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萌物的暗恋病

我懊恼着咬住下唇。

该说……庆幸他没有听见吗?

毕竟对他来说,我的表白也许太突然了些。

可是,事关重大,为了恢复原状,我还是得勇敢些才行啊。

烟花秀散场后,我和祁雲松也立刻折返。

漫展的大多数游客散去之后,我跟他的模样可以说是鹤立鸡群,自然要引人耳目。

祁雲松的尾巴垂在身后,进门时,我没忍住,轻轻捋了一下。

还真是如祁姝所说,毛细细长长的,有些硬。

祁雲松动作一滞。

「对不起!」我从鬼迷心窍中回过神来。

「……没事。」

他没有看我,呼吸却变得粗重。

「是感冒了么?」我想到方才广场上的风有些冷,难免担心起来。

「不是的。」他伸出手停留在我头顶,又不自然地收回去,「晚安,果果。」

大概是心事有些多了,这一夜居然睡得不是很安稳,一大早就从梦中醒来,睡意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看时间还早,又觉得这两天都是祁雲松做饭,心想自己也该出份力,就懵懵懂懂地走去厨房。

谁知路过客厅时,居然遇见了祁雲松。

他看起来很不好受的样子,撑着头,靠在窗缘边吹冷风。

我走过去,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后背的皮肤滚烫。

「发烧了?」我半是着急,半是不安,忍不住去碰他的额头。

他却浑身一震,过电一样躲开了我的触碰,退到了窗帘边。

我一阵怅然。

也对,祁雲松喜欢的大概本就不是我,躲避我的触碰是再正常不过。

「离我远一点。」

他低下头,碎发挡住眼眸,声音沙哑。

我攥紧衣角,缓缓后退。

尽管早有预料,但真的到了这一步时,还是觉得酸楚深入骨髓。

我随便煎了两个蛋扣进碗里,放到他身后的小几上,然后躲回房间,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10

到底是放不下心,我躲了半天,还是难免担忧。

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发现祁雲松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呼吸依旧粗重,脸上有片病态的红晕。

难道是发烧了?

我准备了两块湿毛巾,撩开祁雲松额前的头发。

他睡得不浅,眼睛倏忽间睁开,将我一网打尽。

我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他扣住手腕。

「不是叫你离我远点么?」

他的声音更哑了。

我语无伦次:「就是怕你出事……看完我就走啦。」

「不是生病。」祁雲松声音低沉,「就是有点难受。」

「那,有啥我能帮你的吗?」

「帮我?」他的眼神很深,流转着我看不透的情绪,「那就委屈你了。」

没留给我任何反应的余地,祁雲松拽住我的手猛然用力,下一秒,他的唇就凑了上来。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是一种柔软的触感。

非常不真实,像是在梦中一般。

我一点点挪开距离,感觉他身上滚烫的病症似乎也传染给了我。

祁雲松坐直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脸上的神情居然是有些恍惚的。

认识这么久,他一直都是礼貌而且充满距离感的,此时此刻却展现出可怕的侵略感,反差大得离谱。

我被他陌生的一面吓到,躲开他伸向我的手,往后退去,眼睛里渐渐溢满泪水,有种被欺负的委屈。

祁雲松脸上病态的红晕好了些许,他拿手背挡住嘴唇,看得出来也是心乱如麻。

见我执意躲他,祁雲松黯然垂下手,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今天已经是长出尾巴的第三天了,新的症状大概作用在了情绪上吧,所以他才会变得有些失去理智。

我背对他,尽最大努力平复情绪。

事情已经渐渐不受控制了,现在没有时间闹脾气。

迅速擦干眼泪,我捋了捋睡裙站起来:「要不,我陪你去表白吧。」

兽化的情况大概也快到临界点了,这样拖下去只会对我不利——毕竟祁雲松现在算是我的天敌。

考虑到排斥反应更大的是祁雲松,我决定先结束他的痛苦。

虽然知道他的症状并不是生病,但我还是给他泡了一杯感冒药。

他在方才短暂的失控之后很快就恢复了理智,眼睛里盛满了愧疚。

倒是我,反倒比想象中坚强许多,居然还能顶着乱成一团的情绪,强撑着照顾他。

「要不喊你那个同事来我们家里吧,表白之后就不会难受了。」我发出提议。

祁雲松平视前方,淡然却坚定的摇头:「不是她。」

他看向我:「果果,祁姝她废话一串一串的,你怎么就全都信?」

……是我的错觉吗,谦和有礼的男神果然变得更有攻击性了!

相思豆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顺着他的话头:「嗯,反正去表白喜欢的人就能解除症状。至于那个人具体是谁,我当然不知道了。」

祁雲松歪歪头,几丝碎发点缀在眼角:「你知道的。」

不等我反应,他就继续说下去:「倒是你,为什么也不着急去表白?」

事已至此,我也没啥好隐瞒的了:「因为胆小。我觉得表白很可怕,被拒绝就更可怕了。」

所以为了不被伤害,我宁愿一直不说——你看,连尾巴都是长得兔子尾巴,相思豆都认为,我胆小到无可争议的程度。

「这样啊。」祁雲松深吸一口气,做了个重大决定似的,「那我给果果做个示范?」

「好呀。」我振作精神,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刚好验证,表白的方法准不准。」

就在我好奇他是不是要打电话表白的时候,祁雲松起身,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狼尾蹭上我裸露在外的小腿,留下暧昧的触感。

他蹲下来,视线与我持平,伸出手温暖地包裹住我。

「本来不想这样随意的,但是来不及了。」他自嘲地笑笑,下垂的睫毛勾起令人心疼的弧度,「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但这样拖着,反而不受控制地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我不敢央求你原谅我。」他看着我的眼睛,眼神明亮。

我被他看得一阵心悸,轻轻打了个颤。

「果果,我喜欢你。」

祁雲松,我年少时期,乃至现在都一直憧憬着的人,拉着我的手,一字一顿。

说出了我脑海中最不切实际的幻想。

11

怎么说呢,感觉就像在做梦。

可惜,我整个人已经贴在了墙上,退无可退了。

祁雲松说话的声音轻轻的,不知道是底气不足,还是单纯的身体不适。

他隐忍又期待地看着我。

我舌头打了结,怂不拉几的不知道如何回应。

几秒钟过去,我壮着胆子摸了摸祁雲松的狼耳。

「为什么……没有变回去呢?」

按照帖子中楼主的经验分享,应该有所成效才对。

祁雲松没有被我转移注意,暗中使力抓住我:「果果这是拒绝了吗?」

「没有!」我立刻否认。

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

还是在稀里糊涂的丢掉初吻之后。

见我没有下文,祁雲松的狼耳微微低垂:「这样看来,也没有办法了。」

所以说表白没用?

我跑到电脑边:「要不要再去问一下那个人……」

「不用了吧,她知道的也就那么多。」祁雲松揉着眉心,「也许一开始就该去医院的。」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心惊胆战。

本以为表白过后身体排斥带来的痛苦就会减弱,现在看来,解决方法并没有那么简单。

「嗯……感觉有点奇怪。」祁雲松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兔耳上,「拖下去不是办法。」

「要不要和祁姝说……」我手足无措。

祁雲松的情绪更是低落,没来由的,我为此感到一种自责,好像害得他难过的罪魁祸首是我自己。

「不了。」他利落的起身,找了顶棒球帽戴上,「我去医院。果果如果害怕的话,就等到叔叔阿姨回来,让他们陪你去吧。」

这怎么行,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鼻子一酸,我跳起来抱住祁雲松的手臂:「我和你一起去!」

「把我这里搅得一团糟,就想逃跑吗?」

说着说着,我越发觉得委屈:「我都没说啥呢,你就一副被伤到了的样子。」

「要去当然是我们一起去了。我们是一个症状啊!」

我不由分说地挡在门口:「反正不许你一个人走,我想陪你。」

别的事情一直追在祁雲松身后就算了,要是连这时候都做不到陪在他身边,那我也太失败了。

他目光沉沉,带着重量压在我身上,似是还想推辞。

我没想到他这么倔,心一横:「我不能让喜欢的人一个人去医院。」

祁雲松一愣,本来僵硬的眉眼舒展开来:「果果……」

我跑回房取了一顶大草帽给自己扣上:「走吧。」

面对衣柜,我深吸一口气。

好像直面问题的感觉也没那么糟。

说出来的感觉真的很轻松。

比自己抱着秘密内心斗争舒畅多了。

夏日炎炎,我和祁雲松站在路边。

他套了一件下摆比较长的外套,勉强遮住了尾巴,但如果认真看,还是能看见灰黑色的大毛尾巴。

本着低调行事的原则,我们打了车。

车内,他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手垂在我们二人之间。

我并没有难受的感觉,坐在那百无聊赖,偷看他怕被发现,看窗外又觉得太刺眼。

最后,不由自主地瞄准了他垂在坐垫上的手。

既然他说喜欢我……那手也是可以牵的吧?

我的手悄悄爬到他的手边,蜷着手指,一点点把自己塞进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大,骨节也硬朗很多。我新奇地摸了好几下,就被手的主人反手握住了。

啊,他果然没有睡着。

我和他促狭地对视一眼,默契地拉开视线。

去医院的整个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手一直没有分开。

在自动挂号机上,我们忐忑地挂了两个外科的专家号,卑微地等待叫号。

看我的医生是一个面色严厉的阿姨,语速飞快。

我支支吾吾,长尾巴这件事,怎么说出口都觉得很奇怪,所以直接摘下了帽子。

「就是,您看见的那样,我头上……」

她推了推半月形的眼睛:「你头上怎么了?」

我抓了把头顶:「就是,这里,长了……」

等下,触感似乎不对?

就是很普通的头发的感觉,并没有那对软绵绵的兔耳朵。

「小姑娘,头皮长东西不该挂我们这边。」医生严厉的神情露出一些笑意,「该挂皮肤科。」

我抓起帽子,连连道歉,退出了诊室。

手机屏幕的反光也显示着这一切:兔耳朵消失了!

走道另一边的诊室打开,祁雲松也被赶了出来。

我跑上前去,大着胆子撩起他外套的后摆。

果然,招摇的狼尾巴也消失了。

「那……」我想起祁雲松早上反常的行为,以及那个突然的吻,「你现在还难受吗?」

12

「难受。」祁雲松面不改色心不跳。

「可是……你的脸已经不红了。」我又是一阵担忧。

祁雲松轻轻搂住我的肩膀,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难受的点在于,和你表白得太过仓促。」

我的关心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实质性的话来。

事情的后续,就是祁雲松和我开始了非常笨拙的恋爱。

是笨拙,也是青涩。

我倒是很意外,他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在情感上的经验却几乎为零。

据他所说,他本来是打算等我工作后,直接以结婚为目的再与我恋爱的。

这出闹剧打乱了原本的计划,也使得我们的感情加速了不少。

「所以说这是相思豆显灵啊!」

听完事情全貌的祁姝信誓旦旦:「让喜欢的人在一起嘛,只不过是通过一个奇幻的方式。」

我非常不满她的态度:「就是因为没发生在你身上,你才能说得这么轻松!」

她态度立刻软下来,搂着我的胳膊连连道歉。

至于祁雲松么,那天诡异的热度退去之后,他和我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感,连抱一下都要征求我的意见。

当然啦,我喜欢的是祁雲松这个人。

他怎么样我都会喜欢。

反倒是祁姝连连为他哥着急。

「果果,瞧我哥这畏首畏尾的样儿,你得激一激他。」

还没等我为此落实什么行动,祁雲松隆重的表白就先到来了。

七夕节那天,他约我去外面吃晚餐。

我只当是节日约会,稍作打扮就赴约了。

结果等到的是祁雲松以及我的父母,还有塞满汽车后备箱的鲜花。

七夕的约会硬生生变成了双方家长见证的订婚宴。

我又惊又喜:在一切乌龙之后,祁雲松还是用他的方式,将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付诸实践。

除去光环满身的外在,他实际上是个内敛又固执的人啊。

短小精悍的订婚仪式结束后,祁雲松抓着我的手。

「果果,」他的嗓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性感的沙哑,「我很高兴你答应我。」

没有再等待其余的回应。我踮起脚,捧起他的脸颊,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他微微愣住,然后闭上眼睛,缓慢而强势地加深了这个吻。

事后,我曾半开玩笑地问他,为什么当时会长出大灰狼的尾巴,明明和外表与个性不算很搭。

他的手掌覆在我肚子上,笑容神秘莫测。

「果果,说不定那才是我的本质呢?」

我皱着眉,还在回味不对劲的地方,却被他一骨碌扑倒,丢了头绪。

兴许祁雲松骨子里是强势的吧,但因为面对我,就不由自主收敛起那些带有侵略性的特质,转而变得小心翼翼。

当然,这也是我很久之后才慢慢发现的了。

-end-

备案号:YXX1dXKgLOQsoL3vPoMuMjel

0 0 投票数
文章评分
订阅评论
提醒
0 评论
最新
最旧 最多投票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
0
希望看到您的想法,请您发表评论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