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金封经文旋转着飞向悟空,他两只手指一夹,接了下来。
“我们所知道的全部真相,都在这里了。”
31
太上老君看着面前的军队,不知道该不该祭出法宝,这些实在不像是什么值得他亲自出手的神祇——太没有神仙的气质了。
“我这是到了动物园吗?”太上老君有点蒙。
“太清太上老君?”狮头的神祇开口询问,一支箭矢在她的指尖旋转。
“呃,是我。”太上老君捋了捋胡子,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道,“小娃娃,你有什么事儿?”
“是你就好。”狮头神祇笑笑,“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泰夫努特。”
她从背后取下长弓,箭矢轻放,而后瞬间拉满,金色的弓弦绷紧,肉眼可见的能量流散出来,扭曲了周边的空气。
红色的微光从一点闪现,猛地爆炸,陨星般的狂暴冲击向着太上老君极尽迅疾地飙射而去。
太上老君眉头一皱,不敢小觑,伸手抛出金刚琢。镯子一颤,箭矢便收了进去,但红光却没有丝毫消散的意思。
“不好!”太上老君低呼一声,睁大了双睛,脚下步履不断,疾退向后。那箭矢带有的全部能量失去了载体,凭空勃发,只是刹那之间就充盈了方圆千米。
烈焰吞噬了太上老君。
“咳咳咳。”太上老君吐出嘴里的黑烟,他的胡子被燎掉了一半,道袍也有破损,显得狼狈不堪。
“你们这群可恶的畜生!”太上老君气急败坏,袖子一挥,离地焰光旗插在面前。
“再来。”泰夫努特张弓搭箭,磅礴的能量又一次凝结。
“欺人太甚!”太上老君暴喝一声,法宝尽出。这座东方仙家的移动宝库,第一次完全展露了自己的狰狞面目。
幌仙绳化为一道金光盘缚住还在飞行的箭矢,它如同拥有着自己的生命与意识,竟是在空中将箭矢折断。
太上老君屈指一弹,将紫金葫芦挑飞在空中,他冷哼一声,扬声道:“泰夫努特!”
“啊?”泰夫努特下意识应答。
阵前一片寂静。
“不愧是号称东方最强战力的三清,果然厉害。”拉鼓掌赞道,“可你还有多少法宝呢?凯布利!我们的礼物该拿出来了!”
凯布利阴毒地笑,浑身爆发出亿万孢子,如同沙暴的孢子被风吹散,落到地上,化为一只只巨大的圣甲虫。
没经历过这种场景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庞大族群的恐怖,如山海般堆砌,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所带来的是难以抵御的无力感。
太上老君只觉得头皮发麻,几未出世的龙首金拐被他端了起来,太极图也滑入了手心。这已经是不曾有过的危急时刻,他要拼命了。
圣甲虫一拥而上。
太上老君有些力不从心,太多了,这些金甲虫每个个体都不好对付,而当量变上升为质变时,他的能力已经不足以应对。
太上老君挥动芭蕉扇掀飞一片甲虫,翻身上了青牛。还不等他逃脱,甲虫就攀上牛身。锋利的口器刺穿牛皮,注入剧毒的黏液,青牛痛苦地哞叫,四蹄蹬踹的力量越来越小。
“老君!我来助你!”清脆的嗓音响起,蛇躯的美丽女子优雅游行,手中山河社稷图的长卷掷出,隐天蔽日。
太上老君闻声大喜,怒甩拂尘,道袍在风中飘舞。他足踏牛背腾空而起,翻手掷出太极图。
双图环天,成了太极的异象。
冲天的青气与虹光纠缠爆裂,摄人心魄的恢宏气场遮掩了天地。
混沌!
随着波纹的不断扩散,圣甲虫的躯壳迅速地褪色,转眼就变成了一片灰白!无形的风掠过无数僵硬的虫体,将其卷成了一捧灰色的粉尘。
女娲长吁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灿烂地展颜一笑。
“终于让我等到你了。”红发男人怨毒地冷笑,在女娲身后闪现,弥漫着淡蓝色气息的手掌从女娲的后背刺入。
“你活得太久了,美人。”
32
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共工的腕上,只是三根,便将其稳稳地卡住。他的手掌再也无法寸进。
共工大惊失色,浑身汗毛都奓了起来。他奋力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是无济于事。
那手指稳得令人心寒。
“你想多了。”冷淡的声音在共工耳边响起。
那手指突然发力,深深地陷入了共工的肌肉中,骨骼碎裂的声音屡屡不断,那足以开山断金的筋骨竟是隔着肌肤被碾成了齑粉。
共工如筛糠般颤抖,剧痛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想大声吼叫,想要在地上翻滚,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手指不仅是捏住了他的手腕,更是捏住了他的命脉、他的灵魂。
这是,皇的权威。
“怎么样?”伏羲温柔道,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平女娲后背的伤口。
“哥哥,”女娲的脸色有点苍白,“我没事的。”
“嗯,那就好。”
伏羲轻轻将女娲放下,站起身子,温润却霸道的气势释放出来,毫无违和地融在一起。
太上老君狡黠地一笑,闪到了一边。
凯布利神色凝重,伏在地上发出一声啸叫,无数孢子喷洒,一只只圣甲虫从泥土中钻了出来。这次的数目更多,甲虫的几丁质壳隐隐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显然是实力有了增幅。
凯布利萎靡地后退,这次召唤是他的极致,这不单是元气的损耗,几乎要伤了他的根本。
超越地球任何一次曾有过的蝗灾的虫群,势不可挡地压了上来。
伏羲缓缓行走,他把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一切动作都如此的和谐自然。如果此时有人用尺来量,则会讶异地发现伏羲的所有步距都是同一数值,毫厘不差。
他的足尖落入了虫群范围。
凯布利努力地催动圣甲虫进攻,他的精神力疯狂地流逝,七窍都开始流血,但那些该死的虫子连腿都没抬一下。虫群失控了!
圣甲虫纷纷退到两边,留下一条空旷的道路,如同古代迎接帝王早朝的臣子。
随着伏羲前行的步伐,圣甲虫的动作越来越生涩,直至僵硬不动。它们的身躯迅速地失去水分,然后灼烧,绽放出青蓝色的火焰。
那一线青蓝色的浪潮紧跟着伏羲蔓延开来,它只点燃甲虫,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太上老君在旁边看着,将那火焰与自己的三昧真火比较,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
蓝色的火焰熄了,圣甲虫连存在的证据都没能留下。
“怎么可能!”凯布利崩溃地吼道,“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能杀了我的孩子们!”
伏羲走到他的面前顿住了脚步,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各种人身兽首的神祇,牵起嘴角,吐出一个字。
“滚。”
凯布利炸得粉碎。
埃及众神齐齐退了一步,他们已经萌生退意,眼前男人的实力好似深邃的海洋,不可见底。即便是拉,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阿努比斯和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咬牙挥动镰刀冲了上来,黑色的长镰斩出一道真实存在的暗影,凶厉地贴上伏羲的喉咙。
伏羲皱眉,摇了摇头。他左手压下镰刀,右手随意地抬起一挥。
啪!
一耳光,阿努比斯被抽了个七荤八素,翻倒在地上。他的鲜血从毛孔中涌出,染红了他的皮毛。
“冥顽不灵。”伏羲冷冷道,抬起脚踩断了阿努比斯的颈椎。
他的身形突然隐去,出现在拉的身后。拉悚然一惊,身躯还未扭转过来,就感到一股巨力擎住了他的牛角,狠狠地下压。
伏羲的膝盖轰然撞击在拉的后脑,巨大的冲击波爆发出来,空间都开始隐隐不再稳定。
两根牛角折断在伏羲手中,他双手轻翻,将其转了个方向,用力刺入拉的后背,撬开了他的肩胛骨。
拉痛苦地怒吼,双目喷射出金色的日光,烈焰从他的足底蔓延向上,他转身,释放了灭世的普照辉光!
“我!啊拉,惊人地上升,照耀,令诸天向一旁滚动!我是众神之王,万物之主,一切神祇自我而来,因我而成神圣!”
足底越来越近,最终印在拉的脸上,将他踢飞出去。
“你很无聊。”
2024 年 4 月 1 日,埃及众神联合共工突袭兜率宫,除少数神祇外,全军覆没。
33
达瓦札的夜从不黑暗。
路西法隐藏了他的翅膀,化为人类的样子,走在这个曾经属于人类的村落。曾经贫穷但还算热闹的村子如今静谧无声,能听到的只有昆虫的低鸣,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路西法推开路边破旧酒吧的大门,他缓步走了进去,绕开倒在地上的桌椅,坐在吧台之前。
灰尘在空气中飘着,附在那些烈酒的瓶上。他伸出两根手指,拈了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高脚杯,将其擦拭后摆在面前,伏特加的酒液涌入杯中,发出欢快的声音。
“想不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碰到与我相同的旅人。”路西法微笑着开口,“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我喜欢。”
黑发的亚裔年轻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牵了牵嘴角,算是对他的话作答。
路西法无所谓地耸耸肩,也不觉得受了怠慢。面前的年轻人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却让他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嘿,朋友,你脖子上戴的那个,能给我看看吗?”
“这个?”年轻人摘下了颈上的金色的怀表,扔在吧台上。
路西法拿起怀表,将它擦亮,繁复的花纹雕在外壳,构成法阵。正中间是一颗红色的晶莹鳞片,不时闪动着神灵的面庞。他轻轻按动,打开怀表,里面是个女孩儿的照片,笑颜轻绽,灿烂如花。怀表内壁刻着歪歪扭扭的字,似是意在表明女孩儿的身份。
“瑶……这是你的女孩儿?”路西法饶有兴趣地问。
“嗯,大概是吧。”年轻人点点头,眼睛里蕴满悲伤的爱意,“可是我不记得她了。”
路西法盯着年轻人的眼睛,捧腹大笑,许久才平静下来。他眯着眼睛,道:“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子。”
年轻人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伸手来拿怀表。棕黑色的光影滑过。路西法目光一凝,扣住了他的手腕。
“想不到你的好东西还真多。”路西法抚摸着念珠,语气莫测。
年轻人挣了两下,没能挣脱,脸色变得阴沉下来,他抬起头直视着路西法的脸,冷冷道:“那又怎样?”
“脾气还挺倔。”路西法哂笑,他从怀里掏出熔断一半的十字架,放在了年轻人的手心。
“送给你,你的女孩儿还活着。”
说罢,他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转身离开酒吧。
火焰从直径 70 多米的庞大坑洞中向上飞蹿,金色的光芒传得极远,照亮了夜空。
路西法站在这号称地狱之门的天坑边,展开了自己的六翼。他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热浪舔舐着路西法的金发,那些火焰对他来说只不过算是情人的爱抚,天然气而已,即便是燃烧了 50 年,也不会有什么区别。这些与他要寻找的东西相比还差得太远。
他很快到了坑底,视野里充斥着被烧得红赤泛金的岩石,黑色的圆形低台坐落在坑洞中央,在高温的侵蚀下岿然不动。
就是这里!
路西法面露喜色,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圆台。诡异的冰寒隔绝了一切热气,激得路西法打了个冷战。
他举起十字长剑,圣光从天穹直通入坑内,笼罩在他的身上,乳白色的圣光逼得火焰都隐隐将要熄灭!
路西法倒转锋刃,用力向下,削铁如泥的长剑刺进了圆台中心的六芒星内。
他撒开长剑,狂吼一声,以毕生极致的速度逃离,他的羽翼挥舞着,甚至在空气中摩擦出火光!
身后炎浪轰然喷发!
裂变,开始了。
半径数万米的黑色火柱直通出地球,在大气层留下了巨大的空洞,大地的震颤几乎传遍整个地球。大洋沸腾翻滚,隐天蔽日的海啸吞没了沿海的城市。
伏羲霍然从御座中站起,眸中星辰生灭,他长发飘飞,下躯化成了蛇形。
“祝融!”伏羲扬声道,“随我走一趟玉京山!”
34
耶和华手一抖,杯子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路西菲尔,我的孩子……”
耶和华自言自语,想开口再多说些什么,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他拿起手边那本金属封皮的《圣经》,甩给殿下的白袍男子。
“送走他吧。”
白袍男子恭谨地把《圣经》收好,弯腰鞠了一躬,他轻轻地道了一句阿门,转身离开。
雅典娜长矛一抖,抽散了眼前的黑影,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不屑地冷笑。
“潘多拉盒子里难道就放出这么一堆垃圾?”
黑影大概是没有发声器官,沉默地重新聚集在一起,但是颜色明显浅了一点。雅典娜无奈地吁了口气,又一次冲了上去,矛尖爆发出金色的光芒,穿透黑影的胸膛。
那黑影一晃,竟是没过了战矛逼近过来。雅典娜不慌不忙地后退,松手,战矛下落。她抬足,脚尖点在矛尖,爆发出耀目的闪光!
战矛如风车般旋转,绚烂的辉光将黑影的躯干斩碎。雅典娜伸手,稳稳地握住矛杆,将黑影打成一抹淡雾。
这一次聚集明显慢了许多,但最终仍然凝成了实体。雅典娜拖着手里的盾,内心无比平静。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最强力的战矛被送了出去,现在手中握着的仅仅是一杆次神器,威力实在是太低——只是一只“黑影”,便逼得她招式尽出。
而在神庙外面,还有无数的黑影撞击着结界。
这些黑影如同嗅到血腥气息的狼群,凶恶、有序、不惧死亡,它们冲击着,席卷了大陆。毁灭一切能够毁灭的神殿,吞噬着神的信徒。
雅典娜突然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甚至对自己的存在都有了怀疑。
神是什么?
能力强盛,岁月恒久,可以不用发展任何科技,仅凭着肉体的强大,就足以毁灭如人类这般发展数万年的族群。
对于雅典娜,甚至是全部希腊众神来说,这一切生来就有。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更强的物种堵在属于自己的神庙中,给以羞辱。
神从来就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有着人类的定义。然而弱者赠予的夸赞,真的能够作为炫耀的资本吗?
雅典娜嘴里苦涩,决战的信心已然无迹可寻,她拍散了黑影,这一次它没能再凝聚,而是消散无踪。
雅典娜回头,看着自己的塑像,久久不语。结界的能量越来越低,雅典娜不再维护,涵收气息,坐在了御座之上。
虚空中,隐隐有清脆的声音传来。
雅典娜知道,结界破碎了。
黑影涌入了神庙,似癫狂的浪潮,它们无声地咆哮,张扬着突进,很快便挤满了神庙的大殿。
雅典娜淡然地看着黑影,放下了手中的盾与矛。她解了铠甲,卸了头盔,只着一袭素衣,面对着下面嗜血的刽子手。
“来吧,终结我吧,我的一切力量、一切智慧,都送给你们!”雅典娜长发散开,目光炯炯。
黑影窜了上去。
鲨鱼一般的黑影掠过雅典娜的身躯,在她的灵魂上噙下丝丝神力。成千上万的咬噬给雅典娜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她神色如常,甚至面露微笑——这是属于神的尊严。即便是到了身魂俱灭的前一秒,雅典娜也不想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金色的流光夹杂着青翠的萤火在大殿中绽放。
魁梧凶悍的人影手执两把战刃,势不可挡地杀入黑影之中,如同进入羊群的虎豹。他矫健的身躯隐含着爆发的力量,每一刀都将空间斩出波澜。
啪!
耳光抽在雅典娜的脸上,把她打了个趔趄。雅典娜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蠢女人,这个世界已经和以前不同了。”奎托斯恶狠狠道,“你难道就是这种水平吗?还不如尽早死了的好。”
雅典娜浑身一抖。
“现在不是宙斯的时代,更不是你的时代。”
“现在是,我的时代! ”
“背靠背!”奎托斯怒吼。
雅典娜下意识地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后背靠上了奎托斯。
“亲爱的女神大人,我觉得,可以给这帮垃圾点颜色了。”
35
路西法的长剑斩碎黑影的头颅,他挥动六翼,在众多黑影中穿梭。
这些黑影是被路西法放出来的,巨大的火柱喷涌过后,那“地狱之门”便窜出了这些蝗虫一样的怪物,嗜血嗜杀,吞噬一切。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其威力他却是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它们简直就是为了屠神而生。
任何神祇,但凡已经拥有神格,都会受到它们的袭击。这些黑影以神的灵魂为食,以信仰为食,它们无孔不入,它们无穷无尽——至少路西法还没有见到它们的尽头。
路西法直到此刻,才堪堪明白为什么那些能决定战局的神祇一直隐藏在背后。这种杀不死、杀不尽、受神力影响极小的东西,就算是耶和华对付起来,恐怕也不会轻松。
路西法急停收腹,闪开了黑影的扑击,左拳带着乳白色的圣光拍在它的身上。他一触即退,向后滑行了数十米之远。
黑影在空中穿梭追缉,路西法则不断迎击。他每次挥舞十字长剑,都是在真真切切地消耗着力量。转眼之间,他的额头便渗出了汗水。
黑影的战斗技能随着一次次拼杀逐渐增强,很快就不只是一味地冲刺撕咬。它们学会了闪避,甚至是变速突袭。
“可恶!”
路西法手中擎着一面光盾,阻挡着黑影的冲击,翅膀挥动,奋力后撤,他准备逃了。
白袍男子在路西法的余光里出现,他举着一本黑褐色的铁书,狠狠地向下拍出。还不等路西法有所反应,那铁书已然贴上了他的后背。
沉重的钝器砸在路西法的脊椎,他浑身脱力,从空中摔了下去。
银白色的锁链束缚住他的手脚,把他扯成一个大字,虚空吊了起来。银钉刺进了路西法的手腕脚腕,进一步限制了他的行为。
“耶稣!”路西法痛得脸色苍白,“你做什么?”
白袍的男子淡漠地看了一眼路西法,翻开手中的铁封的《圣经》,耀目的光从那书中绽放。耶稣开口,声如洪钟,撼人心魄:“对天下的人,有义的使他接着有义。”
《启示录》!
在这群黑影环绕的地方用这种方式袭击,这简直是要让路西法死无葬身之地!
路西法疯狂地挣扎起来,银钉撕开他的肌肉脉搏,划伤他的骨骼,血液顺着锁链流淌,染红了银辉。
“圣洁的叫他继续圣洁;不义的随他不义;污秽的由他污秽。”
“闭嘴!想审判我,就凭你?!”路西法暴怒,圣焰包裹了他的身躯,血液被灼干,蒸腾出红色的雾气。他疯狂地扭动,锁链都开始逐渐松动。
“狗一般的坏人进不了羔羊的新——”
砰!
金属重靴凶狠地踹向《圣经》,在上面留下深刻的足印。耶稣的话被堵在了喉咙,猛地倒飞出去。
“你以为你能审判谁?”战争冷冷道,甩出长剑。
耶稣抬起《圣经》格挡,长剑刺穿《圣经》,通透了表面坚实的铁皮,卡在上面,差一点便能贯入耶稣的胸膛。
耶稣被这力道打得跌落地面,他顺势后退,脚步杂乱。妖娆的女人甩出瘟疫长鞭,缠住了耶稣的双腿。耶稣踉跄,倒仰在地面。
晶莹的匕首从袖里滑入耶稣的手心,刃口泛着莹莹绿光,显然是抹上了足以弑神的毒药,他手臂后收,就要将它抛向战争。
炼金穿甲弹破空疾射,打在耶稣拿着匕首的手上,轰然爆炸。饥荒戏谑地吹了声口哨。
硝烟与血肉混合成凝结的雾气,浸染了耶稣象征着圣洁的白袍。
镰刀抵在了耶稣的喉咙,死亡盯着那面无表情的脸,冷冷地开口:“你不是耶稣,你是谁?”
白袍男子也不反驳,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嘶哑道:“你猜?”
“猜你妈。”十字剑刺穿“耶稣”的头颅,把它绞了个粉碎。路西法愤愤地啐了一口,不屑道:“早猜出来你是什么鬼东西了。”
“许主席,你看这里。”李平恺伸手指着屏幕,“这是赫克尔耶夫博士开采的石料上的花纹,同样的花纹在蓝洞、乐山坑群都有发现。”
许季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没错。”李平恺双手撑在桌面,挺直了身子,“许主席,您知道上帝天使这些神祇,与咱们中国的神仙,最大的区别在哪吗?”
“在哪?”
“他们不是本土神!”
36
“本土神?”许季有些讶异。
“没错。”李平恺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检索了一切有记录的神话,最终发现,无论是希腊神话、埃及神话还是中国的神话,都能溯源出其在地球兴起的过程。但只有一类神话不能,那就是犹太/基督/伊斯兰这个体系。”
李平恺手指不停,点开一条又一条目录,图文并茂的论文证实着他的言论。他点击放大,把这些呈现在许季的面前,语气略带狂热道:“他们是凭空出现的!”
“你的意思是……”许季抽了一口气,“上帝是外星人?”
李平恺语气莫测:“许主席知道中世纪时期的教会吗?”
许季点了点头,表示略懂。
“大概公元 4 世纪,宗教裁判所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们暗杀希腊数学家,刮除希腊科学文献,在刮掉后的羊皮上书写经文。”李平恺痛心疾首道,“他们焚烧图书馆,当时的教皇甚至公然宣称,亚历山大图书馆,每几百年就该烧毁一次。”
“不仅如此,”李平恺道,“他们不但毁坏文籍,愚民政策也运用得极其纯熟,火刑台上被活活烧死的科学家,数不胜数。我们知道,之前世界上所有学者研究这段历史,都限定在政治角度,可现在不同,我们实实在在地见到了神的存在。那么,他们究竟在掩盖什么?”
李平恺大踏步走到另外的计算机前,开机调出资料,他的手激动地颤抖,投影出一幅巨大的地图。
“1095 年 11 月 18 日,教皇乌尔班二世在法国克莱蒙召开圣会,号召组织军队发动圣战,夺回本教圣地,杀光异教徒。
“14 万人的军队,于 1096 年 8 月 15 日出发,在君士坦丁堡留了一冬后,于第二年春天渡海来到土耳其。他们轻松地攻下了尼西亚,又在多利留姆平原以重骑兵横扫突厥王阿斯兰一世的军队。7 个月后,圣战的军队攻下耶路撒冷的北大门安条克。1 年后,也就是 1099 年 7 月 15 日,耶路撒冷彻底沦陷于十字军之手。
“这是世界上最丧心病狂的屠杀之一,仅仅是阿克萨清真寺这一个地方,就有 7 万穆斯林惨死,男女老幼无一人生还。为了寻找被吞进去的财宝,十字军剖开他们的肚子,甚至大规模烧尸,在骨灰中筛取金银。70 万人在耶路撒冷殒命,要知道,无论是伊斯兰,还是基督,信仰的都是同一个上帝。这样大规模的杀戮,在确定上帝存在的前提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它的确发生了。”
“立场问题?”许季敏锐地把握到了线索,“伊斯兰教和基督教,有一方碰触了有关上帝的禁区?”
“没错,大概就是这样。”李平恺缓缓道,“教会的绝对统治在此之后并没有统治更久,很快便逐渐衰落下去。我猜和这件事也有关系。而这样的事,在此之后,只发生过一次。”
二人沉默无语,许季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默默地点燃,他深吸一口,吐出来一个烟圈。
老人苦涩地笑:“就是这次,对吧?”
李平恺叹了口气,他振奋精神,走到一个柜子旁,伸出手验证了指纹。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圆碟状石块,摆到桌面上。
石块飘浮起来,打出了一道光影。
“这种黑雾般的生物,就是和上帝一起进入地球的来客。而这块东西,2015 年 11 月 7 日,赫克尔耶夫博士采于土库曼斯坦,达瓦札。”
紫霄宫。
“伏羲,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青衫白袍的长者端着拂尘,缓缓道,“有很多东西,并不是如你想象般轻松,我希望你能够再好好考虑一下。”
“您以为那些东西,真的不会杀上这玉京山吗?”伏羲问道,“按照我的方法行事,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它们不是依靠吞噬神格弑神吗?已经消亡的神是没有神格的。”
“我们和希腊北欧不一样。这是违背天道的行为。”
“此事只有您才可为,若有闪失,我愿散济苍生,以身死担责。”
鸿钧深深地看了一眼伏羲,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子。
“好!”他道,“那就解除吧。”
半透明莲花在虚空中绽放,隐隐闪着光泽,灵动的青气在莲花的藕心绕行,翠色莲叶吐了又收。
万道金光如雨丝般散射下来,其中一道,正打在藕心中央的莲子,虹彩瞬间充斥了天地。只是刹那,莲花变得生动真实起来!
“这是……”讶异的声音响起。
远处雷电交加,传来几声犬吠。
37
孙悟空不耐烦地抡起棍子,抽散眼前凶恶前扑的黑影。他步履坚定地前行,猪八戒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慢慢地走,随走随杀,这些东西无穷无尽,阻塞着道路,这段旅程甚至比取经更加艰难。
但悟空并没有选择腾云驾雾,而是权当旅行。他徒步向前,如同苦行的僧人,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他的大限到了,总该在最后亲近亲近这个世界。
最后的决战,诸神的黄昏。这是悟空从金光里得到的信息,八戒也一样,光球以难以理解的方式准确地找到了世间全部神祇,召唤他们参加战争,为了生存与荣誉。
“什么狗屁荣誉。”这是悟空心里的想法,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一无所有,所以他无所畏惧。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催促着他的脚步。
眼前的金光依着二人的速度飘着,指引着方向。
皑皑白雪上留下两排脚印,通向极北的地方。孙悟空的背影有些孤傲,又有些疲惫。他将金箍棒舞得虎虎生威,却没有了往日的灵气。
猪八戒在后面看得想哭,他几次想叫住大师兄,却又把话咽回肚子。他能说什么呢?孙悟空的脾气倔,这是全天下都公认的事实,猪八戒不认为自己能劝得住他。
即便猪八戒知道,他的猴哥,这个石猴,这个铜头铁臂金刚不坏的齐天大圣,是想要送死。
黑影有时疏有时密,都挡不住猴子那如意长棍。
两颗金色的流光在奎托斯眼前旋转跳跃,吸引着他的视线。那模样似是在说:“抓住我。”
“这是什么?”奎托斯摸不着头脑,转头问雅典娜。雅典娜摇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奎托斯思索了一下,深呼吸几口,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轻轻按了上去。光芒爆闪,奎托斯只觉得眼前一花,巨量的信息便钻入他的脑海,痛得他怒啸一声。
光影在他的脑海中播放,那是史诗般的战争场景,极具煽动力。
“你怎么样?”雅典娜吓了一跳,关心地询问。
奎托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的眸子闪着微光,热血隐隐沸腾。他指了指另一颗光球,道:“那是别人送给你我的信。”
“有点儿意思。”
光球在陆压指尖跳跃,光线迷幻拉长。他微微叹了口气,拿起了摆在面前的飞刀。
“为什么要找我呢?世间生灵有这么多,大概也不缺我这一介散仙。孔兄,你说对吧?”
“说那么多废话,也不见你不动,不还是要去?”孔宣不屑道,“也不知道我的五色神光,对上那些天外来客,究竟是谁占上风。”
陆压笑笑,捏碎了金色的光球,流光溢散出来,没入了斩仙飞刀,在葫芦上留下一抹流金。
“罢了罢了,走一途吧,也好见见故人。”
莲藕凝聚的人形扭了扭四肢,生涩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哪吒张嘴,吐出一颗金色光球。
乾坤圈、混天绫等兵器都在身旁摆着,一切都和未陨落之前没有两样,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原来,是为了这个而战斗啊……”
哪吒喃喃,眼神变得坚毅。他翻过手腕,看那上面血刺的莲形符咒,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他伸出一根手指,把那符咒抹了下去。
“这次,我有一条命就足够了。”
三头八臂破体而出,哪吒踏上风火轮,轻叱一声,踏莲而去。
“你这蠢狗。”杨戬一巴掌拍到哮天犬的头上,“老子还用你救?”
哮天犬呜咽,伸出舌头舔杨戬的手指。它眼睛眯成一条缝,尾巴欢快地摇摆。
杨戬舞着刀花,试了试三尖两刃刀的手感,满意地点点头。他睁开第三只眼,光芒射到万里的远方。
“走吧,老伙计。”杨戬道,“再慢咱们可就赶不上最刺激的那一刻了。”
哮天犬神气地吠着,抢先跃出。
“师父,您这是……”
“取我的东西。”男子淡淡道。
细嫩如女子的手指穿透石板,翻挖着暗红色的泥土。指尖触及碎石,不一会儿便划开了口子。
“我帮您吧。”大汉蹲下身子,帮他的师父一起挖掘。
不一会儿,一人大的坑洞便挖了开来。男子的双手满是鲜血,隐隐露出了白骨,他伸手去拿坑底的帽冠,却是难以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