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我表白失败,一怒之下将自己租了出去。
然而跟着客户回了家,开门的,正是我求而不得的男神大大。
你见过五角的恋当事人坐在同一桌给亲戚拜年的尴尬场景吗?
我亲历过!
- 事情是这样的。
租我的客户是我的老板,名叫白云外,他没有别的要求,就让我作,越作钱越多。
于是一进他家门,我鞋不换,碗不刷,翘着二郎腿坐沙发,还让他给我切西瓜。
白云外应声去。
白云外他妈:「他还挺听你的话。」
我说:「那你也别闲着,把地拖了吧。」
白云外他妈的脸立刻就黑了。
初战告捷。
我和白云外暗戳戳地在茶几下击了个脚。
但该说不说,他爸妈是叔能忍,婶儿更能忍,忍无可忍,还能再忍。
于是缺了大德的我,折腾得鸡飞狗跳还没达到目的后,当晚就买了一身皮衣露脐装,性感妖娆,还一头红毛。
「这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我实在担心二老的心理承受能力,在路上就开始打退堂鼓。
「没事儿,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白云外一脸的无所畏惧,
「我以前,染七彩发,纹青龙刺白虎,活活像个二百五,比你这夸张太多了,他们气得要跟我断绝关系,最后不也没成功。」
「说明他们还是爱你的。」
「不,说明我当时没成年,法律很健全。」
真是失敬失敬。
「但你跟我不一样。」他继续说,「你成年了,我妈不会放过你的。」
我:???
「我不想干了。」我怕被打。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表示怀疑:「你信不信你妈连你一起打?」
他轻咳一声:「要不,双倍年终奖?」
「这不是年终奖的事儿」我苦口婆心,「你父母年纪大了,万一气出个好歹咋办?所以我们还是……」
「三倍。」
「……搞个大的吧!」我的舌头被迫拐了弯。
只要我没有良心,我的良心就不会痛!
为了全组的 kpi 和奖金,我拼了!
- 又往身上加了两个鼻环,三个唇钉,和四层张小斐春晚同款的牛郎眼影之后,我浑身都闪透得着不灵不灵。
白云外忘了带钥匙,敲了敲门。
我摆好姿势,准备吓人。
然而开门的,是我才表白失败的高冷男神!
(ΩДΩ)!!!!!!
我当场麻了,僵滞地看着他。
士别三日,他瘦了些许,189 的个子更显的颀长高挑了。
大过年的赶回来,虽然有些风尘仆仆,却依旧是清风朗月,撩动人心,只站在那里,就是一道明秀隽永的风景。
白云外毫无察觉,笑容满面:「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于清居,我弟弟。」
他又转向我男神:「清居,这是严以荔,你嫂嫂。」
神他妈的你、嫂、嫂!!!
致命暴击!!
我要疯!
「你俩……是兄弟?」我颤抖着开口。
白云外笑着点点头:「白云外,于清居,一听就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不是,」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俩名字有半毛钱关系吗?」
「没文化了吧,迤逦清居台,连延白云外,名诗,没听过吗?」
「可你们连姓都不一样!!!」
「又没文化了吧,我随母姓,他随父姓,很正常。」
「名字顺序也是错的!」我快哭了,「哪有一首诗里,弟弟叫前面的名儿,哥哥叫后面的名儿的!」
他理直气壮:「这正说明我家不走寻常路!」
我人没了。
快给我掐掐人中!
很明显,于清居对这个情况也有些接受无能。
他摘下金丝眼镜,无奈地捏了捏鼻梁:
「你就是这么来见我爸妈的?」
「不是不是……你听我狡辩,啊呸,你听我解释……」
话没说完,厨房门口传来了动静,我看见了于叔叔的身影。
心头猛地一跳,我脱口而出:「你好,小舅子!」
「那叫小叔子。」白云外纠正我。
这重要吗?!
我骑虎难下,咬碎了一排后槽牙:「小叔子,你好。」
「不好。」于清居的脸色难看的厉害。
「你咋了?」白云外人事不知,还往枪口上撞!还往枪口上撞!
于清居看着我,缓缓开口:「我女朋友跟人跑了。」
「哈!你也有今天!」白云外说完才意识到嘴快了,「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刚交的那个女朋友,她跟人跑了?」
「当着我的面跑的。」
「有这种事?!」
「甚至去了别人的家里。」
「太过分了。」
「还被我撞见了。」
「没听说过。」
我心头火起,用胳膊狠狠怼了白云外一下子:「你捧哏呐!」
「我……我这不是安慰他嘛……」
于清居显然被安慰得更生气了,我清楚地看见他不爽地顶了顶腮。
白云外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就我弟这条件,什么好姑娘找不到,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下一个更可爱,是不是,小荔?」
是个屁!
我心里难受,不想说话。
于清居话里话外的「女朋友」,应该是在说我。
可他明明拒绝了我。
他到底什么意思?
白云外见我不接话,暗暗使眼色:「小荔,是不是?!」
我极其敷衍地嗯了一声,像从嗓子眼拿小刀剌出来的声儿。
于清居目色骤沉,微微挑眉:「这么说,像严小姐这样的「好、姑、娘」,一定不会脚踏两条船,跟兄弟二人纠缠不清咯?」
指桑骂槐,啊不,指槐骂槐!这是指槐骂槐!
「当然不会。」
我心里堵得厉害,又气又恼,
「那如于先生这样的帅男神,想必也不会出尔反尔,当晚答应了表白,第二天又反悔说要再考虑考虑吧?」
他目光微微一闪,敛了神色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材极具压迫感。
我吓得连连后退,他一步一步将我堵在了墙角,愠怒的气息侵城掠地,都快把我点着了。
我缩了缩脖子,浑身都烧得厉害,不敢吱声。
他面无表情地端详我半晌,将手臂撑在墙上,把我圈在他的阴影之下:
「严小姐,分手是你提的,我可并没有同意。」
- 我喜欢于清居很久了。
从大一入学就开始喜欢。
却直到大学毕业都没有表白。
那年我 18 岁,现在我 28 岁,遗憾了十年,在我终于决定放弃的时候,竟然相亲又跟他遇上了。
他现在已经是三甲医院的口腔专家,温和儒雅,却又礼貌疏冷,像一朵不可攀附的高岭之花。
我果然是运气不太好。
吃饭的时候,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就算了,之后他送我回家,刚到楼下,社区的物业又通知做核酸筛查。
排队的人很多,我穿的很少。
但为了在他面前保持形象,我死要面子地强撑着,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的外套。
一个小时过去,我已经冻得四肢僵硬,脑子发懵。
他微微蹙着眉头望过来,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担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我被他深情脉脉的专注目光晃了神,心里生出了某种不切实际的希望,一把按住他要脱外套的手:
「那个,你有女朋友吗?」
他怔了怔,温柔地弯唇:「没有。」
是啊!有女朋友谁还来相亲!
我紧张地咽咽口水:「那你缺女朋友吗?」
蠢啊!不缺女朋友谁还来相亲!
他却一点点嘲笑的意思都没有,神色认真地回答:「缺。」
「那,那你觉得我……我给你介绍一个行吗?」
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
好想一头撞死!
他没有回答,只收敛了神色,静静地凝视我,目色明明灭灭,似在纠结。
我有些发怯,但也知道就我今天这表现,这可能是最后一面,绝对不能再怂了!
深深呼吸,磕磕绊绊:「我的意思是,你,你看我行吗?」
说完就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像是等待着审判的死囚。
他却伸手托住了我的下巴,微微上抬,我不得不与他对视。
紧张到发颤中,他灼灼桃瓣一般的眼眸亮得惊心,目尾眉梢都染着蓬勃的笑意:
「求之不得。」
说完,他就展开黑色的风衣羽绒服,一把将我拥进了怀里,炙热的温度紧紧包裹住我,驱散了所有寒意。
那一刻,他胸膛的温暖,比我心头骤然绽放的烟花还要猛烈一万倍。
可是第二天我去找他,却在医院门口看见一个漂亮的女生把衣服递给他,语色嫣然:
「就这么着急,外套都忘了穿,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他笑着接过,手机突然响了。
大概是个短信,他看了一眼就要收进口袋,女生却自然而然地拿过去看。
他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轻声地说了什么,任由她活泼地笑着打趣。
一瞬间,天塌地陷,我已经完全听不见,骤然爆炸的轰鸣声中,只有他害羞的笑容格外分明。
到底是多强烈的喜欢,才能孤高疏冷的于清居走下神坛,笑色晏晏。
又是多亲密的关系,才能让她巴巴送来外衣,又毫不介意她拿过手机,甚至她仅仅揶揄几句,就脸红如血。
心突然疼的厉害,仿佛五脏六腑都狠狠地搅在了一起。
他很快看见了我,神色微微一变,跟那女生说了什么,就朝我走来。
那女生看了看我,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忽然洋溢起笑脸,快步追上他,低声说了话。
接着又一步一跳地跑到了我的面前,依旧是笑着的,眼神却冷冽如刀:「离我男朋友远一点!」
我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喧嚣渐渐远去,万籁俱静。
于清居走到近来,嘴一直在动,我却半个字都听不清。
我只觉得冷,比昨晚差点冻僵时还要冷千百倍,寒意一点一点渗透每一寸筋脉。
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是怎样的落荒而逃,只在后来拼命回想的时候,他紧锁眉头说的那句「昨晚的决定太草率了,你要不要重新再考虑一下?」分外清晰。
明明是他,在答应了我的表白之后,又反悔接受了别人。
可是现在,他却说分手是我提的,他并有没同意!
到底是谁在脚踏两条船!
但我确实是不争气,他只是凑近,清冽的气息侵袭上来,我的心就跳地像擂鼓,呼吸节奏都乱了。
可我还是想争口气,好马不吃渣男草,再喜欢,也想守住最后的尊严。
深深呼吸,我刚要伸手推他,白云外就先把我们分开了:
「靠这么近说悄悄话,你们认识?」
- 「认识。」
「不认识。」
我麻了。
于清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
对视一眼,他咬了咬后槽牙,极不情愿:
「不认识。」
我:「认识。」
气氛凝结成冰,令人绝望的安静。
白云外露出疑惑的神色,看看我,又看看于清居。
看看于清居,又看看我。
「到底认不认识?」
「你问他她。」
没用的默契又瞎增加了。
我心头骤然漫上委屈,撇过脸去,忍不住红了眼眶。
于清居后退一步,静默不语,客厅里一时充满了尴尬的空气。
厨房那边又有了动静。
于叔叔开门走出来,一看见我的造型,话里的每个标点符号都带着不忍直视:
「小荔啊,你这身是……」
我窘迫至极,但为了工作,还是忍住了一大泡眼泪:「明天去给爷爷奶奶拜年,我特意打扮了一下。」
「打扮了咋还哭了呢?」他大惑不解但耿直,「丑哭的啊?」
「不是……激动哭的。」
简直「激动」到泪都止不住。
因为我意识到,我还是喜欢于清居,喜欢到只是再看他一眼,心里就酸苦委屈的不像样。
但我也清楚,从他接受了别人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我只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他。
可现在,我不仅要跟他共处一室,还以他哥女朋友的身份,狠狠得罪了他的父母,并且即将祸害他的爷爷奶奶。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传出去,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是得不到就毁掉的变态,谁还敢跟我谈恋爱?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爱情了!
我只有十万年终奖。
翻倍之后是三十万。
加上存款四百三十万。
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剩下北京三环以内房子的首付了。
这令人悲伤的现实。
而白云外人事不知,还一脸「哎呀,你太敬业了」的赞许表情看着我。
甚至看我实在过于敬业,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振作点,别像个女的一样!」
「我就是个女的呜呜呜!」
「……那你多哭会。」
更难过了。
我伤心得像个沸腾的开水壶。
「哭什么哭!」白阿姨突然出现,没好气地说,「头发染成这样还有脸哭!」
- 白阿姨作为家里食物链的最顶端,金字塔的最高端,她一发火,无与争锋。
我抽抽嗒嗒地和屋里的三个男人,乖巧地在沙发上排排坐,不敢吃果果。
她也终于和我们说了实话。
之所以逼着白云外带女朋友回家过年,是因为爷爷查出了肿瘤,情况不太乐观,所以想让他见见孙媳妇儿,少些遗憾。
没有告诉兄弟俩,也是想让他们和爷爷奶奶过个好年。
房间里的气氛沉凝的厉害。
我摘了假发套,拿了磁鼻环,卸了假唇钉,深深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对不起,是我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是你的错。」白云外也站了起来,「是我……」
「是我们太任性了。」我打断了他的话,给他使眼色,「明天我们一定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去见爷爷奶奶。」
他愣了愣,连连点头,非常有担当地把责任揽了过去:「我再也不让她作妖了。」
于清居眉头紧锁看着我,寒声开口:「所以你还是要去?」
我为什么不去?
这是我的工作!
我可以没有爱情,但我不能没有房子首付。
事已至此,就是尴尬死,死在外面,这个 kpi 我也得完成。
见我默不作声,于清居盯了我半晌,冷然道:「随便你。」
-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于爸白妈在厨房包饺子,我们在客厅看电视,屏幕里欢声笑语,屏幕外三个哑巴。
我尴尬地一动都不敢动,眼睛也不知道放哪儿,只好假装专心看节目。
但春晚无聊的致命,从贾玲的小品结束后,房间里就再也没有过笑声。
当然,我是因为焦虑,完全笑不出来。
而于清居,不知道为啥,一开始非要坐我和白云外中间,成功后,眼底还隐隐露出了一抹得意,但很快又掩饰过去,让我不得不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然后他就被于叔叔批评没眼色,被硬拽到了另一边。
接着他就一直板着脸不说话到了现在。
至于白云外,他笑点低,连春晚都能看得起劲儿,还有什么能难倒他?
不过没多久,他也熬不住了,开始靠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马上就要倒向于清居的肩头。
我满脑子都是他家里的事,心里百抓挠肝,忍不住暗暗踢了他一脚。
他没醒,反而一头栽进了于清居怀里。
真是心大!
爷爷查出肿瘤,想见孙媳一面,真对象来不了,假女友在眼前,他竟然还能睡得着!
事发这么突然,他就不想跟我讨论讨论接下来的安排吗?
难道,我真的要在这种情况下跟去他拜年吗?
越想越急越气,我一把给他薅了起来,他没醒,但于清居清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我有点尴尬,轻咳一声,扶着白云外的脑袋靠在我的肩头,以便等会儿暗戳戳把他搞醒,嘴上却说得冠冕堂皇:
「我来扶着他吧,你歇会儿。」
「不用。」于清居冷声说完,又把他拽了回去。
「用的!」我赶紧搂住,开始胡说八道,「反正他平时也在我肩膀睡习惯了。」
于清居脸色一沉,加大力气:「我比你了解他的习惯。」
「我才了解!」
「我更了解。」
「我!」
「我。」
一时之间,争执不下,电光火花,我俩谁都不肯让谁。
然后白云外就被薅醒了:
「把我头发松开!」
我和于清居对视一眼,同时放了手。
白云外揉着脑袋不满道:「你俩吵吵啥呢?」
于清居沉着脸,不搭腔。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深吸一口气,对白云外道:「我有事跟你说。」
「说啊。」
「借一步说。」
「在这说呗。」白云外大剌剌的,「又没外人。」
我瞪着他,暗暗咬牙:「是比较私密的事。」
他嗤笑一声:「我跟你能有什么……噢!去我房间。」
- 我点点头,刚要起身,于清居却死死按住了白云外的肩膀,冷冷开口:
「干嘛去?」
白云外瞟了我一眼:「干点事,啊不是,有点事跟小荔去解决一下。」
我连连点头,快放我们走吧,我憋一晚上没动了,我想上厕所。
于清居看我满面急切,脸寒得快结出了冰,眼里却隐隐簇起火光,抓着白云外肩膀的手一寸一寸地收紧:
「你是不是忘了妈说的话,哪有女方第一次上门就……」
「你想哪去了!」白云外受挣脱他,急赤白脸,「我跟她?!我们……我……她……哎!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对对,我们是别的样!」我急忙附和,只想让他快放我去上厕所!
但好像越描越黑,于清居简直是怒极反笑,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几乎是咬牙切齿对我道:
「过来详细说说,你们是怎么个别样的?」
啊这……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被逼急了,狠狠呛了一句。
他的神色冷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我,眸色明明暗暗,似愠似怒。
我默默缩了缩,突然意识到,他按着白云外,又没按着我,我完全可以去厕所。
再不废话,丢下一句「我先去卫生间」,落荒而逃。
十分钟后,我洗完手,悄悄把门开了条缝,看见了在窗前皱着眉打电话的于清居,依稀能听见「帮我看……诊断……不太对……」之类的话。
大概是工作上的事吧,毕竟他是口腔科有名的专家。
我又扫了客厅一圈,白云外不在了,估计是刚才接收到了我的暗号,去房间等我了。
于是我一个闪身就溜进了隔壁。
我不是怕于清居,他做错事我为什么要怕。
我只是有大局观,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起冲突罢了。
- 白云外躺在床上睡着了,四仰八叉,姿势很丑。
我在旁边看着,是叫醒他呢?还是叫醒他呢?
刚要开口,隔壁于清居的房间突然传来「嘭」地一声巨响,听起来是杠铃砸到地上了,地面都微微震了震。
我吓了一跳,白云外却依旧睡得踏实。
叹了口气,我凑到他的耳边:「涟颜来电话了。」
「啊?哪?!」他立刻睁了眼,到处找手机,然后发现被骗了,瞬间失望至极:「干什么?」
我忍无可忍:「亏你还睡得着?」
他莫名其妙:「我为什么睡不着?」
「你爷爷都那样了,你就不着急吗?」
「当然急,但目前只是查出了阴影,只说可能是肿瘤,还没定性,急有什么办法。」他话锋一转,「我爷爷硬朗得很,不会有事的。」
你多考虑一种可能性会死吗会死吗?
我累了,深深吸一口气:「我要真是你女友,我得疯。」
「那你也太容易疯了。」他竟然还嘲讽我。
我都愁死。
突然隔壁又传来了搬桌子挪椅子的动静,要不是他们住在一层,楼下肯定找上门了。
我心里着急,顾不得噪音,在砰砰啪啪的中对白云外道:
「你爸妈是想让你们过好年才没说重话,但听他们那意思,片子上的肯定阴影不小,你确定还要骗你爷爷?」
他愣了愣,立刻敛了神色:「我当然不想,可是现在跟涟颜说,跟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这倒确实。
他女友齐涟颜,是个金发碧眼,热辣酷炫的地下 rapper。
因为正在筹备年后的演唱会,她完全没时间跟白云外回来过年,也完全没准备好见父母。
可白云外爸妈这边催得又急。
他既不想女友为难,又担心家里人不接受,于是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先让我来折腾一番,把他爸妈的期望降到最低,然后等齐涟颜真正上门那天,有我「珠玉」在前,她再有个性,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恍然大明白之后,不得不竖起了大拇指。
资本家的心眼果然比蜂窝还多!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他爷爷这事儿。
我如果没记错,有个关于齐 rapper 的采访,是说她父母重男轻女,她从小被外婆抚养长大的。
而三个月前,她的外婆去世,她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在医院的门口被拍到崩溃痛哭,站都站不起来。
我思考着开口:「你确定她外婆那件事之后,以爷爷现在这种情况,她还是不想见吗?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弥补她部分遗憾的契机?」
白云外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给她发个
「嗯。」
他斟酌半小时,修改一小时,终于抖着指尖把信息发了出去。
好!这件事儿解决完了,我们聊下一件。
接下来我怎么办?
要不要现在去跟于爸白妈坦白?
最重要的是,kpi 和三倍年终奖还做不做数?啥时候发?
然而还没开口,于清居在隔壁房间打起了架子鼓。
我怒了,扯着嗓子对白云外喊:「他这样不怕邻居投诉吗?」
「没事,我们家的墙都铺了隔音,外面几乎听不见。」
我听得见!
我起身就要出去找于清居,问问他这一天阴阳怪气地到底想干啥!
然而白云外拉住我:「他每天都要练一遍这首曲子,练完就好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没好。
我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白云外看我一副要吵架的气势,赶紧拦着,拉扯推搡中,我刚搭上门把儿,他猛地一拽,就把我薄软宽松的毛衣领口拽到了胳膊肘。
面面相觑,四眼懵逼。
尴尬中,他缓缓收回了手:「对不住。」
「没关系。」我僵硬地回了一句,反射性地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开门动作。
门一开,手一顿,目光正对上了准备敲门的于清居。
他面无表情,只眼底压着隐隐的急切和不耐烦。
我被吓了一跳,语气绝对不算好:「你干嘛!」
他看了看屋内工整的床铺,似乎松了口气,但是目光落在我半露的肩膀上,明显脸色沉了下来,但语气还算克制:
「聊什么要这么久?」
我赶紧把毛衣拽上来:「有事?」
他默了默,好像在极力压住某种烦躁:「去我房间睡。」
「还要睡?!」我立刻护住衣领,「这是另外的价钱!」
啊不对。
我们就没这项服务。
那毛衣……那毛衣是个误会!
他皱着眉,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去我房间睡,我在跟白云外睡。」
噢。
是我想多了。
「还不走?」他的脸色堪比黑炭,「要在这里过夜吗?」
我赶紧撤了。
- 第二天,起大早去拜年。
二老走在最前面,白云外随后,我跟着他们,于清居锁门。
出门口的时候,我衣袖猛地一扯,回头,篼帽上的装饰绳挂在了门把上。
伸手去拽,于清居也正要帮我,我握住了绳子,他握住了我。
我微微一颤,心脏就狂跳起来。
但下一秒想到他女朋友,又狠狠一刺。
我恼羞成怒地抽回手,他却忽地收紧了指节,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将我压到了墙壁上。
惊讶地抬头,他死死拧着眉,表情有些失控:
「你真的要去?」
我别过眼:「……嗯。」
「即便知道,去了,就再没有回头路,也要去?」
「是。」
「为什么?」
「我收了钱。」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干我们只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尽心。
他冷呵一声,死死地盯着我,灼热的目光几乎将我射穿。
「就这么缺钱?」
那可不呢,钱是好东西,比你可靠多了!
「这是我的工作。」
我们全组的年终奖和 kpi 都指着这一回,他们昨天轮流打了一宿电话,叮嘱我要好好表现。
于清居不说话,也不肯放我走,手臂撑在墙上,线条流畅,一看就经常健身,可此时,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一句:
「我不会帮你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
话没说完,白云外的声音突然从楼下穿了上来:
「你俩磨蹭什么呢?」
「来了!」我连忙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 到了爷爷奶奶家的门口,他们都进去了,于清居又拉住了我,神色肃重:
「我哪里做错了我给你道歉,别再闹了。」
谁跟你闹了?我有跟你闹的关系吗?渣男!
刚要开口怼他,就见白云外就探出头来:「又干嘛呢?」
我吓了一跳,猛地推开了于清居,他的脸色瞬间难看的要命。
我真的不懂,他明明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跟我纠缠不清。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得寸进尺。
我毫不客气地说:「你有时间,还是多关心你自己的女朋友吧!」
「你还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他咬了咬牙,似乎气得不轻,但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语气,
「我尊重你的工作,但你知道进去的后果吗?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了?你的喜欢就持续这两天?」
我整个就是一个大困惑:「我是你女朋友,那那天那个女生是谁?」
他比我还困惑:「哪个?」
话音未落,一声甜甜的「清居哥哥」从爷爷奶奶家传了出来。
我循声看过去,眸色微冷,对于清居道:「这个。」
慢慢说,我听你解释!
于清居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眼中的疑惑显而易见:「她,是我爷爷邻居家的妹妹,上次想介绍给你,不过她说没化妆不好意思。」
……??!!!!
我懵了:「可她跟我说的是……」
话没说完,我就反应了了过来。
我被算计了。
还是被经典的绿茶套路算计了。
难怪她只敢背对着于清居跟我说他是她男朋友。
还是我太不自信,当时去找于清居的路上,我就在担心前一晚会不会太草率,他会不会反悔。
后来亲眼看见那女生给他送外套,还亲密无间的看她手机,他又满脸通红,我的心立刻就凉了大半。
所以一听见她那句「离我男朋友远一点!」,我几乎毫无怀疑,心态瞬间崩了。
可是……送外套和看信息的亲密,我不会看错啊。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把你手机给我。」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递了过来。
我一看,屏保果然是我的照片。
所以那天,绿茶妹妹不是看信息,而是看见他换了屏保,假装打趣,实则试探他,他提起了我才会脸红到了脖子根。
手机屏幕一亮,于清居像是被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耳朵立刻就红了,简直跟那天的状态一模一样。
他张了张嘴,磕磕绊绊地解释:
「呃……这个……是,是从你朋友圈……我觉得很漂亮……我……」
我几乎忍不住心底冲击上来的巨大狂喜,心潮澎湃。
「我明白!真的!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认清了事实,迅速地开口,「我们和好吧。」
「?」
他被我的前后反差给整懵了,一脸迷茫。
「对不起,我冤枉你了。」我相当地不好意思,快速地解释,「其实我跟你哥不是情侣,他租我回来是为了气你爸妈,给他的真女友铺路。」
他怔了怔,眼神越发的迷茫,但幸好还是准确地抓到了重点,试探着问道:「那,不闹分手了?」
「不分了!」
我心头雀跃,朝他粲然一笑,「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能别生我的气吗?」
他微微一愣,直勾勾地瞧着我半晌,微扬的眼尾迅速染上薄红,像灼灼的桃色花瓣:」我,不会生你的气。「
我激动得不成样子,一把挽上他的手臂,转头对着看我俩嘀嘀咕咕,却完全听不清,满脸狐疑不安的绿茶妹妹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你好,我叫严以荔,是清居的……嫂、子。」
最后两个字,是用了我平生最大的力气,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还带着微微的颤音。
因为我对绿茶示威的的话才说到一半,于清居的奶奶就拉着白云外迫不及待地迎出来了,还带着满脸的喜色:
「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孙媳妇儿!」
我心脏骤停,下意识地就将圈着于清居臂弯的手抽了出来,并把到了嘴边的「清居的女朋友」换成了「嫂子」。
于清居刚刚缓和的神色,在一瞬间沉得彻底。
绿茶妹妹不嫌事大:「姐姐一看就和云外哥哥有夫妻相,超配的!」
短短一句话,就成功地让于清居的脸色黑得发亮,几乎能反光。
我完了!
- 进了屋,在爷爷奶奶面前,我极其乖巧,巨乖,乖无霸。
他们表示非常喜欢我,还给了我红包厚厚一沓。
这钱烫手!
尤其是爷爷张罗着这次就把婚给订了的时候,我差点无火自焚。
于清居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我,那灼烈的眼神差点将我射穿,可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只能装作看不见。
幸好一通电话拯救了我,是他老同学打来的。
老同学昨晚受他之托,仔细地看了爷爷的片子,说肯定是误诊。
那片子上的阴影,是衣服内侧缝着的金属扣形成的,不是肿瘤。
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的内心又升腾起了希望,深深地觉得我得救了!
爷爷也得救了,于是张罗的更起劲了。
本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拜年,他硬是留下了一大帮亲戚,说要带我好好认识。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于是把白云外拉到了角落:「我读书多你别骗我,这是不是就相当于订婚宴了?」
他神色凝重的点头:「对。」
我慌了:「那咋办?」
「能咋办?按原计划行事!」
「……啥计划?我们有计划吗?」
「当然是你继续假装我女朋友!」
「你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