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如今的师兄已经不复从前那样 意气风发,双眼布满血丝血丝,脸上胡子拉碴,女儿的事情已经彻底将他击垮。
但残存的理智还在,伴随着两个人漫长的沉默,小旅馆里只能听到隔壁嘈杂的电视声响。
张勋知道,师兄仍然在想着那些诸如「杀了他,那些侵害就能消失不见么」之类的屁话。
张勋问师兄:如果那老头还有下一次呢?还要再轮到谁家的女儿?
师兄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冲张勋挥了挥手。
张勋没有说话,默默走出了屋子。
张勋在门口给自己点了根烟,屋子里传来师兄压抑的哭号声。
等张勋再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师兄同意了。
06
实际上,张勋和师兄都知道,六度谋杀有一个缺陷。
它已经立过案,甚至被写在了案宗里。
照本宣科的用来了结那个老头,哪怕办案有难度,仍然会有被查出来的风险。
干他们这行,都很明白,有风险,不管百分之几,最终都会演变成百分之百。
师兄说出了这个顾虑。
张勋却笑了起来,甩了甩手上的资料,
他说:我可以完善它。
07
原本的六度谋杀,其实是六度分隔理论和心理暗示杀人的结合。
所谓的六度分隔理论——是一种社交理论:
通过六个人,你可以认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假定世界上每个人都认识一百六十个人,那么一百六十的六次方,则是 16.7 兆,涵盖了世界上全部人口。
案宗里忽略了这一点,但张勋却注意到了——
如果是完整的六度谋杀,那些心理暗示,绝不应该像案宗里记录的那样,凶手和死者面对面的,将心理暗示施加到死者身上。
那些心理暗示必须是经过一整个传递过程,最终完整的刺进死者心中。
只有这样,警方在复查的时候,才会根本找不到源头。
因为只要这个传递符合六度分隔理论,那么传递过这些心理暗示的人数将是海量的,甚至理论上可以打倒 16.7 兆这个人数。
16.7 兆,人人都是凶手。
当然,这只是理论模型。
信息的传递都是有损的,何况是这一整套复杂的心理暗示,最大的可能性,是传到那老头耳朵里时,仅仅是莫名其妙的一些字句,根本没有任何暗示作用。
但这给张勋的启发已经足够了。
小旅馆的房间里,张勋推演着一个更加完美的六度谋杀方式:
如果,通过心理学手段,我们能够操纵老头的家人,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对老头进行一番完整的致死心理暗示……
家人是最了解老头的人,那些害死老头的话,只会被解释为无心之语。
并且,谁也回朔不到我们的头上……
师兄再也忍不住了,打断了张勋:
哪怕用心理暗示杀人真的像案宗上写的那样简单。操纵一个人,谈何容易?
张勋摇了摇头:你记不记得案宗里写的死者身份?
师兄有些狐疑。
张勋说:那是一个擅长催眠的心理医生。
08
其实师兄应该感谢他自己。由于他对张勋的照顾,大部分时间张勋负责的都是偏后勤的工作。
因此,张勋早已摸清楚了所里有哪些线路,是能够避开监控的。
张勋自己也犯嘀咕,他查了那医生网上的资料,确实是国内排名靠前的催眠专家。
但是这玩意有没有那么神乎他根本没有半点把握。
而且这个活儿,很危险,但凡被发现,别说报仇杀人,第二天就都得进去。
证物科里,张勋找到了那名心理医生生前的证物:论文,衣物,被压断的香烟……大多还残留着血迹。果然在一份论文当中,师兄找到一些关于催眠的实验与记录。
然而没来得及细看,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张勋回头望去,当夜值班的民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张勋的冷汗一下就湿透了协警服。
09
此时民警正在给领导拨电话,张勋和师兄被拷在证物科。
许是信号并不太好,那民警拨了几次,没能拨通。
他扭头吩咐张勋和师兄老实呆着,拿着电话走出门去。
张勋知道,完了,全都完了。
另一边,被拷住的师兄艰难地用嘴拉起衣服,露出刚刚被他塞进衣服里的那篇论文。
他以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弯曲着身体,用嘴叼出那份论文摊开在双腿上,而后继续用嘴翻页,认真,或者说疯狂地阅读着那部分和催眠有关的内容。
师兄此时的眼神,有些吓人。
过了一会,值班民警打完电话进屋,一把抽走了师兄腿上的论文,骂了几句。
领导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他要把师兄带去先录一份口供。
张勋看着被带走的师兄,他一直闭着眼睛,他隐隐猜到师兄脑内正在演练着什么。
是那些记载在论文里的催眠方式。
证物科里,只剩下张勋一人。空气死一般的安静,身边只有那些和值班民警争夺时散落一地的带血的证物。
时间仿佛凝固了,又像是过去了很久。
证物科的门被打开,仍然是那个值班民警冷冰冰的脸,而师兄跟在身后,手上仍然戴着手铐。
张勋的心跌进了谷底。
可下一刻,那值班民警一言不发走上前,打开了张勋的手铐。
张勋狂喜,看向师兄,此时民警已经也解开了师兄的。
师兄晃了晃手:看你快给吓死的样子,赶紧回来先放你。
10
张勋剪辑了今晚所有拍到他们画面的监控,做了一份以假乱真的新视频——今晚的所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与此同时,那民警正在和领导视频通话。
此时他竟已是一副醺醺醉态,连连道歉自己喝多了,刚才通报的那些都是梦里的事情,说着,还举着手机环顾拍了一下所里的环境。
领导臭骂起来。
而彼时的张勋与师兄,已经走出派出所。
张勋仍然在状况外:你花钱买通了他?
师兄笑了一下:你觉得可能么?
张勋仍然无法相信,就算那论文上写的再怎么详细,催眠的方式再怎么高明。可师兄根本只能称得上一个初学者。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师兄沉默了一会,说:我在催眠他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现在我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情了。
11
催眠可行,但是心理暗示能否真的杀人,仍然是个迷。
因此,他们需要一场实验。
桌子上,师兄手机屏幕亮了,张勋看到屏保上的小女孩,她冲着镜头笑得开心。
如今她的脸上只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张勋想起那天晚上,师兄的那句:「这是现在我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情了」
「拿我来实验吧。」张勋率先开口。
师兄想拒绝,张勋摇了摇头: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12
夏季的夜晚,路边潮湿,霓虹闪烁。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在街上低头前行,藏着他们杀人的心事。
张硕悄声说起那个可能用来杀死自己的往事,那是他内心深处藏了十几年的一桩秘密。
幼年时候,爸爸经常去省里出差,小张勋闹着要他给自己带一套玩具回来。
爸爸履行了承诺,可他的人却再也没回来过。
警察告诉张勋的家人,男人尸体被发现时,他的身边只剩下那套刚买来的玩具。
十几年过去了,到底走没走出来,张勋不知道。
但是往回看去,他才明白,为什么很多年后他会选择做协警,要考正式的警员。
13
张勋请了一天的假,他和女友吃饭,逛街,还看了一场电影。
深夜,女友已经睡熟,张勋来到阳台,用一只钢笔在纸上记录下了实验结果,而后给师兄打了一通电话。
他神情十分严肃,说情况不太对。
按照原计划,师兄应该早已催眠自己的女友,再将那些致死的心理暗示施加给他。
如果今天他有了自杀的举动,那就说明整个杀人计划是可行的。
但现在看,别说致死暗示,连催眠也毫无效果。
所谓的六度谋杀,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半点效果。
14
「你再等等看?」
电话那头传来女友的声音,
张勋愣住了,他回头看去,女友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了,手里拿着电话。
诡异的是,她向自己走来的姿态,脸上的神色,根本不是自己朝夕相处的爱人。
张勋的汗毛竖了起来。
15
张勋开始努力回想,他记得在实验开始前,师兄找过他。
可现在,张勋却完全回忆不起那天的聊天内容,哪怕是一个字。
眼下自己面前这副诡异的景象,恐怕就是那场完全回忆不起来的聊天里,师兄早已给自己种下的催眠。
诡异的是,说好催眠女友,为什么变成了催眠他自己?
催眠后的景象为什么如此诡异?
还有,他不明白,眼前的女友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人?
亦或者,甚至眼前其实根本没有女友?
阳台上很冷,寒意让张勋清醒了一些。
他从暂时的恐惧里反应了过来。
他明白,不论如何,这是至关重要的实验。
现在那老头仍然逍遥法外,而只有自己真的产生了死意,才能验证六度谋杀的可行性。
他探头望了眼楼下,果然,往下没几层,已经有了一张结构看起来很结实的网。
张勋回头看向女友,在她诡异的面容下,那份致死的引导开始了。
16
童年时候的自责,其实不足以杀不死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
但更深处的痛苦可以。
在女友的引导与冷冰冰的还原下,张勋再一次回到了记忆里,
他站在父亲尸体面前,大人们告诉他,这其实并不能怪他,那本就是父亲回旅馆必经的道路。
不买玩具,悲剧照样会发生。
这么多年来,张勋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但其实自从来到省里当上协警,他偶然瞥见指示牌上的地图,都要转移视线。
其实他早就明白了当地的地形,那天电话里父亲拗不过他,专门绕路去给他买的玩具。
如果不是他,父亲根本不会死。
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恍惚间张勋仿佛又变回那个站在尸体前流泪的孩子,
他早该赎罪了,却一直逃避了这么多年。
直到雪花落到张勋的脚面,空气越来越冷了,他赤脚站在阳台的瓷砖上,刺骨的寒意将他拉了回来。
他的神情仍然有些恍惚,潜意识里想着这是至关重要的实验,必须尽快回去……
张勋突然间骇然地睁大了眼睛!
他疯狂的回头探去,他能看到雪花接触到那结实的拦截网线,
那些雪花却根本没有停留,径直落了下去。
如果不是被冰冷的空气拉回现实,顺着致死的引导跳下去,他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还有,他分明记得,上周明明还是夏天。从夏天到冬天的时间,他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半年的时间,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张勋强装镇定,不动声色的转回头来,一只手却紧紧握住了阳台上的铝合金栏杆。刺骨的寒意侵袭下,他的脑袋一阵剧痛,耳膜嗡嗡作响。
轰然一声巨响,像是耳膜炸开了一般。
张勋直愣愣的望着前方,他的记忆回来了。
那是一份截然不同,几乎让他骇破胆的记忆。
17
关于验证六度谋杀是否可行的实验。半年前,夏季的夜晚,张勋就和师兄做过了一次。
那天的情景,和今天差不多。只是,面前的女友是真实的女友,她在师兄的催眠操纵下,向张勋施加了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致死心理暗示。
而到最后,赎罪是女友口中的引导关键词。
其实幼时的张勋就明白,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赎罪。
逃避了这么多年,到了那天阳台上揭穿所有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那一刻张勋满脑袋都只有赎罪的念头。
他从阳台一跃而下,落在了提前准备好的拦截网上。
虽然毫发无伤,但是仍然是在师兄和女友的照顾下,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那时候的张勋其实很感激。他终于能够坦然的面对那段往事了。
他一直以为他改进过的六度谋杀,只是杀人技,却没想到如果挺过去,那是实打实的新生。
劫后重生,他和女友求婚了。
而女友就和那个民警一样,根本没有被催眠时的记忆,只知道张勋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重新振作起来。
她答应了。
18
那个老头依然逍遥法外,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秋天的一个早晨,张勋在所里整理卷宗,坐得离接警台很近。
偶尔能听见的电话内容,大多是司空见惯的民事纠纷。
张勋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这时候,接警台的铃声又一次响起。那头的声音,却充满了惊慌。
有个老头自杀了,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用裤腰带吊死了自己。
张勋放下了茶,默不作声的来到了卫生间,颤抖着给师兄打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两个人都久久没有说话。
张勋和师兄都明白,他们唯一能为师兄女儿做的事情,做到了。
19
他们的日子,可以安稳的过下去了。
张勋忙着考试,筹备和女友的婚礼,而师兄开了店,做买卖,凭借以前的社会关系,店面越做越大,渐渐发展成了一家小企业。
只是,随着冬日临近,不安定因素,却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城里,自杀的人数变多了。
都是亲属的无心之语,放大了心底的绝望与阴影,外加言语的刺激,选择了死作为解脱。
这熟悉的程序,张勋不得不查了一下,其实都不用太仔细查,那些死者的社会关系里,要么是师兄的竞争对手,要么和师兄有过些许过节。
张勋把师兄约了出来,要他收手。
师兄打断了他,他说自己不明白张勋在说什么。
张勋不死心:我们协警,协警,也是警察。
师兄顿了顿,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20
冬天来得时候,张勋隐隐有一种预感。
师兄知道张勋查了他,而张勋的手里,又握着完整的杀人程序,如果递交给警方……
虽然这可能性很小,但是干他们这行的,都知道,不管百分之几,都会演变成百分之百。
现在对师兄而言,他才是那个不安定因素。
张勋知道师兄早晚会把六度谋杀施加到自己头上,可是他也是真的无法报案。
他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婚姻,正式警员……
师兄说得对,一时热血很容易,可之后呢?
但他也不可能用六度谋杀杀了师兄,他做不到,他只能找了个借口,让女友先行离开这座城市。
他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可怜巴巴的协警,没有朋友,女友不在身边,师兄也就无法触发六度谋杀里能让人完美脱罪的条件——亲属的无心之语。
师兄也有生活要过,他不可能冒这么大风险杀人。
而张勋只需要等拿到编制,申请调去别的城市。
直到下雪的前一天,师兄说自己出事了,将张勋约了出来。
21
时至今日张勋仍然不记得下雪的前一天他们聊了什么。
半年的时间和多次谋杀经验,他将论文里的内容练的如火纯青。
师兄知道张勋经历过一次六度谋杀的实验,多少有了免疫。
所以,在师兄的催眠下,张勋短时内忽略了季节与身上的冬衣,
这时的张勋只相信,今天晚上,是第一次实验。
在这样的情景下,师兄根本不需要再做多少努力。
张勋自己就会主动去吸收那些致死引导!
如果不是师兄漏算了今天下雪,张勋根本不会有任何抵抗!
站在落雪的阳台上,张勋的面前空无一人。
他这才反应过来,打从一开始,手里一直就抓着手机没放下,而那「女友」的声音,分明是
手机里传来的师兄的声音。
归根结底,都是他相信,今晚是第一次实验。
潜意识被师兄引导,也不断调动对第一次实验的记忆,还原着眼前的现场。
至于脱罪——张勋偏偏忘了,某种程度上,在大家的眼里,师兄已经是他的亲属了。
那仍然可以是师兄的无心之语!
22
张勋张望了一下,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能看到一个打着电话的人影。
而电话那头也已没有了声音。两人都没有说话。
事情是怎么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张勋不知道。但他们都知道,此刻对方都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在他们两个当中,必须死一个。
电话里,张勋这头,突然传来了惨叫。又是一阵哀嚎过后,张勋艰难的说话了,那说话的腔调非常奇怪。
张勋说:师兄,你知道吗,我在看案宗的时候,发现了最有意思的一点。
那个凶手说,最完美的犯罪,其实不是六度谋杀。
而是用六度谋杀一个人的亲属,来威胁那个人。
张勋顿了顿,像是被某种疼痛刺激,而后勉强平复下来,继续说着:
我到现在都不懂催眠,六度谋杀也就杀老头的时候用了一次。
师兄,我其实什么都比不过你。但是有一点,我好像强一点。
我,我的爱人,我的家人……都没有您女儿那么绝望。
我们都想杀了人之后无罪脱身。那您觉得,是我更快,还是你更快?
落雪的阳台上,传出了师兄的咒骂声。
而张勋双耳流血,已经根本听不见师兄的声音了,他手里抓着那支钢笔,上面已经满是血,自顾自说着:
我已经聋了,不论你骂我,催眠我,心理暗示我,都没有效果。
所以你答应,或者不答应。
提什么条件,谈什么妥协。
我也全都听不见了。
我只给你一分钟,你,从楼上跳下去。我放过你女儿。
你可以现在过来和我同归于尽,但是你只有一分钟,一分钟后,对你女儿的六度谋杀马上开始。
你可以死前留下任何证据,但我仍然是警察,风声不对,我立刻就会下手。
可惜了师兄,因为你女儿的绝望,我想对她做任何事情,都能快你一步。
我可以什么都不做。
你只有一分钟。
张勋艰难的抬起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那座高楼。
此时的他看不到,师兄的人影徘徊着,暴怒的走动着,嘴里说着无数想要商量的话,下一瞬间又尝试进行了无数言语上的催眠,然而张勋都已经听不见了。
张勋把头靠在铝合金栏杆上,寒意稍微缓解了疼痛。
手机上,一分钟的时间到了。
而张勋看到那人影慢慢的走到高楼边缘,身影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绝望的痕迹,之后消失在了雪夜里。
悄无声息。
只有张勋的自言自语: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张勋就这么坐在阳台上,思考着。
他有理由相信,为了女儿,他不用动手,师兄在死前已经将所有可能暴露他的证据都处理干净了。
只是,他回忆起最初和师兄一起研究的那份卷宗,有一句话萦绕在心头:
「凶手供称:自己有一只眼睛,能够看到他人的绝望是如何产生的。」
案宗上记录的六度谋杀已经应验了,甚至是他改良后的版本。
如果那只眼睛看到了那老头的尸体,师兄的尸体。
是否有可能看到这中间张勋自己的推动力?
张勋知道,不管可能性是多少,最终都会演变成百分之百。
他知道,变成绝对意义上的百分之零的办法,就是让那只眼睛永远不会睁开。
23
半年后,张勋的婚礼如期进行。那场婚礼完美符合新娘的想象。
西式,露天,亲朋满座。
唯一让新娘觉得有些晦气的是,到快上台了,张勋仍然捧着一份凶手的资料在看。
而同一时间里,某个郊外的监狱里,一个犯人戴着脚拷手铐,以及一副特制的,无法被打开的左眼眼罩,被带到了一位女警官的面前。
那犯人好像有很多话想问那女警官。但却被制止了。
女警官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叶小白,有人改良了你的六度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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