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中高档小区能否抵御丧尸的袭击

尼玛,怎么说了半天,还是要搞我啊!

我脑门上汗珠聚会,嘴巴哆嗦,舌头也开始打结,本来想好的话术一下子全给忘了。

「不!」我朝后退了两步,烟还叼在嘴上,含糊地说了句,「你不能这么做,因为,因为你儿子已经死了!」

「呵呵,」男人显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他冷笑了声,慢悠悠地说道,「他怎么会死,这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而已。」

「狗屁!」我大吼!

事到如今,我只好破罐子破摔,指不定还能大力出奇迹呢!

「你儿子绞我们车轮子里了,被卷得跟大麻花儿似的,咋可能还活着,死了,死得透透的!」

我指着男人一番慷慨陈词,几乎是边说边跳。一下就把积攒的气儿全抛了出去,瞬时舒服多了。

然而,此刻的形式却不容乐观,因为这男人又特么愣在原地不动了,活像 CD 冷却,我感觉他在蓄力大招!

我要打断!

「大哥,大哥!」我动情地劝道:

「虽然你儿子不在了,但至少你还活着。现在外头这兵荒马乱,你完全可以再生嘛,十个八个都不是问题。而且你这么有型,肯定很多女生、女人喜欢的!其实这个,都不是问题,真的,你不要多想,我觉得其实……」

说着说着,我已经开始说重复的废话了,但男人还是没动。可他越是不动,我就越是害怕,就越是说废话。

终于,在我「其实那什么」的循环中,男人的 CD 冷却结束了。他冲进厨房拎了两把尖刀,一把正持,一把反握。

「咚!」一声闷响。

没待我有反应,男人已经一个箭步上来,正持刀的拳头和刀把儿猛地砸在了我的脸上!

「噗哈!」

我歪着倒了下去,喷出了粘在唇间的烟,还有一颗带血的牙。

「小畜生!」男人一把揪起了我,他的眼白充血,面目狰狞,鼻尖上甚至还挂了一丢丢黏稠液体。

「我现在就剁碎了你,然后再下去找你的那些朋友,统统杀了,然后统统剁碎,再把你们都塞进我儿子肚子里!」

「不行,这样你儿子会撑爆的!」

不知怎么的,也许知道自己必死了,我反倒不怎么怕了,竟敢和男人开玩笑了!

「你找死!」男人怒呵一声,举刀便刺。

「拼了!」

我也大吼一声,身子一弹,脑袋直直撞向男人额头!

「咚!」

我脑瓜子嗡嗡地,泛起一阵恶心。

男人被冷不丁一撞,手捂脑壳,也是猛地甩了甩,一时没缓过劲儿。

都特么是一个头两只手,我凭什么输给你!

这一击给了我信心,当即站起身来,随手拿了个花瓶,举起照着男人的脑袋就砸!

哪知男人竟身子一斜,诡异地躲开了。

我愣了下,眼睛乱望,还没拿定主意下一个取什么当武器。就见眼前一花,男人一个闪身竟已到近前!

唰地一下,男人一个侧旋跟了个高鞭腿,不偏不倚,一脚踢在我脸上!

天旋地转,只一瞬,我的胸口就重重砸在了地上。窒息感和脑袋里的眩晕感交织在一起,我感觉眼鼻发酸,眼泪和鼻涕瞬时都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都是一个头两只手,但这畜生却是练过的!」

我想爬起来,但四肢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没想这一脚的脚力竟是我身体无法承受之重!

「呼,」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好久没这么开心地揍人了,以前对练的队员都太垃圾了,所以我才会去打黑拳啊!」

「起来!」男人一把将我提起来,按在墙上,又递给我一把刀,指着我鼻子,笑呵呵地说道:

「你跟我打,打赢了,放你走!必须还手,我不喜欢打沙包,知道了吗!」

去你丫的,骗鬼呢!

我心里暗骂,想打死我就直说,还搞这么多鬼名堂,当我没看过电影吗?

我一言不发,手却握紧了刀。这种时候,敌我差距太大,一般只有一次反击机会!

下一秒,我捕捉到男人一个低头动作的瞬间,毫不犹豫,我抬手便刺,目标直指男人心窝!

「嚯!」男人惊呼的同时,身子侧转,竟躲过了我的致命一击。随后他单手一抓一扭,缴了我械的一瞬,竟还打折了我的手腕!

当然这还不算完,紧接着男人又是一通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我只能双手护头,缩在角落。

「去死!去死!」男人一边打一边疯狂地喊叫着。

说好不打沙包,果然是骗人的!

从剧痛到些许麻木,我猜是肾上腺素分泌的作用吧!可能今天就这么撂在这儿了。

可都说人死之前会闪回一些重要的人事物,但我怎么没有呢,难道对我来说,就没什么重要的……

「叮!」

熟悉的声音,是电梯到层的声音!

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停手转身,望着楼道。

那是……

我勉强睁开拉着血丝的双眼,却见模糊的视线里,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是华哥!」

11、华哥

「没死呢吧!」

华哥大步流星,差男人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歪着脑袋问了句。

「对不起,华哥!」我垂着脑袋,嘴里吐了几个血泡。

毕竟上来前保证得好好的,说一切包在我身上。结果这么一点儿小事都没办成,着实丢人。

「你是这废物的朋友?」

男人单手叉腰,侧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华哥。

「嗯,算是吧。」华哥朝前走了步,指着我问道,「这人你打的?」

「废话!」男人举起刀,对华哥勾了勾手,「想救人是吧傻大个儿,来,你如果能打赢……」

「啪!」

都没看清华哥动作,眼前的男人已经捂着胸口,跪倒下去。

「都什么年头了。」

华哥瞥了胸口汩汩冒血的男人,将尚在冒着青烟的手枪别好,跨步过来,一把给我架了起来。

「我还能走。」

「少啰嗦,都等着你呢。」

华哥力气很大,几乎是扛着我在走。

「华哥,你咋找这儿来的?」

走进电梯内,我还有些恍惚。只是方才那股子狠劲儿一过,内伤外伤搅和在一起,痛得我牙缝儿里抽凉气。

「刚下来个瞎眼老太。」

华哥耸了耸鼻子,按下负二楼的按钮。

「说起来怪不可思议,她竟然能找到被我们干掉的那个小怪物。」

「几下解决她,我觉着这么对老人不妥,结果给她把身上扎的东西取了后,碰巧在她兜里发现了张合照,后头写有家庭地址。」

电梯一路下行,华哥侧头朝我笑了笑。

「我先去君姐那取了工具,这上来是碰碰运气,能在这节骨眼赶上,说明你运气不错!」

运气不错?方才短短回忆霎时又闪回了一遍。

「嗯,我运气确实不错。」我尴尬地笑了笑。

「负二层,到了。」机械女声响起。

这次电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门开后,也没有什么缺胳膊少腿的丧尸迎接,一切都是如此和谐。

快走到车边时,华哥忽然放开了我。

「这点路,自己走吧。」

华哥将工具塞到我手里,迈步向前。

「这是……」

看着前头壮硕的背影,我一时愣了神,随即恍然大悟。

想不到这外表刚猛的大哥,竟如此细心!他这是怕我在女生面前丢分儿!

一时间,一股无法言语的感觉升腾而起,那眼泪竟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这大哥,我认了!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我赶忙快步跟了上。

有了工具,那根铁条不一会儿就被扯了出来,众人再次一齐坐进了车内。

「这回多亏了小王。」华哥回头对我笑了笑。

「谢谢你,王晓。」

车子发动,我觉得李忆君看我的眼里有光。

兴许是见我一身伤,华哥的两个兄弟也对我颔首表示认同。

但奇怪的是,一向多话的巧巧却一言未发,只侧脸看向窗外。

皮卡一路驶出地库,此刻外头已是黄昏,暗黄的余晖照在破败的街,一眼萧条。

自打闹丧尸以来,我还是头一次上街。虽然以往在楼上也能看到,但近距离、移动着观察这城市的突变还是头一遭。

「没想人们数十年的建设,仅仅两周就能变成这样。」

望着窗外那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不由得感叹了句。

车内无言,无人接茬。大家都在凝望着,压抑着,直到第一声咳嗽声响起。

「咳咳咳咳咳….」

巧巧捂着嘴巴,她这一咳竟停不下来了。

「你怎么了,巧巧?」

这次俩女生坐一起,李忆君挨着她,赶忙帮巧巧拍起背。

「呕!」

哪知下一刹,巧巧却喷了一大堆东西出来,有红有黑,黏稠无比。

登时,一股子奇怪的腥臭味弥漫开来,车里臭气熏天。

「该不会!」

我也坐在李忆君边上,感觉不对后立弯腰,翻开了巧巧的裤腿。

苍白的皮肤上只有一道正常的擦伤划痕。

「难道!」

我下意识掀开了她另一条裤腿,却见一块块黑红相间的烂疮已经连成了一片。

「她的小腿烂了,她已经感染…..」

没待我说完,巧巧的双手却先一步扯住了我的头发,发狂似的吼叫了起来!

12、闺蜜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的头发被巧巧紧攥着甩动,疼得龇牙骂娘。

「特么我头皮都要扯掉了,快给我放手!」

给脸不要!

剧痛之下,怒从心来。我已顾不得什么尊重女性,双手并用,毫不留力,狠掐着巧巧的虎口,试图让她松手。

但,我错了。

我明显低估了发狂的巧巧,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我掐手的这一行为就像上了粘板的老鼠跳舞——越扭越用力,反被粘得越紧。

几乎眨眼的工夫,我已感觉到一大片头发被连根拔起,头皮上是又痛又麻。

「巧巧,你快放手呀!巧巧!你怎么啦!」

一旁的李忆君还在徒劳地拉扯,只是她不知道,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给巧巧加助力,让我更加痛苦。

「停车!」

嘈杂中,我听见华哥的声音。

「咔哒!」

很快,侧门被打开,巧巧被人从座椅上猛地拖拽了下去。

我惊魂未定地趴在椅垫上,看着被华哥二人按在地上的巧巧,她仍在疯叫着,手里还攥着好些头发。

「按好她!」

正说着,华哥已经从腰后掏出枪,对准了巧巧的脑袋。

「别,华哥!等下!」

李忆君从车上跳下来,双手挥舞着挡在巧巧身前。

「她感染了!」

华哥顿了顿,枪头微晃,示意李忆君走开。

「她是我闺蜜,她,她说不定还有救!」

在华哥面前,李忆君显得过于娇小,她的嘴唇哆嗦着。面对枪口,她甚至失去了站直的勇气。

「等等,对!张总,张总那儿或许有办法!」

幻想出了希望的光,李忆君祈求地望着华哥。

「好。」

华哥摇了摇头,他收起枪,朝四周扫了眼,而后从车上取了几大包食物外加几瓶水。

「这附近没什么丧尸。」

华哥将食物水装袋,丢在了地上,指着巧巧,面无表情地说:「她的生死,看天命。」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丢下她!」李忆君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华哥,大喊道:

「我说了,张总!他那里肯定有办法!真的!」她边说边点着头,「真的,只要我求他,他一直都会满足我要求的!」

华哥没再接话,他胳膊轻轻一振,甩开了李忆君,而后下巴一提,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拉她上车。

「走,走吧!」

我跳下车,拉着李忆君的胳膊。

「你走开,你凭什么说话!」

李忆君的扑闪的眼睫里噙着泪花,我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

「走吧……」

我盯着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点点地加重手上拖拽的力道。

一旁按着巧巧的男人已经松手,方才歇斯底里的女生已经瘫软在地上,衣服凌乱,头发散开。

「她是我的闺蜜!」

四目相对下,李忆君很快哭了出来,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哽咽的声音也让我动容:

「她帮我选品,帮我写文案,她还教我化妆!我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你们凭什么要把她丢在这!」

她开始捶打我的胸口,拳头不重,却很痛。

「走吧,不然一会儿她醒了,怎么办?」

我的余光里,巧巧已经开始轻轻抽搐。

「呜呜!」

李忆君恨恨地跺了两下脚,她一把推开我,缓缓走到巧巧身边,蹲下身。一边哭,一边帮不省人事的巧巧把头发理顺,衣服理好。

「巧巧,你还记得第一次……」

我震惊,她竟挑这个节骨眼儿开始回忆过去了!

此刻华哥的手下已经上车,只剩我呆站一旁,四处张望。

「看来她是真的傻,明明那女人只是想取代她而已!」

我心里嘀咕,正犹豫着到底啥时候拽她起来,却听轰隆一声。

远处传来一声爆炸,余波震得附近的车辆都嘀嘀嘀地响起了警报。

大骇之下,我下意识地朝边上一扫,却见十米开外的道路绿化带里,摇摇晃晃站起了两个丧尸。

「你还说个毛!」

见此我一个激灵,拉起李忆君就准备上车开溜。

可刚转身没跑出一步,我却发现拉扯不动了,再一回头,却见巧巧已然醒来,一只手正死死拉着李忆君的脚踝!

13、广播

「君君!」

巧巧匍匐在地上,鼻孔和嘴角正渗着粘稠的黑液,但她的眼神清澈,神智也似正常。

「巧巧,你!」

李忆君也明显愣了片刻,慌忙回身去扶她。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巧巧被李忆君扶起,有气无力地站着,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张开了双臂:「抱抱我,君君。」她说。

李忆君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俩人紧紧相拥。我瞅着一旁愈来愈近的丧尸,心急如焚。

「啪,啪!」

两声枪响,挪动中的丧尸应声倒地。

华哥从车上探出头,持枪的手轻轻拍打着车门,并没有催促。

「其实,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巧巧微笑着,她的声音不算小。

「你这时候还瞎说什么,先上车!」

李忆君刚准备拉她,却被巧巧劝住。

「不用了,其实我早就被感染了。」

她低着头,踮了踮脚,轻声说:「我想赌一把,想着万一自己是女主角呢?」

巧巧又开始咳嗽起来,她脸色潮红,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走吧,君君,我钟巧这辈子认识你这么个闺蜜,值了。」

说罢,巧巧将李忆君推到我身边,拎起地上的塑料袋,冷笑了声:「便宜你了。」而后一步三晃地朝着一旁的小巷里走去。

「巧巧!」

李忆君被我抱着,却还想挣扎着去拉巧巧。

「你再敢过来!」

巧巧猛地回头,指着我们的方向,大声呵斥道:「我就咬死你信不信!」

这次,李忆君终于泄了气,勾着脑袋缩在我怀里低声抽泣,任由我拉着回了车上。

黄昏将逝,皮卡再次发动,暗色的街巷中,巧巧的身影早已不见。李忆君靠在我肩头,眼角的泪痕还未干。

车内气氛压抑,华哥将车窗开了条缝儿,又打开车载收音机,几番扭动,终于在杂音扎堆的电台中找了个能听的。

「又到了夜晚时间,今天的天气还是依旧寒冷呢!」

音箱里传来主持人的甜美声音。

「四啊四啊!」

没想还有另一个操着蹩脚口音的人捧哏。

「这时候还有人做电台?」

听着这怪异的广播,我着实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句。

「大概是在家憋的吧。」

华哥接茬,伸手转动旋钮,将声音又调大了些。

「好啦,感谢大家关注我们的频道,下面就到本周的重磅环节了哟!」

「四啊四啊!我好激动!」

「没错,还是大家期待的捉人游戏呢!」

「哇哦哇哦!」

「那么,规矩还是和上周一样的。只要成功抓到活人,男性奖励五包压缩饼干,女性奖励八桶泡面外加三瓶可乐!一次性抓到五人以上,还可以加入城市巡逻队,分享全部资源哟!」

「四啊四啊,简直超级赚呐!」

「那么,就请大家加油,日出之前收获最多的,还能得到神秘大奖一份哟!」

「神秘大奖?四神马?」

「那……既然你问了,我在这里也不卖关子了,大奖就是一张通往安全区的门票呢!」

「什么,这么腻害!」

「对呀,这可都是为了感谢大家长久以来对我们频道的支持呢。那么,祝大家好运哟!」

滋啦一声!电台断了,车内瞬间陷入沉寂。

此刻已入夜,司机打开了车灯,但惨白的光柱根本驱散不了前方黏稠的黑暗。

晚风呜咽,窗外隐隐绰绰,由于路上报废车辆较多,导致我们车行速度并不快。

听着不远处不时传来的重物落地,玻璃破碎和人的嘶喊声。

我终于还是没憋住,喊了句:「华哥?」

「嗯?」

华哥顿了顿才应声,他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直接说道:「都是恶作剧而已。」

「噢。」听华哥这么说,我顿时心安了不少,毕竟他是那么可靠的男人。

「那我们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那个张总……」

「半小时。」

「好,好。」这答案挺不错,我轻轻伸了伸腿,肩头的李忆君不知何时已昏昏睡去。

为了让气氛活跃些,我又问司机道:

「开车的大哥哪儿人呐?」

「我海港的。」

「啊,那离这儿挺远的呢。」我咂咂嘴,又侧头问边上的壮汉:

「你呢,大哥。」

「我和他是老乡。」

「嘿哟,那你们这趟跑得还挺远。」眼瞅下头不知说啥,我话锋一转,又聊到方才电台的事情上:

「不过刚才那些人也真是,都这时候了,也不知道搞点正能量团结一下,你们说是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注意力却蓦地恍惚了下,脑袋跟着就侧向窗外。

刚才,好像有阵破空声,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没待我再做反应,就听啪啦一声脆响,挡风玻璃上被穿了个小洞。一根金属箭霎时贯穿了司机的胸口,沾血箭头从椅背破出,险些扎到李忆君的肩膀!

14、惊梦

「砰!砰!」

我尚在懵逼,华哥已经朝外开了两枪。

睡眼惺忪的李忆君被猛然惊醒,她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抱着我的肩膀。

「你还行吗?」

华哥猫腰侧身,他左手拉着方向盘,右手持枪警戒。

「还行……」

司机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见。很快,他的手便从方向盘上滑下。

「阿伟!操!」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华哥骂人,他大吼:「阿全,等下我停车下去拖住那些狗娘养的,你务必送他们到张总那!」

「可华哥!」

「废话!」

吱呀一个急刹,华哥已停了车,他瞬时打开车门一跃而出,跟着就是几声枪响。

几乎同时,阿全从我身边挤过去,他一边吼一边拔出了插在阿伟身上的那根箭。

「对不住了兄弟!」

他打开门,一把将阿伟的尸体推到车外。

眼看阿全就要踩下油门,我赶忙身子前倾,拉着驾驶座问:

「不等华哥了?」

「华哥让我送你们走!」

阿全剃了个寸头,此刻他额角青筋突起,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愤恨。

「我们,是来取物资的。」

没想这时李忆君开了腔。

我猛然回头盯着她,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巧巧也不在了,」她直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总要有人活着,才能对得起他们。」

「轰!」

阿全忽然猛踩下油门,皮卡怒吼着冲了出去,撞开了挡在前头的一辆小车。

这就是末日吗?

我趴在后窗上,看着华哥的身影一点点被夜色吞没,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与恐惧感霎时袭来。

虽然丧尸事件闹了两周,但之前我都只宅在李忆君家里,有吃有喝有玩,除了不能出门,几乎和平时的生活无二。

可这才出门一天,碎尸、变态、被殴、杀人、枪战,那简直叫一个无缝衔接!但我只是一普普通通送外卖的啊!

这些场景虽然偶尔会出现在梦里,可那时候我都是主角,是有能力,是……能打的啊!

可现在,就连华哥这样的狠人都掉队了!看着后视镜里我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再瞧瞧身旁眼妆花了,但依旧美丽的李忆君,我竟鬼使神差地用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很痛!

我嘴角抽动,如果这不是梦,我又能在这混沌的世界活几天?

咚!

巨大的皮卡又撞开了一辆螳臂车,但接连的巨大声响很快吸引了周边的尸群。外头那嘶喊鬼叫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傻傻望着后窗外密密麻麻涌动的人头。

「别走来时的高架!」

这时,李忆君的声音忽然在我耳畔响起。

「前面有条小道,」她双手撑在驾驶座和副驾间,不时左右看着,开始指挥阿全道:

「前面右转!」

「直行!」

「现在左转上环山路,加速甩掉后面的那些东西!」

皮卡猛地转向,而后又轰隆隆地向前疾驰,我双手紧握着把手才没倒在李忆君身上。

「在前面第三个口子下去,减速,别再搞这么大动静了!」

李忆君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捂着脸,长舒了一口气。

山路蜿蜒,黑色的林木在冷风中颤抖。几小时前还坐了六人的车,此刻已少了一半。阿全盯着前方,一言不发。我和李忆君各坐后座一角,也是默默无言。

此时我已深感疲惫,软软靠在座椅上,借着仪表盘的微弱光亮,重新打量起李忆君。她能那么快从突发事件中缓过来,说明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和聪明得多,我原本还以为她只是一个……

呵,人都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难以琢磨,这句话果然没错,哎……

一番莫名其妙的思前想后,我脑袋里早已昏昏沉沉。虽然潜意识告诉我不能睡,奈何灌了铅一样的眼皮根本架不住,很快我就昏睡了过去。

梦里,我躺在一张铺满洁白羽毛的床上,一个身着红绸,面戴白纱的美艳女子如飞天般在我眼前翩翩舞动。她的身材是那样婀娜,她的眉眼是那么勾人,她有些似曾相识,她好像是……

我虚着眼,脑中画面闪回,可就是想不起那张熟悉的脸庞。

兴是飞天能听到我的心声,她的媚眼眯成了丝,就像是在对我笑。

她玉指拈花般朝那面纱一点,刹那间,一道光亮闪过。

一个迪迦奥特曼变身器凭空落下!

「什么情况!」

我惊坐而起,却见眼前哪儿还有个飞天美人,那分明是个双眼不断流着黑血,腹中空洞的丧尸老太太!

「来啊!」

老太太双腿一跪,张开没牙的嘴,勾着身子就朝我迅猛爬来!

「啊!卧槽!」

我猛地惊醒,却一头撞在了什么硬东西上。

再一睁眼,四周漆黑一片,我刚欲大喊,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堵了起来。再想动手,才发现手脚也都被捆了起来。

我好像被关在一个木盒子,不,棺材里了!

15、复盘

这嘴里塞的是打了结的布条,满满当当,根本吐不出来!

这手脚捆扎的绳结紧且相互连接,专业又结实,非特工不可破解!

这是我在本能地进行了一系列脱逃尝试后,得出的结果。于是,我果断放弃了挣扎。

毕竟如果这时候再发狂发躁浪费体力,就是对我曾看过的一百三十二部末日类作品的不尊重。

也得益于这些作品的警醒,我深知在这么个黑暗、狭小且封闭的环境里,人的心态很容易崩。

于是,我开始学着那些个主角,阖上双眼,努力调整呼吸的同时强迫大脑去思考。

「没错,首先我还活着,没被第一时间干掉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这至少说明我还有搏一把的机会!」

「而除了惊醒我的那个噩梦,我最后的记忆点是在车上。当时正看着李忆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嗯……」

感到呼吸逐渐平稳,我开始一步步复盘:

「这也就是说,在我睡着之后,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绑了塞进了这棺材里。」

「会是在街道上用弓箭袭击我们的人,还是另有他人?莫非这些人真的是在响应广播里的号召?」

「对了,还有李忆君和阿全,如果他们和我一样,应该就在我周围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铆足力气,对着棺材板猛踢了下,而后立马侧过脑袋,屏息凝神,让听觉得到最大的发散。

一秒,两秒,三秒,很快一分钟过去了,但周围依旧一片静谧……

「难道我不是在被运送的过程中?李忆君他们也不在我周围?」

自打惊醒,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既然被关入棺材内,我潜意识里自然带入且认同了关押——运输的同级关系,继而忽略了棺材外部可能存在的线索与情况。

而此刻放松下来的我,却没有听到那属于汽车引擎的轰响,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颠簸,奇怪……

「莫不是在我酣睡麻痹的时间里,已经被送到地方,比如某个仓库里关起来了?」

「又或者在运输过程中,我因为某个颠簸掉下来,落在山路上了?」

「不过不论以上哪种情况,对现状态的我都没过多帮助……嗯?」

我忽觉鼻子里发痒,挤眉弄眼耸了耸后,我又猛地一惊。

「鼻子!我忽略了一个重点——空气!」

「这个棺材壁踢起来颇为厚实,四角也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密封多半不错。但如果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没多久能活了?」

「啊!如何判断一个密闭环境内的空气存量?点打火机?我没有。呼吸苦难?等到那时候完都完了,该死,怎么办……」

一下子,我又开始慌了,被束缚的手脚开始不安分,喉咙里叽里咕噜,口腔里霎时分泌的口水都被布条吸了个干净。

「呜!」

一股子情绪猛地积压,我无助地捶了两下壁板,而后屈起小腿,又猛地朝上踢去。

正此时,我脑袋上方传来一声微弱的「嘀」声,一个红色光点跟着亮起。

「啪」地一声,棺材板竟叫我给踢了条缝儿……

16、土楼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好死不如赖活着。」

一道光亮从棺材缝儿外探进来,我愣了一瞬,跟着一股子劫后余生的激动立马化作力量。

屈腰收腿,集中发力。我猛踢着盖板的边缘。

「咣当!」

不多时,厚重的棺材板滑落下去,我激动地从棺材内蠕动起身。

「这里是……」

扶着棺材壁的边缘,我很快看清了自己所处之地。

墙壁斑驳,霉斑点点,除了房顶那光秃秃、亮着白光的灯泡,这房间里就只剩了我和这口大棺材。

「这什么情况?」

带着疑惑,我踉踉跄跄地从棺材里翻出来,蹦跳着到了门边。

门没锁!

我的手搭刚在生锈的门把上,只这么轻轻一带,木门就开了道口子。

外头的光线不比屋子里,要暗上不少,而且是瘆人的红色。

一般好像除了洗头的地方,单一的红光总和危机与恐怖等不详的词汇挂钩。

此刻我手脚还被绑着,嘴里又塞着布条,所在房间内又没有可利用的工具。似乎除了出去和等死,我也没什么其他的选择余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如今经历了许多的我,也算有些胆识。把门一拉,就如僵尸般跳了出去。

「这……」

一出去,我瞧着眼前巨大的玻璃幕墙,霎时傻了眼。

「莫非是……」

我朝前蹦跶了几步,趴在灰不溜秋的玻璃上四处观望。

「没错儿,只一眼我就确定了。此地就是那个曾经的网红打卡点,诸多综艺的录制场,市里的地标之一,「大土楼」!」

这整个建筑层高十八,呈圆形,由于其未竣工之前样子过于像土楼,故而得称。

完工后,它鸟枪换炮,楼体的整个环状外墙都装了 LED,夜夜灯光秀,不多久就成了城市名片。

且不光外皮光鲜,大土楼内里也弄了不少噱头。它结构分内外圈,这外圈都是各类商铺、餐馆、酒店环绕,由玻璃幕墙做隔断。内圈只有一个位于十层的空中餐厅,其顶上是数根悬挂钢索,需乘专门的观光电梯进入,据说一顿的人均消费就在五位数起。

可就在一年前,「大土楼」的老板被抓。网上谣言四起,有说那老板是涉嫌为一个人口贩卖集团洗钱,也有说其实大土楼下头藏了个秘密的人体实验基地,甚至有人说大土楼其实是外星人的飞船起落架!

而真正造成这些谣言的,其实是大土楼在其老板被抓后,迅速的封查。所有商户限期撤出,整个商场不得接盘。

只不过一周,这里就从一个人头攒动的热市变成了个一地狼藉的「鬼域」。毕竟自打查封后,有关「大土楼」的灵异事件就没有停过。

除了个别来此探险的户外主播,就只有些头铁的流浪汉会钻进来过夜。

而此刻,我就站在这「大土楼」外圈的第二层,这整个一层都曾是个酒店。

「当务之急,是先找工具给自己松绑。」

搞清楚自己所在后,我随即转身,蹦跳着去了边上的房间碰运气。

「2021,还真是应景呢。」

抬头瞥了眼挂在门上的门牌号,我双手一推,门开了。

「我去……」

没料想,这屋子里和我那间如出一辙,也摆了口大棺材。只是,这棺材是已打开的,而且地上还静静躺着一截绳子!

「李忆君?阿全?」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们,而第二个猜想也跟着跳了出来。

「或者这里有很多和我一样被抓来的人?抓人者的目的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且,这个棺材里的人为什么能够解开绳索?」

我心头疑惑,蹦跳着到了这口棺材边,蹲下身子瞧着地上那截绳子。

「绳子的断面整齐,这是,被割开的!」

正惊讶着,我忽觉背后冒起一阵鸡皮疙瘩。

我下意识侧头,余光一扫,却见那门不知何时竟关上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正朝我慢慢逼近!

17、游戏

「叮咚!」

就在这火烧眉毛之际,一声巨大的提示音忽然响起。

我慌忙回身的同时,却见那鬼鬼祟祟,离我仅有几步的家伙也半侧过身子,向门外看去。

「测试,1,2;测试,1,2。」

似乎是整个大楼的扩音器都被一齐打开了,这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大土楼」!」

说话的是个合成的机械男声,在这空荡荡的大楼内听起来格外瘆人。

「其次,我要恭喜你们!」

「因为你们是第一批幸运儿!」

「十分钟后,这里将会开展一场名为「生存」的游戏!」

「滋啦!」

毫无征兆地,在一阵像是电流一样的异响后,外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正懵圈,还没来得及多思考,就见眼前的人已转过脑袋。

那是张高级脸,颧骨颇高,嘴唇饱满,细长的眉眼间透着股淡淡英气。

俊俏!

这是我第一眼看到的感觉。

眼前的人虽戴着鸭舌帽,但从其修长有致的身材并不难看出,这确是位女生。

本来这是个颇美的画面,可偏偏就是这位俊俏女生,手中拿了把匕首,而那刀尖儿正对着我的脸。

「唔唔!」

我用被捆住的双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无害的同时,也希望她能帮我取出口中的布条。

女生缓步靠近,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取下我口中的东西,而是蹲下身,仔细地打量起我来。

「下面我会问你问题,你用点头和摇头回答,听到没?」

我听罢赶忙点头。

她似乎挺满意,淡淡地嗯了声,眨了眨眼,又端起手中匕首指着我的胸口,补充道:

「如果你骗我,或者让我感觉到你在骗我,我就扎你,懂了吗?」

好家伙!

这句话可真妙,什么叫「如果感觉到我在骗她?」这特么不全凭她说了算?不过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拼一拼,期望她心情好点儿,也别无他法了。

我点了点头,就听她问:

「你也是从这种棺材里爬出来的?」

我点头,手往隔壁指了指。

「噢,就在隔壁是么。好的,那你是被别人抓来的吗?」

我继续点头。

「是喝酒被人下药?」

原来她是……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女生多半没有看起来这么聪明谨慎。

「嗯……」女生沉吟片刻,忽然虚起双眼,声音低了八度问:

「那你为什么不用这棺材里的匕首切开绳索,而是跑到我这儿来!」

「说!」

她猛地站起身,用匕首指着我的脸。

「呜唔!」

我猛地摇了摇头。

「哼,想骗我是吧,想搞花样是吧!」

「说!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

说罢,她手中的匕首又近了几分,险些扎到我的左眼。

「呜呜呜!」

我朝后一缩,坐在地上摇着脑袋。

「好,」女生冷笑一声,「我现在把你嘴巴的东西取掉,如果你敢乱喊或者搞什么其他小动作,我就扎你,知道没!」

她又拿着匕首对我比划了番,吓得我屁股蹭地往后撤,生怕她一个不注意误伤给我戳成独眼龙。

「噗哈!」

嘴里的布条被扯出来的一瞬,我瞬间感觉下巴不是我的了。除了麻、酸、痛的混合感,还有严重的下颌坠胀感。

「说吧!」

女生甩掉扯出的布条,她单手叉腰,用脚轻轻踢了踢我。

「说,说什么?」

我活动着下颌,抬头问道。

「你怎么来这儿的,」她顿了顿,「说自从外头出现那些东西后,你知道的一切!」

「哈?」我撇了撇嘴,心道这一说出来可是十几章小说的内容,现在这外头还不知什么情况,况且我手脚还绑着,万一再出现点儿什么意外情况可……

「你是不是在编谎话呢!」

见我犹豫,女生弯下腰,匕首直接贴在了我的脸上。

「你是渣男吧!」

她用匕首拍了拍我的脸颊。

「我不是!」

她这弯儿也拐得太急了吧!

我摸不清她的套路,脑袋慌忙一歪,身子刚想后撤,却发现后背已经靠在了棺材上。

「渣男从来不承认自己是,而且总装得很深情!」

「啪!」

她一脚踩在了我的肩头,瞥了眼那修长的腿,我诚恳解释道:

「我真不是渣男,姐姐。我就一屌丝,我特么就一送外卖的!」

「啊?」

女生愣了下,她脑袋左右晃了晃,又蹲下身子,直直盯着我看。

「不可能!」

她忽然下了结论:「你不可能是送外卖的!」

「为什么!」

我惊了。

「因为你长得像我前男友,他就是渣男,而且是个富二代!」

「哈?」

我再次震惊,心想如果我有错,就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派这种脑壳有坑的女人来害我!

「姐姐,我……」

正准备再解释,却听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响动,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打架。

「砰!」

一声闷响,像是硬物打击肉类的特有声响。

「去死!」

一个尖锐的女声叫道。

跟着就是「砰!砰!砰!」的重复连击。

听着外头那有节奏的杀人频率,我和房间内的女生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场面一时凝固了……

18、经验

「喂!」

我轻唤了声。

女生一个激灵,压低嗓子问我想干嘛。

「你先帮我把绳子弄开,不然万一外头那疯子进来,咱俩都得完犊子。」

我抬起被绑的双手。

「那万一你丢下我跑了怎么办?」

女生手中的刀刃刚碰到绳子就停了下来。

「怎么会?」

我瞪大眼睛。

「我刚才说了,你长得像我前男友,他就丢下了我!」

女生义正词严。

「特么!」

我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憋死过去。心道果然那些个脑残剧还真不是瞎写的,都这种生死关头了,这女人咋还这么执着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往事。

「哎,我不是你前男友,也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真的,不然我不姓王。」

我右手竖起食、中、无名三指作发誓状。

「啊?我前男友也姓王!你……」

女生还准备说什么,却听外头的击打声蓦地停了。

「当啷,当啷,当啷!」

很快,另一种更具有威慑力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金属物体在地上拖行的特有声响,我在各种剧里听了不下百遍。

这就好比小时候玩的鬼抓人游戏,那方才的击打声等于鬼在数数,虽然恐怖,但鬼在忙,其他人还可以跑;可一旦这金属拖拉的声音起来,就说明鬼在行动,来抓人了,没人是安全的,所有人都会被这股恐惧与危机感笼罩。

我眼前的女生显然也是如此,在那声音响起后,她只愣了片刻,就用匕首割断了我手脚的绳结,而后有意无意地朝我身后挪去。

「你把匕首给我!」

我盯着门口,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腰。

「我给你,我怎么办!」

本来单手抓握的匕首,女生已经改用双持了。她的目光在我和门缝之间来回飘动,双腿已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哎,我看过几百部这种逃生类型的电影,我有经验,真的,你相信我!」

我说的话虽然有水分,但语气颇为诚恳。

「那好,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女生将匕首递给我后,就直接缩进了我身后的棺材内。

「我尽量吧。」

回头瞥了眼只露出半个脑袋的她,我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她别干脆全躲进去算了。

「我叫李佩文!」

在缩下去前,她右手握拳,对我挥了挥:「加油!」

「好!」

我报以一笑,随即蹑手蹑脚地溜到了门后,左手握拳,右手紧握着匕首。

虽然不知道现在外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方才大吼「去死」的确是个女声。

嗯,这女人再厉害也是女人。

所以,如果我假设现在外头的危机只有一个手持不明金属物体的女性,那么只要她敢进门。就是她在明,我在暗,她腹背受敌,我一击必杀!

「对,这基本盘推下来是没问题的。」

一番思忖,我对自己的信心大增,遂深吸了几口气,微微活动了几下手腕脚腕,守株待兔。

可现实不比电影,外头那「当啷」声一会儿由远及近,一会儿又从跟前跑到了别处,就是不进门。

「我擦,这混蛋太会搞人心态了!」

我心里暗骂,却见棺材里的李佩文又探出了脑袋。

「啧,你趴下呀!」

我压低声音,左手往下指了指。

「略!」

李佩文俏皮地对我做了个鬼脸,又唰地猫了进去。

可这就是这么一茬一闹,外头的声音却蓦地停了。

「呃,刚才外头那声音好像离着不远啊……」

我小心地把耳朵贴在门上,虚起眼睛静静感受着。

外头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多半跑远了吧……」

想罢,我刚把耳朵从门上移开一拳的距离,还没来得及摆好防御姿势,就见门啪地一下弹开,猛地砸在了我的额头上。

「咚」地一声,我捂着脑袋撞到身后的墙上,双脚不稳,差点儿摔倒。

「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就觉眼前一花,一个如巨人般的家伙忽然从外头冲进来,手中挥舞着黑色棒子朝我狠狠砸来!

19、巨人

变故来得太过惊人,太过迅猛,眼看那黑棒就要轰到我的面门。

「操!」

我双目一瞪,心底一紧。可以说在那短短一刹,我几乎将前半生所储存的求生本能一次用了个干净。

唰地一瞬,我感觉全身肌肉协调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状态!

啪地一下,很快啊,我直接跪在了地上,正堪堪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随即就听「啪啦」一声震响,我身后墙体直接被砸了个小坑出来。迸射的墙皮像是开崩的爆米花,削得我脸皮阵阵刺痛。

再一抬头,我竟直接对上了那巨人的目光。

「我靠!」

只一个照面,我就差点儿丧失了对抗挣扎的勇气!

那叫一个豹头环眼,塌鼻厚唇,一张脸简直是横肉和横肉他妈坐飞机,横上了天!要不是缺了胡须,我甚至怀疑面前这位是熊虎之将张翼德转世!

「你去死!」

见一击未中,巨人明显愣了下,随即抡起黑棒,照着我脑袋就又是一下。

「竟是刚才外头那女人的声音!」

虽有心理准备,但我仍是心头猛地一揪,身子跟着嚯地一歪,又连滚带爬地躲了过去。

「你还行吗?」

李佩文从棺材里探出半个脑袋。

「嗯!」

我握着匕首,胸口剧烈起伏,右侧小腿正不自觉地颤抖,但仍给了她个肯定答复。毕竟事到如今,除了硬着头皮装蒜也别无他法,至少这样死的时候还像个男子汉,有点儿尊严。

不过令人意外地,那女巨人并没有急着再进攻。她只是握着那足有我小臂粗的金属管,阴冷地注视着我们。

「扑通扑通!」

房间内静得出奇,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啪嗒!」

一块墙皮落在地上,李佩文吓得瞬间缩回了棺材内。

「你喜欢吃西兰花吗?」

忽然,女巨人举起黑棒指着我,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我,我……」

我傻了,这算什么情况?我侧头瞥了眼李佩文,心道是不是但凡是个女人都爱玩儿这一套?眼下这明显是生与死对半分,正确则活,反之被打爆啊。

「我,我喜欢!」

基于我一向运气很差,那事实既然是我不爱吃,那反选多半没错了!

短暂停顿后,女巨人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就这么拖着黑棒出门离开了。

「这……」

目送着女巨人离开后,我半晌都没回过神,还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直到李佩文从棺材里跳出来。

「你真太厉害了!」

她一把抱住我,激动地摇晃着。

「嗯……」

我双手垂在腿两侧,任由李佩文的头发在胸口狂蹭。

不对……怎么会问了那么个问题就……

我脑中不受控制地闪回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但是被我忽视了!

想罢,我按着李佩文的肩膀道:「好了,咱们还没安全出去呢!」

我跑过去关上房门,随后又拖来棺材盖板抵在了门后头。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女……那个女巨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一七九,但比起外头那女汉子仍矮了不下三个脑袋。虽然门被抵住,可但凡一身莽肉的她要是脑子一热再冲回来,谁都知道这根本扛不了几下。

况且运气这东西根本说不准,万一她再来问个离谱问题,多半我们就得跪在这儿,所以当务之急是推算出她的动机,或者想到其他潜逃藏匿的法子。

「我觉得她哪儿都怪啊!」

李佩文抱着胳膊,歪着脑袋回忆。

「但真要说最那什么一点的话,你还记得她穿的衣服吗?」

「啊?」

我挠了挠头,满脑子全是女巨人那张清奇的脸。

「我没注意。」

我咂了咂嘴。

「她穿的是那种,」李佩文双手交叉摆在胸前,「那种精神病院里给病人穿的那种病号服啊!」

「嘶……」

我揉着太阳穴,脑海中确实浮现起一身蓝色条纹状的衣服。

「所以……」

我斟酌着言辞。

「所以她是个精神病!」

李佩文低声道,她抬起胳膊,指着自己小臂的位置:

「而且,她好像还被丧尸咬过!」

「啊?」

这点我完全没有印象。

「你确定?」

我问。

「嗯,因为她那儿的衣服少了半截,露出的皮肤黑里透红,我觉得多半是被感染了!」

「这么个家伙如果被感染了……」

我喃喃,脑中不由地浮现出两个名词「坦克」和「暴君」!

「生存几率简直大大降低啊!」

我靠在棺材旁,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李佩文抿着嘴。

「猥琐吧,我们只能猥琐,希望能苟下去。」

我仰头盯着屋顶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

显然李佩文不是个宅女,不懂这些游戏名词。

「我的意思是……」

我指光照的角落,那里的墙纸缺了一块,露出一小块金属网,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我们或许可以爬进那个通风口……」

20、玩笑

「通风口?」

李佩文微微一怔,风一样地跑到了那块裸露的金属网下。

「哇,好像真的是诶!」

她踮起脚,给我用力地比了个大拇指。

「嗯,」我走到她跟前,伸直手臂比了比和屋顶之间的距离。

「啧,好像太高了。」

我又试着跳了下,果然还是够不到。

「如果把那个棺材拖过来呢?」

李佩文一边咬着指甲,一边问。

「嘶……」

我大致扫了眼,那棺材足有半人高,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去把它推过来。」

我撩开袖子,之前被变态眼镜男打的伤害还没好,满胳膊都是一块块的淤青。

「你这膀子……」

李佩文捂着嘴巴。

「没事儿。」

我双手撑在棺材壁上。

「我也帮你一起!」

忽然,一双手贴在了我的侧边,李佩文侧脸一笑:「你倒是用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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