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今朝

出自专栏《青山入我怀,你入我梦来》

我死在冬日的第一场雪后。

阳光温柔,风也和煦。

灵魂飘在半空,无处安放。

「帮我救下一个人,我会完成你的一个愿望。」

脑海中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我勾起唇角,笑得恶劣。

「好呀。」

1.

我穿过来的时候阮听眠整个身子都硬了,明明是冻死的,明明跪在雪地里,少女的腰身仍旧挺的直直的。

她真的很倔强,倔强到至死也不愿承认是她给林慕瑶下的毒,倔强到跪了一整夜也求不来屋内人的一个回眸,倔强到簌簌风雪中一席白衣未曾弯下一点背脊。

我就穿到了这样一个人身上,我拥有了她的记忆,她的身体,和她所有的情感。

屋内欢呼声依旧,我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臂,缓缓起身,却因为肢体太僵硬,还没站稳就一头扑在了雪地里。

我再次挣扎着起身,刚刚站起时,太阳透过屋檐缓缓升起,那一抹刺眼的光就那么恍进了眼睛里,我伸出手去挡,最后却透过五指的缝隙看到了光芒四射的太阳。

多温暖啊…

可阮听眠已经感受不到温暖了,我这样想着,抬腿离开了这个喧闹的候府。候府守卫并未拦我,相反,他们甚至震惊于我还能活着走出来,小侯爷可从来不留一个弃子,是啊,她已经死了。

我走后,宋长澜从屋内走出,他一身玄衣风姿无双,却是面色红润一点也没有受试药苦痛的影子,他挑眉看向地上深深浅浅的雪坑,有我摔的,有阮听眠留下的,那时雪已经要停了,这深深浅浅的痕迹就再也掩盖不住。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侯爷皱起好看的眉头,拔剑对准管家的脖颈,语气冷的吓人:

「她呢?」

管家缩着脖子,颤巍巍的答:「许是…许是…回了卿归院…」

门口的守卫见状,走向前向宋长澜行礼,回道:「姑娘今早出去了。」

「生气了?」宋长澜收起剑,大步流星的离开,嘴角还带着零星的笑意,走时还不忘叮嘱守卫:「既然耍上了小脾气,等她回来就先不要让她进候府了。」

「还有,把屋内那个人处理掉。」

「是。」

可他不知道,他以为耍起小脾气的姑娘,就死在与他一门之隔雪夜里。

永安十四年,丞相幺女顾莞尔于战乱中被父母遗弃,她浑身青紫瑟索的躲在草丛里,忽的有一人剥开那些杂草向满是伤疤的她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修长白净,小小的顾莞尔抬头去看,对上了少年温柔的眸子,她缓缓的伸出手,少年温热的掌心便紧紧的将她的小手包围住,小姑娘终于哭着笑了出来。

宋长澜伸出了那只手,此后顾莞尔一生都折了进去。

她隐瞒了姓名,成了管家夭折的女儿,从此名唤阮听眠。她是宋长澜棋盘之上的一颗棋子,为他杀人,为他策反百官,为他做尽了坏事,最后也终是未得善终。

将阮听眠所有的记忆消化掉,我已然到了丞相府门前,昨晚的雪真的很大,已经没过了脚腕,我蹒跚着走到丞相府,对着守卫说:

「请告知丞相大人,顾莞尔回来了。」

那守卫皱着眉想要驱赶我,下一刻,宋长澜的令牌映入眼帘,我叹息一声,忍着笑摇了摇手中的令牌:

「那小侯爷的令牌,可否见丞相一面?记得捎上话,顾莞尔求见。」

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雪,丞相大人与夫人携手而来,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丞相夫人瞬间泪流满面。

无他,眼前的少女和她年少时简直有七分相似。

「我今年十六岁,眼角有一疤,是那年淘气从假山上摔下所致,六岁琼州战乱,我与你们失去了联系。走散时兄长手里还握着要送我的桂花糕,娘亲刚为我裁好新衣。」

年岁,过往,疤痕都对的上,丞相夫人立即将我抱在怀里,一声接着一声的唤着女儿。丞相大人也湿了眼眶,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着。

而这本该属于真正顾莞尔的温情,被我一一凉薄的接受着。

见他们相信了,我眼前一黑,晕在了丞相夫人的怀里。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又徒步走到丞相府,纵使我刚刚穿过来,也不可能一瞬好转起来,能走到这,已是强弩之末。

我是在一片温暖中醒过来的,可又因为实在舒适,我怎么也不肯睁眼。

「小姐身子亏空实在严重,大人,我…」

可不是,死过一次的身体,能好到哪去?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无论如何,都要治好我的女儿!」

狗官,有能耐你治啊,在这嚷嚷什么?

「大人…」

看看,都快给人整哭了…

「咳咳…」

我适时咳了起来,老丞相立即让太医闭了嘴,转身想要走向我,却被夫人撞的一个趔趄,最后只得无奈的站在夫人身后。

丞相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双手,轻柔的说:

「尔尔,娘在,不怕啊…」

……您这个样子我倒是挺怕的…

「夫人,我想和尔尔单独说两句。」

丞相夫人看向丞相,点了点头,抹着眼泪起身离开,太医也跟在夫人身后,关上了门。

「吱呀」一声,屋内陷入了寂静,我试着坐起,背靠在了墙壁上,耳畔传来丞相的声音:「为什么回来?」

呵,为什么回来?丞相去过候府,也碰巧见过阮听眠,他明明认出了女儿,却并不想与她相认。

「十年前琼州战乱,丞相大人带着全家逃亡,最后亲卫所剩无几,拼尽全力也只能带走一个孩子,于是您舍弃了我,选择了兄长。您用女儿的命护住了琼州布防图,圣上感念您的忠心与付出,将您的夫人封为诰命夫人,将您的儿子拜入宣将军门下,又封了那个生死不明的女儿为长宁郡主。」

我猛的看向他,眼中带着讥诮。

「我本就该是高枝上的凤凰,您把我遗弃在了污泥里,如今我满身是伤的爬了回来,父亲不应该为我高兴吗?为什么还要质问我为什么回来呢?」

「还是父亲从再次见到我的那一眼起,就打定了主意不想我回来呢?」

这句话一出,老丞相立即踉跄着后退一步,他扶住桌角,震惊的看着我…

老丞相嗫嚅的动了动嘴,最后泄气般看向面色苍白的我:「我以为你忘了,我以为你在那过的很好。你那时满心满眼的都是宋小侯爷,我以为你是幸福的…我…」

「父亲。」我打断他,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您该昭告天下,丞相府嫡女回来了。这该是您补偿我唯一的法子。」

桌上的香炉燃起的一缕缕烟袅袅升起,隔绝了老丞相看向我的视线。

「好…」丞相撑着身子,目光深深的看向床上的女儿,他和夫人相携一世,膝下只有这么一双儿女,欠了女儿的,他会一点一点的还。

丞相走后,我看向窗外,一片雪白的景里,有鸟儿徐徐飞过。

顾莞尔,你看,凤凰终归是要回到高枝的。

2.

再次醒来时,屋内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只小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我双手捧住碗,满足的吸了一口热乎乎的粥。

「他在哪?」

脑海里温润的女声道:「候府后门。」

闻言,我放下手中的粥,有些诧异道:「还活着?」

那人似是被噎了一下,有些气愤的答:

「还有一口气,你再不去就要死了!」

「哦。」

「?!」那道声音开始变得急切起来:「你和他生死相连!他死了你也活不了!你快去!」

「哦。」我磨磨蹭蹭的开始穿衣服,期间还因为动作太大咳了几声。

「你是他的红颜知己?死了还要找个人救他?」

脑海里她闷闷的回答我:「不是。」

「嗯?」我挑眉,笑着说:「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救他?」

「我欠他的。」

哦,原是个欠债的…

穿好衣服,我跳窗而出,走时还不忘提醒她:「那你别忘了答应我的。」

那道声音气急败坏道:「知道了,快去!」

我到时,那人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候府后门的草垛上,整个身子都被血迹晕染,额角的碎发黏着血迹紧紧的贴在脸上,听到声音,他挣扎着睁开眼去看,看到是我,又漠然的闭上了双眼。

我环胸看他,待脑海里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认命般弯下腰将他抱起来,将从集市上买来的面具扣在他脸上。

「宣明朝,好久不见。」

那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我知道,他听见了。

「罪臣之子,还是戴着些面具好。」

这一句刺痛了宣明朝,那好看的眉头微皱,被小雪覆盖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将他背起,奈何他实在太高,双腿耷拉在地上,我只得踉跄的背着他拖行起来,嘴里还念叨着:

「没被冻死,最后要是被你压死了,那可真是丢人,本来我这瘦弱的身子就禁不起折腾,你说你没事招惹宋长澜干什么?」

「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喝着热粥缩在被子里呢,你说你烦不烦人?就你这…」

那人似是受够了我的喋喋不休,声音沙哑的和我说了见面的第一句话:

「闭嘴。」

「……」

我本来想反驳他的,奈何也难受的厉害,最后就真的没在说话。

卿归院里,气氛低沉的可怕,众人跪在地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黑暗中,小侯爷点燃了一根蜡烛,那一片烛光中,宋长澜依旧眉眼带笑,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管家,薄唇轻启:

「你们真把她拦在外面了?」

老管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上位的人,只哆嗦的答:「姑娘…姑娘压根没回来…」

老管家简直欲哭无泪,若是姑娘回了,他必然听从小侯爷的命令先把人拦在外面,可若他真的拦了,看小侯爷这态度他也是做错了,最最关键的是,阮听眠她根本没回来啊!

这么想着,老管家差点泪洒当场。

「哦?」

宋长澜把玩着匕首,那双桃花眼里映着即将燃尽的烛火,他起身,匕首抵住管家的脖颈,歪头问他:

「那她是在怪我罚她下跪了?」

老管家冷汗直流,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咻」的一声,匕首划断那一缕白发,射向墙壁,宋长澜整理了几下衣服,抬腿往外走:

「听说丞相大人寻回了女儿,备好礼,明日我便去拜访。」

「是…」

一片黑暗中,蜡烛燃尽,卿归院又陷入了寂静,老管家抬头,看向窗前金笼里安睡的鸟儿,叹了一口气。

3.

「嘭!」

用力将宣明朝甩到药医晁颂面前,我艰难的喘着气,指着宣明朝:

「救…救他。」

晁颂撇了眼重伤的宣明朝,云淡风轻的伸出手,我把令牌取出,放在他的手上。

小侯爷宋长澜的药医,医术天下无双,世人说医者仁心,可他的仁心却是——小侯爷的令牌,若无令牌,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晁颂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宣明朝熬着药,我睡醒出来,那药还没熬完…

见我出来,他摇扇的动作顿住,看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笑道:

「宋长澜等了你一天,你倒是救了个小郎君回来。」

闻言,我低头不语,可不是,救的那个还是他想杀的,是他拿来试药的将死之人。

宋长澜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光明正大的拿着他的令牌,在他的地盘去救宣明朝,他也不会想到,他困在笼中的雀,会反咬他一口。

晁颂见我不答,继续说:「这人我认得,那天试药的就是他,宋长澜让你救的?」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答:「是。」

「要我说,他对你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还是有些要面子的,你去服个软,他就原谅你了,没那么难。」

我倒腾着各种药材,不在意的答:「那天我跪在雪地里,差点死了。」

药已经熬好,晁颂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这不活的好好的?」

「没有。」没有,阮听眠真的长眠在了那场雪里,长眠在以宋长澜为名的深渊中。

一生颠沛流离,未得一瞬美满。

4.

我拖着宣明朝回去的时候,丞相府也乱了套,丞相夫人涕泗横流的揪着老丞相的耳朵,要他把女儿找出来,小厮一个个来报,声称没有见到小姐,整个丞相府灯火通明,一片嘈杂,城内流言四起:「丞相大人刚找回的女儿又丢啦!」

彼时我趴在寝殿窗前,朝便宜老爹丢了一颗石子,「啪!」清脆的一声响,丞相大人被打的低下头,震惊的看向窗户的位置,我摇了摇头,比了一个嘘的动作,老丞相立即会意,将夫人连哄带拖的带离了我的闺房。

屋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我把地上的宣明朝托起,朝窗丢去,脑海里霎时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再扔他,他—就—要—死—了。」

我:「……哦。」

「嘭!」

最终,善良战胜了理智,我背着宣明朝,稳稳的落在的地上。

脑中突然一阵眩晕,我猛地捂嘴咳了起来,咳的心肺都要出来,喉咙里充满血腥味,我低头看了眼满是鲜血的手,无奈耸肩。

丞相推门而入时,宣明朝已被我放在了床上,看到这一幕,老丞相梗着脖子颤抖着手指着床上的宣明朝,双唇气的微颤,最后只吐出两字:

「放肆!」

「顾莞尔!你真是…不知廉耻!」

我坐在椅子上,盯着眉头微皱的宣明朝,淡然开口:

「我无父无母教导,当然不知廉耻。」

「你!」

丞相大人被气的来回踱步,最后拂袖而去。

「爹爹!」

我起身叫住他:

「往后不用派人盯着我,我不会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来,护卫也不必派了,床上这人以后就是我的侍卫了。」

一旁的烛火将两个人的影子映的更加遥远,老丞相低头摩挲着玉佩,没有回头,关上门的那刻,他说:「往后莫要叫你娘伤心了。」

他走后,我看向床上的宣明朝,卸了全身力气瘫倒在椅子上,对着床上「沉睡」的人道:

「宣将军一案,我兄长并不知情。」

少年鲜衣怒马共游长安,却决裂于初春之时,一人不知所踪,一人战死沙场。

5.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窗前,我从椅子上惊醒,揉了揉酸痛的双臂,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若仔细看,这人眉眼之间不输宋长澜,那缕阳光照到他眼睫上,平添了一抹温柔。

房门被敲响,那人猛然惊醒,狼一般的眼睛望向门口,伸身要去拿身上的匕首,却被我按住。他猛地看向我,眼中杀意凛然。

老丞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尔尔,宋长澜要见你,见还是不见?」

我低头轻咳几声,对着门外道:

「爹爹,女儿大病初愈,还是不要见小侯爷了,免得把病气传给小侯爷。」

门外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旁边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他就住在那吧 。」

「好。」

门外那抹身影消失后,我转头看向宣明朝,笑着说:

「我救了你,你不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反而要杀了我。」

「小将军,世间可没这样的道理。」

这么说着,我伸手轻轻抹去他脸颊上干涸的血迹,那双警惕的眼睛一愣,随即转头不再看我,只那耳朵泛起点点微红。

看他这样,我笑着起身,走到阳光下,转身与他看过来的眼眸对上。

「文人武将最爱来日方长,书墨一方,暗箭难防,是也不是?」

我知我此刻全身漫着阳光,可就算是深渊,宣明朝也只能与我同行。

我看他眼中星光散落,踉跄的起身跪在地上,向我行礼。

我们视线相接,未发一言。

夜幕降临,我坐在窗前,看窗外星光点点,围绕着那轮皎月,大雪已经开始消融,小院渐渐露出它原本的模样,彻骨的寒意传来,我才发觉,这具身体再也受不了寒,关窗的手顿住,我将自己裹好,整张脸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继续倔强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眼前忽然一片红,我眨了眨眼睛,起身关上窗户,一根红线束缚上我要关窗的手,那抹彻骨的轻笑传到耳中。

「阮阮,许久不见,不想我吗?」

我面无表情的答:「不想。」

他好像没想到我会这么答,愣了一瞬又重新微笑的看着我,他一抬手,红线就将我带至他的身前,隔着那扇敞开窗户,他揽住我的腰,将我抱在怀里。

「可我想你了。」

那一瞬间,胸腔中蔓延着无数的悲伤,双眼不受控制的流出了泪,我知道,那是真正的顾莞尔残留的情感,她死了,她还爱他。

我没反抗,对上那双无甚情感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

「大雪纷纷,我在门外跪了一整夜。」

他抱着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似是安慰,开口却是无尽的冷漠:

「那是你犯了错,该罚。」

我继续盯着他。

「我会死。」

「你不会。」

「呵…哈哈…」

我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喉中腥甜一片,最后,我眼含泪光的看着他,被绑的双手抚上他的脸颊,笑着说:

「如果那一夜,我也中毒了呢?」

和林慕瑶一样的毒,发作于彻骨的寒冷中,噬心的疼痛,她绷直了腰身,不愿承那份不属于她的罪名。

宋长澜瞳孔微缩,而后捧着我有些苍白的脸道:「别瞎说,那毒没有解药可活不了。」

是啊,没有解药,活不了的。

他松开束缚我的红绳,轻抵上我的额头,明明是极温柔的动作,说的话,却是深不见底的试探:

「阮阮,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6.

是夜,宋长澜一身寒凉的推门而入,他没点上灯,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澜!」

宋长澜猛然转身,眼中带着他未察觉到的希冀。

可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黑不得。」

那时的她没听见,他也没想让她听见。

尾声:

宣明朝没想到他能回到十六岁那一年,彼时他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陈乔甚至还都瞧不起他,可他知道,一切都来得及。

士兵们发现,最近他们的小公子总是蔫了吧唧的,总是盯着战场上野生的板栗瞧,偶尔勾起嘴角,像个傻子一样的痴笑,不一会儿,又伤心的垂着头,丧着个脸上了战场…

宣明朝此时非常想杀人,回是回来了,可梦里再没有坐在桃枝上的小姑娘,他气哄哄的拿着红缨枪上了战场。

得胜归来那一日,宣明朝坐在马上,发丝随风飘扬,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眉宇间却多了丝忧愁。

愣神间,一个粉衣姑娘拦在了他面前,那个姑娘笑弯了眼,那双明亮的杏眼中映着马上风姿无双的少年,少女昂首,对着马上的少年道:

「好久不见,小将军。」

宣明朝呆了几秒,而后立即下马,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浸湿了她粉色的衣衫。

春天,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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