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没了动静,我还是用力撞了两下,还用滚烫的热水烫了烫他,确保他真的昏迷了,我担心他诓我。
弄昏孙青后,我疲惫地靠在浴室角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把他翻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活着……
我艰难爬起身,解开了他的衣服,才发现他腰部塞了一本最常见的签到表,签到表的底下压着蓝色塑料板。
刚才神秘人那电击棒,应该就是隔着衣服顶在了签到表上,所以才没效果。
我拖着孙青出了浴室,神秘人还躺在地上,他见到我出来,感激地和我说:「谢……谢谢你啊。」
我问他腿断了没,他艰难地动弹了两下,最后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说幸好没断。
随后他又一瘸一拐走到孙青旁边,特意电了他一下,好让孙青昏迷更久。
我问:「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不是我,而是我们……我们有个名字,叫猎罪人!」
猎罪人……
我心里一惊,因为我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某天忽然出现在城市里的神秘人物,却成为了口碑两极化的存在。
对于有的人而言,他是罪人。
对于有的人来说,他是英雄。
他经常杀人,但他杀的都是社会上的恶人,而且都是那种不知悔改再次犯案的。
欺辱妇女不知悔改,又再次犯案的——杀。
醉驾害死人不知悔改,又再次酒驾的——杀。
抢劫伤人不知悔改,又再次拿起屠刀的——杀。
那就是他的存在,每次都能准时出现在受害者的身边,在受害者遇难之前,先解决掉坏人的性命,及时拯救每一个无辜的人。
他的世界没有法律程序,他就是游走在黑暗里的刽子手。
甚至都市里有一句传言:以恶制恶,以暴制暴——猎罪人。
但他早已被抓了!是被苏清河亲手抓的!
我吞了口唾沫,忍不住说:「猎罪人不是被捉了吗?我听我丈夫说过,他被苏警官追查,最后死在了追捕现场。」
神秘人说:「猎罪人可不止一个,那是第一代猎罪人,我们是更强的第二代。」
「不要乱讲话,你真的不强。」
「这次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孙青怀里踹着这么个玩意儿!」
我问他赵俊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天我和另一个猎罪人隐藏在你家里,在你杀了赵俊磊丢进房间后,趁着苏清河到来时,我们立即开始处理他的尸体。」
「你们为何会提早躲在我家?」
「猎罪人无所不知。」
「你们为什么敢这么冒险地把控苏清河进我卧室的时间?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证据?」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猎罪人能知晓世间一切,这不是和你开玩笑。比如说赵俊磊污蔑你丈夫偷的两根金条,其实那两根金条是被他自己赌输了。他不敢和家里人说,发生这次火灾以后就想推到你丈夫头上,去你家故意撒泼耍赖制造矛盾,好让家里人信服。但猎罪人知道一切,我们拿回了金条送到你家,因为我们认为那是你应得的。」
「真能知晓这么多事?」
「这样吧,你先把手机给我,我给你证明一切。」
我递去了手机,他拿着我的手机下载了一个古怪的软件,然后说:「这是猎罪人专用的平台,我已经帮你注册成为了一名猎罪人。这个平台上经常会发布一些惩罚坏人的任务,就比如像今天这样的任务。等你自己亲手做上一遍,你就明白我没骗你。」
我紧皱着眉头:「为什么擅自给我注册成为猎罪人?」
他说:「为什么不呢?你有那个能力,我们就给你这个机会。猎罪人游走在都市之间,专门惩罚法律不能严惩的罪犯,以暴制暴,以恶制恶,这样多好啊!而且你在完成任务以后,还能获得大量酬劳。比如今天这个任务,可以拿五万块钱酬劳,是你帮了我,我决定全都给你!」
我摇头说:「我只是为了还你们的人情,我没兴趣当猎罪人,我只想好好陪伴孩子。」
「可是你真的很适合啊!」
「我说了,我没兴趣。」
他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我问他怎么处理孙青,他说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
趁着这阵子功夫,我看了看那软件,软件的名字就叫捕罪楼。
平台上果然有很多任务,专门惩治一些只能道德谴责的恶人。
比如像赵俊磊那样的人,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感情纠纷,害闺蜜被自己男友砍死在门口,最后却无辜地说「我都道歉了你们还想怎样」的那种女人,再或者是酒驾撞死了人,但依法只被判三年以下的出狱对象。
法律不能让他们付出重大代价,可是在捕罪楼的任务里,他们就是被追捕的对象。
这些任务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后面写着未解锁。
我问神秘人怎么回事,他说猎罪人也是有分等级的,从低到高分为人、地、天、四主和一帝。这些都根据他们平时的表现来判定,等级越高的猎罪人,可以解锁的任务也越多,能从平台那得到的也越多。
等级不是为了证明猎罪人有多强,恰恰是为了保护猎罪人的性命。
这平台上的任务分为三种,分别是惩罚任务、对抗任务和保护任务。
惩罚任务:目标是危害社会的女子、老人、甚至残疾人,任何猎罪人都可接。
对抗任务:目标是精壮成年男子,地级及以上猎罪人才可接。
保护任务……他说他也不知道是啥,只知道要达到天级才能解锁,他已经奋斗了一年,好不容易才到了地级,距离天级还很遥远。
他给我看了看他的平台界面,果然惩罚任务和对抗任务可以接受,甚至说明了任务奖励金额,但保护任务那一栏显示未解锁。在他的软件最上面,还写着地级、半夏,而我的只显示评级中。
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说这是他的代号,猎罪人不可能用真名示人,每个猎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
他叫半夏。
我说你名字起得漂亮,结果却那么无能。
他很气恼,说真的是意外。
我们正在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那敲门声两长一短。
我死死看着门口,他却说不用害怕,是自己人。
只见他去打开了门,外边果然也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
他告诉我,这人是押送者。
猎罪人不杀人,抓捕到的恶人会有押送者来接收,交接以后就能获得奖赏。他神秘兮兮地问我想不想知道押送者会把这些恶人带去哪儿,我说我不多管闲事。
那押送者走进来,瞧了瞧被吊死的李泰,说:「又是白术干的?」
「对,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半夏叹着气说,「明明说好了猎罪人不杀人,白术却每次都直接下杀手,平台还不惩罚他。」
押送者扯下了尸体,说:「白术毕竟是一帝,最强的猎罪人,谁敢惩罚他?」
我没兴趣看他们处理,我也没兴趣听什么最强猎罪人的故事,既然所谓的交接人已经来了,那我也没必要久留,说了句走了,便转身离开。
半夏很不甘心,连忙和我说:「你真的不想成为猎罪人吗?我觉得你很适合做这个,而且我很有经验,我俩可以组队,只要我带着你,相信半年的时间你就能被评为地级,和我一起惩恶扬善!」
我没同意,他叹着气说那至少送送我,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走在巷子里很危险,他可以保护我。
他一瘸一拐地跟我走出老屋,因为有点好奇的缘故,我又看了看平台,系统提示我起个名字。
反正我也没打算接任务,想了想半夏、白术都是中药里药材的名字,我也起个药材名,于是就起名叫蒲公英。
因为我这辈子都像蒲公英一样,漂泊无家。
半夏看着我的手机,感慨着说名字有点土,随后又和我诉说着猎罪人的伟大。他让我多考虑考虑,他一定会好好带我成长。
可我真的没兴趣,我不想去惩罚任何人,我只想照顾好孩子。
就在我完成起名的那一刻,软件忽然弹出了提示。
「猎罪人蒲公英,您的资料已完善,根据我们已知您的表现,将您评为天级猎罪人!」
「解锁惩罚任务、对抗任务、保护任务!」
「为配合保护任务,开启手机定位!」
半夏呆呆地看着我的手机,不知为何他陷入了沉默。
突然,我的手机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一段红色的大字充斥在手机屏幕上!
「附近有紧急保护任务,我们诚恳地请求您立即前往保护受害者!您的一个举动,可以挽救一条无辜的生命!」
红色的字体渲染了紧张的味道,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以。
这就是保护任务?
就像人们传闻的那样,猎罪人犹如英雄及时出现在受害者面前,保护他们不受侵害。
我沉默了。
我不想被卷入那么多是是非非,我承认猎罪人的报酬很丰厚,但我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把养育孩子放在第一位。
半夏忍不住与我说:「有人需要帮助!」
我说:「即使我不去,应该也会有别人去。你看这不是开启定位系统了吗?李泰就是被那个叫白术的猎罪人杀的,既然是他杀了李泰,那代表白术就在附近。既然最强的猎罪人都在这,那我为何要去?」
「白术在之前的任务受伤了!他这次是带伤来处理任务,所以才会出现完成一半最后却让我来接手的局面!」
「那受害者跟我无亲无故,我又为什么要冒险去帮?而且就如你所说,白术是最强的猎罪人,他都有受伤的可能性,更何况我呢?」
我转身要离开,半夏却忽然说:「白术会受伤……是因为你的丈夫!」
我心里猛地一惊,回过头看向他。
「猎罪人知晓一切,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位消防员要被那种人渣害得牺牲……」半夏说,「当时平台发布了拯救你丈夫的任务,是白术接下来的。」
我喃喃说:「可我男人死了。」
「对,白术失败了。他完美地完成了每一次任务,唯独这次失败了,而且还是带伤归来。没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强的猎罪人负伤失败……对不起,原本我不打算和你说的。」
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丈夫带着百战,在火海里孤军奋战的情景。
几十上百次的任务他都能圆满完成,那天却牺牲在了火海。
那最强的猎罪人,完成了无数次的任务,偏偏那天失败了。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都赶在了一起?
我咬着嘴唇,不知为何忽然有点想哭了:「既然不打算说,为什么还要说给我知道?这与拿一把刀扎进我心里有什么区别?」
半夏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他犹豫几秒,忽然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那是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我吃惊于他竟然会让我看到他的真面目。
我还以为猎罪人是绝对不能展现出真容的。
他递给我面具,很真诚地说:「这个借给你,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希望它能派上用场。我恳求你再多想想,你拥有这么强的实力,你可以挽救一个家庭的悲痛。你要记住,当你执行任务的时候,动不动要查看一下手机,任务随时有可能更新重要线索!」
他告诉我,路口有辆没锁的车,开这台车不会暴露身份。
他还告诉我,车里有临时换的衣服,保证我的隐私。
他求我去救人一命。
我没有与他争论,因为我觉得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服谁,我自己也有要守护的家庭。
为了不和他争执,我索性直接拿了面具离开,等我走出巷子回头一看,半夏还失落地站在巷子深处看我。
我叹了口气,坐进自己的车里,那手机界面再一次探出了任务提示。
「保护任务时间有限,请求前往左岸咖啡厅!」
我启动了车子,但是没往左岸咖啡厅的方向去,而是往自己家的方向。
我的孩子在等我明天去接他……
刚才搏斗受过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我没有什么余力去保护别人,我脑海里全都是刚才半夏说过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白术偏偏在拯救我丈夫的任务会失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帝。
顶着那么沉重份量的名头,却不能救回我的男人。
我不由得在想,如果时间再来一遍,林云还会不会冲入火海。
他会的……他就是那么傻的一个人,他看不得人们悲痛。
想起他的面容,我不知为何,点开了任务详情。
我告诉自己,只是看看而已,反正这不代表接受。
「保护任务详情:受害人周沫沫,将于晚上十点与自己的父亲周海发在左岸咖啡厅相聚,随后在晚上十点三十分开始,被周海发迷昏在地下停车场的车内……」
父亲害女儿?
普通人觉得不可思议,我却陷入了沉思。
我开着车,思绪忽然变得越来越乱。
那个寒冷的冬夜。
山林里的荆棘让我遍体鳞伤,我抱着偷来的手机,哭得是那么撕心裂肺。
「我要报警,我被人卖到了山里,我跑出来了……这里好黑,我不知道这是哪儿……」
「这里是报警平台,请你不要紧张,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的爸爸妈妈……把我卖给了一个老男人……救命!我听见有东西在叫,我好怕,我不知道会跑出什么东西来!」
「我们很快就会安排人联系你,请保持电话畅通!」
那天,我的哭声越来越大。
呼吸越来越急促。
接线员。
警察。
消防员。
他们一个又一个地联系我,但说不清地点让我好绝望。
「我这里有一块大石头,好大好大的石头……」
「我可以看到月亮……是在我左边……我不知道什么是东西南北……」
「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的手机快没电了,这里太黑了,我完全说不清我的地点!」
黑暗里,我不敢哭得太大声,担心会引来野兽。
可我实在是克制不住,歇斯底里却又压低声音,那么矛盾地沙哑了声线。
我还记得联系我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丈夫打给了我。
他和我说……想哭就哭吧,不要憋着自己。
他说不知道地点没关系。
分不清东西南北没关系。
天黑得看不见也没关系。
「妹妹,尽情地哭吧。我给你一个承诺,无论这片山林有多大,在你哭够的那一刻,就是我找到你的时候。」
他没有违背承诺,他带着百战找到了我。
我还记得他是第一个把我公主抱起来的人,我虚弱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自己却冷得瑟瑟发抖,身上带着水珠,到处是被锋利野草割破的伤痕。
当我被抬上救护车,他也昏倒在地,与我一同被抬上去。
他妈的!
我打死了方向盘,将车子开回到巷子口,然后坐上了半夏的车,朝着左岸咖啡厅的方向开去,拿起手机,点击了接受任务!
我不愿意去冒险,我想保护好我的家庭。
但我更不愿意侮辱他的名字!
手机界面开始弹出一系列提示。
「前往左岸咖啡厅,请走淮河南路,那边的街道监控在维修,无法拍到具体情况。」
「周海发父女坐在五号桌,请注意甄别。」
「这是有预谋的杀害,离开咖啡厅时,周海发会带着女儿避开有监控的出入口,选择从没有监控的人行出入口回到停车场最角落的 G105 停车位!」
半夏说的那句话,仿佛被验证了。
猎罪人能知晓一切!
我看了看时间,距离这对父女相聚还有二十分钟。
我只是先去看看……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只是先看看软件上的预知消息会不会被验证而已,不是真的要冒险。
我按照提示抵达了左岸咖啡厅,停好车子后,看向了放在副驾驶上的面具。
我拿起了面具。
面具的内部刻着半夏二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游走在黑暗与危险的边缘,我甘愿化为罪恶,是想让世间再无罪恶——猎罪人。」
我叹了口气,将面具放回去,然后在后备箱里找到了临时衣服,发现里面尺码很多,就是简单的黑衣黑裤,从 S 到 XXL 都有。
走进咖啡厅,找到了那五号桌。
五号桌旁边的角落有三号桌,而且还有帘子挡着。
我坐下来点了一杯柠檬水,服务员说他们还有一个小时就打烊了,我说没关系,随后静静等待着。
几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了五号桌的位置,他点了两杯喝的,却在一杯饮品里加了点东西。
随后,他有些紧张地左顾右盼,直到一位少女来了。
少女长相普通,穿着过时的衣服,上面还有几块没能洗干净的油渍。
男人见到少女,连忙说:「沫沫,爸爸在这儿!」
还真叫这个名字?
周沫沫坐在了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周海发有些紧张:「沫沫,爸爸这趟叫你出来就是想问一下,已经答应好的事儿……为什么忽然反悔了?」
她说:「因为妈妈走了。」
「这我知道,可是……这不影响爸爸给你三十万啊!」
「妈妈已经离开了人世,我又为什么要这三十万?」
周海发流露出了一丝恳求:「宝贝,你弟弟还等着你救命,已经答应好的事情,不能反悔啊,承诺要说到做到啊!」
周沫沫看着自己的父亲,她露出一丝冷笑:「周海发,你也配说承诺要说到做到?」
「我妈妈从老村陪你来到这里,勤勤恳恳和你一起做油漆生意,她年纪轻轻就满手老茧,小时候我开家长会,她过来的时候大家还以为她是我奶奶,这一切她抱怨过没有?」
「你许诺过会给她美好的生活,后来你们真的挣钱了,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搞个店面,升级一下产品,再也不用闻那劣质油漆的味道。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妈妈的?」
「你牛逼了,你有钱了,你在这城市里变成小暴发户了。你嫌我妈又矮又胖,你嫌她陪你干活两根手臂比你还粗,你嫌她为了养家老得快,你吗了个比的找了个漂亮的城里狐狸精,她真好看啊,她打扮起来往我妈旁边一站,都把我妈比到泥土里去了。」
「你欺负我妈没文化不懂法,你卷走家里的钱和她一起过日子。你真牛逼,你在外面找娘们,却给我妈妈扣了一顶帽子,怪她生了我这个女儿,让你在老家抬不起头来。那狐狸精也真优秀,给你生了个儿子。」
周海发连忙说:「我和你妈妈只是感情问题,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着你,也爱着你。」
「想我?你带着儿子回到老家,享受爷爷奶奶的宠爱时你想过我?钱都被你卷走了,妈妈为了养我,每天干着那些油漆工作,我在门口跪在地上写作业,那时候你想过我?那个野种穿得漂漂亮亮,坐在你的宝马 X5 上,老爹开宝马,儿子去儿童俱乐部里骑小马,被服务员牵着马叫小少爷,这他妈叫你想我?」
「这么多年你没找过我,我读高中还是妈妈加班加点凑的学费,她去找你借点钱,你直接说没钱。你妈的,她是和你借钱啊!她不是和你要钱!现在你那儿子尿毒症了,需要换肾了,你想起我了?十几年来你第一次回来带我玩,我以为爸爸要回家了,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晚,哭着告诉自己我也是有爸爸的孩子。你他妈却带我去医院查肾匹不匹配,你这叫爱我?」
周沫沫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不断地落着泪:「我他妈好恨啊!我恨老天爷把我生的不对,我妈这辈子都在和劣质油漆打交道,她因为工作患上白血病的时候,我这个亲生女儿的骨髓竟然和她不配。你那野种从小娇生惯养,他得尿毒症的时候,我竟然和他匹配上了!贼老天,把我生的那么不对劲!」
「要不是为了给妈妈治病,我他妈才不要你的三十万,我才不会给你那野种换肾!现在妈妈病情恶化离开了,我还要你那烂钱干什么?贱东西,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你今天却还有脸说你想我爱我!」
我紧握着杯子,手忍不住在颤抖。
记忆在跳动。
我还记得自己穿得单薄,被爸爸妈妈用山寨皮带抽我,哭着和他们道歉。
「真的是弟弟先打我的……我错了,我再也不还手了。」
我还记得每一次吃饭,妈妈都会让弟弟先上桌,等他彻底吃饱了,才允许我坐上去扒拉几口残羹剩饭。
她总和弟弟说……
「这个你吃,这个你也吃……别管你姐姐,她不饿,宝贝你吃得开心就行!」
那一天,好冷好冷的夜晚。
我明明没有犯错,妈妈却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
她流着泪,使劲地扇我巴掌,把我打得满脸是血。
她抱着弟弟的遗照,哭着和我咆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弟弟,你这个杀人凶手!」
妈妈……
我明明是个好乖好乖的孩子。
为什么在我身上留下这么多疤……为什么你打我心里不会疼……
如果一个人没有爱,为什么要存在于世上?既然生下来是受苦的,为什么我当初要诞生于这个世上?
我紧咬着嘴唇,呼吸也有些困难。
周海发真诚地和周沫沫说:「以前有些事情,确实是爸爸做得不对。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强求你。走吧,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了。」
周沫沫的泪水不断往下掉,她不肯哭出声,一口将饮品喝完了,然后擦去泪水。
她起了身,和周海发一起出了门。
傻姑娘。
也许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我结了账,回到了车上。
再次看向那面具,将它拿了起来。
「游走在黑暗与危险的边缘,我甘愿化为罪恶,是想让世间再无罪恶——猎罪人。」
终于,我还是戴上了面具。
深夜的地下停车场空无一人,角落的位置更是寂静,G105 号车位旁边是空的。
我停在了 G106,微微打开了一点车窗缝隙,确保我能听见外面。
周海发扶着走路走不稳的周沫沫,正朝着这边而来。
周沫沫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好几次想转身,但虚弱的她都被周海发扯了回来。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这边搞定了,国内没人敢做,我就出国去做。他妈的,你就跟那边说钱不是问题!为人父母哪有不疼孩子的,为了救儿子,我花多少钱都行!」
周沫沫流着泪,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
她被粗暴地推到了车门旁,在周海发去打开后座的时候,我听见她在轻声呜咽:「妈妈……为什么我偏偏和你不匹配。」
她被抱上了车,周海发也朝着驾驶位走去,我下了车。
他看见戴着面具的我,一时间有些发愣,而我轻轻地说:「大哥,那是你女朋友吗?怎么好像喝多了?」
周海发先是疑惑地看了看我,然后说:「神经病,关你什么事?」
他打开车门,先把右腿伸了进去。
在他即将要坐上去的那一刻,我一把抓住车门,狠狠地砸了上去!
「砰!」
沉闷的关门声,与周海发杀猪般的惨叫声一同响起!
我抬起脚,用力踹着车门!
「砰!」
「砰!」
「砰!」
车门一次次撞击在周海发的身上,他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腿滚动惨叫。
我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后抬起了脚,狠狠踩在了他的鼻子上!
伴随着周海发的痛叫,我踩着他打开车门,瞥了一眼躺在后座的周沫沫。
她还在落着泪,却惊愕地看着我。
「我问你,你知道人死后会去哪儿吗?」
她没有力气回答我。
我说……
「她会化为天上的星星,陪你入眠到天亮……」
「她会化为一股清爽的风,吹拂过你的脸庞……」
「她会化为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淋湿在你身上……」
周沫沫努力想爬起身,似乎是想给我一个回应,最后还是爬不起来,却哭出了声。
我咬了咬嘴唇,呢喃道:「生与死不能把爱隔开,你一定会感受到她的存在。如果她不是在天上保护着你,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躺在地上的周海发一把抓住了我的腿,用力地把我往外扯。
我没有反抗,而是顺势走开。
在周海发痛苦咳嗽,想爬起来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扯了起来。
与孙青搏斗留下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我却握紧了拳头,轻笑着说:「你能站起来真好,我还没打够。」
我挥拳出去,就在即将打中周海发的时候,他突然怒吼:「我日你妈!」
说话的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朝我刺来!
我惊得心都猛烈抽了一下。
带着致命武器?
该死,情报上可没和我说过!
优势在这一瞬间被反转!
我连忙将身体往后躲,那匕首刺到了我的衣服,在衣服上刺了个小缺口,让我的身体有些隐隐作痛。
我低头一看,还好只是刺破了点皮。
我下意识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而他好像疯了一样,不停地追着我,那手上的匕首来回晃动!
我只能飞快后退,妄图能找到点办法!
可是不行!
空旷的停车场,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借助任何东西反抗,这空旷的场地可以让他大展身手,我在后退的时候,还要小心地面凸起的缓冲带。
可即便我这样小心,倒退的时候,后脑勺也没长眼睛啊!
我最终还是不小心磕到了缓冲带,身体往后倒去。
我撞在了一辆车旁,身体重重磕了一下,又摔倒在车后。
周海发着急地绕过车子,那匕首直接朝我而来。
完了!
我很清楚,一旦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这该死的不全面的情报……害苦了我!
「喂。」
就在那匕首即将要刺中我的时候,有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看见一只手伸了出来,正好抓住了周海发的手腕。
匕首停在半空。
那手指修长雪白,牢牢地让周海发不能前进半寸。
我惊得回过头一看。
那也是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的面具如同口罩一样,挡住了口鼻,并没有挡住眼睛。
那原本应该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可惜他的左眼眉毛上有一道伤疤,略微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他眼神冰冷,蹲在我的身后抓住了周海发,看着有些许病态的消瘦,衬衫的扣子没扣好,能瞧见他的锁骨上也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但看不见那疤痕的尽头。
周海发还没反应过来,这男人已经动了。
他另一只手狠狠砸在了周海发的脸上,把他打得摔倒在地!
明明是他打中了周海发,却忽然身体一颤,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肩膀,艰难地站起身来。
带着伤?
我吞了口唾沫,忍不住说:「你是……白术?」
他站起身,似乎是瞥了我一眼,随后绕过了我,有些跌跌撞撞地朝着周海发走去。
这是救我男人留下的伤……
我好想问他为什么会在那次任务失败。
周海发爬起了身,抓着匕首发狂地说:「滚开!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阻碍我!」
面对匕首,白术没有任何惧怕,他一步一步走向周海发,轻轻地说:「我不与死人废话。」
周海发大怒,再次拿着匕首扑向了白术!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和一个手持刀具的人搏斗!
但白术选择了这么做。
他灵敏地躲过了周海发的攻击,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后用力一扭!
匕首掉落在地,关节错位的声音随之响起,周海发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惨叫,他疼得想往后退,白术却左手抓住了他的领口,右手握紧了拳头。
砰!砰!
他一拳又一拳,砸在了周海发的鼻子上、脖子上、耳朵上。
全都是人的弱点,每一次都是下死手!
他的力道比我大上许多,短短几次攻击,周海发就完全失去了反抗的余地,犹如死狗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白术回过身,抓起了那把匕首。
我忍不住说:「你不会是要在这里杀人吧?」
白术走到周海发的身边,他轻声说:「猎罪人不杀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只捅一刀做惩罚,他若是活过来了,是他自己命大。他若是死了,那是老天要收他。如果捕罪楼问起来,那你帮我作证,就说我给过他机会。」
说罢,白术忽然落刀了。
那匕首深深地刺进了周海发的脖子!
这……
扯那么多,说什么给过他机会,不摆明了还是要杀他吗!
他转过身,回到我的身旁,然后将手伸向了我:「我扶你。」
我摇摇头,自己站了起来,嘟哝着说:「半夏说过猎罪人知晓一切,却没告诉我周海发带着刀具。」
他平静道:「情报不是百分百可靠的,所以需要把猎罪人分出等级,实力强的猎罪人才懂得随机应变。你点击一下完成任务,会出现后续。」
我点击了完成任务,系统再次探出提示。
「已经联系押送者,感谢您保护了一位无辜的人。」
白术转身离开说:「我先把尸体藏起来,免得有人路过。」
「好的。」
我看着他收拾起了尸体,本来想帮忙,手机却震动了一下。
原来是有人给我发送了私信,没想到这东西还有私信功能。
我点开一看,发现是半夏发来的消息:「我一直在盯着你的账号,看到你升级了,是不是完成任务了?」
我回复道:「嗯,碰到白术了。」
「恭喜你啊!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白术怎么样?」
「有点狠的感觉。」
「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的,每次出手必定杀人。而且他挺冷的,从来没和我说过话。」
我没有再回复半夏,而是看着白术的背影。
他虽然左手受了伤,但还是只用右手把周海发拖上了车。
周沫沫还躺在车里,她明显是有意识的,但身体就是动弹不了。
瞧见周海发的尸体的那一刻,她呆滞了。
白术的声音很柔和,虽然带着一点磁性,但不像那种做作的气泡音,听着给人的感觉很干净:「我杀了你的父亲,你恨我吗?」
周沫沫没法动弹,只是流着泪。
「如果今天我们没来,你的一生就被他给毁了……」白术继续说,「你可以选择报警,也可以选择闭嘴不谈。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生活很艰难,你可能会难过为什么唯独只有你这样,偏偏有时候人生就是充满黑暗的。」
他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摸着周沫沫的脑袋,温柔地说:「但是啊,无论是多么可怕的黑夜,天也迟早要亮的。迎来曙光的那一刻很美,等你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你会反应过来……那就是活着的意义。」
周沫沫艰难地开了口,声音依然很虚弱:「谢谢你……」
我看着白术的背影,很想问他,那天你去救我丈夫的时候,为什么会任务失败。
明明你是很强的猎罪人不是吗?
明明你拯救了这个女孩,也顺带救了我一命。
为什么偏偏在那次失败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我问不出口。
一方面,这容易暴露我的真实身份,我不喜欢让陌生人知道我的真实信息。另一方面,如果他真的很努力去救了,我其实也相当于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知道丈夫死前的情形。
一点都不想,我害怕知道那么多细节,会让我的心好痛。
他处理好这一切后,转头与我说:「我临时赶来的,能坐你的车离开吗?等会儿押送者会来处理尸体,我们已经可以走了。」
「哦。」
我打开了车门,白术也随之坐了上来。
启动车子后,我开始按照原路返回,顺便问白术:「我在哪儿放你下车?」
「先出去吧,我没有目的地。」
「哦,那你半路下车,我不想别人知道我家在哪儿。」
我听见他在笑,随后他说:「你可真是个警惕的女人……不过警惕是最好的优点。」
我开着车往外走,在即将出车库口的时候,却不由得愣住了。
这么晚了,出口处却停着一辆车,正好挡住了路。
我尝试着按了一下喇叭,希望那车主能让开路,但那车门却打开了。
一个人下了车,让我惊得心里一跳。
车主竟然是苏清河!
他朝着我的车子走来,我用力地吞了口唾沫,心脏都不由得跳动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发生事情的时候,苏清河都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快速在脑海里想着对策,而他来到了我的车旁,敲了敲车窗,示意我打开。
我的眼角余光看见白术抓住了副驾驶的车门把手,我只能先打开了车窗。
苏清河靠在车窗上,他说:「两位,大半夜戴着面具干什么?警察办案,麻烦把面具摘一下,然后再麻烦你们陪我下去一趟,我有些事想调查。」
我强忍住剧烈的心跳,怎么也不想摘下面具!
我怎么可能摘了面具陪他下去,这下面的尸体虽然拖到车上了,地上可还残留着血迹!
虽然停车场到处是空位,普通人不会跑到那角落去参观,但以苏清河的敏锐,他难道还发现不了?
只能走!
我立即挂倒挡踩下了油门,苏清河见我逃跑,他赶紧回到了自己车上!
转眼间,他就发动了车子!
他妈的!
这情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刑警大队长会在这里办案!
白术冷冷地说:「我拖住他,你赶快走!」
「你拖什么拖!你自己都受伤了,而且人家说不定就有枪!走,去行人出入口,那边有台阶,车子上不去!」
我飞快地退回到地下车库,多亏我一早就知道行人出入口的位置,连忙调整方向加速!
苏清河下坡不敢太急,估计是担心飞车了,那车子移动得有点慢!
等来到了出入口,我和白术迅速下了车,我回头看了一眼,苏清河的车子才刚走完下坡进入车道,于是我俩赶紧朝着行人出入口逃跑!
白术率先冲到了出口,在他即将要出去的时候,一道人影却忽然出现了!
来人一脚踹在了白术的胸口,我亲眼看见白术犹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人是……苏清河!
不对!
他不是坐在车里追我们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轰!」
就在这时一道响声,我扭头一看,才发现那车从下坡出来之后,直直地撞上了最前面的车!
这是……车子挂了空挡,任由着从下坡滑行下来!
苏清河早已预料到我们会从行人通道逃跑,索性直接放弃了车子,快我们一步来这里阻拦!
我的天……他的速度该有多快!
我连忙飞快后退,因为苏清河现在处于高处,我只能攻击到他的腿,而他随意就能踢到我的脑袋和胸口!
以下犯上,是最不可取的搏斗!
我往后狂退了几个台阶,苏清河却直接一跃而下!
我从没见过如此大胆的打法,连忙举起双手想要抵挡,结果他空中跃下,膝盖狠狠地撞击在了我的双臂上!
好痛!
纵然我承受了好多次伤害,却也痛得差点流下泪来!
要不是因为我的手还能动,我都怀疑被他给打断了!
我被踢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体,苏清河却是稳稳落地,他冰冷地说:「我是刑警队苏清河,你们立即放弃抵抗投降,趴在地上不要动。」
白术艰难地爬了起来,低吼道:「猎罪人不会投降。」
苏清河轻声道:「猎罪人……起个这么自以为是的名字,你们也配?在我看来,你们只是两个戴着面具的跳梁小丑!」
我忍着痛,直接主动出击!
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第一次和丈夫的偶像见面,是我不小心杀了刘俊磊的时候!
第二次见面,结果就直接大打出手!
苏清河下意识防御,搏斗会让人的大脑刺激肾上腺素爆发,在这作用下,我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一次又一次地攻击苏清河!
侧拳、肘击、连打……
不能停。
一旦停下来,他就会找到空隙攻击我!
我明明没停下来,我的速度比以往还快了几分,可苏清河却忽然动了!
他任由我一拳砸在了他的胸膛,不退反进,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举起了我,让我短暂地失去了平衡,随后将我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的言语之中,还带着一丝轻蔑:「连打是么?我教你。」
刚才我还感受不到疼痛,可这一下撞击让我好痛……
说完,苏清河直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将我用力地扯了起来!
他的拳头急速打在了我的腹部,我被打得弓起了腰,差点没忍住要吐,而他又猛地提起了膝盖,狠狠撞在了面具上!
面具直接开裂,我被这一下打得头昏眼花。视线甚至都短暂变黑,模糊了好几次!
这个被我丈夫崇拜为传说的男人,攻击极其狠辣!
白术要扑过来帮忙,苏清河却连看都不看,直接一个后踢!
只见白术也是举起双手抵挡,但他左手本来就带着伤,这一踢之后,让他疼得全身都剧烈颤抖了一下!
我本以为苏清河会继续进攻我。
可他暂时却放弃了我,他聪明地预料到我被他打得身体一时间承受不住,在白术因为疼痛而停顿的时候,他忽然腰部发力,狠狠侧踢向了白术的太阳穴!
白术忍住疼痛,挣扎着举起了手抵挡!
「轰!」
我说不清那是力道多强的一脚,白术被踢得差点没站稳,可下一秒苏清河的攻击又来了。
在原本的第一脚还未落地,他已经凌空翻转身体,直接踢出了第二脚!
白术再也举不起受伤的手,只能用一只右手来抵挡,却根本防御不住,狠狠地被踢中了太阳穴!
他摔倒在地,我忍着痛想攻击苏清河,可他太快了,在白术刚刚倒地,在我刚刚扑上去时,他又一脚踹在了我的腹部!
好痛!好痛啊!
我要喘不过气了,我被打得好想吐出来!
我再次要摔倒,他却又一次扯住了我的衣服。
他隔着面具盯着我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喂,连打还没打完呢。」
话音刚落,他已经将我猛地回扯。
只听撕拉一声,刚才就被匕首戳破的衣服,终于被彻底扯破了。
我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身体,但苏清河的速度却比我还快。
他明明是要攻击我的,在发觉扯破了我的衣服后,忽然身体顶住了要摔跤的我,转眼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包裹住了我。
他将我的双手压在外套里,然后扯上了拉链,轻轻地说:「别紧张,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如同被海苔包裹的米饭寿司一样,被外套牢牢困住了动作。
他轻轻一推,我就摔倒在地。
他看了看我俩,叹了口气:「这不是我第一次对抗猎罪人,但我不得不承认,猎罪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以前还能和我打个不分上下,现在两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我可以看见白术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纵然我看不见他的脸,也知道他的脸上肯定充满了不甘。
他是最强的猎罪人,今天却正好带着伤。
苏清河没急着处理我们,而是直接看向了那辆宝马 X5。
他已经瞧见了血迹。
他走到车旁,往里面看了看,随后忽然取下了别在腰后的手铐,淡然道:「你们两位因为涉嫌杀人被捕了,现在趴在地上别动,当然你们也可以站起来反抗,反正你俩挺弱的。」
怎么反抗?
无论是我还是白术,都没有力气再斗了。
苏清河来到了我的身边,忽然朝我伸出了手,要摘下我的面具。
我的心在剧烈颤抖。
我不能被抓……
我还要抚养他的孩子长大成人……
我不能输在这里!
苏清河的手距离我越来越近。
我艰难地转过了头,尝试用手去推开他。
但我已然没有了多少力气。
同样虚弱的白术,突然对苏清河低吼:「离她远点!」
「哦?如果我说不呢?」
苏清河瞥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没停。
「滚开!」
白术又是怒吼一声,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爬起身来,猛扑向了苏清河!
但那又有什么用?
拖着那受伤的躯体,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一把抱住了苏清河,却被轻松地推开,趁着白术摔倒之前,苏清河单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冰冷地说:「这么急着送上来么?那我先解决你。」
他拿出手铐,然后将白术压在了地上,将他的手扭到了背后!
原本就受伤的白术,立即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他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忍着疼痛,一次次回过身要攻击苏清河。
他犹如野狗一样发狂,低吼着,反抗着。
我甚至感到了一丝惊恐,因为白术的手已经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再这样下去他的手必然会断掉!
可他愣是疯狂地回身攻击,让苏清河不得不再次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在地上狠狠磕了两下!
即便如此,白术还是努力挣脱开翻过了身,用没受伤的右手狠狠一个摆拳,砸向了苏清河!
「我说!离她远点!」
苏清河明明抵挡住了,却还是被打得跌倒一旁,白术仿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跌跌撞撞地扑向了苏清河,压在了他的身上,提起膝盖撞击他的脑袋!
我知道这只是拖延之举,这种情况下的白术不可能是苏清河的对手。
但我不明白。
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疯狂地保护我。
苏清河抵挡了两下,随后就推开了白术。
白术翻滚到我身边,他爬起身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送你离开……」
他走得摇摇晃晃,洁白的衬衫都是灰尘,在粗暴的厮打中衬衫被扯开了,明明应该是干净洁白的身体,却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斜着从锁骨一直划到腹肌。
我呆呆地看着那伤疤,不由得心里一惊。
好致命的伤,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们逃得并不快,苏清河已经朝我们追来。
但白术脚步没停,他扑到了行人出入口,将我推到了台阶上。
随后他回过身,挡在了我与苏清河之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可以猜测出来。
面具之下的那张脸,一定是写满了狰狞。
苏清河稍稍放慢了脚步,他冷声道:「怎么,你以为自己拦得住我么?」
白术呢喃道:「赌上性命的游戏,我从来没输过。这么久了你都没拔过枪,没带枪是吧?既然你没有那种武器,我又为什么要怕你?」
我看了看白术的背影,沉默两秒,最后转身就走。
我很感激他拯救我。
但我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还有孩子要照顾,绝对不能为了一时感动交代在这里!
我跑出了出口,却看到街道边一辆小货车停在那。
车上走下了两个人,可不正是半夏和那押送者吗?
半夏因为将面具给了我,他自己戴着一个口罩。
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刚才我点击了任务完成,他们就来帮忙收尸了!
我连忙指了指下面:「白术有危险!」
半夏和押送者一听,立即加快了脚步,我想着这么多人在,只要苏清河没枪,那肯定是拿我们没办法了。
可当重新下来一看,我却愣住了。
却见白术犹如疯狂的野兽一样,竟然在主动出击!
苏清河被这不要命的打法逼迫得连连后退,每当他抓住机会,狠狠一拳打在白术的身上,那白术竟是都能把疼痛忍下来。
放弃了一切防御,只有不断的进攻。
表面上看是苏清河占下风,可时间久了,白术是必定会被打败的。
突然,半夏冲上去了!
又是犹如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电击棒,直接捅向了苏清河!
苏清河正在搏斗,估计也没想到半夏会突然出现,但他还是一拳砸在了半夏的腮帮子上!
他的拳头和半夏的电击棒同时抵达。
苏清河直接被电昏,半夏也是倒在了地上,被他一拳打昏。
白术这才停下了手,他喘着气,看着地上的苏清河。
我有些紧张,忽然有些后悔。
因为我不想他们对苏清河下手,他归根结底是个好人。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押送者直接绕过了苏清河,去把周海发的尸体扛了起来。
白术也没有继续搭理地上的苏清河,而是与我说:「走吧,帮忙处理一下。」
我问:「你们会放过苏清河吗?」
「猎罪人不对无辜的人下手。」
他说了一声,然后将昏迷的半夏扯了起来,我也是帮忙把他扶了上去。
等上来后,押送者与我们说:「苏清河随时有可能醒来,也许你们已经暴露了。」
我问:「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