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
出自专栏《燃尽：昨日的青春狂澜》
被拐六年，我终于走出了那个村子。
然而在前方等待我的却不是我日思夜想的父母，而是两座并排竖立着的墓碑。
可我还是转头对我那个所谓的「丈夫」笑脸相迎：「老公，我们回去吧。」
这次回去了，我要取了他们的狗命！
1
我叫唐小琴，六年前在去大学的路上被拐。
我亲眼看到跟我同去的姑娘，因为奋力反抗被当场用锄头打死。
也亲眼看到那些被迫怀孕的姑娘，因为不愿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被扒光了衣服，用铁链绑在床上，毫无尊严地一直活到生下孩子，之后会丢进猪圈里自生自灭。
我还亲眼看过，那些逃跑被抓回来的姑娘，被村里那群畜生轮流糟蹋，然后打断了腿丢进猪圈里。我看过猪争先恐后地啃食她们的伤口，从此再也没吃过猪肉。
「娘们，从今天起，曹大胆就是你男人了，你跟着他好好过日子。跑是不可能的，俺们村买回来的物件就没一个能跑出去的，哦，死了除外。」
在昏暗环境里待久了，忽然刺来的强烈光线让我眼前发黑。原来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光亮都能称作光明。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带着另一个看上去其貌不扬、身材偏矮的农民来到我身边，把我摁在了他身下。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大学生，而是某个穷乡僻壤里的农村媳妇了。
我在爹娘的墓前泪如雨下，痛不欲生。
我被卖给曹大胆已经六年了，足足六年，任劳任怨地干活，还给曹大胆生了个女儿，这一切忍辱负重被我含泪咽下。就是为了能走出来，再见一见我年迈的父母。
我甚至在心里做好了准备，我不能告诉他们我的经历，否则他们一定无法接受。我是他们的老来子，他们从小把我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地宠爱到大。我怕他们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们这些年来为了找我，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生了病都不舍的花钱治。
到最后只剩下那个房子，他们死活不肯卖，说是怕我回去找不到家了。而最后他们俩因为车祸死就在了进山的公路上。
我们就差那么一点就能见到了。现在却是天人两隔。
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再也没有家了。
和失声痛哭的我相比，我身后那个默不作声、状如鼠豸的男人，就是当年买我的人。
曹大胆是家中独子，他妈惦记着传宗接代，尽管家里已经穷的叮当响了，还是一咬牙借钱买了我。
因为是借的钱，所以他对我还算是用得比较小心，不像村里的其他人动辄就把腿打断，用铁链子拴起来。
那些年来他们试探过我很多次，可我很清楚我没有周全的计划根本逃不出那个村子，所以从来没有试过逃跑。我不想最后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用残缺的身体或一具尸体去见父母。
再后来我怀上了孩子，我也不想给他生孩子，但我更不想被扒光了锁在床上。我知道他们觉得有了孩子就多了一重枷锁，于是我就假装很在意这个孩子。
女儿出生之后，他们有些失望，他们当然是希望能有个孙子，可根本不想村子里现在几乎家家都是男娃，今后他们哪里有钱给孙子讨媳妇。
后来他们告诉我，女孩子不用多照料，反正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是要卖掉的。然后拿这个钱给儿子找媳妇。所以多生几个女儿也不是没有用。
我就这么熬了六年，终于取得了曹大胆他们一家的一些信任，才得以出来回老家看看。
这次，我虽然出了村子，却并没有获得自由。曹大胆在我身边看着我，还有同村的两个男人，都在招待所里等着我们，如果我不愿回村，他们就会尝试使用暴力。
而我的女儿，也被留在了村子里。如果我真的跑了不回去了。他们就会得到我的女儿作为这次出行的报酬，也是对我的惩罚。
我跪在简陋的墓碑前，哭得肝肠寸断，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见也见了，事情也就这样了，你没啥遗憾了吧。」曹大胆见我哭得快晕过去，强压着不耐烦催我。「回村吧。」
回村？
当然要回村。
我跪在地上的膝盖已经痛得麻木，但我的心也在撕裂中恨得滴出了血。
「是的，没遗憾了，回去吧，闺女还等着我。」
曹大胆显得十分意外，我居然这么爽快就要跟他回村里。毕竟我才刚刚出来一天，他以为我至少会要求在家乡多留两三天。
我撑着墓碑站起来，手指再次轻轻扫过墓前的白花。
爸、妈，我要复仇，我要让姓曹的，让他们这帮猪狗不如的畜牲付出血的代价，要让他们比我今日更痛、更恨、更绝望千倍万倍。
我当然要跟他回去，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我跟曹大胆和同村人回到村子的当天，全村人都很惊讶。
村子里的婶子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怎么都不肯相信我居然主动回来了。
路过村长家时，我看到了村长家空荡荡的猪圈，这个猪圈只有准备要关女人的时候，他才会把猪先赶到小猪圈去，免得开门的时候猪跑了，得不偿失。
曹大胆他妈见我回来，大概是终于把我当成了自己家人，高兴得一下子说漏了嘴，说是我给他们家长脸了。说全村都等着看他们家的笑话，村长家连猪圈都清出来了。
我知道原本这些年，他们家借钱买媳妇就被村里瞧不起，因为曹大胆胆子小不敢像村里的那些男人一样动手打人，街坊四邻总说我肯定会跑，说他们借了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我不但没有跑，出了村子还能回来，可不就是打了那群碎嘴子的脸吗？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乖顺的外表下，是一颗熊熊燃烧的复仇之心，我要的是这一家人，还有将我拐来的那一家人，都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刚刚回来的时候，我也想过，干脆放一锅老鼠药毒死他们一家。
但其实下毒的难度太大了，他们都是乡下人，比我更了解那些老鼠药，农药什么的。
即便是成功了，村里的人也不会放过我。
我倒不怕死，可我不愿意死在这个该死的村子里。生前被困在这里糟蹋就够了，死后绝对不能再被困在这里。
再说还有我的那个女儿，如果我被抓了，她怕是到了年纪就要被卖掉了，这些悲剧会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我不爱她，但我也不想害了她。
我告诉自己，我需要冷静，我得想一个聪明的法子。
报警显然也是行不通的，山这边的村子势力太大，警察很难展开施救工作。再说仅仅只是坐牢，也太便宜他们了。
说来也巧，前几日，村里曹大壮的媳妇难产死了。
曹大壮就是当初把我拐来的那些人的头头，是那个把曹大胆领来，强压着我的头把我摁在他身下，见证我被强暴那一刻的刻骨仇人。
他是村里一霸，他们家比村长家还要富，大事小事都以他马首是瞻。
他不像曹大胆根本没胆子，他叫大壮，确实是因为身材高壮且胆识过人。
这个村子里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有点沾亲带故的，曹大壮做这种买卖，家底丰厚，为人也豪气。
他平日里很是照顾曹大胆，整个村子本就都姓曹，都是五服内的亲戚，这俩人又因为年龄相近，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就连买我的钱都是曹大壮借给他的。
「真不孬，你媳妇还愿意回来，唉，不像我家那东西，没个享福命。」
我听着院子外面曹大壮对曹大胆说着话，咬碎了牙。
享福？在这个犯罪村，被买来的女人死了才算是真的享福。
我对着镜子盘起了头发，在耳后插上了一朵小白花。看着镜子里素白的这一张脸，我想到了报复他们的方法。
2
曹大壮作为村里的村霸，媳妇的葬礼自然是很隆重，当然也有一方面是因为村里人迷信，害怕厉鬼索命，丧仪要办得体面，还要有仪式。全村老老少少都去了，连隔壁村都有人拖家带口地赶过来。
以村长媳妇为首的一波专业哭丧团队，简直哭得比自己娘死了还伤心。明明哭的是曹大壮的媳妇，却是把曹大壮一通夸。还不敢说他命苦，就说他辛苦，辛苦讨来的媳妇，怎么这么不懂事，把他带把儿的娃也给带走了。
我全程安安静静地跟在曹大胆身边，让他颇有面子。那天带着我从葬礼上回来之后，曹大胆就一直念叨着曹大壮，叨叨着他一个大男人要怎么照顾父母什么的。
曹大胆的爹娘就连忙说得想办法帮帮他，千万不能让他垮了。
我在心里嗤笑，要说曹大胆还有些真心的话，他父母就完全是担心曹大壮家里垮了会想着找他们要债。
这些年除了买我的钱，他们家因为曹大胆这个懒汉，可没少问曹大壮一家借钱。到现在利滚利的，是一个绝对还不上的数字。
这个时候我站了出来，「要不，我去帮着打扫打扫，给他送个饭啥的？这么一来，月底的时候他也不能来催咱们的账吧。」
曹大胆爹娘互相看了看，觉得着话说得有道理，而且两家离得不远，我又一副铁了心在曹家村过日子的表现，就也不怕我跑了，让曹大胆第二天就送我去认认路。
于是我就被曹大胆亲手送到了曹大壮的身边。
关于曹大壮的这个媳妇我也听那些碎嘴子的婶子们说过。他那个媳妇也是他新买回来的，一直不大听话。
曹大壮就是张罗这个生意的，感觉要是跟别人一样，只把媳妇关猪圈里会显得没面子，所以就一直妄想打服她，跑一次逮一次打一次。
原本以为生了孩子能安生一些，没想到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曹大壮觉得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愤愤不平，这才显得有些颓废。
我刚到他家的时候，他几乎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大概也有些避嫌的意思，毕竟我是他名义上的弟媳。
一开始我跟往常一样只做自己该做的部分，打扫卫生，做饭，替他照顾一下他的爹娘。
当然用的就是一副吃了补不了气，也药不死人的药方，可以说是除了苦一无是处。
后来只要他在屋里，我就会有意无意地多看他两眼，看到他看我就故意转开脸，等到他掉过头，我又「忍不住」看他。
一段时间下来，他的老娘察觉出了端倪。老太婆年纪不小了，一直想要抱孙子，可曹大壮心气高，买回来了好几个姑娘他不是看不上给卖了，就是故作大方让弟兄们先挑。
就之前好不容易被他看中一个，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老太婆听说那孩子还是个带把儿的，那哭得叫一个肝肠寸断。
而我是这个村里远近闻名的最听话的媳妇，她看到我勤勤恳恳地把家里照顾得这么井井有条，又不像那些农妇一般成天就知道嚼舌头，还动不动就瞧曹大壮，顿时就动了心思。
那天我听到她偷偷跟曹大壮说我的事，好像是想让曹大壮把我给要过来。
「使不得，娘，她是大胆的媳妇！」曹大壮一口就回绝了。
「那是曹大胆他们家借了咱家的钱买的！你看看她，文文静静的，以前还是什么大学高材生、又踏实肯干，这么多年就她不跑！你要是找了她，再生几个大胖娃娃，娘就是死也瞑目了。」
我听着他们在屋里拉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可无论我如何克制，身体仍在在听到那四个字之后，止不住地颤抖。
「死也瞑目」？你有什么资格要瞑目？我的父母，至死都在寻找我，谁来让他瞑目？
曹大壮出来的时候看到我通红的眼睛愣了一下，我知道掩饰是掩饰不过去的，于是干脆将计就计地演了起来。
「大壮哥，对不住，是我让你为难了。」我说着抹了一把挤出来的眼泪，「我其实……一直都很仰慕你。」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糙汉听不听得懂什么叫「仰慕」，但我知道我只有表现得跟他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他才会被我吸引。
「我当初……还以为是你要的我……」
我说到这里，好像羞愤得无法再说下去一样，抹了一把眼泪，把手头的活匆匆干完就跑了出去。
我临出门前，还听到曹大壮他妈气得直跳脚，让他来追我。
可他到底是没来。
3
不过我并不着急，欲擒故纵的道理我是懂的。于是第二天我就说自己来那个不舒服没有去。
曹大胆叨叨着嫌我事多，不过也没逼我。
就这么一空就是好几天。
这些天我虽然没去曹大壮的家，但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倒是听那些碎嘴子的婶子们聊了不少。
「大壮他娘这两天也不知道嫩地了，哭爹喊娘地在家里头，吵吵个没完。」这个婶子就住在曹大壮他们家隔壁，那边有什么动静她都知道。
「哎呀，这家里要是没有个女人是不行地。」这个嫂子也是出了名的嘴碎。
我一边洗着衣服一边默默地听着，等到回家的时候就看到曹大胆站在门口。
「刚刚大壮哥来咧，大娘病咧，要吃你之前给煎的药，你赶紧去一趟！」
我故作匆忙地从灶台下面翻出了之前分好的药包，就往曹大壮家赶。
一看我进门，曹大壮他娘就开始哼哼唧唧地捂着胸口说难受。我连忙去厨房煎了药，端过来给她，然后假装没看到她把药给倒了，埋头就开始给他们收拾屋子。
手里麻利地干着活，我在心里鄙夷着，这农村的老太婆还挺惜命。大概是听说过是药三分毒，知道自己是装病的，药都不敢吃。
不过我心里也更加确定，当初要是下毒的话，一定成功不了。
曹大壮是在我都快干完的时候，才从外边回来的。都主动去找我了，还在这儿装什么避嫌。
我故意不看他，假装隐忍着内心的情绪，连告别的时候，都一直低着头。但喊他的时候，我是极其注意分寸的，既不会显得谄媚，又不会平淡如水。
「大壮哥，我走了。」
这一次曹大壮拉住了我。
果然。
我的心止不住地狂跳，我知道接下来我将面临的是什么。
这对我而言无疑是从一个深渊到了另一个深渊，可这大概也是我唯一能够同时报复他们两家人的办法了。
我想到我在父母坟前起过的誓，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会让这些作恶的人逍遥法外。
在此之前，无论再委屈，再受罪，我都可以承受。
曹大壮一把将我拉进了他的屋子。
「我曹大壮这辈子做了不少坏事，但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兄弟的事。」他豪迈的开了口，下面都支棱起来了，还要给自己挽尊。
我还能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不就是担心日后被人说撬了兄弟的墙角，于是忍着心里的酸楚，开了口：「我本来就是你借曹大胆钱买来的，既然花得是你的钱，那我也是属于你的。」
果然在我的推波助澜之下，曹大壮彻底放弃了什么狗屁兄弟情，狠狠地爱了我一次。
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几次之后，我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都令我作呕。而且我也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于是在曹大胆又一次跟我说要我去曹大壮家的时候，我故意唯唯诺诺地说我不想去。
曹大胆立刻就不同意了。
曹大壮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补偿的心理，以买药的名义给了曹大胆不少钱。他是怕我不去了，这笔钱就没了。
「可是，可是，他不把我当人啊，大胆！」我极尽委屈地掀开衣服，露出身上被曹大壮蹂躏过的痕迹。曹大壮人高马大，动作粗暴不知收敛，所以我身上多了不少青紫。
我本以为他看到我衣服底下的痕迹会暴跳如雷，没想到他居然喊了声，「瞎嫩瞎说啥子！」就丢下我跑了。
我虽然想过这种事急不得，曹大胆跟曹大壮是打小一起长起来的好兄弟，和我这个被拐来的女人相比，他自然更相信他的兄弟。但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孬。
估计也是因为他本来就胆小怕事，不是那种一点就着的性子。
我安慰着自己，我得循序渐进。
于是我收了收衣领照常去曹大壮家。
4
可曹大胆孬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在我多次表示不想去，而且身上的印子越来越多之后，他居然仍然选择视而不见。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敢直接找曹大壮对峙，一来怕伤了兄弟感情。二来，他是怕给曹大壮逼急了，要他还钱。
他什么本事没有，花钱的本事一流。一分钱的进账看不到，全都不知道被他花到哪里去了。
刚刚被买来的时候，我还庆幸过他这个懦弱老实的性子，不会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样，动不动就对我们这些被拐来的女人拳打脚踢。
可现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孬种，指望他硬气起来，还不如我自己动手。
可冷静下来，我知道现在不能意气用事。我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了，不可以功亏一篑。
于是我打算换个思路，既然曹大胆扶不上墙，那我就找个能硬气起来的。反过来，换成曹大壮对曹大胆，我就不信他能咽下这口气。
接下来我加大火力，总是故意在曹大胆的面前喊累，说腰疼，也不愿意跟他亲热。几次下来，曹大胆终于意识到自己头顶越来越绿。
然后我终于等到了，我的例假没有来，我怀上了曹大壮的孩子。
我的复仇计划，正式开始了。
「大胆，我真的不行了。咱们不能再这个样子下去了。」我哭倒在曹大胆的怀里，还故意露出满是抓痕的背。
在一个月都没开过荤之后，曹大胆终于决定不再忍了，要跟兄弟摊牌。
两个人那天到底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曹大胆回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的。
后来他喝了酒才说，曹大壮给他话了，要跟我断了。之前的就算是还利息。大约就是兄弟如手足，如女如衣服，之类的意思。
我气得咬紧了后槽牙，但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话说回来，别的兄弟我不敢说，曹大胆这种遇事就退，只出不进的兄弟是不可能做谁的手足的。
我知道我必须沉住气，我还有机会。
我虽然不再去曹大壮的家了，可背地里可没少恶心曹大胆。比如不小心在床上喊曹大壮的名字之类的，气得胆小如鼠的曹大胆跟我动了好几次手。
我就是要让他动手，然后我就带着脸上和胳膊上的伤去河边找那几个碎嘴子，尤其是住在曹大壮家隔壁的那个。
我故意露给她们看，但不论她们怎么打听都什么都不说。就看她那副好奇得抓心挠肝的样子，一定会忍不住到处打听，肯定很快就会传到曹大壮的耳朵里。
然而几天下来，曹大壮好像真的像要跟我断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还好我手中还有王牌。那天我故意在那些婶子面前，表现出反胃的样子。这些个女人脑子里就只有男人和孩子，顿时就打听我是不是有了。
我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告诉她们我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但让她们千万别往外说。
她们怎么可能不说，按两个月来算，这孩子肯定不可能是曹大胆的，我在曹大壮那儿的时候从来不让他碰我。曹大壮每天都要检查，心里清楚得很。
果然没过两天，曹大壮就在河边找到了我。
「你……」看到我脸上的伤痕他显然是吓了一跳，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曹大胆就是个连女人都不敢打的孬种。
「他真的跟你动手？！」曹大胆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表现得像个受惊的小鹿，故意捂着肚子，低声说道：「我不要紧……我只是……担心……」
他的表情瞬间变化，露出一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多……多久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是想要摸摸我的肚子，又不敢伸手。
「两个多月了。」我仍就是低着头，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两滴眼泪，然后赶紧抬头让他看到，「我们要怎么办啊？」
我故意说了「我们」，不论他是以为我在说我和他，还是我和「孩子」，都够他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了。
「我来处理，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曹大壮说完就往曹大胆家的方向走去。
我冷笑着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这一次，事情是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的。
5
果然我刚刚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就听到曹大壮铿锵的声音：「老子这么多年借了你多少钱？！就连当初买媳妇的钱也是老子借给你的！你到现在半个子儿都没还老子！还敢跟老子的女人动手？！」
我倚在门框上，被那句「老子的女人」恶心得一阵干呕，碰巧被路过的婶子看到，就赶紧转过身，假装没看到她耳朵都竖起来的样子。
「老子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要么你还钱！要么白天让你媳妇去我那儿！她现在身子不一般了，你要是再敢跟她动手，老子砍死你！」
丢下这句狠话之后曹大壮就走了。像是欺负曹大胆这样的人，他是最得心应手的，只要言语上凶狠一点，对方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也确实如此，那天自始至终，曹大胆屁都不敢放，老老实实地听着。
于是我继续每天白天都大摇大摆地去曹大壮的家，顾虑到我肚子的里的孩子，他倒是没怎么折腾我，就黏黏糊糊地看着我给他收拾家里。
好几次我都因为他粘腻的眼神感到反胃，他还满心欢喜地以为是早孕反应，也是可笑之极。
至于曹大胆，他虽然不敢像之前那样肆意地打我，但动手也是免不了的。怕曹大壮来找他，都不敢打在脸上，连我都替他憋屈。
事情到了现在，还差一把火。毕竟我才不想真的给曹大壮生孩子，再过阵子孩子太大了，就不好弄掉了。
我知道我是一个狠心的母亲，利用自己的孩子复仇，可他们不配拥有血脉，不论是我的，还是别的女人，是他们不配。
我之前看过村子里其他的被拐女，趁着洗衣服的时候去草丛里找过一种药草，那个吃下去孩子就会掉。
于是我趁着洗衣服的功夫找到了那种药草，为了保险起见，我摘了好几株。回到家之后借着做饭的机会，赶紧吃掉。
那个草的味道有些腥，回口全是苦味，弄得我一阵恶心差点忍不住吐出来。我想这或许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对我实施的惩罚，确实是我辜负了它。
在饭桌上我故意恶心出来说自己不想吃饭，这个时候曹大胆和他爹娘的脸色都很难看。
之后回到床上，我故意当着曹大胆的面前摸了摸肚子，说了句，「娃好像动了。」
果然这个怂蛋，一下子气急了，忘了曹大壮的威胁，就对我动了手，他其实是避开了肚子的，还是怂。可我的药效来了，瞬间肚子就像被刀绞一样地疼了起来。
我大声地叫嚷起来，巴不得左邻右舍都听到。然后看准时机推开他就往外跑。
我忍住肚子里的剧痛，一路抹黑跑到了曹大壮的家门口，我静静地等待着，一直到感到一阵剧痛之后，下身传来湿溺的感觉，才重重地敲了敲门。
一见到曹大壮我就一半是假装，一半是真的疼得受不住了，倒进了他的怀里，我疼得直冒冷汗，浑身直不住地发抖，反反复复地喊着：「孩子！救孩子！」
曹大壮一听到是孩子的事，赶紧把我抱进了屋里，看到我裤子上全是血，他眼睛都红了，简直像是要杀人一样。
而我一边为这个无辜的小生命感到悲凉，一边却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
后来村里的接生婆来了，在我肚子上摸了半天，又看了看这个血势，就告诉曹大壮他们，「孩子没了」。
我顿时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就从指缝里看到曹大壮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我疼得恨不得在床上打滚，心里却觉得痛快无比，我终于要看到我期待已久的情节了。
曹大壮的娘哭得比我还伤心，都左口一个「挨千刀的」，右口一个「白眼狼」，像是恨不得要自己去找曹大胆报仇的样子。
我一边哭一边等，等到了天亮，曹大壮才回来，说是给我们的孩子报了仇了。
我肿了的眼睛顿时瞪得极大，真的以为这次真的成了。没想到曹大壮说他狠狠地教训了曹大胆一顿，保证他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我就像是一瞬间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来一样，差点晕了过去。我布置了那么久，牺牲了那么多。到最后换来的就是曹大胆被揍了一顿？
我心中无比悲凉，越发替自己和肚子里刚刚逝去的小生命感到不值。从那个时候起，我认清了现实，对这些男人来说，女人就是衣服，哪怕再喜欢，也只是身外之物。
不过我却没有灰心，曹大胆敢违背曹大壮的意愿，而曹大壮动手打了他，他们俩之间已经产生了嫌隙，只要继续添火，一定有让他们烈火焚身的一天。
我在曹大壮的家做了小月子，一个月之后才回到曹大胆的家。临走之前曹大壮拍着胸脯说他一定不敢再欺负我了。
这个月，曹家村真是热闹非凡。
曹大胆一家在村子里简直连人都做不了，买来的妻子被霸占，孩子还不是自己的，连小月子都是在曹大壮家里坐的。绿光简直像极光一样笼罩在曹大胆一家人的头上。
这个时候，曹大胆的爹娘已经不敢出门干农活了，因为走到哪都会被孬种、绿帽、怂囊这些词绑定。他家里的地被荒废，据说曹大胆下不来床的那个月，他爹娘也因为气结攻心，在家里昏倒过好几次。
我回去之后依旧过我的生活，洗衣做饭带孩子，但曹大胆再也没敢跟我动过手。他爹倒是好几次想用锄头挥我，但都被他娘和曹大胆拦了。
为啥，因为一家子废物都仰人鼻息地活着，只能像老鼠一样畏畏缩缩地过日子。
后来那些跟我一起洗衣服的婶子们，自己从我不屑的表情中「解读」出了新的细节。
「得知」曹大胆被打怕了，在家像伺候主子一样伺候我，大气都不敢出。
还说他每天亲自送我去曹大壮家，晚上回去还要给我端洗脚水。
还说曹大壮不允许他上床，所以他只能在我的床边上打地铺。
就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中，我终于迎来了复仇以来的第一次胜利。
曹大胆那个被气出病的病鬼老爹，只敢在黄昏前，集市快散了的时候去赶集。但那天，碰巧就听到散集回来的几个老爷们在调侃：「曹大胆的名字起得好哇。浑身上下救这个名字胆儿最大，哪都小，尤其是底下，怪不得他们家绝后又被戴绿帽。」
曹大胆他爹年轻的时候脾气就暴躁，所以身体才不好，估计是有点高血压之类的。被这么一说当场就要拿着锄头去干架，结果血压一上来，脚下一滑，把自己的锄倒了。
这一倒下老头子就再也没站起来。临死之前就嘟囔着说曹大胆不孝，丢死他的人了。
曹大胆他爹刚死，曹大胆他娘就开始哭爹喊娘的，说家门不幸都是因为娶了我，还要动手打我。
可我背后有曹大壮，曹大胆怕挨揍，只好拦着他娘。没想到这一拦老太婆就更气愤了，一边捶胸顿足地喊着曹大胆不孝，一边还要上山挖野菜给他还债，免得他被追债的打死。
结果上山的时候，眼睛哭肿了没看清脚下的路一下子滑倒了山沟沟里，摔进水沟里淹死了。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他娘第一天停灵的时候，我简直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别人都在假惺惺掉泪的时候，只有我低着头笑。边笑边落泪，为我父母，为我自己。
但这些还不够！我还要给他们再添一把火！
于是我去找到了曹大壮的娘，告诉她我觉得曹大胆家里阴气重，弄得我肚子总是凉凉的。
他娘一听就赶紧去找曹大壮，告诉他我刚出小月子，身子弱，这个时候披麻戴孝伤元气，让他去跟曹大胆说，让我好好休息，不要再掺合葬礼的事，反正他们家穷得也办不起什么像样的葬礼。
曹大壮因为我的孩子没了心里记恨曹大胆，再加上曹大胆给他爹娘办葬礼的钱也是找他借的，于是就毫无顾忌地找到了曹大胆，吩咐他让他自己披麻戴孝，不要带上我。
曹大胆一直低着头，被曹大壮像教训孙子一样说教，一句话都不回。不知道是心里的憋屈到了极点会让人失去理智，还是他真的是个孙子，当曹大壮走了以后，曹大胆一个人在院子里哭得像个婴儿。
他越哭得绝望，我越激动。我知道，好戏到了高潮。
因为我见过，见过此刻他眼里那种绝望的眼神。
那是在每一个刚刚被抓回来的女人眼中，都充满了这种，又恨又惧的眼色。
我看过她们带着这样的眼色，被拴在猪圈里，不论是谁逮着就咬，就像疯了一样。
曹大胆也终于被我逼疯了。
6
我抛下守在灵堂的曹大胆抱着女儿去卧室睡午觉，可我只是将女儿哄睡了，然后就静静地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了曹大胆走到门口的声音，他或许是想要拿我开刀。毕竟比起曹大壮，对付我他更有信心。
我一边拿着菜刀壮胆，一边以哄女儿的语气说道：「宝贝，你乖乖听话，等娘有了小宝宝，咱们就能住到大壮伯伯家了。那边的爷爷奶奶也会疼你的，只要你听话。」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下一秒就冲进来要跟我拼命。
我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菜刀。我知道到最后一刻之前，我都不会放弃抵抗。
好在这一次我赌对了。我听到他低吼了一声，在院子里一阵翻箱倒柜地找出那把大镰刀，拿着就杀气腾腾地出了门。
我在门后深吸一口气，仿佛看到胜利就在眼前。
我隐忍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把狗逼急了，跳上了墙。
我回到床边坐下，忍不住抖着腿盘算着曹大胆去到曹大壮家的时间，然后掐着点去邻居婶子家借了电话报了警。
我哭着说曹大胆要去曹大壮家杀人了，他回来一定会杀了我。
结果我报警电话还没打完，婶子就飞奔了出去，估计一会儿全村都该去看热闹了。
像是曹大胆这样的人，窝囊了一辈子，但最怕人说他窝囊。
自己爹娘因为自己被戴绿帽子活活气死，十里八乡的除了他们家再找不出来第二家了。
他现在在气头上，最适合做杀人这种冲动的事，要是给他缓了一天缓过来了，怕是就没这个胆子了。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曹大壮他爹娘运气差。
关键时刻曹大壮去兄弟家喝喜酒去了，家里就只有他爹娘。曹大胆进去，喊着要他们给自己爹娘陪葬，直接举着镰刀就把两个人给砍死了。
因为我的「好婶子」的传播能力极强，曹大壮很快就接到了通知，立刻从酒桌上赶了回来。可到底是没来得及。
他大概也没想到曹大胆真有这个胆子对他爹娘下手，回家的时候看到那一地的鲜血，脑袋都是懵了。
还是多亏了我行走在八卦最前沿的婶子，当即拍了一下大腿，「坏了！他不会是回家去杀他媳妇了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曹大壮才想起我来。他爹娘都没了，估计是顿时觉得只剩我这么个亲人了。拿上镰刀，拔腿就往曹大胆的家里跑。
这个时候我已经回到了房间，曹大胆杀了人的事已经传开了，他是逃不掉的，但是我不能逃走，否则，曹大壮岂不是可以独善其身？
当我看到曹大胆好像地狱来的罗刹一般，提着镰刀冲进房间来的时候，首先把女儿挡在了身后。
「大胆！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是被逼的！」现在我的戏说来就来，流泪对于我而言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你个臭婆娘！都是因为你！曹大胆吼着举着镰刀就要过来。
「大胆，你冷静一点，杀人是要坐牢的！」我努力劝说着，完全是在拖延时间。
「老子什么都没了，去坐牢也不怕，里头的人还会因为我杀了人害怕我！」
我想要转手去拿菜刀，没想到女儿已经醒了。
她眼睛很大很圆，不像我也不想曹大胆，像我父亲。
每次看到她的眼睛，我都会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抱着我遗憾地说：「你的眼睛要是像你爸爸多好。」
她其实经常看我被打，但还是头一回看到曹大胆举着镰刀的样子，明显被吓住了，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我本能地想要抱抱她，可我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就看到我小小的女儿，勇敢地站了起来，挡在了我和曹大胆的中间。
「爸爸不要打妈妈了，好不好？」她可怜巴巴地流着眼泪，整个人还没有那把镰刀高，但她稳稳地站在我们中间，将我挡在了镰刀的后面。
「你让开！」曹大胆就是再杀红了眼，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娃娃就是他最后一个血亲了。虎毒不食子，他不可能伤害自己唯一的血脉。
「我不让！呜呜呜——不要打妈妈！」女儿虽然害怕，但并不退缩。
正在这时，曹大壮终于赶到了。
7
「大壮！」我故意转移曹大胆的注意力，让他把怒气从我身上转到曹大壮的身上。
然后抱着女儿躲到了曹大壮身后。
其实曹大壮的眼里根本没有我。他做梦都没想到，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点头哈腰的这么个小弟，居然有一天杀了他的爹娘。这口气他要是不出，以后还怎么在这个村子里混。
到底是从来没有把曹大胆放在眼里过，即便对方此刻拿着镰刀，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老子接济了你那多年，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曹大壮咬牙切齿地看着曹大胆，那双大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
「你睡了老子女人！气死了老子爹娘。咱们两清了！」曹大胆也不甘示弱，他一让再让，最后害得爹娘被活活气死，这个仇不报，今后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能骑到他头上来拉屎。
曹大壮怎么可能跟他两清？他只会觉得老子睡了你的女人又怎么样？我还是他出钱买的呢，他还不是想睡就睡！
曹大壮恶狠狠地盯着曹大胆，像是直接要用眼神把他撕碎一样。
曹大胆这会儿看到曹大壮的眼神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易过去。顿时恶从胆边生。
他还欠着曹大壮的钱呢，以前还不上钱的时候都是他娘连夜赶工编箩筐，挖野菜，裁衣服，想尽一切办方帮他还债，如今娘没了，没人能替他还钱了。
曹大胆举起镰刀当真豁出去了，「啊」地叫了一嗓子就冲了上了。
换做平时，曹大胆胆子小绝对不是曹大壮的对手，可他现在一身的蛮力，曹大壮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一伸手抓住了曹大胆举着镰刀的手腕，那只手就像是铁铸得一般。然后挥起自己手中的镰刀就要砍过去。
但他小瞧了一个人在濒死的时候爆发的力气，曹大胆居然抽出了镰刀，挡住了他那下，还有压过他的势头。
曹大壮一击不成，又去抢曹大胆的镰刀，但曹大胆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没了镰刀，他今日就要死在这儿了。于是死死地攥着镰刀把手，死活都不松手。
曹大壮也没想到自己用了百分之一百的力气，居然没能夺过镰刀，一个愣神的功夫，被曹大胆将手抽了出去，镰刀的弯钩划开了他的小腿肚。鲜血立刻就喷涌出来。
看到曹大壮一下子瘸了腿，曹大胆立刻信心暴增，举着镰刀就要再次劈下来。
可曹大壮却被鲜血激出了血性，抬起镰刀就是一档，然后抬起膝盖就撞在了曹大胆的肚子上。
这要不是因为腿已经受了伤，这一脚能直接把曹大胆的肠子顶出来。
曹大胆痛叫着疯狂地挥着镰刀，曹大壮也挥着镰刀阻挡，两个人「丁零当啷」地一通乱斗，身上都很快见了血。
曹大壮因为腿先受了伤，居然没讨到多少好，但他打架经验丰富，时间一长就看出来曹大胆很快就要无以为继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曹大胆看到了我刚刚摆在床上的菜刀，于是他借助着对地势的熟悉，一个躲闪过去拿住了菜刀，顿时就像不要命一样，双管齐下地攻击起来。
曹大壮没见过这么打架的，再加上他又多了一件武器，一时间又有落入下风的趋势。
这个时候院子里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这场斗争。要不是怕曹大壮今后报复，怕是都有人想要拿出一捧瓜子出来，一边嗑一边看。
我第一次紧紧地抱住女儿，然后伸手捂着她的眼睛。她的小耳朵就贴在我得胸口，一定听到了我澎湃得心跳声。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演出」。
随着两个人身上的刀口越来越多，他们的行动都有所迟缓。可与反应速度相反，他们身上的血液流得更快。
院子里不少好事的婶子都吓得闭上了眼睛，而我却一步都不舍得退开。
我筹划了这么久，牺牲了那么多，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我睁大双眼，看着曹大壮大吼了一声，抬手一勾，将镰刀从曹大胆的后腰插了进去。
也看着曹大胆痛喊一声，忍着后背的剧痛，举着菜刀就劈进了曹大壮的肩膀里。
在血泊里，两人就这样睁着眼睛咽了气。
我抱着女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两具尸体，复仇之路在他们的贱命里划上了完美的句点。
警察来的时候，我还是一动不动，沉浸在数十年来，第一次体验到的畅快和幸福中。
他们俩用那种死不瞑目得眼神看着我，或许以为会在我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或是痛苦不堪的表情。
可惜我让他们失望了。我的脸上只有复仇之后的畅快和满足，以及对没有他们的未来的无限期待。
那一夜去警局录完笔录之后，我抱着女儿离开了那个可怕的村子。
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努力地睁大眼睛问我，「妈妈我们去哪里？」
此时此刻，我能想到的只有父母致死都没舍得卖掉的房子，我告诉她：「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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