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可信度不高?你是在侮辱他么?我记得要不是因为你一队的人比较多,这案子根本轮不到你来查吧?」
「少说废话!」刘威不耐烦地说,「我不是你朋友,没心情也没时间跟你开玩笑!立马跟我走!」
看得出来,这刘威对我的态度是不可能像苏清河那样的。
我再次坐上了警车,与他们来到了警局。
一坐下来,刘威就特别严厉地与我说:「范正豪失踪那天,你为什么找他!」
我说:「就是简单想和他说说话。」
「只是说话?你是不是对他撞死了你的妻子怀恨在心,所以报复杀害了他?」
我紧皱着眉头,冷冷地说:「你讲话是不是可以更难听点?」
他身旁的一位警察皱眉道:「问你什么你就答,别在这儿打马虎眼!这里是警局,你那副态度装给谁看呢?」
我叹了口气,最后说:「我没那想法,我过去以后就是让他以后别再酒驾了,珍惜自己的生命。」
「监控显示范正豪在失踪之前只见过你一人,而且在他驱车离开之后,你也紧随跟了上去,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你这说法有问题,应该是能拍到的监控显示他最后见过的人是我。而在监控拍摄不到的地方,你怎么知道他见过多少人?」
刘威冷冷地说:「陈识,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装糊涂。你听好了,我既然找你过来,就代表我手上肯定有了一些证据。这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老实交代,如果抗拒不配合的话,后果你自己也清楚!」
我差点没忍住笑了。
如果是之前的我,也许真会被刘威给吓唬住。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知道陈小九是十年后的人,既然她没有跟我透露情况,那就说明警方手中根本没有证据。
如此一来,我也不可能上当!
我耸了耸肩膀,装作很无辜地说:「哪个犯法你就把哪个抓起来啊,如果你手上有证据,那你直接给我定罪。我就想不明白了,我才是那个受害人,我的妻子去世了,我心情已经很糟糕,现在还要背上一个杀人的名头?再说了,之前警方找我的时候,不是说他失踪了吗?怎么突然就从失踪案变成了杀人案?」
刘威满脸冰冷,而我则是满脸无辜。
「我看再怎么问你,你都不会老实说了。干脆我们直接再去你家一趟,我们要搜查。」
我说:「无所谓,我只有一个要求,轻拿轻放,我到时候还要复原,我想把家一直都保持着这个样子。」
「走。」
我又跟着他们回到了家,一队的人就在我屋内搜查,但很快我就皱紧了眉头。
他们的动作有些粗鲁,把家里的东西翻来翻去,我忍不住说:「都说了!轻拿轻放!」
一人走到我的卧室里,转头与我说:「坐在那!别说话,等我们问你!」
他粗鲁地掀开了被子,可那被子被挤压在床头柜和床之间,随着他粗鲁地掀开,那床头柜顿时剧烈晃动了一下,我连忙惊呼:「小心!」
柜子上妻子的遗照掉落,狠狠摔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都说了!轻拿轻放!」
暴怒在我心里蔓延,我冲进房间,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他撞在墙壁上,而我拿起遗照,上面出现了许多裂缝。
我一手抓住了他的领口,死死地看着他。
旁边的人们立即围了过来。
「陈识!你放开他!」
「你想干什么?你难道想当着我们的面动手吗?」
我紧咬着牙,怒火却怎么也压不住。
「砰!砰!」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砸响了。
一人去打开了门,苏清河跟韩若雪进了屋,他见到气氛剑拔弩张,连忙问:「这是做什么?」
我紧紧抓着妻子的遗照,另一只手还扯着那警察,刘威冷冷地与我说:「陈识,你立即放开他,我警告你第一次!警告你第二次!」
「干嘛呢!」
苏清河过来推了刘威一把,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刘威说:「他发狂了,还想动手打人。」
苏清河低头看了看我手中的遗照,他拿过相框,沉默了。
刘威说:「我现在调查你的朋友,你就不要出现在这里了。等我先查完,然后……」
他话没说完,苏清河忽然怒吼道:「你查个屁!」
刘威愣住了,苏清河用手指着遗照:「他这辈子就指着这点东西活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有没有抗拒你们的搜查?这屋里全都是他老婆的回忆,你们小心一点就那么难?」
刘威说:「我是在查案。」
「查案也别乱碰我姐姐的东西!」韩若雪怒道,「刘威你在这里狂什么狂?我姐夫又没不让你搜查,你们只管搜就是了,这些都是我姐姐的遗物,你们连将心比心都做不到吗?」
刘威深吸一口气,他别扭地看了看韩若雪,最后与我说:「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我和你道个歉,你也别反应那么大。照片至少是好的,我们会赔你个新相框。你要是舍不得这个框,找块新玻璃换上去。」
我冰冷道:「我不想说脏话,查完了你们就走。」
我松开了手,这人难受地咳嗽两声,刘威与他们吩咐说:「小心别把东西弄坏了。」
他们的动作总算小了一些,我小心翼翼地取出照片,怕它被玻璃碎片刮坏了,暂时先打开相册,将照片放进了相册里。
刘威站在房间里,对苏清河说:「你连破两案,可以休个长假了吧?」
苏清河还没讲话,韩若雪就开口了:「刘威你怎么这么大的脸呢,你没发现我们几个很讨厌你吗?你要搜就搜能不能别跟我们说话,除非是工作需要的问话,否则你不要让我听见你的声音成不成?」
刘威憋红了脸,跟身边的两个手下说:「这房间你们搜。」
他去了客厅,而苏清河拍着我的肩膀,与我安慰着说:「等哪天有心情了,我们去买个新相框。直接定制一个吧,在上面刻她的名字。」
「嗯。」
我轻轻应了一声。
刘威他们最后什么也没搜到,再加上暂时没有话要跟我问了,就先离开了。
我们一起收拾着房间,而我心情烦闷,时不时就要深呼吸,来压制住心里的烦躁。
韩若雪说:「姐夫,你也别心情不好了,其实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刚才我们脾气也发过了,大家都好好的吧,别把身体气坏了。苏狗,你说是不是?」
苏清河说:「你又叫我苏狗又要我赞同你,你让我很难办。」
「我们可以转换个心情嘛,姐夫,自从姐姐出事以后,整天一个人待着。还有判决那天,你也只是听我们带来的消息,每一天都和姐姐的照片窝在一起,不如今天去祭奠她好不好?今天正好是她去世第四十九天了。」
我们这边的风俗,是人死以后,每隔七天祭奠一次,共七七四十九天。
在四十九天之后,就是死后百日的扫墓了,再之后是每年清明节。
我没有去祭奠过她,我知道那没有用,我只想窝在家里看她的视频和照片。
其实说穿了,是我没有勇气面对她的坟墓。
而且她曾经和我说过……她不在墓地里。
韩若雪见我不说话,又扭头和苏清河说:「苏狗,反正你最近难得没案子,拉上姐夫一起去呗。」
苏清河说:「我有案子……」
「那不是被刘威接手了吗?你咋就非过不去了呢?」
苏清河整理着东西,他说:「我就想亲手证明兄弟的清白。」
「行了你们两个,我们收拾好了就去祭奠。带上念之一起,姐姐肯定也想念之了。」
我哦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次想去了,我想把心意传达给她。我想告诉她,我收到她的礼物了。
我们收拾好东西,带上了念之一起出门。他们想我坐他们的车,但我没同意。我想自己开车过去,因为念之喜欢坐我的车。
拿上车钥匙下了楼,我来到自己的车旁,正准备开门上车,突然一个人影朝我扑了过来。
有袭击?
我下意识抬起手肘想砸过去,可当看见来人之后,我还是停住了。
那是个孕妇,我见过她,是范正豪的妻子。
「是你害死了我老公……」她抓着我的衣服,头发凌乱咬牙切齿,「你这个人渣!我老公明明都没事了,是你害死了他!」
我冰冷地说:「首先我听说你老公是失踪,我不管他到底死了没有,这件事情都与我无关。要是他真的死了,请允许我用最真挚的诚意向你表达我的祝贺。然后我不是人渣,你和你老公才是。」
「你就是人渣!」
她用力砸着我的胳膊,哭着说:「你自己明明也是失去了另一半的人,你怎么忍心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做人是要将心比心的,你怎么能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我说:「每次我和你见面,你的三观都能让我刷新对这个世界的下限。」
此时苏清河他们听见了声音,从自己车那边过来了。
苏清河连忙拉开了孕妇,皱着眉说:「你怎么来了?」
「他杀了我老公!你们为什么不抓他!」
「你老公是失踪,没有证据证明你老公已经死了。而且你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是他做的,你懂不懂?」
「放屁!除了他还有谁!我知道了,你们是朋友,所以你故意包庇他!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联起手来害死了我老公……」孕妇哭着说,「可怜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有了爸爸,他的爸爸被你们这群魔鬼夺走了!他以后又怎么健康地去成长?」
韩若雪站在一边,平淡地说:「有这样的爹妈,还能健康成长?」
孕妇吃惊地看了韩若雪一眼,然后激动得嗓子都尖锐了:「你骂我什么?」
韩若雪说:「我说你就是个脑瘫!你在这儿撒什么野呢?告诉你,我就希望他死了,我还希望你也去死,你们全家都给我姐姐陪葬!搁我这儿撒泼,真是下贱!」
「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孕妇气得要去挠韩若雪,结果韩若雪突然一口口水呸在了孕妇的脸上。
她灵敏地往后躲开,嘲笑着说:「咋这么迟钝呢?快,快把你肚子甩起来砸我呗!」
苏清河拦着两边无奈地说:「若雪,你能不能别闹了?」
韩若雪生气地说:「我哪里闹了?明明是这个臭娘们先来找事的,那范正豪的命是命,我姐姐就不是命了?她在这里撒泼给谁看,别一会儿孩子流了怪到我们头上!」
说完,她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不耐烦地说:「走了,我没兴趣留在这里看泼妇!」
「你们别想走!」
孕妇挡在了车前:「你们杀了人,你们谁也别想走!」
韩若雪说:「如果我非要走呢?」
「那就撞死我!让我去陪我老公!」
韩若雪冷笑:「行。」
她突然爬到了驾驶位,根本不带哪怕一秒钟的犹豫,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
车子呼啸而来,孕妇根本就躲不开,吓得脸色苍白,而苏清河赶紧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韩若雪是真的一点犹豫也没有,甚至没有踩刹车的打算,那车子直接上了绿化带。
要不是苏清河,恐怕那孕妇已经被卷到车底下了。
苏清河怒吼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真撞啊!」
韩若雪探出头来,冷冷地说:「那是我亲姐姐,同一天出生的。我老说想杀了范正豪,你以为我开玩笑么?」
苏清河顿时说不出话来,而孕妇明显人都吓坏了,软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胡闹。
我瞥了她一眼,也不搭理她,直接坐上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念之很久没出远门了,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吐着舌头喘气,时不时过来蹭我。
我拍了拍它的狗头:「回去坐好。」
「嗷呜。」
到了墓地下的山村,我们把念之先拴在了一棵树旁,虽然念之是很听话的狗,但毕竟它不是人。
那是被思念的人们的归宿,万一它在人家坟前拉屎撒尿,对死者太不尊重。
上山的时候,我觉得每一步都很沉重。
距离妻子的坟墓越近,我越是感觉双脚好像灌了铅一样。
可目的地总是存在的。
她的坟墓很干净,上次的祭品还摆在这儿。
我站在坟前,想说些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将祭品放上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墓碑,呢喃道:「你不在坟墓里,而且你能感受到我……对吗?」
一股微风吹过。
我知道,她能感受到我,我也能感受到她。
韩若雪问:「姐夫,你没啥要和姐姐说的吗?」
我摇头说:「不,她不在坟墓里。」
「有时候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韩若雪点了香,她轻轻地说,「姐姐,撞死你的那个范正豪失踪了,他很可能是死了。你的在天之灵,也终于可以安息了。那人渣就该有报应,我每天都祈祷他不只是失踪,如果他死了的话……我希望他死得很惨!」
苏清河说:「以我的推测,他很可能是被猎罪人盯上了,但我没有证据,这仅仅只能作为推测。」
「对啊姐姐,现在我们城市里出了个大英雄,我们都叫他猎罪人。」
苏清河咳嗽一声:「若雪,注意三观。」
韩若雪却仿佛没听见苏清河的话,她很认真地说:「我希望是那位大英雄帮你报仇了,我会把他当男神,我会一辈子去崇拜他,只希望他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我在心里微微一笑。
没辜负。
苏清河无奈道:「你总是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很难办。如果你真的很崇拜那个罪犯,千万记住私底下说说就行了,不要让别人听见。还有,我迟早会把他捉拿归案。」
韩若雪说:「他哪里做错了?他是最了不起的人,我都想不明白你们为啥要抓他。猎罪人在保护无辜的人,惩戒的都是罪犯。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苏清河说:「我不赞同他的做法,还有你这想法是错的。你没有真正接触过罪犯,我只希望那种事永远别发生在你身上,这可没你想得那么轻松。」
「切,不管多穷凶极恶的人,我直接一套组合拳把他打趴下!」
我被韩若雪逗笑了一下,虽然她表现得很有趣,但我还是希望这种事情永远别发生在她的身上。
苏清河说得对,跟罪犯打交道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我之前的每一次举动,都是绷紧了神经。
因为我很清楚,只要我失误了,那等待我的将会是死亡。连我都要谨慎对待,更何况韩若雪呢?
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山脚下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吼:「抓偷狗的!」
我们愣了一下,不由得面面相觑,韩若雪连忙跑到了公墓最上边的台阶往下看,随后她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对我大喊大叫:「姐夫!念之它……念之!」
我只觉得脑袋轰隆一下,顾不得其他,赶紧飞快地往山下跑去。
风声在我耳边呼呼作响,山路斜坡是停不住脚的,我的速度越来越快,刚开始跨两三级台阶,紧接着就是一次次飞跃而下,那坠落感不断传进我的大脑。
我知道自己的奔跑速度很危险,我也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停住脚,但我的脑子里想不了那么多东西。
念之怎么了!
我终于跑到了山脚下,朝着刚才栓念之的方向看去,却心里猛地一揪。
念之倒在了地上,一支弩箭刺进了它的身体,不远处是一辆电动车,车上坐着两个青年,一个染着紫色头发,另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皮肤乌漆嘛黑的,留着锅盖头发型,脚上穿着豆豆鞋。
那紫色头发的坐在后边,手中正拿着一把弩!
叫喊的人是旁边不远楼房的一个妇女,她躲在楼上的窗户后面,大喊大叫:「抓偷狗的!来偷狗了!」
村里的人们这时间都在下地干活,只有一些妇女老人留在家中,那俩年轻人一时间上也不是,逃也不是。
可在看见我之后,他们终于骂骂咧咧地骑着电动车走了。
我扑到了念之的身边,它躺在地上,眼睛失去了色彩,平时最喜欢喘气的它,却从喉咙里不断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时不时就有血沫喷出来,嘴角下面的土壤都是嫣红的血迹。
「念之!念之!」
我摇晃着它,不断地呼唤它。
念之的神智已经很不清醒了,它听见我的声音,只是虚弱地想扭头看我,可那脑袋怎么也没力气转过来,虚弱的它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只剩下念之了!
「王八蛋……畜生!」
我的身体紧跟着颤抖起来,强烈的怒火疯狂地侵蚀着我的情绪,苏清河终于下来了,他瞧见念之的状况,脖子青筋暴露,对着那开远的电动车怒骂:「我日你妈!」
「快……」我抱起念之,慌乱地塞到了苏清河的手中,喃喃道,「送它去医院……求求你,送它去医院……」
他抱过了念之,而我宛如失去了理智,疯狂地上了自己的车。
苏清河大吼:「陈识!不要追!」
「妈拉个巴子……」
我没有理会苏清河的喊声,将车驶出之后,一下把油门猛踩下去,朝着那俩偷狗贼的方向穷追不舍。
今天来扫墓的人也不多,山村的马路空旷,我已然超速,很快就追上了那辆电动车。
那俩青年发现了我,紫头发的忽然回过身,对我比了个中指。
紧接着,他们就把电动车一拐,开到了旁边农田的小道上。
那小道很窄,只能让行人和电动车穿行,紫头发的还对我哈哈大笑:「来追我啊,傻逼!」
我将方向盘打死,直接拐进了农田!
我知道车子在农田里开得不快,而他们的拐弯就是我唯一的机会!
杀了你们!
我要宰了你们!
电动车拐弯减速,再加上农田的小道很窄,他们的速度也不快。这俩人万万没想到我会直接撞上来,一时间吓得赶紧起身,弃车而跳。
他们摔在了田地上,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而我打开车门,朝着那紫头发的走了过去。
他见我下车,一时间吓得也不打滚了,慌忙地给自己的弩装上了一支弩箭,对我怒骂道:「日你妈,偷个狗而已,你是想杀人啊?」
「对!我就是要杀了你!」
我怒吼一声,直接扑向了紫头发,他慌乱地挥舞了两下弩,但却不敢对我按下发射。
我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弩夺了过来砸在地上,冷声说:「你猜你能不能活过今天?」
人的反应速度可真是快。
当我一耳光扇下来的时候,紫头发吓得抬起了手,可惜就算他的反应速度快,身体也跟不上。
结结实实的一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七荤八素。
我扯着他的头发,握紧了拳头,狠狠地往他脸上砸!
紫头发痛得大哭起来,大叫着说:「一条狗你至于吗!」
旁边的同伙吓得脸色苍白,根本不敢上来帮忙,只能对着道路大喊:「救命啊!有人发疯杀人了,救命啊!」
「砰!」
突然,有人将我狠狠地撞倒了。
我摔在田地上,扭头一看,才发现是苏清河赶上来了。
韩若雪开着车,在道路上破口大骂:「姐夫你他妈大傻逼吧!苏狗你快把姐夫扯走,再去把事情处理了,我没功夫在这儿耽搁,我送念之去医院要紧!」
她留下一句话,那车就飞速而出。
苏清河站在我身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鞋子和裤子上都是泥土,应该是下了车朝我飞奔而来的。
「陈识!你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苏清河对我怒吼一声,而那紫头发的捂着头,坐在地上哭:「你是想杀人吧你?我就弄条狗我至于吗!」
他的脸上有道口子,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婚戒,应该就是戒指刮破了他的脸。
我爬起身,呢喃道:「没关系,过些年你妈就下去跟你团聚了。」
「你别再发疯了!」
苏清河用力推了我一把,再次将我推倒在地,随后他转过头,拿出了证件说:「我是警察,现在送你们两个去医院。」
他将那俩人扯起来,紫头发的还在哭哭啼啼,而苏清河全程都小心提防着我,他还与我说:「先看念之的情况,我知道你有多难受,但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你真觉得我过分么?」
他沉默片刻,最后说:「我要是你,我也会像你那样做,我知道念之对你有多重要。可你要是我,你也会像我那样做,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就当为了我,冷静一下好吗?」
我喘着气,终于点点头。
苏清河不再让我开车,而是要我坐在副驾驶上,他没收了这俩人的弩,然后载着我们去了医院。
等到了医院,我心系念之的安危,在医院里来回渡步。
苏清河也担心那俩人的安危,在我身边来回渡步。
他嘟哝着说:「开车撞人,还下车打人,我现在只希望那人脸上的小口子构不成轻伤,我也希望他耳膜没给你打破,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问:「念之那边有消息了吗?」
「你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吧!」
「我再问一次,念之有消息了吗?」
苏清河深深叹了口气,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连忙接起电话:「喂?啊……好,好,我们找到机会就过去。」
他与我说:「念之救过来了。」
在这一刻,我那悬挂的心终于落了地,只觉得好累好累。
没事就好……它没事就好。
苏清河拉着我进了病房,医护人员正在给那紫头发消毒,他问:「有没有事?」
医生说:「这能有什么事?」
「我说他的耳膜,有没有穿孔之类的伤?」
「没有。」
苏清河松了口气:「那就好,医药费我们会负责……」
紫头发的死死看着我,他忽然说:「赔医药费不够。」
苏清河问:「你想怎么样?」
「我问过朋友了,他这是要被判刑的吧……」紫头发指着自己脸上被戒指刮破的小口子,说,「这事儿没三万解决不了,不然我就去告!」
我冷声道:「你还有脸告我是么?」
紫头发说:「我知道我偷狗我不对,但我都问过了!我偷的就是土狗,你那土狗能价值多少钱?还有我拿的是弩又不是枪,大不了把我抓去拘几天。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是不给钱,你就蹲监狱去吧!」
苏清河紧紧皱着眉头,他说:「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紫头发拿出了身份证,苏清河看了一会儿以后,他坐在了紫头发的身边,说:「赵宇轩是吧?我给你看过我的证件了,你知道我是警察,但我也是他朋友。这样吧,我就站在合法的角度,来帮你们调解一下。」
赵宇轩说:「你调解呗!反正我老早就知道我没什么事,我才去偷土狗的,我不怕!现在要怕的该是他!」
苏清河说:「对,那土狗的价值确实不高,前提是你只偷了这一次。我看你工具齐全,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吧?正好我最近手上没案子有的是时间,而且我朋友也多,如果我使劲地查,发现你还偷过其他几次,你猜怎么的?」
这赵宇轩顿时愣住了。
「犯罪人多次盗窃,累积金额较大,而且盗窃多次的行为证明其主观恶劣,到时候可不就只是行政处罚,还会有刑事处罚。」
赵宇轩说:「你在威胁恐吓我!」
苏清河摇了摇头:「我没有威胁你,是你先跟我聊法律,那我也跟你聊法律。如果你真只偷过这一次,那我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可你记清楚了,我会拼尽全力去查,用尽我的一切办法,无论你偷过多少次,我都会查出来。还有,你如果进了农村院子偷狗,还可以按入户盗窃去算。我这究竟是不是威胁,只取决于你有没有做过这些勾当。」
这一下,赵宇轩立即说不出话了。
「你没有工作是吧?」
「没有。」
「所以你在混日子是吧?那我还会跟朋友打声招呼,让他们重点关注一下你,看看你有没有做过其他违法的事情。你看,我所说的这些话,对于一个守法的人来说,那就是一段闲聊。你如果把这个定为威胁恐吓,那只怕让人笑掉大牙。在你看来,你觉得你能干净到不怕我查吗?」
赵宇轩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是受害人,不管我做过什么事,又没人报警说我害他,你凭什么查我?」
苏清河平淡道:「我没查你,我只是觉得你可能跟某个案子有关系,就顺便调查一下。但在调查的过程中,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一些犯罪记录,我就顺便告诉民警朋友,请问这违法了吗?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生活中没有犯其他的法,我今天说的就只是闲聊而已。」
那赵宇轩低着头一言不发,旁边的绿头发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再争执了。
苏清河冰冷道:「现在你可以做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之后,你就可以选择报警让警方立案侦查,到时候他难逃责任。等到了那一步,你的话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轻伤属于刑事案件,他积极赔偿也最多只能取得受害人谅解,减轻对他的处罚。或者也能选择他给你垫医药费,再给你五百块钱,你不报警直接私了,有没有问题?」
赵宇轩终于说:「没有问题。」
「那我现在带他去取钱,然后你们签个协议。」
苏清河扯着我去了医院楼下的 ATM 机,在我取钱的时候,他还是气不过,突然在我的胳膊上砸了一拳,怒骂着说:「王八蛋!他要是决定报警立案,老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给你送两包烟!」
我说:「我不在乎,如果念之死了,那他也不能活着坐在那消毒,哪怕是你拦着也不行。再说了,你总是太紧张,那一个小口子而已,你非要害怕是轻伤标准,也许鉴定出来是轻微伤呢?」
「陈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苏清河说,「我讨论的不是那小子到底受了什么标准的伤,而是你的行为!你到底明不明白好好活着是多么宝贵?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情况,我可真就对你失望透了!」
我拿了现金,冷冷地说:「是你没搞清楚状况,他用弩射我的狗,现在反倒是我要给他钱。」
「如果你没追他,我能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我能让朋友查他到底偷过多少东西,做过多少坏事,一切都合理合法,直接让他进监狱蹲着!你没看出来吗?那小子明显屁股不干净,他是怕人查的,只是没人告他才不处理。现在就因为你的冲动,导致你有把柄被抓着,我才没法帮念之出这口恶气!」
我问:「行了行了,你到底要和我争执多少次你才满意?你从小就是这样,总是烦得要命,所以读书的时候才会有同学偷偷叫你苏狗。」
「苏狗这外号是你给我起的!就因为你开创的先例,若雪才会叫了我那么多年外号!我简直恨不能动手打你!」
「你又打不过我。」
苏清河终于气得无话可说,我们回到病房里,写好了协议书。
医药费 160 块钱,私了费被苏清河从三万砍到了五百块,共计六百六十块。
我拿着七张百元大钞,对赵宇轩说:「看见了么?这是赔给你的钱,四十块钱不用找了,因为你们的爹妈生下这样的种,简直丢光了他们的脸面。大街上的玩具面具九块九一个,拿去买四个吧,过年回家给你们爹妈带上,免得他们没脸见人。」
我把钱拍在了赵宇轩的脸上,他紧握着拳头,满是恨意地看着我。
而我轻蔑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苏清河担心我又惹事,连忙拿了协议书,再次把我扯了出来。
上车后,他还是一直在责备我又惹事,我虽然知道他每次都是为了我好,可他真的很唠叨。
开着开着,车子的引擎声音有点奇怪,苏清河把车靠边停下检查,嘟哝说:「你的车好像有问题,就是因为你非要往田里撞,等会儿我还要回那村里去。」
「回去干什么?」
「回去等着农田的主人过来啊!那地里都是菜,给你的车压成什么样了?我要给人家道歉赔钱,还要去检查一下你的车是不是坏了,所以说你脾气真的太火爆……」
我说:「你叽歪够了没有?我觉得我今天挺糟心的,一件好事都没发生,你少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好不好?别这么幼稚。」
「我幼稚?今天一直是我在帮你擦屁股,现在你说我幼稚?你心情很糟我理解,可我也很糟心啊!我还要为了你忍着脾气搞这搞那的!」
「得,就当都是我的错,让我清净会儿好吗?」
我看见附近有地铁站,索性直接下了车,与他说:「不想听你碎碎念了,你帮我把车送去修,我坐地铁去看念之。」
苏清河气得大骂:「陈识!我迟早揍你这孙子!」
「别傻了,你又打不过我。」
我进了地铁站,远离苏清河后,总算觉得清净了不少。
我也理解他都是为了我好,但人在心情难受的时候,真的不想听别人讲道理。
道理谁都懂,朋友之间其实哄哄就好了,为什么非要争个是非对错呢?
我进了地铁,不多久功夫,地铁就开始广播:「前方到站,圆明北路。」
圆明北路?
唔,是报社的那条路。
我正在想着,地铁门就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地铁。
是陈小九。
我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遇见她,记得她嘱咐过,绝对不能去接近她。
于是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偶尔看她一眼,而她都看着窗外,没有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