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鱼

母亲的死、我被强奸怀孕,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母亲死后,我准备复仇。

那些伤害过我们母女的男人,一个都跑不了。

我通过母亲留下的线索,多方打听追寻,终于得知,他在一个马戏团做杂技演员。

于是,我便求村长邀请那个马戏团来我们村演出。

「最终,我成功复仇,过程和你推测的一样。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很可怕,我是个杀人犯。」我坦白了。

「不,你不只是杀人犯,而且是个连环杀人犯。」他再次语出惊人。

11

「你……什么意思?」我被他的话吓到了。

「让我来指出故事中剩下的漏洞,你来说出真实的故事版本吧。」他的语气透露着自信,仿佛看穿了一切。

「第一,你溺死了杂技演员后,看到村民报警,于是赶紧下湖捞尸,但原因却并不是你说的什么想证明自己、让众人对你刮目相看吧?

「第二,当消防队员要搜查湖底,找杨发,捞铁钩的时候,你说怕黑,于是跑回了家。你说你怕黑,但你又总是一个人晚上去湖边,这不矛盾吗?

「而且当你回到家,却发现房子着火了,事实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第三,那天晚上,你先去你母亲坟地坐了很久,然后又在湖边坐了半夜。你确定你只是坐坐,而什么都没干?

「第四,第二天,当湖底捞出和你母亲相似的尸骨时,你二话不说,就跑到你母亲墓地,掘开了她的坟,这行为未免太过反常了吧?

「第五,村长……」

「好了,不必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前面说的故事,的确是我加工过的。」

我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这么多的漏洞,那想必故事的全貌,也被他猜到了十之八九吧。

「事情的真相,你应该都推测出来了。那么,让我再讲一遍真实的版本吧。注意听哦,里面有很多细节。」

真实版本:

1

母亲和杨发好上以后,她经常在晚上去湖边约会。

为了掩人耳目,她总会带上我,假装去捕鱼。

她和杨发在岸边约会,我则在湖里捕鱼。

事发那天晚上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橘黄色的月高挂在天空,地面像铺了一层轻纱。

踏着月色,我和母亲再次来到湖边。

我在湖里捕鱼,母亲和杨发在湖边约会,不久后我却突然听到了母亲的尖叫声。

我立刻向着岸边游去,想看看怎么回事,但是那阵尖叫过后,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就在快上岸时,我看见了令我无比恐惧的一幕——有个人拖着一个东西向湖边移动。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那人是杨发,他拖着的是我母亲的尸体。

镀了月光的水面像一面铜镜,此刻那光洁微亮的镜面上,多了一个黑点——杨发将我母亲的尸体沉入了湖中。

一股热血冲上我的大脑,我脑子一片空白,呆在了原地。

半晌后,我才真正明白过来,我母亲死了。

巨大的悲痛向我袭来,我心中被怒火填满。

现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复仇。

2

报警这个念头,在心里闪过一瞬,就被我否决了。

法律不一定会判他死刑。

而我要他死。

不但杨发要死,抛弃过母亲的父亲、强奸我的村长……全都要死。

我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潜入水中,悄无声息地靠近他。

此时他正背向湖泊,用脚拨着地面的泥土,清理拖拽过尸体的痕迹。

我从水中钻出时,他浑然没有察觉,直到我猛然抓住他的脚脖子,他才反应过来。

但太迟了。

这里的湖岸是个斜坡,又湿又滑,我用力一扯,他就掉入了湖中。

他吓破了胆,慌乱中彻底乱了阵脚,我顺势用渔网套住了他,他死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很快,他就没了动静。

我将他的尸体沉在湖底,并用石头压住,防止浮上水面。

做完这些后,我找到母亲的尸体并将其拖到岸边。

我发现她的上衣和裤子都被扯碎了,脖子上还有瘀青的手指印。

我立刻就明白了,杨发想侵犯母亲,母亲死命反抗,所以才发生了悲剧。

母亲经常对我说,在和男人没结婚的情况下,坚决不要做那种事。

以前,她和男人没有结婚就怀孕了,导致了她半辈子的悲剧。

现在,她没和杨发结婚,所以拒绝发生关系,结果却连命都丢了。

这一切何其讽刺。

最终,我用石块划破母亲脖子上的有瘀青的地方,然后将她的尸体再次推入水中。

做完这一切后,我在湖边坐了下来。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腿在不停发抖。

四周安静极了,我清楚地听到,湖中的鱼儿拍打着水面,借着朦胧的月光,能看到一群又一群的鱼儿,朝着一个方向游去——那是杨发沉尸的地方。

他在死前挣扎中,被湖边的礁石割破了身体,此时流出的血吸引了大量的鱼。

他的尸体在水下正在被鱼儿啃食,湖面荡起阵阵波纹,这一切,让我内心平静而满足。

「妈,我为你报仇了。」

我在心里说道。

几个小时后,我将母亲的尸体,从湖里捞了出来。

她脖子上有瘀青的地方,已经被鱼儿啃食得残破不堪,完全看不出来手指印。

于是我开始大声喊救命。

几百米外,就有几户人家,他们听到我的呼救声后,几道手电筒的光从远处的黑暗中亮起,我知道他们在向这边赶来……

大家帮我将母亲的尸体运回家后,村里的阴阳先生说,母亲是溺死的,一个女人,年纪又轻,指不定怨气该多大呢,所以入殓得用大红色寿衣,且要早早安葬。

杨发「失踪」几天后,大家才注意到,他的老母亲报了警,但是作用不大。

接下来,我确定了我下一个要复仇的对象——抛弃了母亲的父亲——那个杂技演员。

3

我找到村长,说我在网上看到一个马戏团的表演很好看,能不能邀请他们来我们村演出。

村长说可以,不过马戏团的演出费用……说着便色眯眯地看着我,他想对我动手。

「我怀孕了。」我推开他的手,冷冷说道。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他答应了我:邀请那个马戏团来我们村演出,并答在演出结束后,带我去打胎。

时间来到马戏团表演「铁笼沉湖」的那天。

下午 17:00,节目在我们村的青水湖边开始。

马戏团主持人声情并茂地介绍了节目规则后,一声令下,杂技演员的双手被麻绳反绑起来。

接着便从现场随机挑选了一名观众,让他检查一下绑得是否结实,直到最后那名观众说道:「没问题。」杂技演员便被关进了铁笼。

「咯吱」——铁门关闭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现场的人群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上锁后,铁笼缓缓下降,没入幽深的湖水,等湖面上一圈圈的涟漪散去后,便彻底恢复了平静。

夕阳枕在山头,将金黄的余光洒在湖面,湖水依旧漆黑如墨,深不可测。

而主持人的脸上则始终保持着从容自信的笑容。

「只需要十分钟,他就能逃出来,到时候,绝对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他富有雌性的声音,带着很强的感染力,让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此时的我,也在不远处悄悄下水。

不多时,我就游到了铁笼旁,而杂技演员也发现了我,此时他还未解开手上的绳子。

我挥动双手向他示意,他一脸疑惑,不明白我什么意思,我便拍了拍铁笼,示意他凑近些。

他果然会意,身子靠了过来。

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我将准备好的铁钩狠狠钩进了他的身体,他下意识地张嘴大叫,大量湖水便灌入了他口中。

我轻轻扯动铁链,疼痛让他彻底乱了阵脚,很快他就溺水身亡。

看着他的尸体,我感到好笑。

他和十一年前相比,老了很多,我和母亲曾与他一起生活了五年,直到我五岁那年他将我们母女抛弃。

刚才他一点都没认出,我这个他曾经的女儿。

不过也正常,他以前就对我不闻不问。

铁笼静静地沉在湖底,这里幽深而寂静,彻底与外界隔绝。

岸上的观众还在等待着惊喜。

我用带来的铁钳铰断笼子的铁锁,将他的尸体拖出,带到一处容易被发现的浅水区。

最后,我在离现场几百米的地方悄悄上岸。

此时,人群很嘈杂,他们已经发现杂技演员失踪了。

我若无其事地朝着现场走去,当听到他们在找杂技演员时,我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并和他们一起寻找。

我有意无意地将几个人往藏尸地点引导,如果尸体此时被发现,那么杂技演员的死,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或许是由于湖水冲刷,尸体竟然不见了。

我想应该是沉到湖底了,但我不能再进一步暗示他们了。

长时间找不到尸体,便有村民急了。

「报警吧,让警察来找。」有人提议道。

听到「报警」两个字,我顿时一惊,如果警察来就完了。

不过好在杂技团的负责人不同意,他红着脖子执意阻挠:「不行,不能报警,这只是一场意外事故,等警察牵扯进来,我们马戏团还能办下去吗!」

他怕这事捅到警局,自己要担责任。

「妈的,人是死在我们村,不是死在你家坑上!」

「对,你要有正规合法手续,怕警察做什么?这事必须报警。」

几个脾气火暴的汉子,也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杂技团的人和村民僵持不下,我的心也一直悬着,生怕村民报警。

「行了行了,都别瞎起哄了,报警,报的什么警?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只有刁民才天天闹事,天天报警,为这点事惊动警察,我们村的形象还要不要啦!」村长也出来阻拦,他认为人淹死在我们村,这事说出去会影响我们村的形象。

马戏团的人和村民,还有村长对峙起来,现场变得很乱。

我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报警,所以打算趁着这个时候,下湖捞尸。

不料,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令我毛骨悚然:「行了,都别吵吵了,我已经报完警了!」

有人趁乱报了警。

我彻底慌了。

杀掉杨发后,我曾在一个夜晚,用铁钩铁链将他的尸体拴在了湖底。

如果搜查湖底,那么杨发的尸体将会被发现。

4

消防大队告诫大家不要下水,静待支援。

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在他们赶来之前捞出杂技演员的尸体,绝不能让他们下水搜寻。

好在尸体是我藏的,只是沉入了湖底,所以我很快就捞出了尸体。

这时警察和消防队员也到了,好险。

尸体已经被水泡得有些肿胀,稀疏的几绺头发贴在头皮上,脸上表情怪异而夸张,不少人见到这一幕都纷纷逃开了。

不过,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惊叹,他们都没想我能这么快找到尸体。

看着他们的表情,我在心里沾沾自喜——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今天的表演者除了杂技演员,还有我。

我扮演了一个路人,一个无辜者,一个见义勇为敢于捞尸做好事的角色,但其实我是一个凶手,我杀了杂技演员这个表演者,且我今天表演的难度远高于他。

但很快,我发现了一件令我头皮发麻的事。

尸体后背上有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两边的皮肉向外翻卷,里面还有猩红的血水流出,格外狰狞可怖——那是我用铁钩钩的。

那个领队的警察,一眼就发现了。

他上前查看,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伤口有铁锈,应该是铁器一类的划伤。」他作出判断,接着又问道,「他水性如何?」

杂技团的人立刻回答道,杂技演员的水性很好。

「唔,他应该是不小心被废弃的铁钩之类钩住,然后才发生了意外。」他得出结论。

好在没有往谋杀方面联想,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后来警察和消防队员准备收队,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然而,杨发母亲却突然出现了。

她拦下了消防队员,她求他们在湖里找一下她儿子。

该死的!

我在心里大骂。

就在我以为杨发的尸体要暴露了时,村长突然站出来阻拦。

他黑着脸,低声呵斥道,「现在都几点了?消防队员同志该下班了,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他是个马屁精,平时只要是县城里来的单位人员,他都要找机会拍一下马屁。

我心里想,这回他总算干了一件有用的事。

然而,杨发母亲跪了下去。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消防队员答应了。

千算万算,还是失算。

我浑身被冷汗湿透了,我不断命令自己冷静,心说一定还有办法。

最后,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计划,代价有点大,但也只能这样了。

我借口怕黑,然后离开了。

一离开人群的视线,我便向着家的方向狂奔起来,争分夺秒地跑回家后,我立刻点燃了我家的房子。

而且为了让火烧得更旺更快,我提前在房子里泼上了汽油。

然后我边哭边给村长打电话,让湖边消防队员帮忙来救火。

最后,房子虽然烧了,但我不太在意,今天烧毁的,只是一个残留的、家的躯壳而已。

湖底的秘密,算是暂时保住了。

但消防队员明天还会搜查,所以我今晚必须搞定一切。

5

我没有去捞杨发的尸体,而是想到了一个计划。

一个让警察怀疑不到我,同时又能将村长送进监狱的计划——明天让消防队员在湖里同时打捞出杨发和我母亲的尸体。

将他们两人的死联系到一块,甚至让人们以为,是同一个凶手杀死了他们。而这个凶手的绝佳人选,就是村长。

于是,我先去了母亲的墓地,但并不是坐下来陪她聊天,而是将她的尸体挖了出来。

然后我又去了青水湖,将母亲的尸体和杨发的尸体钩在了一块。

做完之后,我就在岸边坐了下来。

四周安静极了,我清楚地听到,湖中一群又一群的鱼儿拍打着水面,朝着母亲的尸体游去。

杨发的尸体近乎只剩下骨架,而母亲的尸体虽然都腐烂了,但一些皮肉还附着在骨头上。

湖里的鱼此前已经尝过人肉的滋味,此时它们更加疯狂,啃食着母亲的尸体。

用不了多久,母亲的尸体就会和杨发的尸体一样,只剩下一副骨架。

鱼儿游动,在湖面荡起阵阵波纹,这一切,让我内心平静而满足。

「快了,很快就能让村长付出代价了。」

我在心里说道。

6、

第二天早上,消防队的人果然又来了,几名消防队员穿了橙黄色的救生衣,然后驾驶着救生艇进了湖。

果然经过一早上的搜寻,消防队员从湖底捞出了母亲和杨发的尸骨。

此时,早就挤在人群中的我,看准时机冲了上去。

「妈!」我直接越过了警戒带,表现出一副悲痛而又不可思议的样子。

然后我喃喃自语着逃离了现场,从路边顺了把铁锹,就直奔我妈的坟地。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坟地,将昨晚挖开过的坟,再次挖开——这段时间,她的坟头已经长出了细密的杂草,还有蟋蟀等昆虫的巢穴,这些时间的痕迹早在昨晚就被我破坏了。

所以,为了掩盖我昨晚挖坟的痕迹,我抢在警察前来核实之前,再挖一遍。

7

警察找我录口供时,我趁机交代了母亲和杨发约会的事,然后又有意无意地透露了村长曾纠缠过母亲。

还有他常去湖边,以及曾阻拦过村民报警,消防队员搜查湖泊的事。

这些「证据」,虽然都无关紧要,不能构成决定性证据,但却成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同时,为了不让警方怀疑我故意针对村长,我还曾替村长辩解。

后来村长带我去县城打完胎后没几天,我就给警方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果然,刑警便在村长家里搜到了同型号的链链铁钩,当然,这是我偷偷放的。

这让村长的嫌疑再次加重。

警方也在这时候,再次找我录口供,我心想现在是时候给村长致命一击了。

我之前称,母亲是捕鱼时发生了意外。而这次我说出了早就编造好,并排练过无数次的「证词」:是村长杀了我母亲。

警察问我,为什么不报警,反而替他辩解。

我回答说,我被村长强奸并怀孕了,我怕他将这些事说出去。

我将母亲的死和村长强奸我的事放在一块讲了出来,真假参半。

我被强奸和打胎的经历,都能查证,这让我编造的故事多了很多可信度。

村长的禽兽行径,以及我悲惨的经历,也让警察更容易相信我。

后来,村长被判处死刑。

我的复仇之路,又完成了一大步。

这便是整个故事的真实版本。

听我讲完,富商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你看上去似乎很震惊?」我问道。

「虽然我从第一个故事版本中就将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听你亲自讲完,我还是感到很可怕。你竟然能这么果决、狠辣,同时又善于布局。」他眼里对我已经充满了忌惮,「还有,你将村长送进监狱后,为何说你的复仇之路,又完成了一大步,难道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我说道:「并没有,还差最后一个人。」

他有些意外:「还差一个人?」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之前你问我,冒死从大火中抢救出来的信封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现在你看看就知道了。」

他疑惑地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还有几页信纸。

看过之后,他的脸色大变:「你……这是……你怎么会有我的……」

我笑了笑,开口道:「父亲。」

听到我的称呼,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惊恐地看着我,声音颤抖着:「不可能,你父亲不是那个杂技演员吗?他已经死了,他已经被你杀死了!」

我嘴角依旧噙着笑:「那个杂技演员,他只是我的继父。其实不是他不要我们母女了,而是母亲带着我逃跑了。他对我也不是不闻不问,而是将我看得很紧,不许我出门,并家暴囚禁我们母女。」

「母亲每天晚上控诉的,不是我做杂技演员的继父,而是你啊。你让她怀孕后,就无情地抛弃了她,这一切的悲剧,罪魁祸首是你啊。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就像你刚刚对我的评价,果决、狠辣、善于布局。

「你抛弃母亲时,是多么果决而狠辣。我讲完故事的第一个版本,你就立刻发现了几乎所有的漏洞,你跟我一样聪明啊。我的好父亲,我的这些特质,皆遗传自你啊。」

他像看魔鬼一样看着我,喃喃道:「怪不得我看见你时,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熟悉感。」

「这样,我知道错了,我认错。让我补偿你吧,我补偿你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现在我很有钱,我在南非开了家银行,想要什么你直说。」他情绪很激动,一个劲地向我许诺。

我冷冷地看着他,像看一个走到末路的小丑。

「你不说话,你难道不肯原谅我,你想报复我?现在你杀人的过程我都知道了,我报警信不信?」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案件已经过去十年了,虽然是凶杀案,但早就结案了。

大部分证据早就烟消云散了,凶手也早已盖棺定论,那些部门不会为了这样捕风捉影的事,再次重查重审。

我问他:「鱼的味道还不错吧?」

「鱼……」他猛然醒悟过来,脸色大变,然后立刻拿起手机拨号。

「别打了,我没下毒。」我知道他想打 120。

他愣一下,然后问道:「鱼的产地是哪?」

「青水湖。」我淡淡说道。

我话音刚落,他就冲向了卫生间,里面传来他剧烈的呕吐声,像是要把内脏都呕出来。

十几分钟后,他脸色十分难看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看得出来,他情绪缓和了许多,他问道:「所以,你给我讲你杀人故事的目的是什么?」

「吓唬你。」我回答道。

「吓唬我?这就是你对我的复仇?」他显然不相信。

「不,这只是我对你复仇的关键性一步。」我如实回答道。

先向他讲述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版本,然后他肯定会顺着漏洞,还原出故事大概真实的情况。

此时,再由我讲出真正的故事版本。

这样足以让他震撼,让他认识到我聪明、狠辣的一面,从而对我充满戒备。这些是我对他成功复仇的必要要素。

「我会向你复仇。」他临走时,我告诫他。

看得出来,他怕了,对我充满戒备,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成功落入了我的陷阱。

8

「真热啊。」他刚出门,我就摘下了围巾。

然后又进卫生间卸了妆,最后又从衣柜拿出昨天穿过的衣服换上。

没过几天他就出国了,回到了他的大本营,一个南非小国。

那里盛产钻石,他在当地开了一家私人银行,为当地富豪和官员提供资金存储以及保险业务。

但最重要的,还是他银行地下金库里存放的一批钻石。

每隔一段时间,银行都会接收一批钻石原石,存放在地下金库,然后再按单发往各加工厂加工。

这是我之前收集到的关于他的资料。

一段时间后,我也飞到了那里。

我在那里待了一个月,在这期间我做了很多事:暗中了解他银行的一些业务规律,去当地一处工地打了十多天零工,又去了一家车辆报废场看了看,还买了一些设备,学了有当地口音的常用英语……

做完这些后,我给他寄去了一封恐吓信。

在信里面,我提前预告了他的死法:我毁了他的银行,他破产自杀。

我恐吓他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上了当地的新闻,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如临大敌,他知道我聪明而又不择手段。

他一边派人暗中寻找我,一边又忙召集所有员工开会。

银行的安保人员、巡逻频次很明显都增加了,他不得不处处防着我。

一天早上,几辆押运车从他银行出发,往各个钻石加工厂运送钻石原石。

而下午,将会有一批新的钻石原石从采矿厂送过来。

而我也将开始行动,完成我最后的复仇。

9

从住的酒店出来时,我穿了一身警服,腰部挎着对讲机、肩上别着肩灯,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套上了剧组专用的黑人皮肤套。

脸上虽然简单化了一层黑人妆,但我戴着警用骑行头盔,只露出一双戴了美瞳的眼睛。

当人们殷勤地向我打招呼问好时,我就明白了,我伪装得很好,现在俨然是一名本地交警的形象。

来到停车场,我跨上了一辆警用摩托车。

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警服、对讲机、肩灯……这些东西,我在当地没花多少功夫就搞到了。

唯独这辆警用摩托车在市面上搞不到货,我只能买了一辆相同型号的,然后让修车行照着警用摩托车喷漆改装,最终效果还可以。

我将车子骑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岔路口后,停下来等待。

这是一条过境路,红绿灯稀少,也没有什么行人,车辆限速八十,这种路况下,车辆行驶要顺畅许多。

二十多分钟后,旁边主干道上驶过一辆押运车,我立刻骑车追了上去。

我一边在后面追,一边鸣笛,示意他们停车。

见我是警察,他们果然停了下来。

「警官,什么事?」司机坐在车里问道,眼神充满戒备。

「快下车!」我情绪激动地警告他们,「有人在你们车里安装了炸弹。」

「什么?炸弹?」司机半信半疑。

「就是那个写信恐吓你们银行老板的家伙!快点下车,要爆炸了。」我再次催促他们。

听到「恐吓信」这个词,他的神色显然变了。

他转头向后面望去,显然是在征询其他人的意见。

「抱歉警官,我们得联系一下老板……」车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说道,他的声音显然透露着紧张。

与此同时,车里响起另外几个声音,有人说要下车、有人说再打电话等等,等打完电话再说。

我大叫:「来不及了,要爆炸了,快跑,快跑!」

就在这时,押运车下面,突然冒起一股烟,还有刺鼻的火药味。

车里传来一阵惊叫,司机也脸色大变,一把拉开车门就跳了出来,向着远处逃去。

其余人也都紧跟其后,先后抱头逃窜。

看了眼他们狼狈的样子,我笑了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刚才车底冒烟并散发火药味,是我趁他们不注意,塞的一份卷有少量火药的报纸。

我写信恐吓的事,上了新闻,他们所有员工都知道了,而且银行又特意开过几次安全大会,所以难怪他们变得一惊一乍。

这些人虽然都荷枪实弹,但终究只是银行的员工,面对可能会发生的生命危险,当然是逃命要紧。

到底有没有炸弹,到底会不会爆炸,他们不会拿命去赌。

赌赢了,只是保住了能勉强糊口的工作;但赌输了,丢掉的可是命。

当我驾驶车辆离开时,后面传来他们的大叫声,大多数我没有听清,但有一句,好像是叫我赶快弃车逃跑——他们竟然还没反应过来我这是抢劫,而是以为我在履行公职,要将爆炸的车辆转移到远离公路的地方。

也难怪他们没想,我确实将车子开上了一条更为偏僻的路。

驾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我将车停在路边,然后从挎包里掏出一堆信号屏蔽器,依次安装好。

这种押运车里,会有信号发射器,定位仪,我没时间也没有信心找到,所以提前准备了各种不同型号的信号屏蔽器。

最后我来到一处车辆报废厂,老板已经在门口等我,当他看到押运车时,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是我提前找好的唯一一个合伙人——车里一部分钻石归他,他听从我指挥,帮我完成善后工作。

这厂子本就位置偏僻,再加上老板提前通告这一周内都不营业,又给几名员工放了假,所以不会有人看见这一幕。

在我的要求下,老板用液压机,先将押运车压扁,然后再暴力切开车厢,取他属于那部分钻石。

「你不取吗?」老板不解地问道。

他很不解,我大费周章地搞来这些钻石,却丝毫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

并表示如果我不想要,他想全部取出来拿走。

我当即拒绝了他,车厢里足足有价值几亿的钻石,如果他全部拿走,那么在出手过程中暴露的风险很大。

我的目的不是这些钻石。

我再次将那一堆信号屏蔽器固定在压扁的押运车上,然后装进一个货车,上面再盖了一层沙子。

等天黑下来后,我开着货车再次出发了。

在城中转了大半圈后,最终来到一处工地,这里计划要建一幢上百米高的办公大楼。

我前段时间在这里打过十多天的零工,所以了解一些情况,包括一些机器,我也能操作一下。

这里目前还在打地基,地上有很多深达几十米的沟槽,有的已经灌填了水泥钢筋。

我将车子开到一处沟槽前,然后将车厢里压扁的押运车倒了进去。

沟槽旁还停着一辆混凝土车,我将其装料,搅拌,最后一泻而下的混凝土彻底将押运车覆盖。

要不了多久,地基完工,这些钻石将永远被封存在这里。

10

这段时间警方设了很多检查点,重点盘查一个月前入境的女性华人。

他虽然是我亲生父亲,却对我知之甚少。

他向警方提供了我的姓名、性别、国籍、年龄等基本信息。

我丝毫不慌,当地很乱,警察执法有太多局限,所以我找了个小旅店住了几个星期都没事。

在事发后快一个月时,我买机票准备回国了。

因为他跳楼死了。

那天他登上了他银行的大楼楼顶——银行门口,全是催命的债主和股东。

他变卖了部分资产以及股份,才赔偿了一部分矿场的钻石。

开矿山采钻的老板,有当地政府黑帮撑腰,他自然惹不起。

但是强行赔偿,不但让他一辈子的心血化为乌有,还让他公司股东都找上了门。

公司因他垮台,这损害了众多股东的利益,他们很多都是当地的豪强势力,各方力量一起逼他,他每天都焦头烂额,乃至绝望,直至今天登上了楼顶。

楼下面的道路上,全是看围观的人群,我也是其中之一。

楼太高,我站在地面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我却听到他对我喊的话:「秦霜,我的好女儿,你在下面吗?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吧,你赢了,我今天会死在你面前。

「不过,我完了,你也要完!你的信息我已经交给了警方,你回不了国的。」

他的话,被楼顶的风吹得很散很模糊。

我在心里冷笑,他对我的称呼就错了,秦霜——这只是我编的名字罢了。

而且,就算我被警方注意到,我也有把握脱身,我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所不知道的。

最终,他从楼顶跳了下来,炸成了一朵血色的花。

看着他惨不忍睹的尸体,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然而。

在机场检票时,警察突然将我拦住,对我进行了盘查。

「你来自中国?」

「对。」

「年龄?」

「二十六岁。」

「什么时候入境的?」

「两个月前。」

听到我的这些信息,他们立刻戒备起来。

「我们怀疑你跟一宗抢劫案有关,我们恐怕得请你去一趟警局。」说着,他们毫不留情地将我控制起来。

「你们怀疑我,你们有什么证据?」我并没有束手就擒。

「抱歉,你跟我们掌握的嫌疑犯已知信息高度相似。」警察解释道。

然后,不由分说便将我往机场外面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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