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炮灰主妇的人生模拟器》
1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一睁眼,看到的不是我女儿小雅粉嘟嘟的可爱小脸,把我胳膊枕麻了的长发女人是我的闺蜜蓝月。
她见我醒了,跟个吃了药的小猫一样,腻着嗓子蹭我的胳膊,嘴里还喊着:「平生哥,人家真的爱你。」
我一脸问号,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她嘴里的平生哥,应该是我丈夫,顾平生。
可顾平生不是在外出差洽谈生意么?
虽然带了作为行政总监的蓝月一起出差,但我们三人铁关系多年,我压根没有将他和蓝月往那方面想。
在我怔愣的时候,蓝月不甘心地把我的手抓过去往她丰满的事业线上凑,我悚然。挣扎中将她一把推开,「有毒,你干嘛?!」
才张口,我瞳孔地震了。
这声音喑哑低沉,压根就不是我的声音。倒是非常像我的丈夫顾平生的。
再联想到蓝月几次的叫唤,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荒诞可怕的念头:我……我不会上了顾平生的身,变成他了吧?
我推开从地上哭唧唧爬起来还要往我身上扑的蓝月,冲到洗手间。
当我在镜子里看到顾平生书卷气的脸,我啪啪朝脸上打了两个巴掌。
很疼,这不是梦。
我真的变成了顾平生。
问题是我为什么好端端一觉醒来会变成他?
昨天晚上我记得我抱着女儿和他视频完,就去洗漱睡觉了。
唯一一个跟往常不一样的小插曲就是昨晚婆婆在我睡觉时硬把我叫起来,逼着我吃叶酸,好准备二胎,被我忍无可忍给怼了。
脑仁突突疼的厉害,我坐在马桶盖上有些手足无措。
正烦躁的时候,门外蓝月啪啪敲门。
「平生哥,你怎么样?
我没吭声,主要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她见我迟迟没回应,顿了一会儿,又换了一种哀求的语气,「平生哥,你别生气,其实昨天咱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我爱你的心是真的。小意她生了小雅后身体不行,不可能再为你生个儿子了。可我身体强,我愿意为你生儿子!」
呵,她的表白听着挺真诚。
也叫我整明白了,这是觊觎给顾平生当小三,还没搞成。
没成就好!
我开了门,冷着脸抓着蓝月的头发把她摁向打开了的抽水马桶。
「吃屎吧你!蓝月你不要脸,撬我……撬自己朋友的墙角,你下贱!」
大概是我神色太狰狞,蓝月吓哭了,用尽力气将手臂撑在马桶圈上,跟我嚎啕求饶。
「「不是,平生哥你别生气,我、我们之间压根没有发生什么。昨天晚上我真的只是担心你一个人醉了在屋子里会出事,这才待在你身边照顾你。呜,你别这样对我……」
蓝月狼狈的哭着。
我听着她解释自己无辜时的哭声,突然回想起很早之前的事。
她之前常常忘记我的生日礼物,却年年都在顾平生生日的时候,仪式感十足的送他手写的信件和东西。
虽然信件的内容不过是一些表达感谢的官方的话,但送的礼物各个都很特别,虽然幼稚,但都能提现心意。
什么恒温保温杯,手作的永生花等。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寄来的一本 diy 自制相册:里面张贴了好多顾平生在不同场合被抓拍到的照片。每张照片下面还用彩色的荧光笔写着拍摄的时间和地点,顾平生此刻正在做什么。
在家替顾平生收到这礼物的时候都把我惊到了,我诧异问蓝月为什么对顾平生那么上心
那时她怎么做的?
2
面对我的质问,她亲昵的搂着我的肩头,坦荡极了。
「咱们俩谁跟谁,亲姐妹一样,你不喜欢整那些虚的仪式我知道,所以在你生日的时候我不都买蛋糕来你这庆祝给你过生日么!但你老公他是我老板啊,我挑礼物表示,也是想刷下存在感,让他把公司做强做大的同时,不要忘了我们这群苦兮兮跟他干的老员工一直都在默默关心他。这样,他就能带我们这群老员工一起财富自由了。」
她说的坦荡无匹,我还暗自愧疚,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现在,我都想扇自己耳光。
我怎么能信她的鬼话!
她分明是很早之前就动了对顾平生的念头,故意一步步试探我的底线。
仗着现在这副身体的优势,我轻松把蓝月拎起来,掐着她的脖子厉声呵斥:「谁给你的胆子?敢算计我!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后面有人撺掇?!」
顾平生大二带队创业,毕业后就在我们所在的城市创办了互联网电商公司。
初期极度缺人,我拉着大学室友蓝月一起进去做行政。
后来我因为和顾平生婚后怀上了宝宝,担心体质弱保不住胎,就退出了职场,在家待产,做起了家庭主妇。
蓝月则在顾平生的公司继续做着。一步步从行政前台做到了总监,工资也从当初的两千多拿到了现在的两万。
说句圣母的,在今天之前,我一直把蓝月当成娘家妹妹,让顾平生在公司中给予她优待。
搞笑的是,我拿她当姐妹,她却想占我的老公,让我当绿帽王?
说不出是痛心还是恶心。
我只要想到蓝月和顾平生,这俩个我前半生当成挚爱亲人的人,会背着我做恶心的事情,我就气的直哆嗦。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我目光沉沉的盯着蓝月,等着她的自辩。
她口口声声说没染指顾平生,可他们在一起工作整整有四年的时间,如果真有猫腻,这俩人不会只是这一次。
离婚还是继续这段感情,我都得知道,顾平生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如果真的无辜,那事情到蓝月为止。
如果是他先有了花花心肠,给过蓝月不规矩的信号,杀人虽然犯法,我绝不会让他轻松活着!
蓝月刚开始还不肯说,一直说是自己对顾平生爱慕的不行。
我烦透了她故作情深妄图让顾平生怜悯的模样。
现在操控顾平生的身子的人,是我『心狠手辣没得感情』的吴慈意。
我又把她摁到了马桶里,这次,她的鼻尖离马桶水只有不到几厘米的距离。
蓝月挣扎中几次污水飞溅,她整个人疯了都,连忙两手撑在马桶圈上,挣扎着哭嚎:「不是我!是阿姨!」
「你的阿姨敢算计我?」我加大手劲,「你真想吃屎?」
纳闷中,只听到蓝月大喊:「是你妈想让我和你在一起,说小意又娇气还拿乔,生了个女孩就不愿意生二胎,气的她睡不好觉。她看我合适,想让我和你生下男孩,她再想办法让小意滚出去,让我嫁给你,到时候把小雅过到我名下。」
「呜……平生哥,我发誓我再也不敢动这个念头了,你放过我吧。」
蓝月哭的稀里哗啦,浑身颤抖。
我听完震了片刻,反应过来也想哭。
「亏你还是小雅的干妈,这种遭天打雷劈的事情你怎么做的出来?」
我更没想到这乌七八糟的事情起因竟然还掺杂着我婆婆张秋月的教唆。
张秋月就那么想要男孩?
为此不惜让外人来拆散我和顾平生的小家?还要让我费尽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喊别人做妈妈。
她怎么这么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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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心里的郁结难以消除,直接用力把蓝月的脑袋按到了马桶里,还按了抽水按钮。
蓝月整个脑袋浸没在污水中,吱哇乱叫,不住干呕。
我面无表情,把她锁在卫生间。出来拿出衬衣口袋里的电话,给电话里备注为「妈」的女人打了过去。
那是顾平生的老娘,张秋月的号码。
在她还那头没接通的时候,我缓了缓心神,告诉自己我得先确保下我女儿的安全。
之前我跟张秋月虽然因为我不愿意配合生二胎的事情闹僵了。
但她在顾平生面前顾及自己的慈母形象,没跟我正面闹过红脸。
我还天真的以为老太太对我再不满,也就是跟小区里八卦的老阿姨们扯扯嘴,数落我生不出儿子耽误顾家。
我没想到,她是真的想给顾平生换老婆,还找好了最能刺激我的人选。
『闺蜜妄图睡我丈夫』这种破事的确把哕我的无话可说
我不想再跟她虚伪的维持关系。
但当务之急,我得先确保我的女儿小雅的生命安全。
现在我穿到了顾平生的身上,人在离家四百公里外的城市酒店,那么,此刻陪在我女儿身边,陪着小雅睡觉的那个人是谁?
越想越心慌,在张秋月接起电话的时候我忍着没发难,只是想问她小雅她们怎么样。
但张秋月随后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彻底慌了神。
她在电话里着急忙慌喊:「平生,你快回来,你老婆要不行了。」
说着,她迅速报给我一个医院的地址。
我发懵。
好端端的,我能从自己的壳子里脱出来上顾平生的身子,我那具身体里面如果装的不是顾平生,再不济也会有个别人上了我的身,怎么会不行了。
「小雅有没有事?」我追问她。
张秋月愣了一下,随即嚷嚷道:「出事的是你老婆。孩子就有点被吓到了,她没事。你快回来吧。回来再说。」
小雅没事,我心下稍稍安定。一边登网站迅速买机票,一边让张秋月告诉我具体的情形。
张秋月含糊不清,被我问得急了,她叫道:「我就一早去买个菜的功夫,回家就看到她倒在床上没动静,你...你快回来啊。医生说她心肌梗阻,要让家属签字动手术。她爸妈都没了,我不敢签字,就等你回来。「
我听她这么说,想起来自己的确心脏不好。
昨天被张秋月说我不肯生儿子,就是在耽误顾平生后,我怼了回去,但心里沉闷的厉害。
虽然睡前没忘吃药,但昨天晚上睡时心口揪疼的状况并没有舒缓。
再之后,我就没了记忆。
难道这次我真是被张秋月救了?我心内复杂。
直到我匆匆赶到医院,我才知道,救我的人,压根不是张秋月。
我身体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女儿小雅。
4
小雅今年四周岁,自出生起就是我一手带大的,日常除了上幼儿园,都粘着我。
今天早上睡醒来小家伙一直推不醒我,害怕之下去找奶奶,可张秋月在社区的朋友那打了一宿的牌,还把家门从外面锁了。
孩子找不到大人帮忙,又打不开大门。
哭了一会突然想起幼儿园老师说的有事可以找警察叔叔和老师帮忙,抹干了眼泪就打开了手上的电话手表,从通讯录最近的通话记录拨出了求救的一通电话。
小雅的班主任蓁蓁老师很快赶到家里救人。
所以我的那具身体才能在彻底心梗死亡前,被送到急诊。
我几乎是攥着拳头听完蓁蓁老师描述的惊险过程,期间,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我的好婆婆张秋月靠在走廊的靠椅上,神色紧张担忧的频频往手术室看。
注意到我在看她,她跟我对视之后,幽幽叹气,朝我露出一个自责不已的表情。
我气笑了。老女人真能演啊。
要不是小雅在这,我的身体在手术室内生死未卜,很多情况我还不能掌握,我真怕自己会冲动的对老女人直接动粗。
这样恶毒的母亲,真的是顾平生的亲妈么?
她把门反锁,又把自己的手机设置成静音,是不是一早就想好了:让我女儿小雅求助的时候,出不去,也求不到她那,这样她身上就没有见死不救的责任?
这是我的猜测,但事情已经到这样的田地,我早就不惮以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摩她。
我甚至怀疑,张秋月是想我死。
这样身处异地的蓝月得手顾平生,我又因为心肌梗阻的意外离世,她就可以让顾平生重新娶个听话的媳妇。
人在极度的愤怒下,是哭不出来,也说不出来话的。
我冷冷的乜了一眼张秋月,打定主意等手术室里的『我』出来,无论死活,我都报警,请司法出面,查张秋月有没有在我日常吃的保心药剂和饮食里做手脚。
至于我的丈夫顾平生他在哪,好与否,回来之后会不会怪我心狠,我都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么多年,我就是因为顾念顾平生对我的温柔体贴,才一直忍着他妈在他出门后对我冷脸和指桑骂槐的谩骂。
但现在,老家伙真的踩到了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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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老师跟我说完那些,就把哭累了趴在她怀里睡着的小雅过到我手上,我抚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心疼极了。
小家伙被动静弄醒,迷迷糊糊醒来。
看见我,黑溜溜的眼珠里,霎时倾泻出一股恨意。
那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我心惊,差点把孩子给摔了。
要命!小雅她怎么会用这么令人心悸的眼神看我?
她认不出我没事,可顾平生是她的爸爸。之前他们父女感情极好,每次顾平生回家,小雅都是第一个跑到门口迎接。
我抓着小雅的胳膊,着急问,「宝宝,你怎么了?爸爸已经回来,不会再离开你和妈妈了。」
小雅冷冷的看我一眼,将脸转向她的老师。
「小雅。」我心头滞闷。
「蓁蓁老师,我不想跟这个男人回家。他是坏人,你在这陪我,好不好?我们一起等我妈妈醒过来。」说到等妈妈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哽咽了下。
「小雅,」 我心几乎要碎了,这真的不该是我女儿对她爹的正常态度。
小雅不耐烦我的呼唤,扭过去把小脑袋枕在老师的颈窝,用后脑勺对着我。
「小雅,」我试着缓了缓语气,把手摁在她的胳膊上,想把她从老师那抱过来。「你乖乖到爸爸这边来,爸爸和你一起等妈妈平安出来,好不好?」
「不好!你别碰我!杀人凶手!」小雅像是被我的触碰触怒,尖声哭叫起来,「我妈妈根本醒不过来!都是你们,是你们,是你和张秋月为了顾家生儿子,害死了我妈妈!」
她突然的崩溃情绪令我和她老师都措手不及。
在蓁蓁老师发楞松手的时候,小雅从蓁蓁老师身上跳下来,哭着朝走廊跑去。
还好一个路过的护士帮我把小雅拦住。
她叮嘱了一声,把尖叫蹬腿的小雅用力塞到我怀里。
我死死抱住小雅,试图让孩子冷静下来。
可她凄厉喊着:「放开我!杀人凶手,你不是我爸爸!」
「我是!现在你得冷静下来听我的,如果你不听我的,你妈妈真的会醒不过来。」我被小雅搞得焦头烂额。
该死的,我该怎么让女儿知道,她妈妈还好好的,就只是发生了一点突发情况。
手腕剧痛,我不可置信的低头,小家伙竟然直接咬住了我的手腕,因为格外用力,我的手腕上很快被她的小米牙嵌出深深的血印。
好疼。
我没忍住,疼的红了眼框,生气的把她放在地上,「你不信我又不乖,那你咬死我,直接让自己成为没爸妈的孩子好了。」
太疼了,我也顾不上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只见小雅身体颤了一下,随后小脑瓜子抬起来,泪蒙蒙的看着我。
眼中,盛满死寂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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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下被死死揪住,慌乱解释:「小雅对不起,妈、爸爸是说一时的气话,不是诅咒你。」
真的该死,我怎么跟孩子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就算我因为一晚上经历了这么多变故疲惫了,我也不该对孩子没有耐心。
面对我的自责,小雅不再哭闹,只是把脸埋到我手背上,用后脑勺对着我,无声掉眼泪。
我的手背湿漉漉的,心里难受的要命。
和女儿小雅相处四年,确切来说,差不多五年的时间。
从她从我身体里孕育初始,我就跟老天发誓,我一定会让我的孩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小雅出生后,不受张秋月重视,但我和顾平生爱她。
为了给孩子足够的安全感和陪伴,顾平生加倍努力打拼,我全职在家陪在她身边,一面学习厨艺,一面又修习儿童心理学等课程。
但现在,我让我的孩子都遭受了什么。
我难受到想要抽自己的脸,跟孩子赎罪道歉。
在我抬手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小雅大声喊了一声『妈妈!』从我这挣开,跑到医生跟前哽咽嚎啕:「医生伯伯,我妈妈她……她已经死了对吧?呜呜,我没有妈妈了……」
我眉心抽了抽,搞不懂这孩子是怎么笃定我就一定已经死了。
「小雅你先别哭。「我走过去安抚。
主治医生疲惫地拿下口罩,先是对小雅温和笑了笑,安抚孩子道:「小朋友不要自己吓自己,你妈妈呀,她很坚强,已经被我们救回来了。接下来只要等她麻药过了,你就可以到病房跟妈妈说话了。」
说着,那个医生朝我点点头,正色道:「大人情况还好,接下来术后的恢复你们需要注意下,不要让病人有大的情绪波动。等术后疗养好,再按期来做复查。一般来说,我们这次抢救还算及时,她就算醒来,也不会有别的后遗症。」
「谢谢您。」我嘘了一口气,牵住小雅的手,这次,孩子没挣开我。
小雅的老师看我们『父女』和解了,也跟着松气,陪着我们俩一起跟着推出来的病床,回到安排好的单人疗养病房。
我见到了病床上的自己。
面容苍白,眉头紧锁,瘦削的没有血色的脸上,带着一丝怨。唇还干裂的起了皮。
眼一直紧闭着,生的气息很微弱。
很难想象,这是我的身体。
不过一天,判若两人。
我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发,内心暗暗祈祷,等这具身体苏醒后,在她体内的那个人是我的丈夫顾平生。
我想顾平生了。
没有他给我出主意,我好像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往常家里的事情都是他跟我一起有商有量的,他总是很有耐心的倾听我,温和的给我他的建议。
但现在,我连自己能不能找回他,能不能再信任他,都打了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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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在屋子里陪了一会儿,张秋月来找我,生气的跟我说物业那边多事报了警,她解释不清,希望我这个儿子为她说话。
「警察同志就在门口,你帮我作个证,儿子。」
见我没起身,她急了,抓了我的胳膊,低声道:「平生,你媳妇儿医生都说没事了,你不要在这操心,先帮妈跟警察同志解释清楚吧。」
我甩开她的手,不耐烦道:「你要我帮你解释什么?我不在家,他们母女发生这样的事情,警察同志来看下家里的监控,查下仔细,没什么不好的。」
「平生!」张秋月急促嚎了一声,又气又急,抬手就指着我的鼻尖大骂:「你怎么这么对我说话?你还是怪我把门锁了出去搓麻将是不是?!」
我没说话,冷冷看着她发癫。
张秋月见我无动于衷,挤了挤眼泪坐在地上委屈,「我在家照顾她们娘俩那么久,还不能偶尔放松下吗?我是你的妈,又不是她们母女的奴隶,凭什么要我一步不离守着她们!」
我起身,蹲在地上看她,声音冷刻的没有丝毫的温度。「小意什么时候要你照顾?平常家里的三餐和打扫,不都是她伺候你么?小雅从出生到现在,你抱过多少次?哪次不是她想要跟你亲近,你把她推开,让她去找慈意,要她开口求慈意再生个弟弟,你才肯陪孩子玩。」
张秋月神色跟见鬼了一样,愣了半晌,随即扭头恨恨地爬起来朝病床扑过去,语气凶悍。
「好你个吴慈意,还会跟我儿子打小报告了!我儿子误会我,都是你的错!」
我眼疾手拉住张秋月的头发,用力朝自己方向扯。
张秋月失了重心登时后仰,整个人摔在我身上。
我还没说痛,她就坐在我身上嚎啕,「呜呜我不活啦,我的儿子娶了老婆不要娘,现在又要把亲妈送到牢里……老顾啊,你走的太早了,你儿子不孝顺我,还要我死啊……呜呜……」
我笑死,妈的第一次看到张秋月这随地倒下,说哭就哭的技能。
不给个满分鼓励实在说不过去。
连我女儿小雅都咧开嘴笑了。瞥到我看她,小家伙飞快眨了眨眼睛,又扭头专注地去盯着自己的『妈妈』。
「好了妈,你别闹了,我们到外面和警察说清楚。」
我怕再闹下去,吵吵嚷嚷的影响不好,在蓁蓁老师的帮助下,一起扶起张秋月。
张秋月以为我妥协了,脸色缓了缓,没事人一样扫了扫膝盖上的灰尘。跟我到门口时在我身后嘀咕,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儿子啊,你好好说。」她殷切叮嘱道。
我假装自己没听到,跟问询的警察平静说:「警察同志,我妻子身体不好,一直都有吃调理心律的药。之前都没有发生过突然心梗的情况,这次在家的情况,我也想寻求你们的帮助,看下到底是不是意外。刚好我家里有监控,我可以调出来大家一起看下。」
我的话令张秋月悚然。
她失声喊道:「你装了监控?」
负责调查做笔录的年轻民警眯了眯眼,眼神奇怪的看了看张秋月。
张秋月挤出笑脸,随后低斥我:「你这孩子,在家里装监控了怎么不跟妈说。妈知道了还能早点知道你媳妇儿的动静。早点把她送到医院。」
我没理会她的自辩解释,直接把钥匙拿出来给警察,恳切道:「我妻子现在还没苏醒,我走不开,但你们可以到我家先拆下摄像头,把内存卡拿回去看下。我等她醒了,就去配合你们的工作。」
「平生,你怎么……」张秋月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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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对么?」我抬眸看着她,「妈,做人要诚实。这还是您教我的。」
张秋月讷讷,嘴巴跟被人缝上了一样,再也蹦不出一个字。
警察大概看出我和张秋月的不和睦,他咳了一声,对张秋月道:「阿姨,那你给我们带路,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张秋月摇摇头,朝我身后躲去,「我不去!我要在这陪我儿媳妇,她之前跟我有误会,我得等她醒来好好跟她道歉,都是妈说话太急了,把她给气着了。」
我和警察都面无表情看张秋月跳脚,等到她折腾累了,可怜巴巴的停下来。
我又面无表情地跟警察再报了一个案子。
「我还要告我的下属蓝月对我性骚扰,昨天酒局上,我喝了她给的酒就没了意识,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对我耍流氓。我想告她。」
这世道,女人告男人骚扰,太简单了。男人主动告女人 x 骚扰,大概比较少见。
我话音刚落,警察同志就愣了一下,随后跟我点点头,拿了我提供的蓝月的电话号码后,他说:「我们会让她来所里一趟,你这边接到通知也过来配合取证吧。」
我点头应声,道了谢。
这时,张秋月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失望变成不可置信。
我朝她微微一笑,露出我恰到好处的几颗大白牙。
张秋月和蓝月都那么喜欢算计我,那有本事,等在里面合计好了再出来搞死我吧。
目送张秋月被警察带走,我几乎是扬着胜利的微笑回到病房。
病房的隔音效果大概一般,小雅和她的老师应该是听完了全局。
她坐在老师的怀里,看我的眼神流露出狐疑。
我走到她跟前,蹲下来和她平视,「小雅,爸爸没有骗你,爸爸真的不会让你和妈妈再受委屈。」
说着,我打开了怀抱,期待小雅扑到我怀里。
小雅没好气的冷哼:「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妈妈才不是你白月光的替身!」
我:「?」
不到五岁的孩子嘴巴里冒出这些过于成年人的词汇,我看着她身后的蓁蓁老师,心内五味杂陈。
蓁蓁老师摸小雅脑袋的手顿住,愕然问我:「小雅那个……懂的这么多,是不是跟妈妈看电视看的?」
我立马否认,「绝对不会,她每天晚上跟我看的都是幼儿益智节目。」
「咳,雅雅爸爸别急,我是说她跟妈妈的时候,是不是有接触到这类型的电视剧呢?」蓁蓁老师尴尬解释了一句。
我反应过来。
哦,搞错了,我现在是顾平生。
我摇头道:「没,我们夫妻很注意孩子的教育。她妈妈平时陪着孩子的话,也是看些低龄的幼儿启蒙作品,」
我们的对话没有避开小雅,小雅从跟我说了那句话开始,神色就有点不自在。
忐忑还是啥,我没瞅明白。
就好像不只是我身上发生了复杂难解的事情,我女儿也经历了什么一样。
我犹豫着要不要先支开小雅的老师,单独跟孩子谈谈。
身后突然有响动。
原来是病床上的人发出声音。
『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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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第一时间想跑过去,我把她拦着。
「放开我,我要妈妈!」小雅悬在半空胡乱蹬踢。
我一边紧盯着那副身体的神色反应,一边低声对小雅道:「你等会,爸爸先确认下妈妈的情况。」
我让蓁蓁老师帮我把孩子先带出去。
毕竟此时此刻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那个身体里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是顾平生,皆大欢喜。
如果不是,我要小心保护好我的女儿。
蓁蓁老师虽然也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谨慎,但还是点点头,把小雅抱起来,半哄半强行的把小丫头抱走。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我和床上这人。
我睁大眼,仔细端详着这个占据我身体的人。
『她』刚苏醒,气息孱弱,眼神迷迷茫茫的。看到我靠近,黑漆漆的瞳孔里倒映出我的模样,眉头蹙着,显得更加迷惑。
但她第一时间不是尖叫,而是抬手揉了揉眉心,复又把眼睛闭上。
我保持警惕地将视线锁在『她』身上,没出声。
等了一会儿,她把眼睛再睁开,看见我还是站在『她』床头,『她』抑制不住惊讶,「你是谁?」
出来的声音是我的声音,没什么变化。
我慢慢坐在她身侧,平静地看着她:「我是顾平生。」
「不可能。」『她』用几乎笃定的语气打断我。
「为什么不可能?」
「如果你是顾平生,那我……」『她』忽地顿住,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右手无名指上特意定制的婚戒,似乎触到了她。她抬眸望着我,干涸的嘴唇上下碰了碰,却没说出一个字。
『她』的沉默和刚才的反应,让我差不多心里有了点底。
我嘘了一口气,凑近她跟前,小声道:「你说你是顾平生,只要你跟我对几个事情,对上了,我就确定你是顾平生。」
谨慎起见,我还得做几次验证。
经过反复的几次确认,我肯定了这个呆在我身体里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的丈夫顾平生。
被我肯定是本尊,顾平生抿嘴眯了眯眼,露出当然是的表情,又皱眉反问我,「我当然是顾平生,那你是……」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这傻子还认不出来。
万幸顾平生只是怔愣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
「小意,」他轻叫了一声。
我拥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应道:「是我。」
话落,我能明显感觉到怀中人绷着的肌肉舒缓下来。
「小意,还好是你,」顾平生把头靠在我怀里蹭了蹭,心有余悸:「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他还是跟之前一样,只要是我和他的独处场合,就抛却了总裁的高冷,喜欢把头趴在我怀里撒娇,跟个茸毛大狗狗似的。
我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抚:「没事了,就是咱们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有些事情需要注意。」
「嗯?」
「我们不能任何人发现身上的异常。如果发现了,我们又没法变回去,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那咱们的女儿就没人照顾了。」我提醒他。
这是我目前最担心的一件事。
我担心我们的女儿小雅会被我们的状态影响。
顾平生冷静下来,点头,「我发誓这件事只有我们俩知道,其他人包括我妈我都不说。」
我点头赞同,又问他「咱们变成这样之前,你那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什么意思?」顾平生眨眨眼,有些迷茫。
我让他回忆和蓝月出差的事情。
他想了想跟我说:「我昨天好像喝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谁把你灌醉的?蓝月?」问的时候,我盯着他的神色,看他神情有没有不自然。
顾平生沉思了一会儿,皱眉道:「是蓝月吧,进包厢前我已经提醒过她我不想喝酒,让她给我倒茶蒙混过去。她却拿错了杯。」
「东西入口了我才知道是酒,想吐,但那时候肖总已经站在我跟前,我不好吐出来,只能喝个一干二净。不过我也没想到,才一杯啤酒我就脑子有些晕了。」
余下的话,他没说下去,有些郁闷的拧着眉。
我又问:「那你有没有印象蓝月把你扶回房间后做了什么?」
问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在犯嘀咕。
倘若真的顾平生一杯酒下去就意识不清,他这副身子少说有一百四十斤,蓝月一个人怎么扶回去的?
还有,虽然蓝月之前也发誓说自己没有对顾平生趁人之危,但她一整晚和顾平生搁在一块,确定对顾平生无从下手么?
我的怀疑让顾平生有些诧异。
他诧异地摸了摸我的四肢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那个,她是有对我做什么么?」
我抓住他的手,将他刚才不似做伪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听他有些急,安抚道:「没什么,就是蓝月她想对你耍流氓,被我报警送进去了。你和她没有乱来就行。」
「我怎么可能跟她乱来。」顾平生生了气,气鼓鼓地看着我:「在你心里,我是那种没有原则的男人?」
我立马摇头,把他再次抱在怀里。
「对不起。」
9
抱着安抚了一会儿,我趁热打铁,赶紧抓着机会跟他坦白了另外一件事。
「老公,你妈也被我送进去配合调查了。」
顾平生愣了一下,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好半晌,他结巴的问我:「跟、跟我妈啥关系?」
我无辜道:「蓝月说她要给你生儿子,还说这事是你妈指使的。我不相信我婆婆这么无聊,所以,让她配合警察同志自清冤屈。」
顾平生神色僵硬,过了好一会儿,他呸道:「肯定是蓝月瞎扯淡!妈她明知道我不可能跟你分开。怎么会做我讨厌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我也不信呢。」我扯了扯嘴角,不想跟顾平生在这件事上起争执。
他平素心疼他母亲,是决不相信他老娘是个面慈心狠的女人。
我背地里揭露张秋月罪证,只会让他厌烦,觉得我暗地里伤人。
就等警方那边的调查结果,帮我们一起认清某些事实好了。
「老公,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好好说下。」我正准备跟他提下女儿的异常,顾平生晃了晃手上挂着的吊瓶,嘶了一声:「 好痛,小意。我们为什么会在医院?」
他这个慢半拍的男人,貌似现在才发现,我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家里的卧室,而是医院。
我见他手背扎着针头的地方鼓囊起一个小包,害怕是刚才动作太大,牵扯到了针头,有些位移。不敢帮他调式,当下摁着他的爪子低斥别乱动弹,准备到门外叫护士。
他拉着我不放,对伤口不甚在意,追问: 「你先说咱们为什么在医院?」
我没办法,只得实话告诉他:「我昨天心梗,我们女儿打电话跟老师求助,把我送到了医院。」
「你心梗?还是……咱们闺女打的电话?那我妈呢。她当时没在你们旁边?」顾平生拧起眉。
「不在,」我拍拍顾平生的手背示意他放手。
「妈当时在外面,还把门锁了,小雅出不去,很害怕,就拿了电话手表联系了她的老师,才把晕厥的我送到医院。事情还有疑点,所以警方希望妈这边可以配合调查。这也是她要配合警方做的第二个调查。」
话落,我盯着顾平生的反应。
如果他很激动,希望我把他妈保释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毕竟我还在气头上,差点死的那个人是我。
但他仅仅是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十分庆幸的将我抱住,嘴里还喃喃道:「还好小雅知道打电话。还好你没事。小意,还好你没事。」
我被他的反应弄的有点糊涂,这个时候他不该是更加关心他的母亲么?
不过他将我的个人安危看的那么重,我心头还是感动的。
默默抱着他缓了缓,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走近,我猜测到是蓁蓁老师领着小雅回来了。遂跟他小声提醒道:「你妈那边的情况我会去了解,咱们俩现在身体互换了,你要注意跟我的说话语气和用词,不要让人发现特别的地方,特别是在咱们的女儿面前。」
小雅现在变得很难把控,我需要顾平生用『妈妈』的身份从小家伙嘴里套出话来。
她爱妈妈,对妈妈的保护欲很强。
只要顾平生不穿帮,我们就能了解到引起小雅性情大变的原因,对症下药。
顾平生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郑重其事要在女儿面前掩秘,但见我神色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迹象。
他懵然地点了点头,又把脑袋拱到我怀里依恋地蹭了蹭, 「小意,你没事就好。」
我笑了笑,全当顾平生是耍孩子气。
之前他出差,我们分别至少一两周,也没见他这么粘人。
「好了,我开门让小雅和她老师先进来,你注意,你现在是妈妈了哦。」
我朝顾平生眨眼,他郑重点头。
门打开的一瞬,我被一个小炮弹撞了个踉跄。
原来是小雅见我终于开门,挣开了蓁蓁老师紧攥着的手,飞也似的冲向病床。
10
「妈妈!」她扎扎实实的跳起来,扑到了顾平生身上。
确切来说,用『砸』这个字眼比较合适。
顾平生差点没怄出血。
好不容易扶住孩子,他手背上的针头却被牵连,掉落出来,伤口不住往外渗出鲜血。
我被那殷红的血色刺到,第一次失了理智,直接把小雅拎着放下床,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再担心我、你妈妈也不该这么莽撞冲上去啊,你没看到你妈妈现在还在生病嘛?」
小雅也被顾平生手背上汩汩冒出的血吓得一愣,又害怕又惊惧,杵在那儿呆呆的。
我顾不上照顾她的情绪,迅速拿纸巾先帮顾平生按压伤口把血止住。
顾平生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我没事,你不要吓到孩子。她只是想跟妈妈说说话。一时太激动罢了。」
我气他这时候老好人和稀泥,摁着他的伤口止血,生气道:「我知道她想和妈妈说话,但她不应该分不清你现在的处境。你的身体比她还弱,不是么?」
他现在的这副身躯刚动完手术,有多孱弱,他刚苏醒没感觉,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妈妈,对不起。」小雅双手背在身后,长睫微微颤着,漂亮的眼眸里很快蓄了莹亮的泪。
她委屈地跟顾平生道歉,那小脸委屈的模样,令我一下鲠住。
接下来斥责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冒不出来了。
顾平生见小家伙这样,更是心疼万分,直接说:「小雅太可怜了,都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那么凶,来,小雅过来,妈妈抱抱你。」
我嘴角抽了抽,顾平生倒是进入妈妈的角色很快,坏人反而让我当了,竟只留我一个人生闷气。
「可是,爸爸他——」
小雅害怕地瞅了我一眼,又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热切渴望地看着顾平生。
我心软松口,「你可以去妈妈那边,但是不要碰到妈妈的伤口,爸爸去找护士阿姨来帮忙。」
说着,我跟守在外面的蓁蓁老师打了招呼,劳烦她最后一次帮我看下孩子,等我找护士回来,接下来的事情我就可以自己处理了。
蓁蓁老师面带疲色,明显有点累,但还是温温和和的说,「没事,小雅是我的学生,你们现在遇到问题,我能帮上忙就好,我也没什么事,不急着回去。」
我心说蓁蓁老师还真的人美心善,难怪小雅之前那么喜欢她,天天跟我说蓁蓁老师是仙女。
不过人家越善良,我心里越过意不去。
再次谢谢蓁蓁老师后,出于半夜乘车的安全考虑,我联系了顾平生通讯录里的特助小陈。让他来医院一趟,先送蓁蓁老师回去。
再上我家一趟,给我和小雅收拾几套睡衣过来。
蓁蓁老师走前还有些担忧小雅的状态,欲言又止的往门内看。
里面,我女儿小雅一改在我面前委屈巴巴的模样,正附在顾平生耳边絮絮叨叨嘀咕什么悄悄话,顾平生时不时点头,父女俩一派和谐。
我见状跟老师打包票,笑道:「没事,她妈妈已经醒了。今天让小雅和她妈妈缓一缓,明后天等孩子状态正常了,我就把她送到幼儿园。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接下来我也会注意对孩子的关心,会陪在她们母女身边。」
11
老师走了,我这边也叫到了护士。
等到护士帮顾平生重新调整好输液设备。我又请护士帮我在医院里找个口碑好的女护工。
护工可以在我无暇同时兼顾对小雅和顾平生照顾的时候搭把手。至少帮我把顾平生的状态稳住。
我等护工到位后,让她先帮我带孩子去卫生间洗漱。
碍于自己目前是男人的身份,帮小家伙洗澡已经不合适。
(主要是我不能在小雅的性别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让她以为爸爸可以碰她四肢和脸颊外的地方。)
小雅大概是在顾平生那得到了安抚,没有抗拒陌生阿姨带她去洗漱。
生活用品我刚才都让特助来的时候就从医院门口的超市里买了,小雅还没睡衣,但她可以先洗脸刷牙,让我和顾平生独自待会儿。
等到小雅她们进了洗漱间,我拿着手机给顾平生打字:「不知道隔音怎么样,咱们之后有不方便的事情,都在手机里说。小雅现在对你有误会,不想让爸爸靠近。她刚才和你悄悄话聊了什么?」
顾平生起初没说,被我催了几次才慢慢打着,发我一段话:「小雅很紧张我们俩在一起,说我是个坏爸爸,还说我有个什么白月光,我之后会为了别的女人虐待她……」他边回边仔细注意我的神色,好像很担心我会相信孩子的话。
我瞥了他一眼,无声打下一句话:「我不是你初恋嘛。」
他毫不心虚的点头,回我:「小时候喜欢的二次元女神不算,你的确是我的现实初恋。」
「那不就得了。」我浑不在意,又啪啪输入一行字。
「你的白月光就是我,你好端端的放着原配不要,拿个仿冒的当宝贝再娶回来不是傻子么。」我一个现实的人,还要幼稚到跟二次元的角色吃醋不成?
顾平生被我的反应逗笑,也深以为是。但还是有些忧心,苦恼地问我:「女儿是不是跟着你看了太多狗血的电视剧,把现实和电视混在一起了?」
「这? 」
老实说,之前我也有过这方面的怀疑,因为四五岁的小朋友正处所谓的爱撒谎的年纪,她们因为认知系统还处于初级阶段的缘故,对现实辨别不清。常常将梦幻的东西夸大或者作为现实来阐述。
问题是,她如果是受到狗血的影视作品影响,她并没有实质上的接触土壤。
我和顾平生在家与她亲子互动时,只会陪她玩启智的游戏和儿童动画,她所在的幼儿园更是专注对孩子的三观塑造。
每次休息时老师给孩子们播放什么动画,都会在家长群里共享信息。
没有土壤,且又没有脱离我的视线。
所以,小雅到底是为什么会成人化的说出那些话?
我想探明白这点。
12
很快我想了个办法。
按照孩子现在对我的警惕心,我直接问只会打草惊蛇。
但顾平生不同,他现在顶着我的壳子,只要不露馅,就是小雅心目中被她第一信任的妈妈。
小雅那么想要促成我和顾平生离婚,接下来一定也会趁着我不在的时机,拼命说动顾平生远离渣男保平安。
我让顾平生配合我,只要孩子趁我不在的时候,跟他开始说拆散我们的话,他不要替自己解释自辩,直接偷偷把对话录下来发给我。
我来破译女儿给的信息。
顾平生赞同,顿了一下,又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夫妻多年,我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直接道:「你安心,我待会儿去警局一趟,看下妈那边的情况,她没有做什么的话,今天晚上我就把她接回家休息。」
我估摸着张秋月那边有状况的话,警察同志们都应该问清楚了,我刚好去打探下消息。
她如果没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会因为跟她置气,把她恶意留在外边吃苦。
不过,如果她真的有和蓝月图谋,想把我踢了上位,那顾平生就要做出人生最大的取舍了。
我没把自己的心思掖着,直接跟顾平生说了我的底线。
为人子女,我知道他和寡母感情深厚,我愿意给他时间去接受事实。
但他只是低下头,思考了片刻,便抬头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顿的告诉我:「任何人做错事都要接受惩罚,我不会偏袒罪犯。哪怕她是我的母亲。」
我要的就是他这样的态度。
他能明事理,不为情感牵绊。
那我接下来做决定,就不会畏手畏脚。
小雅被护工阿姨牵出来,抱上了床,我给顾平生使了使眼色,直接道:「我出去一趟,小雅你和妈妈早点休息。阿姨,这里就麻烦你了。」
病房虽然是单人病房,但是里面设备一应俱全,规格差不多接近平层的酒店式公寓。屋子里除了给顾平生和小雅睡的一张加宽的病床,可供人休息的还有一张沙发和躺椅。
等事情忙好,护工和我可以分别在那上面休息。
我交代完事情,又让护工多注意下顾平生的需求,就走了。
小雅目送我离开,全程没有半点对『爸爸』的不舍。我关门的时候,甚至看到她嘴角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笑。
这越发加重我的忧虑。
我只能暗暗祈祷,顾平生能给力点,早点套出来孩子的话,让我知道孩子为什么性情迥然大变。
13
在派出所,我见到了张秋月。
见到她前,当时带走张秋月的派出所警察神色凝重的告诉我:他们在调查监控后发现,张秋月不久前偷偷打开过我常吃的护心药丸。而他们将药丸送到实验室后,发现了剩余的药丸里有 NSAID 类药物成分。
通过查询百科,我才知道,这类药是一种张秋月会加剧我心脏缺血,导致凝血功能出现障碍的药。
「她怎么能这么做!」我震惊失声。明白张秋月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一回事,知道她厌恶我至死,想要杀掉我,又是另一回事情。
我承认,我情绪有些失控了,完全没法忍受。
警察先生目光如炬的看着我,淡淡道:「经证据所查,我们有理由怀疑您母亲参与了对您妻子的谋害行为。现对她采取取保候审的方式予以拘留,您不能将她带走。」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不知顾平生听到这些会怎么想,但对我来说,我的心因为这个真相而骇然战栗。
张秋月她真的是因为我不给顾平生生二胎,搏一搏男孩而痛恨我至此么?
警察先生见我神色怔忡,又提醒了一句:「至于您报的另一个骚扰的案子,我们正在传唤蓝小姐。她人现在在外地,明后天才能到局里。」
我点点头,谢过对方的尽责尽心,希望他能带我先见下张秋月。
审讯室里,我见到了如丧考妣的老女人。
张秋月看见我时,眸中尚且燃起希冀的光,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儿子,你来接我了对不?妈发誓,妈真的没做错事,都是误会。话也问完了干嘛不放我走啊……」
她的语气跟哭了一样,好像真的很无辜。
要不是我刚才也看过了警察拷贝出来的她朝我的救命药瓶里换药的视频,我都会为她掬一把同情泪。
可就是因为知道她压根不无辜,所以我的火气直接燃到头顶。
「你够了!」我直接道:「证据都有了,你还不肯说实话?到底是为什么要害我老婆!」
谁能想到一个只是读了小学三年级的老太太,会为了毒害自己的儿媳妇,专门去了解药理知识,就是为了把儿媳妇伪造成心衰发作自然毙命的样子。
「你有害人的心思,做点什么不好?」
她没说话,但脸色以可怕的速度,灰败下去。
我也没再说话,两人隔着长桌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那短短的静默里,我想到了顾平生失望的眼神,想到了小雅从小到达对于来自奶奶的疼爱的渴望,想到了我在婚后最开始的几年,对张秋月百依百顺的孝敬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