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被两个病娇同时盯上,会发生什么?

「乖,你累了,睡一觉吧,我和苏忆陪着你,永远陪着你,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07

我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浑身没劲。挣扎着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时有些不真实感。

苏忆推门进来,看见我醒来,一愣。「宝贝醒了。」

「哥,宝贝醒来了!」他扯着嗓子喊来苏淮,我像一个封建时期的大地主,被他们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对于昨天,他们闭口不提。

我被他们圈禁了。

他们就像有双重人格一样,白天一个严谨,一个阳光,到了夜里,却花样百出,格外放肆。或许有精神疾病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洗完澡我定定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可是我明明能看见枯井无波的眼底那一簇火苗,那是叫做「许青竹」的火苗,它微弱却强势,终将燎原!

六月的一天,苏淮接到电话,面色凝重。

彼时苏忆一定要在二楼陪我晒太阳。

直到苏淮上楼。

「要回去了,公司有点事。」他说完,担忧地看着我,「宝贝,你要跟我们回去吗?」

我心底一动,离开这个地方,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接触更多的人?

我不动声色的回道:「随便。」

苏忆很开心:「哥,你回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苏淮终于下定决心:「一起回去,苏忆不讲武德,最爱偷吃。」

苏淮很忙,苏忆神出鬼没,二人从来不同时出现在外面。保镖佣人都在靠近大门的那栋楼里,定期打扫,一般不会出现在苏淮苏忆住的地方。

我无事可做,苏忆陪着我看电视,调到本地频道,苏淮西装革履在接受采访,他向来体面,官话说得一套一套的,却不让人觉得虚假。

进退有度,风度翩翩。

「心动吧?」苏忆问我,不见我反应,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挺羡慕哥哥的,那些繁琐的事情,他总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就不行了,我看见书就头疼。」

「宝贝,你喜欢的,其实是哥哥那样的人吧?永远云淡风轻,万事尽在掌握中。」

我摇头:「也不一定,他体力不好,没你敏捷,动若脱兔。」

和苏淮不同,苏忆的体力、耐力,好得惊人。

苏忆大笑:「哥哥听了要生气了。」

而后,他轻轻一叹:「其实,是我先遇见你的。」

「嗯?」我疑惑地看他。

苏忆笑了笑,少年英俊的面容微红:「你记得你曾经买过肯德基全家桶给一个流浪汉吗?」

「那天我和哥哥交换出了一点问题,为了避开麻烦,我换了一个流浪汉的衣服坐在肯德基门口,我在门口坐了两天,为了不被怀疑,我不能离开,滴水未进,你走出来了,又返回去买了一个全家桶给我。」

苏忆两眼闪闪:「宝贝,我从来都是影子,没有人关心一个影子,只有你给我买过一个全家桶。」

我已经忘了这件事,我的出生让我遇见过很多恶意,因而十分珍惜每一个善意。我喜欢帮助别人,我不想别人和我一样淋雨,那天坐在那里的不管是谁,我都会买一个全家桶递上去。

我没想到,在苏忆这里,却是如此特别。

「苏忆,原来你缺爱啊?」

我的直白让苏忆恼羞成怒:「是,老子就是缺爱,老子现在就要你爱!」

被压倒的那一刻我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让你嘴欠。

事罢,苏忆兴致勃勃,要去买全家桶。

他把自己全副武装,那副模样就好像一个流量明星带着嫂子逛街,又怕粉丝认出来。

来来往往的食客好奇地打量着苏忆,苏忆恼怒地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你真不吃吗?」我故意问他。我倒是蛮好奇,如果同时段有两个「苏淮」出现,他们还能真的一手遮天,把这件事瞒过去吗?

「不吃。」苏忆将桌子重重一拍,瞪一眼对面的几个女生,「看什么看!」

小女生低下头去,我听见有人说「他好像还蛮帅的」,吓得苏忆慌忙去摸口罩,拉低帽檐。

苏忆正常的时候,真的很像小孩子,暴躁易怒,又很好哄。不知道他是如何装作苏淮那个老奸巨猾的模样的?

我咬了一口鸡翅,慢条斯理地蘸着辣椒粉,近乎贪婪地看着窗外的人群。

我离人群已经很远了,远到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自由了,该以何身份去融入人群。

苏忆的手机适时响起,不知道是谁的消息,他脸色一变,扫一眼四周,看着我纠结半晌,终于下定决心。

「宝贝,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个洗手间,很快就回来。」

「去吧。」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苏忆放心离开。

吃完鸡翅,我舔了舔手指,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一个身着灰色运动服的男子坐在了我的对面。

「许青竹,好久不见。」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我抬起头,居然是周队长。

08

「周队来干什么?探望我这个双相障碍的精神病人?」我语带讥讽。

周队长嘿嘿一笑:「我知道你不是精神病人,我也知道你那天来报案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想理他:「你走吧,一会儿我老公回来,看见我和陌生人说话,该吃醋了。」

「陌生人?」周队长猛地拉近和我的距离,低声道,「什么样的陌生人?一个在跟了苏氏兄弟一年、在外面蹲守你一个多月的陌生人吗?」

我大惊失色。

「你……」

周队长坐回了椅子,笑意盈盈:「许小姐,注意表情管理。」

我这才发现已经有人频频向我们看过来。我连忙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出一个鸡腿搅了搅番茄酱,内心的激荡却难以平静。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比如警察是不是早就发现苏淮苏忆兄弟两个了?他们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他那天为什么不救我?

我焦躁难安,我想知道一切,我又怕苏忆去而复返。

周队长看出了我的焦虑,安抚道:「别怕,苏忆收到的是我们线人的假消息,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定下心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队道:「其实,苏淮和苏忆并不是本地人,他们本来是东南亚毒枭的手下,苏淮聪明,很受器重,他趁着内斗捞了一笔,带着苏忆离开了东南亚,蛰伏了三年,直到我国与东南亚多国联合执法,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他们才带着一大笔钱来到了 B 市。」

我惊讶地捂住了嘴,以防自己喊出声。毒枭……东南亚……那是电视剧里才看过的东西,苏淮和苏忆,他们居然……他们是这样的身份?他们……我惊惧交加。

「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我一时间不敢相信,「他们有亲友的,我们结婚的时候,苏淮的爸妈从美国飞回来……」

我止了声。我发现我好像从没有和他们的亲人有过接触,我想起苏淮妈妈面对苏淮时莫名其妙的恭敬。我以为那是一个常年没有关心过孩子的母亲的歉疚……

「就是你现在想的那样。」周队长肯定了我的猜测,「那些所谓的亲人,都是苏淮从别的地方请来的人,苏淮很聪明,他请的人互不相识,都对对方遮遮掩掩,这样反而没有引起怀疑。」

我深吸一口气,苏淮多大?他的身份证上显示二十六岁,二十六岁的年纪,或者身份证上是假,可是他和苏忆看着也不会超过三十,他居然有如此心计?枉我一开始居然将他当作一个权势滔天的资本家,却不知道他不但权势滔天,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

我已经顾不得别人的怀疑,一把抓住周队长:「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身份的?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

周队长摇头:「没有证据,他们一明一暗,做事滴水不漏,用钱通神,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安排了好几个线人,可是苏淮多疑,几个线人都被他发现,如今只剩下一个打扫卫生的保洁,一个保洁能接触到什么?」

他眼睛一亮:「可是你不一样,你对于苏氏兄弟是例外,你是他们挑选的,是他们的软肋,你一定能找到证据。」

「够了!」我审视着周队长,冷笑问道,「你要我一个弱女子去找两个恶魔的证据?如果败露,我会尸骨无存,你想过吗?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他们的,他们高兴的时候还可以哄哄我,不高兴我的下场不一定好过你们的线人!」

「苏淮苏忆选中了我,你也选中我,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被你们选中?你们问过我的想法、我的选择吗?」

周队长并没有被我的问题打败,他盯着我,质问道:「所以,许青竹,你的想法、你的选择是什么?你告诉我,你想继续做他们的玩物吗?你如果真的享受现在左拥右抱的生活,你会用到玩物这个词吗?」

「许青竹,承认吧,你有你的骄傲、你的尊严、你的作为独立人的思考,那是你赖以生存的土壤,如果你真的屈服了,我就不会来找你,我看见了,你眼底燃烧着的火焰,这不是你想过的生活!」

我粉饰太平的日子被戳破,我节节败退,我坐在椅子上咬着牙颤抖。

周队长没有再逼我,他低声说道:「听着,如果你想逃出牢笼,就想办法进入他们的书房,那里面有一份文件,是他们在东南亚带走那批货的交易明细,还有苏安集团这些年洗钱的证据,那是一个光盘,你可以拷贝一份给我。」

他在我面前放下一个 U 盘,和一个针孔摄像头:「这些都会帮到你。」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你不想冒险,也可以,你就好好活着,等着,我们一定会扳倒他们,救你出来,邪不压正,中国人民警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放弃一个受害者。」

周队长起身离开。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桌面上的 U 盘和针孔摄像头,心底滚烫。我觉得我压抑不住心底的火,我想要拿起它们,可是对生命的渴望与畏惧让我不能动作。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我从小遵纪守法,连学校的政教处都没有进去过,我的生命虽然没有多少价值,可我也舍不得去死。

可是这样的活着,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想起那难耐的夜晚、那些屈辱……

苍天啊,等待救援,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了 U 盘,做贼一样揣进兜里,又不甚安心,取出来塞进挽起的长发里。

我又看了看针孔摄像头,心底蠢蠢欲动。

外面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尖厉的声音。

「死人了!」

我扭头看向窗外,只见一抹灰色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重重地砸在地上。方才还在和我争论生存还是死亡的周队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那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血液大股大股地从他身底下涌出来。

我看见肇事车的车窗被摁了下来,司机对着我的方向比画了一个开枪的动作,而后扬长而去。

是苏忆!

我认了出来,是苏忆!

「救护车……」我想要尖叫,却嘴巴黏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宝贝,别看,不怕,没事了。」苏淮从身后抱住我,挡住了我的眼睛。

他手指冰凉彻骨,冻住了我浑身的血液,我心头一片冰冷。

魔鬼,他们都是魔鬼!

09

警察依法询问的时候,苏淮体贴地陪在我的身边。

「苏夫人,据我们调查,事发前您和周队在肯德基有过交谈,而且你们情绪很激烈,都说了什么?」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苏淮歉疚地对警察表示:「我妻子受到了惊吓,当时是我带她去肯德基的,中途我去了洗手间,周队曾经和我妻子因为公事有过交集,这点相信你们也查到了,看到周队,我妻子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心情有点激动,所以难免情绪激烈。」

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闻言不悦:「苏董,既然您中途去了洗手间,这些事情您怎么知道?」

苏淮面不改色:「事发后我妻子对我说过。」

年轻警察毫不退让:「据我们所知,今天早晨您还在苏安的新品发布会现场,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去了肯德基?您够快的啊。」

苏淮浅浅一笑,搂住了我的肩膀:「本来就答应了陪她去吃肯德基的,我发布会中途就离开了,毕竟发布会可以再开,我的妻子只有一个。」

「真是伉俪情深啊。」年轻警察阴阳怪气,「既然如此,五月份的时候,您的妻子又怎么会报案,说您非法拘禁、QJ?」

「够了!」苏淮终于冷了脸,「你们人民警察一定要把别人的伤疤一次次掀开吗?一定要刺激到当事人才算依法讯问吗?」

「好了好了。」年长的警察打圆场,年轻警察不领情,冷哼一声出去了。

「苏董也理解一下,周队是小钱的师傅,这好端端的人突然就没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苏淮冷哼:「他不好受就来让别人和他一块不好受?什么道理?凶手抓到了吗?」

「抓到了,就是一个酒蒙子喝多了酒驾,小钱接受不了,一定要再查。」

苏淮唏嘘:「周队长我也算相识,他是个好警察,我听说他还有一儿一女,母亲也八十多了,我已经让苏安旗下的基金会联系他们了,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年长的警察一个劲儿地道谢。

送走警察,关上大门,苏淮冷着脸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仰着头对苏淮笑:「给我一支镇定剂吧,我想睡一会儿。」

苏淮在我面前站定:「姓周的给你说了什么?」

我依旧在笑:「你不是只手遮天吗?你去查啊,哦,姓周的已经死了是吗?那你可以让死人开口呀,哦,原来也有你做不到的事啊。」

苏淮掏出针孔摄像头,扔下我的面前,再碾碎:「哼,小把戏。」

我无动于衷:「给我一支镇定剂。」

苏淮却问我:「怎么不问问苏忆去哪儿了?」

我笑:「我不关心,总不会被抓进牢里了,给他顶罪的人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苏淮唇角微勾:「我把他腿打折了,关了起来,你不是最喜欢他吗?喜欢他陪着你四处走,我把他的腿打折了关了起来,以后你只能让我陪着你了。」

他突然暴怒,一把将我掼倒在沙发上。

「我该杀了你的,我第一次遇见你就知道我该杀了你!你让我打折了苏忆的腿,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逃出东南亚的时候,是苏忆背着中弹的我长途跋涉,为了跑得更远,他甚至不发一声不让我发现端倪!」

「苏忆他多乖,多乖的弟弟,我居然为了你打断了他的腿!」

我仰面躺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因为我吗?苏淮,你一如既往地虚伪,打断苏忆腿的明明是你,嫉妒的是你,吃醋的是你,恼他坏你大事的也是你,与我何干?」

我扭过头去看他,神情冷漠:「是,你不该打断他的腿,你该杀了他然后自杀,打断腿算什么?你看那个姓周的,他再也用不着腿了。」

我言语讥讽,看着苏淮变了脸色。我知道我现在激怒他对我没有好处,我大可以骗他周队说的话我都没有答应,有放在桌子上的摄像头,他会信的。

可是我满腔愤怒,我脑海里总是闪过周队长死时那满地的血,而我坐在里面被苏淮搂在怀里。

我总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我不知道我应该做点什么。

我觉得我激怒苏淮,或者让他也打断我的腿,我就可以和他们划清界限,和我那段屈辱的日子一起划清界限!

苏淮扑了过来,他将我压倒在沙发上,捏住了我脸,强迫我看着他。

「许青竹,你没有心的吗?你没有心!我们那么爱你,甚至不惜将自己拆开了晾在你的面前,我、苏忆,我们瞒着身份和你约会的时候,那些恩爱、那些快乐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两个人就不可以!为什么我现在在你的眼睛里一点爱都看不到!」

「因为我没有爱过你们,从来都没有。」我弯起嘴角,嘲弄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爱的是风光霁月、站在阳光下、看见一只小猫都会怜惜的苏淮或者苏忆,而不是那个在东南亚杀人放火、贩卖毒品的苏淮或者苏忆。」

「我爱的是真善美,爱的是温暖的性格、善良的品格,这样的人,我都爱,而你们将自己拆开了晾在我面前,我才发现你们多么肮脏卑劣!」

苏淮的眼神变得暴虐,掐住我下巴的手移到了脖子,我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杀了我,就此杀了我吧,我不想等待什么救援,也不需要自救。

我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

谁知苏淮突然松了手,眼底的风暴烟消云散。

「我不会杀了你的。」苏淮蹲下身子,他表情温柔,抬手理过我凌乱的头发。

「因为我爱你呀。」

「变态也配说爱!」我一抬头,一口口水唾在苏淮脸上,哈哈大笑。

苏淮并不恼,他擦去口水,看着我,还在微笑。

「青竹,你太傲气了,怎么就老想逃呢?如果我折断你的翅膀,你还能逃吗?」

我毫不示弱,冷笑着看他:「苏淮,你才 TM 应该去做精神鉴定,看看你是不是双相障碍,还折断我的翅膀,姑奶奶要是天使就一翅膀扇死你们,有本事打断我的腿!」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嘴。」苏淮转过我的脸来,捏住我的下巴,长指探入我的口腔,夹住我的舌头。

「宝贝,嘴巴如果只用来说不好听的话,那就不要说话了吧。」

10

我被苏淮关了起来,像狗一样,拴着锁链。

一日三餐,苏忆会来送饭,生理问题,旁边有猫砂,苏忆会来清理。

刚开始我还能嘲讽苏忆打着石膏的腿,问候他的祖宗,后来我发现,除了苏忆,再没有人来看我,我像被遗忘了一样。

四周都是黑暗,没有白天黑夜,我从一开始恨他们入骨,渐渐地开始期待苏忆的到来,只要他来,我就能看见门打开时的一线光亮,还有他在时才有的微弱灯光。

今天已经很久了,苏忆还没有来,我有些着急,不会连苏忆也把我忘了吧?

我焦急地等待,直到门被推开,我几乎是殷切地看着他。

「你怎么才来?」

我有些委屈,像被主人遗弃。

苏忆有些惊讶,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我的头。

「你……想我了?」

我毫不掩饰:「嗯。」

先是静默,以至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惹苏忆生气了,正在焦躁不安,苏忆突然将我拥入怀里。

「宝贝,我也想你,好想。」

苏忆的气息扑面而来,将我笼罩,真好闻,被他抱着,我有些安心。

苏忆没有忘掉我,我还是苏忆的宝贝。

「放她出来吧。」

听见声音,我抬头去看,才发现苏淮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光线很暗,看不见表情。

我有些怕苏淮,往苏忆怀里钻了钻,被苏忆打开锁链,抱了起来。

苏忆给我洗澡,苏淮就在旁边看着。等我躺在柔软的床上,闻着清新的空气,我拉着苏忆的手进入梦乡。

我好累,我又好怕,好怕再被关起来,被戴上锁链,像狗一样,只有苏忆可以让我心安。

我听见苏淮在说「总算驯服了」,我太困了,我不知道他在说谁。

苏淮很忙,我经常和苏忆在家里,我很开心。同时,我也得了梦游症,每晚莫名其妙地就在别墅里游荡,直到苏淮或者苏忆把我抓回来。

我往苏忆那边蹭了蹭,身后苏淮声音低沉:

「靠过来。」

我不敢不听,往他那边挪了挪,被他一把捞了过去,揽进怀里。

我战战兢兢,不敢睡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苏淮已经不在了,我又躺在苏忆的怀里。

这几日经常有警察上门,苏淮在苏淮就陪着我一起应付,我什么话都不说,只要低着头就可以了。苏淮不在,我就一个人出去,也是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低着头就行了。

「哥,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杀那个警察?」苏忆有些焦躁不安,「我总觉得最近风声很紧。」

「没事。」苏淮云淡风轻,夹起一筷子茼蒿送到我嘴边,我不想吃,他冷着脸,「不许挑食。」

我乖乖吃了。

苏淮摸了摸我的脸:「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我最近要去一趟东南亚。」苏淮对苏忆道,「公司这边你照看着,刚好你的腿那样,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可以少去公司,多照看着宝贝,只要适时露面,为我掩护一下就好了。」

苏忆表情一变:「怎么突然要去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苏淮也不隐瞒:「那边出现了我们俩的资料,我去处理一下。」

他笑了笑:「没想到那边居然还有熟人,我以为都死绝了呢。」

苏忆有些紧张:「还是我去吧,哥你没有我身手好。」

「你?」苏淮看一眼他的瘸腿,冷笑一声,「我还不至于要动用一个伤残人士,放心,我比你有脑子。」

他捏了捏我的脸,自言自语:「怎么不见长肉?」

苏淮很快悄悄离开了,苏忆给公司打过招呼后,继续留在家里陪我。

可是少年人如狼似虎,或许,苏淮应该打断的不止苏忆的一条腿。

深夜,我的梦游症又犯了,苏忆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抠墙皮。

「宝贝?」苏忆的声音带着疑虑。

我被惊醒,一个不慎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

「没怎么样吧?」苏忆一紧张,顾不上研究我的墙皮,一蹦一蹦跳下来,轻轻一碰我的腿,我一声痛呼,我的腿也摔断了。

得,两个瘸子。

为了照顾两个瘸子,苏忆不得不寻求援助,他不放心别人,干脆找了个又聋又不爱说话的老婆婆。

「阿花婆是我们公司保洁阿姨,从苏安开创就在苏安了,算得上是开国功臣了。」苏忆给我介绍。

我抬头看一眼她,她驼着背,不说话,就是笑,我有些失望,还以为有人能陪陪我了,我一个人真的好孤单。

看不到希望,我觉得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19

苏淮那边进展很顺利,我变得越来越焦虑,整宿整宿睡不着,大把大把掉头发。

苏忆被吓了一跳:「天呢,哥哥回来看见你这个样子一定会把我的另一条腿也打断!」

阿花婆也看出我的不对劲,她开始给我讲故事,都是些封建地主、街头新闻,苏忆听得不耐烦,我却一坐一整天。

阿花婆说以前的地主会给房子里修机关暗道,有些是为了存东西当暗室,有些可以通到屋外去。

我趴在窗台上往外看,苏淮这么小心的人,居然住的不是独栋别墅?隔壁的房子和这里紧紧相连,这么奇怪。

苏忆靠了过来:「在看什么?」

我心里一惊,胡乱扯谎掩饰自己的心慌:「我,有点想苏淮了。」

苏忆居然拿着手机,他得意地对手机里说:「看吧,哥,我就说宝贝想你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苏忆将手机贴在我的耳朵上,我听见苏忆的声音,温柔缱绻:

「我也想你。」

苏忆去了公司,我在靠近隔壁房子的房间里摸索,阿花婆提着扫帚去了门外扫地。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早在我装作梦游的时候,就把里面翻了个干净,可是今天,我选择了敲击和隔壁相邻的那个墙面,仔细地辨别声音。如果这面墙有问题,声音一定是不一样的。

我敲得小心翼翼,害怕漏过什么不一样的声音,从一开始的认真到后面的不耐烦,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听信一个保洁阿姨的故事?

她或许就是讲了个不知所谓的故事,我却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敲个不停。

我一拳砸在面前的墙上,稍显清脆的声音让我一愣,继而精神一振,这里是空的!

我激动地再去拍墙面,只见面前的墙面裂开一道缝,缓缓向两边裂开。

我惊了一跳,继而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几乎肝胆俱裂。

果然,苏淮的脸一点点出现在我的眼前。

看清是我,他笑意不达眼底,声音淡漠:

「真是一个惊喜,我的小宝贝,你居然在这里迎接我。」

20

我一瞬间僵在原地,看着苏淮,不敢动作。

我装作淡定地站在原地,脑子发慌,心脏怦怦怦地直跳。我弯了弯唇角,想用微笑去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我,苏忆不在,我……我就是四处走走看看,我没事干。」

苏淮不知道信没信,他的视线很快被我的腿吸引了。

「能耐啊,送我这么大一个礼物。」他一把抱起我放在桌子上,去掀我的裤脚。

我一动,被他钳制住双手:「乖,让我看看。」

骨头恢复得挺好,裹得严实,不知道他能看见什么?他胡乱翻了翻,又给我整理好。

「宝贝,我好想你。」

我不敢拒绝。

苏忆回来已是晚上,苏淮搂着我陪我看电视,看见苏忆,我明显一喜。

苏忆也是一喜:「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那些人真的烦死了,天天来查账,一赖一整天,尤其那个姓钱的。」

苏淮捏了把我的脸,埋怨了句「小没良心的」,回过头对苏忆道:「没事,有我在。」

话虽如此,苏淮并不打算去公司,他日日守着我,折磨我,有时候我半夜醒来,看见他一双黝黑的眼睛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我噤若寒蝉。

我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我怀疑苏淮他发现了什么,或者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看我像个小丑一样演戏,不远处就是他的天罗地网。

「在看什么?」苏淮坐在了沙发上,长臂一展,将我搂了过去,看一眼我在看的选秀节目,皱皱眉头。

「你喜欢这样的?」

我哪有心思看节目,敷衍地「嗯」一声,就听那个艺人说道:「姜还是老的 rua!」

苏淮拍手:「好品味。」

又一夜事罢,苏淮搂着我,突然说:「宝贝,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身子一颤,回想苏淮这几日的表现,心底一凉,他居然是这样的打算!

苏忆坐了起来,难掩兴奋,摸上我的小腹:「宝贝的经期可迟了三天,没准儿已经有了。」

我嘴里发苦,一想到我会怀他们的孩子,我就害怕。我怕他们,恨他们,我会迁怒于人,我不会爱这个孩子!

「生出来,算你们兄弟谁的?他又该管谁叫爸爸?还是告诉他,他妈妈好能耐,有两个老公?」

我表情僵硬而奇怪,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嘲讽他们。

苏淮不说话,谁知苏忆却一拍手:「没准儿像我们一样,是个双胞胎呢!」

一夜无话,各怀鬼胎。

我心事重重,十分害怕怀孕,却没有什么机会去买个验孕棒之类的自己查一查。我也不敢让他们买,我怕真的测出怀孕,被他们知道,以他们的性子,我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乖乖把孩子生下来。

苏淮却像着了魔一样,他真的买了好多婴儿的衣服,粉的蓝的,质地柔软,十分可爱。

他把衣服一件一件拆开,清洗,再归类摆好。看着那琳琅满目,我满心柔软。

我也曾幻想过我为人母,有一个孩子,有爱我的老公,那我总算有一个家了,却不想今日是这番光景。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苏淮突然问我。

不等我回答,他自言自语般道:「我想要个女儿,像你一样,清白骄傲,可不能像我和苏忆,我们两个坏透了。」

他又道:「其实我和苏忆躲起来的两年,我们也是安安分分过日子的,我们摆过地摊、卖过早餐,还收过破烂,那时候局势不明朗,我把钱攥得死紧,居然也攒下了一笔钱。」

苏淮看我,笑容温暖,表情骄傲:「等有孩子了,我就把钱取出来养孩子,那笔钱是我和苏忆一点一点挣来的,是干净的。」

我装作怕他,低声询问:「苏忆什么时候回来?」

苏淮没有回答,许久,他语气淡淡:「青竹,其实我比苏忆更早遇见你。」

苏淮又要去东南亚,这次,苏忆十分担忧。即使是我,也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们两个关起门来单独说话,出来时,苏忆双眼通红。

苏淮走了,苏忆很忙,我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我乘苏忆不在,偷偷潜入房间,我在那面墙上四处寻找。过程不算困难,在我摸索到第二十三个可能是机关的物品时,墙面发出轻微的响动,缓缓打开。

我大喜过望,上前察看,却发现还有一道门,门上是密码锁。

我尝试了苏淮的生日、苏忆的生日,我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不对。

阿花婆的扫帚掉在地上发出重重的落地声,我一惊,慌忙恢复机关,掩上房门出去。

苏忆回来了。他很疲惫,他跟我抱怨不该杀了周队,警察的报复无穷无尽,他们找不到证据,却像苍蝇一样让苏忆分身乏术。

我安慰他,心里却冷笑,你以为这是无法无天的东南亚?

我很急迫,阿花婆也很急迫,她终于伪装不下去了,单刀直入。

「到底怎么样了?苏淮在东南亚的动作很频繁。」

她现在的样子可一点不像一个耳聋眼花、垂垂老矣的老太婆。

我好奇:「苏淮在东南亚干什么?」

阿花婆眼睛一闪,摇头:「这是机密,不能告诉你。」

我将密码的困境告诉她,她想了想,问我:「你有没有试过你和苏淮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我试过了,十一月初六。」

「不对。」阿花婆否决,「据我们所知,你和苏淮第一次见,是十月初三。」

十月初三?我毫无印象。

阿花婆却不停催促我,让我去试试。

我再次进了房间,熟练地打开机关,输入 1003,密码锁居然「咔嚓」一声,真的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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