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男友在一起三年。
发现他所有社交账号名字都叫 July。
我以为他挚爱浪漫的七月,就没有刨根问底。
直到我们结婚那天,他前女友送来一份礼物,礼盒上落款的名字——
齐悦。
我终于明白,他不是爱七月,而是挚爱齐悦。
那瞬间,我的心沉入谷底……
我跟贺修远的婚礼上,有个白色连衣裙女孩喝多了。
贺修远黑着脸让她别胡闹。
她没理贺修远,而是冲我笑:「姐姐,听说你怀孕了,孩子取名字了吗?」
我抚着肚子,温柔地回答:「小名叫七月。」
「七月。」她目光转向贺修远,笑得更厉害了,眼角甚至分泌出眼泪:「怎么能叫七月呢,他都不要七月了。」
我表情微怔,有些不明所以。
凝滞的空气里,贺修远的发小率先打破沉默:
「嫂子,我同学喝糊涂了,我送她去酒店。」
他们走后,我没忍住问贺修远,语气中带了点试探:
「阿远,她是谁呀?」
贺修远专心致志地看着我,神态没有一丝异常:「老同学。」
我还想问。
他却抢先换了话题。
「老婆,我公司的甲方喝大了,我去看看。」
「好吧……」我艰难启唇,将要问的话全部咽下。
不知道怎么了,看着他慌乱离开的背影,我心里莫名不安。
闺蜜瑶瑶来找我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她把礼盒往我面前一掷,说话相当直白:「沅沅,这是你情敌留下来的东西。」
「情……敌?」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想到白裙子女孩,脸色又白了几分。
「就刚刚趴在那哭得特惨的姑娘呗。」瑶瑶鼓起脸,翻了个白眼,「她对着别人的新郎哭成这样,真够不要脸的……」
听完这话,我更加不安了。
瑶瑶安慰般拍拍我的肩膀,语气极其笃定:「你也别担心,你家贺修远可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他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也是,贺修远把我宠到了骨子里。
所有人都说我嫁给了爱情。
我不应该怀疑他。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准备自寻烦恼。
我一边跟瑶瑶聊天,一边无意识把玩着礼盒。
突然。
礼盒上的名字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细细打量着,原来她叫齐悦呀。
等等。
齐悦……七月……
我脑子里的那根弦猛地炸开,我呆滞地张着嘴,直起的背受不住地往下塌。
我的世界顿时一片漆黑。
「沅沅你怎么哭了?你可别吓我。」
「贺修远在哪?帮我把贺修远找回来,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好好好,我找贺修远,你还怀着宝宝呢,不能再哭了。」
我哆嗦着手给瑶瑶递去手机。
我迫切想知道贺修远在哪,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要跟他开视频。」
瑶瑶点头,视频刚拨过去,就被贺修远挂断。
我死死地捏住头纱下摆,脸往上仰,眼泪却不受控地往下落:「再帮我拨过去。」
视频被挂断无数次后,贺修远终于打来语音通话。
他的声音有点哑:「老婆,你怎么了?」
「你在哪?」这时候,我的情绪已经绷不住了。
「我在……」他犹豫了半秒,转移话题,「我马上回去。」
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问:「你是不是在酒店?你去找她了对不对?」
我有点说不下去了,我无助地靠在墙角,鼻音很重:「贺修远你告诉我,齐悦是谁啊?」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
我捂着心口,疯狂大哭,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最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感觉我太可悲了。
婚礼当天,老公的白月光来了,他抛下我,跟她去了酒店。
更可悲的是。
我跟贺修远在一起三年了。
他所有社交账号名字都叫 July。
就连我怀孕后,问他,我们宝宝该叫什么名字呀。
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七月。」
尽管我疑惑过这个月份到底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
但我尊重他,并没有刨根问底。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的白月光叫齐悦……
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用我的孩子来祭奠他们的爱情?
在贺修远心里我算什么?
我的三年到底算什么?
我不明白,他的心没有腾干净,为什么又要跟我在一起?
我做错了什么啊?
半小时后,贺修远满头大汗地闯进了包厢。
他让瑶瑶出去,想跟我单独谈谈。
「你要跟我谈什么?」我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茫然地看向他。
他蹲在我面前,没有任何情绪:「齐悦是我前女友。」
「你们在一起多久?」
「七年。」
「分了多久?」
「四年。」
「你还爱她吗?」
贺修远没有吭声。
他默认了。
我就想笑,越笑眼泪越多:「你们俩何必呢?她放不下你,来闹我的婚礼。你放不下她,抛下我去找她。贺修远,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要被你们俩这样祸害?」
我边哭边扯头纱。
「你别闹了好吗?」贺修远抿直唇线,按住我的手,「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去看看她。」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我不知道他怎么能理所当然说出这种话。
「是不是以后只要她哭,你就会抛下我去找她?」我歇斯底里地问。
贺修远再次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到他的声音:
「我会跟你结婚,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吧。」
我眼前一黑,像是头顶落下惊雷一般,针扎一样的疼,然后内心涌上巨大的愤怒。
他觉得婚礼是给我的恩赐?
我不稀罕,我真的不稀罕。
我踉跄后退,倒在墙沿,脸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
肚子里的宝宝,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痛苦。
他小小地动了一下,我却痛到死去活来。
我捂着肚子,满心悲哀,宝宝这是你的第一次胎动啊。
怎么能在这种时刻呢?
贺修远拧着眉头,伸手要扶我起来。
我不受控地冲他尖叫:「你别碰我,脏。」
「你别这样,好吗?」贺修远盯着我的肚子,叹了口气,「我没想跟你分开,真的。」
听到这话我就恶心。
他太恶心了。
如果没有遇见他,我也会有一段干干净净的爱情。
我也可以幸福。
是他毁了我。
我抓起手机不管不顾砸在他身上:「婚礼不办了,我们现在就去离婚。」
贺修远愣住了,几秒后,他脸色明显冷了下来,言语间充满讽刺:「你自己就是单亲家庭出身,你觉得你妈能同意你怀着孩子离婚?」
我死都想不到,贺修远会拿我的家庭来伤害我。
我心脏仿佛被尖刀剜成了千块万块,每一块都在被啃咬,被销蚀,被刺穿。
我抱着头靠着墙放声大哭起来,哭到喉咙都哑了。
就连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发现。
那天过后,我跟贺修远彻底陷入冷战。
我搬回了自己家。
如贺修远所说,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我爸没去世之前,我妈一直过着丧偶式婚姻,所以她无法跟我共情。
贺修远来这接我时,她巴不得我快回去。
「人家小贺都给你台阶了,你见好就收。」我妈不停地催促我,「别躲在房里,赶紧出来。」
我几乎是求她:「妈,你让他走吧。」
「你都怀孩子了,还在这闹什么?这口气你必须咽下去。」
「我咽不下去,我就是咽不下去。」
「婚姻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掀开被子,对上我发红的双眼,语气稍微软了些,「再说了,小贺也没有出轨呀。」
不是这样的。
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更加可怕。
我语气特别悲凉:「我们在一起三年,他睡在我旁边想的却是别的女人,我算什么?」
「你就容易想太多,我先跟你说好了,不管你们怎么闹,你都别想着离婚,我丢不起这个人。」
这是我第一次忤逆她:「我非要离。」
我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我:「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你没用?如果你哪都好,我就不信小贺还能惦记前任。」
「妈——」我崩溃地打断她,堵住耳朵,我不想听见任何声音,「我求你别说了,我求你了。」
无尽的委屈在心口迅速蔓延,挤得眼眶都挂不住眼泪。
错的不是我啊。
为什么要来指责我?
这个世界非要这么荒诞吗?
我被迫跟贺修远回了家。
在我们婚房内,他把手机递给我:「你自己翻,我跟她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我没接,冷笑了声:「这能代表你心里没有她吗?」
贺修远没有回答。
他握紧手机,手指骨节嶙峋突起,用力到泛白。
好半晌,他才沉着脸打开微信,搜索齐悦的名字。
最新的一条消息。
同学群里。
他说:「我要结婚了。」
他的同学们心有灵犀地问:
「齐悦怎么没跟我们说啊?」
他说:「不是和她。」
群里一下就沉默了。
几分钟过去,齐悦艾特他:「恭喜呀,你的婚礼我肯定不能缺席。」
他没有拒绝。
他还说「好」。
我们婚礼那天,齐悦来了,穿着一袭白纱裙坐在台下,像极了新娘。
站在我旁边宣誓的贺修远,几次哽咽,几乎绷不住情绪。
当时闺蜜还羡慕我:「沅沅,你算是嫁对人了,婚礼宣誓的时候,贺修远竟然哭了呢,他好深情啊。」
现在回想起来,我禁不住想笑。
贺修远的演技实在高明。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宣誓的时候,脑海中想的是跟我在一起的岁岁年年。
可他分明是担心坐在底下哭成泪人的齐悦。
「看清楚了吗?我说过,我跟齐悦清清白白。」贺修远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眼睛一阖,刚想让他滚,他发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那头,他发小的声音很是急切:「阿远,齐悦进医院了。」
贺修远身体一僵,眼神复杂地看向我:「我出去一趟。」
我们还没离婚呢。
他怎么能明目张胆地见别的女人?
我像疯了一样拽住他的胳膊:「贺修远,我不准你去。」
贺修远烦躁地捏着眉心,语气带着责备:「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懂事,你怎么变得不可理喻了?」
我转身推开房门,让他滚。
贺修远刚走,我就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丁楚沅,阿远又不爱你,你把他还给我吧,看着他结婚,我比死了还难受。」
说实话,在收到这条短信之前,我从未怪过齐悦。
我只恨贺修远,恨他狠心,把对一个女人的爱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上。
可是现在,我看着眼前的短信,我发现他们俩就是同类。
同样恶心,同样自私。
既然他们俩那么相爱,他们就该锁死在一起,别出来祸害别人!
不过。
在我跟贺修远还没有正式离婚之前,齐悦就是见不得光的小三。
小三没有资格在原配面前嚣张。
我忍着恶心,讽刺她:「齐悦你早干吗去了?你就这么喜欢别人老公吗?」
她很快回:「我跟阿远相爱了七年,论小三,我排不上。况且……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按照她的脑回路,她觉得是我破坏了她跟贺修远的七年感情?
她……有这么无耻?
原本我不信一个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直到她用短信轰炸我:
「你别霸着阿远了,你信吗,只要我要他,他随时出现在我身边。」
她不断地挑衅:
「丁楚沅你跟他离婚吧,你心知肚明,你抢不过我。」
可我从未打算跟她抢。
当我知道贺修远心里住着另外一个女人时,我内心深处只剩下一个想法:离婚,分财产。
已经脏了的男人。
她要。
我让。
把齐悦拉入黑名单后,我给闺蜜瑶瑶打去电话:
「瑶瑶,你能不能陪我去医院?」
「你这语气不对劲啊?你生病了吗?我去你家找你。」
瑶瑶马不停蹄地往我家赶,不到二十分钟,她就过来了。
我开门的那瞬间,她明显吓了一跳。
「你这段时间怎么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把贺修远和齐悦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她。
我脸色没有一丝波动,语气自然得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只是没想到这个故事会悲惨成这样,竟让瑶瑶当场落泪。
她带着哭腔告诉我:「沅沅,错的是贺修远那对狗男女,他们会有报应的。你什么错都没有,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本来我不想哭了,但瑶瑶一安慰,我又忍不住流眼泪。
我用纸巾盖住脸,鼻音很重:「我挂了下午的号,该去医院了。」
瑶瑶轻轻触碰我隆起的肚子,都快哭出声来:「宝宝……已经五个月了。」
我心如刀绞,眼泪一颗颗地往肚子上砸,对不起啊宝宝,真的对不起,妈妈不能要你…
到了医院。
做完所有检查后,大夫犹豫再三地问我:「孩子都成型了,确定不要了吗?」
我怕宝宝听到伤心,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大夫点头,让我躺上冰凉的手术台。
钢针慢慢推入我的尾椎,一针过后,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醒来,是在病房,瑶瑶告诉我孩子……被拿到了。
虽然我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摸着已经扁下去的肚子,我依旧感觉身体像是被掏了个大洞,冷风不停地往里灌,冷得我浑身发颤。
我怀了五个月的孩子,被拿掉,我怎么会不痛呢?
我仿佛丢了一条命。
我甚至不敢再去想。
只要一想到宝宝,我的心就像被针狠狠扎,痛得我眼泪飞溅。
可是宝宝。
妈妈给不了你幸福,你别怪妈妈。
妈妈希望你下辈子去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有人宠,有人爱。
一生无忧。
长命……百岁。
瑶瑶把手机递给我时,说:「你在做手术的时候,贺修远打了几个电话,我没接。」
我点点头,心如死水地把贺修远拉入黑名单。
我靠在病床上,意识逐渐清明。
宝宝不是我一个人的宝宝,贺修远也有份。
宝宝没了,我怎么能瞒着他呢。
我有气无力地叫瑶瑶:「你帮我把手术单,病历本……装在一起给贺修远,就跟他说,我把他的七月,还给他。」
瑶瑶应了下来,犹豫了半晌,终于狠下心来问我:「要不要……把宝宝……也装进去?」
我心口一窒,眼泪滚滚而落。
「我只想让贺修远不得往生。」
我的宝宝,我希望他能安息……
贺修远收到我的礼盒后,据说在家躺了一周。
一周后,他来到瑶瑶家,找我算账。
瑶瑶推开房门,让他看着我,慢慢算。
他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就这么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发狠的表情便瞬间凝滞。
他看着气若游丝的我,张了张嘴,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他不断地深呼吸,咬肌一直在动,平复了会儿,他终于开口,只是声音有点抖:
「你就这么恨我?宁愿把自己搞成这样,也不愿意给我生孩子?」
我平静地点头,没有多余的语言:「嗯。」
他听了便转过脸,不再看我。
我记得贺修远很喜欢孩子。
他知道我怀孕的那天,把我从地上抱起来连转了几个圈。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还会照着食谱给我做营养餐。
孕初期,我总抑制不住要吐。
是他在网上搜寻各种偏方,陪我一个一个地试,直到我好受些为止。
后来,我的月份大了,肚子渐渐隆起。
他每天都会陪我散步,因为他听说多散步以后生宝宝就不会痛了。
我就笑他,你一个男人怎么懂这些。
他说,老婆,你愿意给我生孩子,说明你爱我爱到了极致,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他还说,老婆,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没想到,一辈子就这么短。
齐悦出现,这一辈子就结束了。
想起这些,我眼睛有点发涩。
也仅仅是发涩。
我心知肚明,这些都是他给我编织的谎言,谎言再美也成不了真。
他有他的齐悦,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我轻描淡写地说:「明天,我把离婚协议发给你。」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眉宇间隐隐有些怒意:「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不吭声,选择默认。
他气笑了,手有点抖,声音也抖:「你就这么绝情吗?说不爱就不爱了。」
难得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也笑:「因为我的三观不允许我在垃圾堆里找男人。」
说完这句话,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贺修远僵在了原地。
我瞥了瑶瑶一眼,她心领神会,忙不迭开门,赶人。
瑶瑶怕贺修远影响我心情,她围在我身边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分散我的注意力。
「沅沅,我需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怎么了?」
「那天你让我去给贺修远送礼盒,我虽然没有把宝宝放进去,但我打印了一堆宝宝的照片塞了进去,贺修远拆礼盒的时候人都傻了。」
瑶瑶探出脑袋看我:「沅沅,你不会怪我吧?」
「他也是宝宝的爸爸,让他看看宝宝也没什么。」
「话是这样说,可我就怕他在离婚的时候刁难你,早知道我该忍一忍了。」
我比想象中更加淡定:「我会想办法拿到证据证明他出轨,他为难不了我。」
瑶瑶歪头打量我,突然笑了,缓缓道:「沅沅,我觉得你变了。我知道对付渣男嘛,你只能越变越强,挺好的,挺好的。」
她嘴上说着挺好的,眼圈却一阵阵发红。
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我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透彻。
我拍拍她的肩膀,冲她笑:「你别为我难过,比起做温室里的花朵,我更喜欢直面风雨掌控自己的人生。」
一周后,我把律师反复核对的离婚协议寄给了贺修远。
我连续等了几天,也没有等来他签署好的协议书。
我只好把他从黑名单中放了出来。
找到他的电话,拨过去。
仅仅一秒,他便接了。
「老婆。」
没想到,他还会这样叫我。
我恍惚了半秒,眉头一皱:「贺修远,离婚协议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
「什么时候签?」
「改天。」
「改天是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大概过了半分钟,他缓缓开口:「你非要离?」
我有些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我们已经没孩子,没牵绊了,他到底犹豫些什么?
我语气算不上友善:「这话问多了,挺烦的。」
贺修远冷笑了声,咬牙切齿:「行。」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周,贺修远签署好的离婚协议仍然没有寄给我。
另外一边。
齐悦不断骚扰我,逼我尽快离开贺修远。
她非要自讨没趣,我没必要惯着她。
我说:「上个月我就把离婚协议发给贺修远了,可他不愿意签,怎么办?」
齐悦不信。
她写了一篇小作文,来证明贺修远对她的爱:
「我跟贺修远大学就在一起,毕业那年是我们最难的时候,我跟他挤在逼仄的出租房里,吃一碗炒饭,喝热水,我也不觉得苦。」
「他对我很好很好,他就像惯着孩子一样惯着我。」
「每次节日生日他都会给我准备一束花,礼物从来不缺。」
「跟他同居之后,早晨我还没醒,他就做好早餐等我起来吃,晚上给我打水泡脚,所有家务都是他承包。」
「他身边所有朋友都知道我的存在,因为他所有社交账号都叫 July,七月等同于齐悦。」
「他还跟朋友说,以后他结婚娶的不是齐悦,他们都不用来。」
「就连我父母都说,我找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
「如果不是我们分手了,怎么能轮到你跟他结婚呢?」
「他又不爱你,你放了他吧。」
我读完后,发现我内心竟没有一丝气愤。
我甚至觉得她可悲。
她以为贺修远给她的是独一无二的爱。
但她并不知道。
这些事贺修远也为我做过。
我当初愿意跟贺修远结婚,不就是因为他对我太好吗?
我不想再迁怒于她,语气算得上客气:「行,我今天亲自去找他协谈离婚。」
短信发出去不到一秒,我的电话立马响了起来。
接听。
电话那头,是齐悦尖锐的嗓音。
「丁楚沅你是不是贱?你不要去勾引贺修远,你不准去见她。」
「我不去逼他签协议,你就永远见不得光。」
「我不信是他不签,一定是你耍了什么诡计,你到底对他做什么了?」齐悦有些声嘶力竭。
我故意讽刺她:「你有这时间来找我发疯,还不如去逼他,你不是说他很爱你吗?他爱你怎么舍得让你当三?」
齐悦听完,立即挂断电话。
我叹了口气,还好我及时顿悟,没有变成她。
在瑶瑶家修养了一个多月,我回到了公司。
可能是婚姻给我带来的打击太大,我不再期待爱情,而是全身心投入工作。
同事们感到奇怪,忍不住问:「沅沅,你最近怎么老加班?你家老公舍得让你这么拼啊?」
我笔尖一顿,抬起头,坦然回答:「我正在起诉离婚。」
「啊?」
周围的同事迅速涌了过来,大家一脸诧异:「你们俩平常好成这样,说离就离?」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
我只知道,爱不动了就放下,自己内耗只会毁掉自己。
不想跟同事过多谈论私生活,我只好笑笑,趁机转移话题。
同事们唏嘘了几声,也没再问了。
晚上下班后,同事一脸八卦地朝我跑来:「沅沅,你老公在公司楼下等你。」
我并不想见他。
我走到左侧窗户,推开窗门,天空一片昏黄,逆着夕阳的光,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能看到他头微垂着,身子有些向下弓。
有种说不上来的落寞。
我随手拍下一张照,发给了齐悦。
即使没有多余的语言,齐悦也被气得像只炸毛的猫。
因为下一秒,我看到了贺修远接听电话。
他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贺修远高高举起手机,仿佛要摔在地上。
电光石火间,他仰起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他傻站在那里,紧绷得就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我勾起唇,朝他笑得明媚。
半小时后,我收到了齐悦的微信。
图文并茂。
文字:「丁楚沅你不要得意,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我需要他,他可以抛下一切来找我。」
图片里。
贺修远靠在窗边,嘴里叼着烟,烟雾缭绕得看不清表情。
我们刚在一起的那会儿,他也很爱抽烟。
我怀孕后,为了宝宝,他主动戒烟了。
他说,他在人生晦暗无光的时候,才染上烟瘾。
他还说,这次戒掉,以后再怎么难,他也不复吸。
我收回思绪,有些刻意地回她:
「这也值得炫耀?他又不是跟你睡了。」
齐悦被我气得堵住了嘴。
几天后,贺修远公司开年会,齐悦又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他带我来参加公司年会,我们和好了。」
「哦。」
说起来贺修远能创业成功,我在其中帮了不少忙。
三年前,贺修远创业初期,资金周转困难,是我在瑶瑶那里借了一百万帮他渡过难关。
后来公司发展阶段,也是我陪他一起在酒桌上应酬。
公司员工都知道贺修远的老婆是我。
看到齐悦明目张胆地挽着贺修远出现在年会上时,难免会有人八卦。
这时候,公司副总特意找我寒暄:
「嫂子,最近怎么没见你来公司啊?」
「最近有点忙。」我假装不知情地回答。
「这样啊……嫂子我看到贺总身边还跟了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妹妹。」
「什么女人,你能发给我吗?」
「这不好吧,我怕贺总知道会怪我。」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他。」
犹豫半久,孙副总终于把贺修远和齐悦的合照发给我。
「还有吗?」
孙副总接连拍了几张。
第一张照片,齐悦搂住了贺修远的脖子,跟他亲密地自拍。
贺修远眉心微怔,似乎喝多了。
第二张,齐悦坐在了贺修远的腿上。
第三张,齐悦倒在了他怀里。
挺好,足够亲密。
我没想到,齐悦会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她把 byt 的照片发给了我。
「谁说贺修远不会碰我的,这不就碰了吗?」
这张照片脏得我睁不开眼。
缓了很久,我问:「就凭这张图片,我凭什么相信这是贺修远?」
很快对面发来了一张裸着上半身的照片。
怕她撤回,我连忙保存。
照片上,贺修远双目紧闭,齐悦白皙的手按在他的嘴唇上,氛围暧昧过头。
很好。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出轨证据。
我把齐悦和孙副总给我的全部照片,打印了三份。
一份寄给贺修远,一份寄给法院,另外一份寄给了我妈。
我向法院起诉贺修远婚内出轨,要求他净身出户。
法院很快受理了。
贺修远接到法院传票的那一天。
他用发小手机联系我:
「照片我看了,夫妻一场,我们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你要离婚,我同意。」
「嗯,财产怎么分配?」
「银行卡,婚房给你,公司股权我们对半。」
「不,股权我要 51%。」
他像极了被霜打的茄子,没有一点活力。
我说什么,他都同意。
「行,就当我补偿给你和宝宝的。」
旋即,我挂断电话。
一周后,我跟贺修远正式离婚。
他把股权转给我之后,第二天,我就把 49% 的股权卖给了孙副总。
在公司里,孙副总和贺修远股份持平。
他们分庭抗礼,相互制衡。
而我手里这 2% 的股权可以随时让公司易主。
我把这 2% 握在手里,相当于握住了贺修远的心血。
只要贺修远惹我不高兴,我就把 2% 丢给孙副总。
从那以后,贺修远再也没有胆子招惹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离婚,齐悦还要阴魂不散地纠缠我。
她无端谩骂:「丁楚沅,你真不要脸,你凭什么从贺修远手中分走那么多财产?」
我说:「贺修远愿意给呀。」
她气极了。
「贺修远给钱是对他死去的孩子心存愧疚,并不是因为对你有感情。」
「都怪你太歹毒,要用孩子的照片吓他。」
我回了最后一句:「歹毒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我再次把她拉入黑名单。
正式告别一地鸡毛的过去。
日子总算清净了。
瑶瑶来我别墅做客时,跟我透露了一个秘密:
「你跟贺修远离婚后,贺修远曾给我打过电话。」
「他找你做什么?」
瑶瑶支着下巴回忆。
他说:「沅沅流完产,我去见她,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像是随时会死。」
「那一刻,我真的怕了。」
「我以后不会跟她联系了,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瑶瑶骂他:「你真是晦气死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你以后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烦我们。」
听完,我唏嘘一笑。
果然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某天,我走在路上碰见了贺修远的发小。
他跟我寒暄:
「嫂子,齐悦并没有嫁给阿远。」
「齐悦挺作的,只要阿远不顺着她,她就割腕,阿远都怕了。」
后面他再说什么,我并不想听。
我冷眼扫过去:「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来烦我。」
这辈子,就让他们俩互相折磨吧。
我独自幸福。
番外:
自从上次跟妈妈大吵一架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家了。
离婚不是件小事,我总归要告诉她。
周日那天,我回去。
在家里寻找一圈,她似乎不在家。
我只好询问邻居:「阿姨,您知道我妈去哪了吗?」
阿姨指着前面,说:「你去街上看看,她肯定在那卖橘子。」
我不禁皱起了眉。
老太太大冬天卖什么橘子?
我步履匆匆地往街上走,转角间,我看到我妈拿着橘子跟壮汉吵架。
「你这年轻人,都吃了两个,怎么能不买呢?」
「吃你几个怎么了,爷不想买就不买。你别在这给我玩道德绑架,强买强卖啊。」
我妈扯住他的衣角,大声嚷嚷:「你怎么能欺负老年人?」
「我看你这老太太是穷疯了,吃你两个橘子,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眼看壮汉要推我妈,我连忙跑过去拦住他: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碰我妈。」
壮汉对上我的冷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妈还在那不停地抱怨:「现在这年轻人就是没素质,不买东西,还要吃别人的。」
「你真是够了,你一个老年人跟年轻人吵什么架?你这身子骨经得起别人一推吗?要不是我来得早,说不定再见你就是在医院。」
我妈低着头,也不说话,把被壮汉推翻的橘子,一个一个捡起来,往身上擦擦,再往筐里装。
看着她冻红的双手,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今天冷成这样,你不好好待家里,出来卖什么破橘子?」
她手一顿,喃喃自语:「我要挣钱。」
「你挣什么钱,我平常没给你钱花吗?」
她抬头看着我,说:「你离婚了,也没个依靠,将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得帮你多存点钱。」
「我自己苦了大半辈子,我知道一个人过日子有多难。」
我心口一痛,眼泪缓缓滚落。
她啊,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小老太太。
她固执地以为离婚是件辛苦且不好的事情。
其实离婚不是结婚的反义词。
结婚是为了幸福。
离婚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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