,已经十一点了,手机进来陌生电话。

「嫂子,司砚喝醉了,一直喊你名字,你能不能来接他一下?」

「喝得多吗?」我问。

「还行吧。」

我「哦」了一声,「那就让他多喝点,最好醉死,到时候我一定会去参加他葬礼。」

说完挂了电话拉黑。

路过烧烤摊时,香味扑鼻,这些天渐渐回到正轨,我整个人都回神了,我吸吸鼻子,「老板,我要十串……」

「啪嗒」一声。

手肘被撞了一下,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了。

「抱歉。」

扭头一看,一群男大学生,大冷的天,我恨不得裹毛衣,他们居然穿着球衣球裤。

看着都冷。

撞我手机的男生样貌最出众,个子也高,一米八七左右。

很瘦,不过是那种健康的瘦,额前碎发微乱,一双眼睛纯澈如清泉,满身的青春活力。

「怎么回事啊江湛,这么大的地,你非往人家那边挤。」

「就是啊,姐姐,你别放过他,让他赔。」

他同伴起哄,男生一脚踹过去,「都给我闭嘴,烧烤还想不想吃了?」

「吃吃吃,怎么不吃。」

男生已经把我手机捡了起来,正反看了一遍,嗓音清冽:「不能用了,这会手机店也关门了,你先拿我这个用吧,明天我联系你。」

说完把他自个手机塞我手里。

「江湛。」

「姜鹿。」出于礼貌,我报上自己名,「不过不妥吧。」

「我手机里没秘密,密码 0823,随便用。」

我是这个意思吗?

「姐姐,和我们一块吃呗。」

「对啊对啊,江湛摔了你手机,你吃他一顿。」

男大学生们真的好热情。

盛情难却。

我吃了他们一顿烧烤,还一块喝了点酒。

可我万万没想到江湛喝醉了。

他同学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丢下他跑了,我看着眼神迷离的江湛,在他眼前伸出两根手指头,问他:「这是几?」

江湛红着眼看我,喉结滚了滚,握住我手,身子一歪,倒我身上了。

我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扛回我租的老破小出租屋里。

到小区楼下,我边扶着他边从包里翻钥匙,包里东西太多太乱,一时半会没翻出来,就在这时,身上一轻,江湛整个人被拽走。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又愤怒的声音:

「姜鹿,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15

本不该出现在这的司砚死死盯着我。

地上很多烟蒂。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我背叛了他被他捉奸一样。

我忽而想笑,「和你有关系吗?再说,你真觉得人小男生长那样,是我饥不择食?」

说完我眉心狠狠一跳。

人呢?

「姜鹿。」江湛嗓音低哑慵懒,双臂紧紧环住我腰,我被他身上的热度烫了一下,忍住要把他手扒开的冲动,「怎么了?」

「吵!」

「姜……」

「姜姜姜,姜你大爷啊姜,司砚,我们分手了。」

江湛却在这时忽地抬起头,盯着司砚,「好狗不挡道。」

开门,进屋,我把江湛扶到我双人小沙发上,「要喝水吗?」

「要。」

我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他接过喝完,我进屋给他抱了条毛毯,「清醒点了吗?」

「前男友?」

清醒了啊。

我「嗯」了声,把他手机还给他,「要不我替你打个车,这会回学校应该还来得及。」

江湛没说话了。

沉默了会儿,问我:「就不担心我跑了不赔你手机?」

「你们球服上有你们学校名字,你要真跑了,我拿个大喇叭,去你们学校抓你。」

他忽地笑了,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算了吧,太快了。」

「什么太快?」

江湛没回答我,闭着眼假寐。

我也累极了,有陌生人在,我简单洗漱完回自个屋里去了,睡觉前还反锁了卧室门。

第二天醒来,江湛不见了。

我呆愣了三秒。

我该不会是被诈骗了吧?

就在这时,看见桌子上搁着的没开封的新手机,最新版的 iPhone14。

还有一张纸条。

一串电话号码,一个微信号。

我迅速换好手机,给江湛打过去电话,响了好几秒对方才接:「说。」

挺拽一语气。

「江湛。」我道,「你一大早上哪儿买的手机?手机店没开门吧?而且你买的手机太贵了,我那个手机一半钱都不用,还是旧的,更说不上价,我加你微信,你通过一下,我给你转钱。」

「这我自己的,让人送过来的,手机店没开,微信可以加,钱不用转。」

「那哪行。」

「不然帮我做个作业?用多的钱抵?」

好嘛,大帅比是个学渣。

本着爱护祖国花草的原则,我苦口婆心地劝,江湛一句没听进去。

「那你辅导我吧,我看见你客厅的书了,我和你一样,学金融,挂了。」

稍晚些,江湛把他自己课表发给了我。

「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不好说,要看有没有客户。」

我和江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眼前忽而落下一片暗色,我以为是同事,抬眼一看,是司砚。

「我们谈谈。」

「抱歉,我在上班。」

「行。」司砚推了推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样,「我买房!」

司砚绝对是故意的,我不接待他就和我领导说指定让我接待。

我给他介绍了一遍,他随意扫了一眼,指着面积最大的一套:「喜欢吗?买了送你。」

「喜欢。」

很好闻的木质香萦绕着我,本该在上课的江湛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坐在我身侧的椅子上,认真看起了户型。

「姐姐,我不介意住你前男友给你买的房子里。」

16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会搞事吗?

我失笑,也想把司砚打发走,顺着他话问他:「那要了?」

「要,姐姐签合同吧,我某书搜搜装修风格。」

说完还真的认真看起手机。

司砚脸十分难看,透着玻璃镜片望向我,「确定成年了?」

「昨晚确定过了,成年了!」

司砚重重搁下手中的杯子,起身离开。

「谢了。」我看向江湛,「不过你早上不是有课吗?逃课了?」

江湛抬眸看我,「没看我课表?」

我还真没注意看。

等我下午忙完,江湛早回学校了,也没提补课的事,我直接回家了。

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司砚停门口的惹眼的车,我拐了个弯,给江湛发消息:「吃饭了吗?喊上你上次的小伙伴们,姐姐请你们吃火锅?」

「地址。」

「你们学校外那家重庆火锅店吧。」

下车时,只有江湛一个人懒洋洋地站门口。

「他们呢?」

「这个点都去约会了,临时约哪约得出来啊。」

正好秦素给我发消息,我回复她,很随意地应了声。

江湛皱眉,「你该不会看我一个人,就不想请了吧?」

「不是,我在想你总不会就你一个单身狗吧。」

「你才狗。」

江湛插兜往前走,我紧随其后。

冬天吃火锅实在舒坦,我又早饿了,一盘盘肉往里下,倒是江湛,没怎么动筷子。

「你吃不了辣吗?」

「不是。」

「那是没你喜欢的菜?」

「卧槽江湛,你一个小时前不是和你们宿舍的出去吃饭了么?你吃两顿,这个漂亮姐姐是谁?」

「是你大爷。」江湛把人撵走。

我给他倒了点水,「你真吃过了?」

「就吃了一点。」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拿起筷子捞肉,「没饱。」

「那你多吃点。」

江湛没吃下去多少,我才发现他不是不爱吃,是真吃饱了。

吃饱了干吗要答应和我出来呢?

男大学生不至于这么闲吧?

他该不会专门来陪我的吧?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没多少食欲。

估摸着司砚应该走了,我道:「那咱撤了?」

江湛看着我,那双浅色瞳仁被灯光渲染得很绚丽,「我舍友在唱歌,要一块去吗?」

「我就不去了。」

「知道了,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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