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妃子要来看我,但是我给拒绝了,可是依贵人要来,我就把她迎进来了,她看起来好像昨天没有睡觉,有些憔悴。
我跟她说,她上次说他们家乡的女子吃鸡腿都不用切开,直接抱着啃,我特意吩咐小厨房给做了,等会儿就可以吃。
我知道依贵人为什么不高兴,所有得宠的妃子都觉得自己在皇上心里是不同,是唯一走进皇上心里的那个人,但是皇上的心很大,装着的不止是宠妃,还有天下,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佩服皇上的。
我不懂治国,但是我入宫的时候看我娘的高兴样儿,和我爹一副好好一个皇上怎么这么想不开把我选进宫的样子,我就知道,是个好皇帝,只是皇上从未见过我这样貌美的女子,所以才对我不太上心,可是也没亏待我,就冲着他今天给我的赏赐,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不应该在心里说皇上眼瞎的。
依贵人看着那一盘子鸡腿,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真的是哇的一声,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有人能够哇的一声哭出来。
依贵人哭着说她要回家,她要回去,我只能劝她,你说你家在很远的地方,那估计是没法回去了,我家就在城里,我娘来看我还得先请求皇上,然后由皇后娘娘选了日子,我娘才能进宫来看看我,还不能待久了。
她哭得更厉害了,说这辈子都不能回去了,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劝也没用,我就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冒出一个鼻涕泡儿,我承认我没忍住,可是这换在谁的身上,谁也不能忍住啊。
我说过我运气不好,皇上又来了,见到依贵人在哭,说我一贯嚣张跋扈,没想到这么嚣张跋扈。
我知道依贵人是好心,可是这个时候越解释就越不行,这招我用过,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是成功研究过的。
还好皇上只把依贵人带走,没有罚我,不然我也哭,我要躺地上哭,嘿嘿,这就是想想,真要干出来,我爹就得上奏请旨把我给斩了。
可以前我在十王面前哭,他总是会先任由我哭,最后再用手帕替我擦干净眼泪,然后再哄哄我,请我吃酒席。
依贵人跟皇上前脚刚走,梅妃后脚就过来了,先是说我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后宫了,还特别强调不是她故意打听的,是她走在路上不小心听见的,后又说换做是她,绝对忍不了,受不了这个气,得搞一下依贵人。
我让她吃鸡腿,她就不说话了。
晚上的时候,宫女告诉我,皇上先是去了依贵人寝宫,听人说她在我这儿,才找到这里来。
第三十九天
我估计今天也没有人来找我,就稍微打扮了一下,还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美貌
正当我准备翻两本书出来看看时,云常在过来了,我俩以前也算亲近,但是最近很少来往,今天她来着,虽然不说但是我还是察觉出她那股子压抑在心里的兴奋。
原来是菁妃的孩子没了,昨天晚上就见红了,太医院忙活了一晚上愣是没有救回来。
等我跟云常在赶到的时候,宫里的人已经差不多全到了,除了依贵人,皇上也在。
皇后娘娘与皇上坐在一处,皇上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看,皇上少子,好不容易快有了,又没有了,唉~
皇后娘娘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孩子养得好好的,不会无缘无故就没了,究竟是谁做的,一定会查出来的。
皇上的眼睛在众妃脸上扫过,不是,皇上你什么意思,眼神怎么停留在我身上了,不是我啊,我发过誓不争宠的,还好,皇上又将眼神移走了。
菁妃凄惨的哭声从里屋传出,她从昏迷中醒来,发现孩子没了,皇上与皇后进去看她,只听哭着求皇上皇后做主,说自己自小软弱可欺,家里远在塞外,又是降臣这才被人这样欺负,此话一出,皇上更加生气了,说要严查。
皇上严查我信,菁妃自小柔弱可欺我不信,丽妃在时,不知道多少次明里暗里讽刺过丽妃跳舞的事情。
宫里的气氛好像严肃起来了,我宫里的宫女太监好像连气都不敢往大了出,好像出口大气儿就会查到自己头上来。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这小厨房里的厨师是吓到手抖了,不然为什么今天的菜有些咸了。
第四十天宫中人人自危,我还是不要出门为好,刚好今天下雨,我可以在走廊里看看雨。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下雨天,下雨天让我有种心安的感觉,也可能是不用出门,闻着厨房飘出来的香味,我心里感叹,这就人生啊,还有什么比在下雨天吃盘豆子炒肉,配上大米饭坐在走廊里看雨更让人安心了。
昨天菜有点咸,我没有吃多少,今天得多吃点,刚喝口汤,把筷子拿上,一个宫女跑过来,急冲冲的,我跟她们说过很多次,不能急冲冲地 跑过来,吓到吃饭的我怎么办,正当我准备又好好跟她说道说道的时候,她匆忙行了礼,凑到我耳朵边小声说话,其实有些字我都没有听清,但是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我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害菁妃孩子没有了的凶手找到了,是依贵人宫里的宫女。
我一听就是鬼话,一个宫人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太重了吗?竟敢杀害皇嗣。
梅妃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在宫里大肆搜查,查来查去就查到了依贵人头上,可不知怎么得,又变成了依贵人宫里的宫人犯案。
我把筷子一放就去了依贵人寝宫,只见寝宫门口一条被雨水冲淡的血痕,还有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儿。
我像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她便给门口的小太监递了一些银子,向他打听,原来那宫人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进去后,我老远便看着屋子里有一大堆人,没敢声张,悄摸摸地走进去,站在一个角落,等我站稳之后,皇上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我们连忙跪下等他叫我们起来,我才发现依贵人满脸泪痕,一脸惊恐地还跪在地上,皇上叫了她两次,亲自扶她,她才肯起来,依偎在怀里,一张小脸苍白,可能是被吓到了,我一次见到类似的场景时,整整做了三天噩梦,后来老宫女给我找了一只猫我才好一些,只是那只猫后来·······也不在了。
估计是被人害死了。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依贵人管教不严,禁一个月的足,禁止任何人探访,虽说表面上是在说依贵人,可是我怎么听都感觉皇上在说皇后娘娘治理后宫不严,梅妃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宫里搞得鸡犬不宁,某些人冒着雨都得来看热闹,让我们好好反省反省。我才不反省咧,我有什么好反省的。
菁妃听了此事结果,又晕过去一次,吐出一口血来,这是我听梅妃说的,走的时候她发现我了,我们就一起走了,她又来找我,跟我说了这话。
意思是,姐妹,我跟菁妃要一起对付依贵人了,要不要一起。依贵人要是不长点心眼,估计是很难过了,皇上的宠爱能够维持多久呢?
就算她在皇上心里是不同的,可到底她是在后宫,皇上一个月又能来后宫几次呢?
自上次见到依贵人已经过去十天了,这十天里,我总是听见她与皇上的消息,关键是梅妃跟云常在,两个人不知道怎么裹在一起了,两个人又以为我跟她们也是一起的,经常来我这里说话,又留在这里吃饭,云常在是土司女儿,吃的与我们不同。
梅妃不太看得起她,常常讥讽她,说她吃野菜,但要是云常在带了这野菜来,梅妃能多吃半碗饭。云常在告诉我,这菜要将辣椒在火里烧过,然后将烧过的辣椒与野葱,蒜一起碾碎。我不知道野葱长什么样,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一定翠绿,翠绿的。
云常在还爱吃腊肉炒笋,梅妃也是一边嫌弃,一边吃着。
依贵人不出门,皇上常常在她宫里,她们没有地方去搞破坏,只能来我这里说说话,幻想着怎么把依贵人搞倒。
看着她们俩认真的样子,我都怀疑我决定不争宠是不是错误的,每天像她们俩一样,多有干劲儿啊。
不过秋收围猎快到了,她们俩的机会就多了。
第六十一天
围猎的第二天,我坐在帐篷躲着,依贵人太爱动了,还拉着我一起,昨天说今天要和我一起去骑马,我不想骑,就躲着她。
「姐姐,你在吗?」 催命一般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我的清闲日子没有了。
我学过骑马,所以在马上还算稳当,但是依贵人就摇摇晃晃的,我看着都怕,要是掉下马去,被踩一脚,那她可就完了,我正欲提醒她,她用鞭子一拍马背,马一下子就冲出去了,拉马的小太监根本就拦不住,我的马受惊,也跟着跑了。
她的马还真是匹好马,跑起来一般马根本就追不上,而且她吩咐过,不许拦她,梅妃肯定也搞了鬼,不然怎么会那马发疯一样跑着根本就没人拦住,跑着跑着就到了猎场。
我起初还能控制住马,到后来就控制不住了。
依贵人大叫,我让她抱住马,免得被甩下马去,皇上他们应该就在前方,到时就有人能够制住马了。
皇上他们确实是在前面,听见动静,往这边奔来,就这样,双方马都受了惊,混乱之中,我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抱住马,等我马慢慢停下来,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还好瞧见前方皇上骑马带着依贵人,我说,你都知道我在后面,就不能出个声,让我也知道知道嘛,快把我吓死了,还以为要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呢。
我唤了一声皇上,他说依贵人被吓晕过去了,让我们在前方休息休息。
休息时,我问皇上这是哪里,他也摇头,不过应该距离猎场不是很远,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
一开始,我没太敢坐,后面实在受不了了,悄悄坐下,皇上又让我去打水,我不知道怎么打,皇上在一旁摘了一片大叶子,折成了一个瓢状,说就这样打,前面有河,我看他小心照顾依贵人我就去了。
皇上不是在宫里长大的,他小时候因为母亲的原因不受待见,养在了外面,这应该是他在外面的时候学会的。
我看这用叶子做成的瓢挺好玩的,就把它拆开,想着照原样做回去,可是刚摆弄一会儿,叶子就破了,我心虚得看皇上有没有看我,看他只是在看依贵人,连忙自己摘了一片,围了一个圆,把水给他打回去了。
皇上将依贵人的头抬起,然后喂她水,然后又将她放在腿上。
我跟皇上两个人也没有话说,就谁也没开口,终于,我憋不住了,太难受了,于是我说,皇上你懂地有点多啊。
皇上说这是他小时候学会的,然后又不说话了。
我说这里山清水秀,皇上说可惜依贵人还昏迷着。
我说可惜依贵人昏迷着,皇上问我为什么会跟过来,是不是别有所图。
我也不说话了,刚才马上颠簸,我肚子现在还痛着呢,手也酸,他不说好话,我也不说了,亏我还去打水。
我不说话,皇上又开口了,说依贵人很单纯,分不清谁好谁坏。
我说我肚子痛,他总算是不说依贵人了,问我怎么了,我说在马上颠簸,撞得,他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依贵人什么时候醒,宫里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皇上去河里抓了两条鱼。
只听说皇上小时养在外面,还不知道他什么都会。
傍晚时,火终于生好,皇上一边烤鱼一边哼歌,看起来挺高兴,搞不懂,在这荒郊野岭吃鱼,还高兴。
他从随身带着的袋子里掏出一把盐来,洒在鱼上。
吃饱之后,烤着火,皇上的话多起来了,说依贵人真的很单纯,也很有主见,跟其他女子都不一样,像是他小时的一个玩伴。
我在心里说,「我就坐你对面,你说说我好吗?」
皇上听不见我的心声,但也说我像他小时见过的一个女孩子,我有点高兴,问他是不是也单纯,有主见,很特别。
他摇头,说那个女孩子嚣张跋扈,经常欺侮他。
我连忙闭嘴,要是说多了,让他想起更多小时的事情,把脾气发在我身上就不好了。
皇上见我这样,竟然笑了,说,「你与她也不同,她聪明伶俐,不像你。」
又过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人声传来,无数火把从远处飘来,一见到皇上就下跪,自请死罪。
我看皇上,又恢复以前那副样子,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第七十二天
上次回来之后,我养了有足足十天,这十天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手痛肚子也痛,依贵人让人给我送了药膏,我也一直在擦,就是不好。
「最近感觉口干舌燥,心里也燥得慌。」我说。
宫里的姐妹又聚在皇后娘娘这里说话,除了依贵人,她总是不来,我也没有去看她,听宫女说,依贵人好像害了什么病,还是中了什么邪,整日郁郁寡欢,说自己想要药,皇上问她想要什么药,说要什么福什么什么。
皇后娘娘笑起来更好看了,我娘在我入宫之前,将皇后娘娘的喜好打听得一清二楚,连她小时候调皮,跟家里哥哥一起玩耍,爬墙逗狗的事情都知道了,还让我背下来,要好好巴结巴结皇后娘娘,可是我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皇后娘娘像女先生,刚入宫常常护着我。
倒是没有注意到皇后娘娘也有温柔的一面,皇后娘娘说,「最近太子也常常感到口干舌燥,所以我让人做了秋梨膏,他吃了就好了,背书都有劲儿,我这还有一些。」
皇后娘娘把秋梨膏给我们分了分,这小小的一碗秋梨膏,酸酸甜甜,吃了感觉是好多了,只是我还想吃一碗,可惜没有了。
皇后娘娘又说起要为皇上传宗接代的事情。
其实我感觉皇后娘娘跟我们对皇上的感觉是不同的,我们对皇上是爱慕的,想要占着皇上,可是皇后娘娘不是这样,她更想要履行一个皇后的职责,管理好后宫,我以前对付过很多人,但是从来没有想要对付皇后娘娘。
梅妃听皇后娘娘说起这个话题,立马开腔,说,「我们也想啊,只是皇上的心不在我们这里啊。」
我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皇上喜欢去依贵人那里,谁不敢说啥啊。
他们讨论的火热,梅妃的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凑到梅妃那里说悄悄话,梅妃听了,脸色大变,跟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然后小太监又急匆匆地走了。
皇后娘娘问她什么事儿,她扭扭捏捏就是不肯说,皇后娘娘让她说,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一起解决,她才说出来。
她说,刚刚她宫里的小太监去依贵人宫里给依贵人送东西,可是却看见依贵人用匕首刺伤了皇上,现在太医正赶过去呢。
就这样,我们又到了依贵人宫里,皇后娘娘走进依贵人宫里便看见依贵人在给皇上包扎伤口,眉头一皱查,便问,「皇上受伤了怎么不唤太医。」
皇上说,「小伤而已,我让太医留下药,让他们走了。」
皇后娘娘又说是不是有刺客,是否要叫禁卫军将刺客揪出来。
皇上在我们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很不耐烦了,皇后娘娘一直在质问皇上,皇上终于恼了。
皇后娘娘拿祖宗来压皇上,说他这样违背了祖宗留下的规矩,皇上却说祖宗的规矩没有规定他应该宠幸哪个人,不应该宠幸哪个人。
皇后娘娘生来骄傲,从未受过委屈,这也是皇上第一次这样对她说话,皇后娘娘愣了片刻,拂袖而去。
皇上又让我们都滚,我滚到一半,他又让我留下,这肯定不是对我特殊。
他要去处理政务,心爱的依贵人便叫我来陪,我招谁惹谁了,只是跟着去看了一场热闹,先是被罚俸禄,然后又是这事儿那事儿的,真是比争宠时还累。
出门消食也能听见人说依贵人是宫里最受宠的人,连艳妃娘娘都巴结上她了。
我虽不像皇后娘娘那样尊贵骄傲,但也是有自己的气节的,我娘教我巴结皇后娘娘,是怕我鲁莽,死在宫里,可我爹从小便教我,要有气节。
但我不能忤逆皇上,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对待依贵人稍微冷漠了一些,她却说我是她在宫里唯一的朋友,不想与我争宠,也同我说了她为什么刺杀皇上的事情。
那日她在马上的时候,是她来这个宫里唯一感到自由的时刻,于是她骑在马上,想让马快速奔跑,好像这样就能够回家一样。
她爱着皇上,皇上也爱她,可是她无法与这么多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所以她感到心力交瘁,尽管皇上再也没有去过任何人宫中,可她的心里总感觉有这样一根刺,所以她想要去死,今天在自尽的时候,皇上刚好赶来,夺下匕首,可是自己却受伤了。
我对依贵人说,她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皇上也没有了,宠爱也没有了,依贵人却说,她死了就能够回家了,她家真的很远很远。
我没去过很远很远的地方,只知道不能在依贵人这里久留,不然梅妃又得找我闹,我看杂书的时候就指望她的瓜子过活了。
就算我只待了一会儿,刚回宫,还没喝口水,梅妃就来了,问我依贵人的事情。
我含糊两句,她就拿弯弯道道的话说我,我用手抓她带来的葡萄,她就把葡萄藏起来,不让我碰,看来是又跟我闹脾气了。
以前总觉得梅妃可恶,经常跟我作对,现在觉得她也是个性情中人,连跟我如果我说实话,我以后吃的瓜子她全包都能说出来。
「姐姐啊,我真不知道。」我说,她才放过我。
她这么一闹,我又感觉心情好了些,让宫女把我的桃子酒拿出来。
这是丽妃以前给我的,我一直都没有喝,怕她害我,现在我不怕了,我想喝酒。
喝到一半,我就感觉头晕乎乎的,然后,然后就好像到了一个都是桃子的地方,丽妃坐在桃树下数着桃子,见我来了,说我又偷她的桃子吃,要打我。
第七十三天
今天依贵人不知道抽什么风,不再躲在寝宫里跟皇上缠缠绵绵,竟然邀请我们去御花园里搞什么烧烤大会。
说是增进感情,促进后宫姐妹之间的交流,唉,她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搞死她呀,还大张旗鼓地做这些。
梅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忙找我来商量对策,问我是不是那小崽子想什么坏招害人,来夺取皇上的宠爱。
我说,「你现在有宠爱吗?」
梅妃瞬间愣了,又说菁妃能下床,但是不能吹风,等能出门之后,没有依贵人的好果子吃。
这烧烤大会办在御花园里,依贵人差人做了几个大铁架子,放在空地上,现在正在烧炭。
梅妃正在酸溜溜得说着醋话,又是会伺候人,又是干活勤快的,依贵人一律收下,继续干活。
云常在是风往哪边吹,她往哪边倒,现在跟依贵人一起也聊地挺欢快。
我悄悄问梅妃,皇后娘娘怎么不在,梅妃说皇后娘娘昨天被气坏了,回去之后就将寝宫关上,不接受任何人的拜访。
我想想也是,皇上当众扫了皇后娘娘的面子,皇后娘娘肯定会生气的,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去哄哄皇后娘娘。
我眼见依贵人将串好的肉串放在铁架子烤,又往上洒佐料,我就不想皇后娘娘的事情了,闻着香味在心里夸依贵人,这依贵人有时挺讨厌的,但是是真的会吃,会好多我都没有吃过的东西。
但是根据以前的情况,我估摸着皇上肯定得过来,果不其然,皇上就来了,今天皇上穿了一身黑衣服,依贵人也穿了差不多的衣服,看起来刚好相称。
两人你给我刷油,我给你烤肉,好一对神仙眷侣,就是依贵人也得了皇上眼瞎的毛病,看不出在场其他姐妹想要把她给撕碎了的表情。
梅妃拿着一串烤肉,去向皇上邀功,说是自己亲手烤的,让皇上一定要吃。
皇上今天高兴,竟吃了。
皇上也是胆大,连梅妃亲手烤的东西都敢吃,我亲眼看见她将所有佐料都放了一遍,那豪放程度直逼我家隔壁林大人打儿子时的手法,大起大落的,抓一把,抡圆了胳膊就往上洒,一串烤肉下来,佐料已没了大半。
果然,皇上表情很是扭曲,我没忍住,笑出了声,皇上听见瞪了我一眼。
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不受宠的原因了。
梅妃见皇上吃了她的烤肉,那叫一个高兴啊,烤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我都没忍心告诉她真相,就见她不停让宫女擦汗,不停地烤,好好几串肉,全被她糟蹋了,还摆出恩赐的样子,说给我两串,我连忙拒绝,我还想多活两年。
梅妃起了一个好头,其他姐妹都以为皇上爱吃,纷纷加入烤肉的行列。
我来时,以为是宫女们烤,我只需要张口就行了,也不知道要自己烤啊,还特意穿了一套漂亮的衣裳,现在得毁了。
我控制不好,肉好几次都糊了,依贵人见我不会操作,就要教我,被我以要学会自己动手的理由给拒绝了,她又要分我一些烤好的肉串。
别,别,别,不要,不要从皇上手上拿!
皇上你看见了,不是我要的,我拒绝了,我是想自己动手的,可是你家依贵人不让啊。
就这样,我含着泪,怀着内心的忐忑吃下了那几串烤肉,好吃。
其他姐妹烤好了肉,纷纷拿到皇上眼前献宝,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然后说我爱吃,赏给我了,我谢谢你啊,现在对我这么好。
我现在是真含泪在吃,就怕吃不完,皇上生气牵连到我家里人。
到时候在牢里,我爹跟人一交流,大人,您是怎么进来的呀,我贪了五十万银,天天山珍海味,养了十个小妾。
您呢?大人。
我那不孝女在宫里吃不完烤肉,皇上震怒,把她砍了,又说我管教无方,将我也下了狱。
也许是我表情太过惨烈,皇上特许我带回去吃。
回去我才不吃。
就在这时,宫人来报,说十王终于回京现在正等着皇上接见他呢,皇上让宫人把他引到这里来呢,我只觉得烤肉都没有味道了,伸长了脖子等着十王过来。
十王挑这个时候来,肯定不是为了吃烧烤,不知是为了见我,还是为了见见这传说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民间来的依贵人。
十王与依贵人交谈,有意试探她,依贵人皆一一挡了回去,还将了十王一军,十王哈哈大笑,说依贵人果然聪明伶俐。
十王这么久过去了,也没学会别的夸人的话,小时第一见我,也说我聪明伶俐,见我在家时养的小狗,也说它聪明伶俐。
十王又将离他近的几个姐妹夸了一遍。
「还吃这么多啊。」
到我这里变了口风,我尴尬地笑笑,说最近胃口好,皇上难得说一次有关我的好话,说,「她一向胃口都挺好。」
我脸上犹如火在烧,满肚子都是委屈,当年他一声不响的就去了封地,让我进了宫,现在还要装作跟我不认识一样,于是便说自己不舒服告退了,想着他能够留我,可走出去老远只听见依贵人贴心询问要不要将我没有吃完的肉给我带回寝宫。
我回头看十王,他也不理我,只是一个劲儿地跟依贵人说话,听见皇上说我往日是吃得最多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只吃这么一些就走了,一咬牙一跺脚就回去了。
此处不留我,自有留我处,我才不要和你们一起呢,我要回去睡大觉。
可晚上躺在床上,我的脑子里面全是当初十王第一次来我家的场景。
当时他还小,我也还小,兴许是他母妃被降了罪,他整个人也挺蔫巴的,牵着我爹的手眨巴着大眼睛也不说话,像只呆头鹅。
我哥经常吓唬我,说不听话的小孩儿会被吃掉,一看府里来了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弱的小小人,我肯定得好好欺负他一番,就清了清嗓子,说「你以后可要听我的,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这话还是我跟家里看门的大爷学的,哪里懂是什么意思,十王说我好果子是什么果子,我就给人带厨房去了,指着满桌子的东西告诉他只要听话,这些就是要给他的好果子。
他又问我要是他不听话了,我用聪明的脑袋想了一会儿,说他要是不听话就把他给卖了。
我爹那边还纳闷呢,这小孩儿呢?我刚带进来的小孩儿呢?
整个府里翻了个遍,最后发现十王跟个小鸡仔似的蹲在我的面前,我用火灶里面拿块儿炭正在十王脸上瞎涂乱画,说要打上我的记号。
我爹脖子一凉,两眼一翻差点没有撅过去,大喊着家门不幸就要把十王给拽起来,好险没有给人胳膊拽折,在满门抄斩的边缘反复试探。
想到十王当时的表情,我不禁笑出了声,可是很快就哭丧着脸了,他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是真的跟其他人一样也都不喜欢我了吗?
后来我进宫,十王去封地的时候,我爹摆了三天流水席,给我家列祖列宗又是香蜡纸烛的供奉着,躲被窝里面都差点笑出声,总算是送走了两个活祖宗,不用担心脖子上的脑袋了。
可后来我在宫里嚣张跋扈,欺男霸女,最爱干的事情就是争宠,我爹每天眼睛一睁开生怕我整出啥事儿来,好险享年五十二岁。
我正想着,听宫人来报,说菁妃的哥哥从塞外而来,给了她一种秘药,让她一扫疲倦,变得极美,我心说还说比我更美的人吗?
在这宫里面,长得漂亮啥用也没有,因为皇帝他眼瞎呀,他最爱的是那种温温柔柔,古灵精怪的女子,对于我他是厌恶的恨不得远离,对于丽妃他是为了麻痹人家里的老爹,对于皇后,他是敬重,皇后的金刚菩萨模样,我见了都发怵,别说皇上了。
我本以为这又是传言,谁知道过了两天宫宴见到菁妃还真是这样,远远戴着面纱看不清楚模样,但是那眼睛,有她以前两个大,水灵灵的,嘴巴也变得十分甜,跟谁都姐姐妹妹叫着。
我没有看皇上,瞅上了十王,他拿着杯酒不知道在想啥,突然说要献奏一曲,差人取他的琴来。
在场的女眷皆是脸色一变,十王弹琴大家都是见识过的,能使神仙落泪,不是说技法不好,而是爱改曲谱,将好好的曲子改成了四不像,还特别长。
唉,我听见梅妃叹了口气,也没有人敢说十王,就算他谈一曲大狗小狗汪汪叫,大猫小猫不叫不叫就不叫,那也得听着啊。
皇上跟他也真是亲兄弟,两人都爱好这个,皇上对十王改得曲子赞不绝口,还常常一起讨论。
菁妃哥哥拍手叫好,说中原的曲子就是不同,变化多端,让人没有一点防备,厉害,厉害。
等到席面结束,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可是在回去的路上,有一个小太监拦住我,给了我一个小东西,用布包着的,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只用纸叠成的小鸟。
我知道这是十王给我送的,席间我阴阳怪气的夸过他叠的这个小鸟很好看,没想到,他会特意叠了送给我。
我整天抱着小鸟发呆,一大早就听说昨天皇上没有去依贵人那里,菁妃跟梅妃高兴坏了,大早上的就跑过来跟我说。
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爱往我这里跑。
菁妃说昨天夜里依贵人又犯病了,要死要活的,但是皇上还是没有去她那里。
我问,「那皇上去了哪里?」
梅妃说,「你猜猜。」
「我猜不到。」
「皇后娘娘那里。」
梅妃她们又说起了昨天十王弹奏的曲子,说自己回去之后脑子里都是他弹奏的四不像,连原先正常的曲子都忘记了。
我连连点头,我也是这样。
又说起十王尚未娶妻,听说是被某个女子伤透了心。
这事儿我也听说过,十王风流倜傥,但是就是不娶亲,连个小妾都没有,还听说皇上曾经试探过十王到底有没有龙阳之好。
「听说皇上很喜欢依贵人。」菁妃说。
「十王也很喜欢。」
梅妃点头,然后两人一起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我却想起了十王看公主的表情,好像跟皇上看依贵人的表情差不多。
梅妃看见我发呆,轻轻打了我一下,问我,说我藏在宫里的零嘴儿还不拿出来。
我的天啦,谁说出去的,我让人出宫带的东西竟然被她们发现了。
「还有新的胭脂。」
没想到她们对民间的胭脂的也感兴趣,我就是凑个数,让人带的。
原来是梅妃的人出宫之时,碰见了我的人,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把我的底探得清清楚楚。
菁妃看见我放在桌子上的纸小鸟,说挺精致,还是用纸叠的,跟十王叠的很像。我说是在地下捡的,她立马甩了出去,跟不小心拿到虫子一样。
她们不得宠爱,其他人位份低,她们不屑与她们一起,所以只好每日都来找我,跟一个同样不得宠爱的人打发时间。
公主很受皇上的宠爱,而且公主活泼,几天的功夫将大大小小的嫔妃们的寝宫逛了个遍,还给每个人送来她们那里的特产,就算是菁妃跟梅妃对她都没有什么话说,直夸她懂事,不跟有些人一样,没有眼力见儿。
依贵人失了皇上的宠爱,又跟后宫姐妹不好,日子过得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