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场之人,俱被吓得瞠目结舌,就连蓝衫客也停下手来,惊愕莫名。就在这一片沉默中,碎闻一声暴喝,丰都鬼冷丹,如同疯虎般扑向冷浩背心。冷浩眼梢一掠,已知这扑来之人,就是先前出手的悍贼,身形一错,快如闪电般住丰都鬼使的足躁,冷哼一声,脱手打出。,丰都鬼使如同一枝利箭,猛向厅前巨树上撞去,但闻轰然一响,脑血四溅,坠地而亡。这般情形,只吓得群贼胆裂魂飞。
蓝衫客心有未忍,连忙抱拳微笑道:“元凶已死,望小侠体上天好施之德,放过这群无知的人!”冷浩微微一笑道:“长者吩咐,敢不遵从,此间善后,尚请区处。相助之德,容在下日后图报!”说完用手一招,取下了那只鬼泣神悉的追魂夺命招魂幡,返身一礼,便向谷外驰去。屏风上留下一块招魂幡的痕迹,幡正中写着“誓不两立”四个血红字迹,蓝衫客黯然一叹道:“咳!此人小小年纪,怎地较独指飞魔还要心狠手辣,看来武林之中,又将掀起无边杀劫了!”曲终人散,雄霸陕南的七鸟帮转瞬瓦解了,那一班喽罗逃走之后,天风谷中只剩下几座空的屋宇。
西下的夕阳,照射着血迹殷殷的演武厅,厅中有一位绝色少女,她正凝望着屏风上“誓不两立’四个血红的大字出神。
霞彩飞逝,幕需四合,那姑娘跨着青驴,神情落落漠地驰出了天风谷……
苍海桑田,世道无常。
声威喧吓的七马帮,一夕之间土崩瓦解,立即震撼了整个武林。黑白两道真不知有多少高手,为了“招魂幡”的重现扛湖而感到汪忡不安。就在武林颤悸,江湖鼎沸之时,“招魂幡”的新主人,却已仆仆风尘四到了浙东故乡。暮春三月,草长莺飞,雁荡山流舟滴翠,飞云江逝水呜咽,风吹绿柳,波漾红菱,景色之美,端的无以复加。但这一切着在浪迹天夫涯的冷浩眼中,虽沉风景不殊,却觉举目有山河之异。他坐在银槐镇上的小客店内,临窗独酌,思虑当年家园怪变之根由,不时驻盏停杯皱眉蹙额。白发者父,而今身在何处?
“潜龙堡”连绵楼阁是否无恙?
唉!雕玉碟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恐怕那曲折回廊,描金画壁,均已在风雨侵蚀下面目全非了吧?酒入愁肠,心神恍馏。隐约中突闻履声笃笃,黑影一晃室中已多出个面目黧黑的老人。只见他黑面金睛,苍须统颊,一身长仅及膝的灰白怖,布满了厚厚黄尘,足上牛皮高口靴,走起跑来,更发出咚咚刺耳响声。
他进得店来,独个儿在角落坐下,要了一份酒食。
便即吃喝起来。
冷浩恍觉此人眼神之中隐泛慑人威棱,二次偷眼打量之际,不由神情一愕。
原来这老人左手举著,右手持杯,不同处就在那只右手,五全缺,只剩下半截血红如火的残掌。
冷浩中暗暗思忖:“此人似乎曾闻师父说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他不想。”
沉吟未已,老人忽然克叭一声,放下了手中酒杯,轻唤一声:‘小二哥,此地至潜龙堡尚有多少路程?”
冷浩见这老人问起故居,不由头一怔,而那店小二更是睁大了眼睛,满面惊情道:“潜龙堡!你……你老人家问它则甚?”
冷浩一路行来,早就听潜龙堡如何如何,此时真想插上一句,从头问个仔细,想是那老人也急于知道中原委,慌不及待地说道:“老朽只是久闻其名,欲思瞻仰一番,你尽说无防!”
店小二压低了声音。显得万分神秘地说道:“你老人家不知,自从三年之前,潜龙堡狐仙作崇,拎先生一家三口,全都被那些狐狸精摄去了……”
老头儿听得冷哼一声,眼中突然露出迫人的精芒,店小二吓得赶紧住下口来,老人家见状转颜笑遭:“后来怎样?你继续说下去!”店小二续道:“后来偌大一座潜龙堡,全叫狐狸精给霸占,啦!常年看不到-个人影,有时候夜半三更,却又鬼哭神嚎,就像……”冷浩中猜想,这一定是江湖中人所玩的把戏,看来要想追缉仇踪,还得要从这班装神弄鬼的家伙身上着手才行。他想到此处,面上不禁罩满煞气,鼻中发出一声沉浊的冷笑。
那老者听到之后,顿时抬起头来,两眼灼妁,向他脸上不住打量,那情形,似乎对眼前之文弱书生,必丰收疑。幸好店小二适时插言道:“说来也许公子爷列加不信,潜龙堡不不但狐仙作崇,而且还闹鬼呢!隔壁刘老二就曾看见一名满身血迹的大头鬼,天刚一黑,就从潜龙堡溜了出来!”老者听得徽微一笑道:“男不跟女斗,人不跟鬼斗,既然龙堡被鬼狐盘据,我老头ㄦ不去也罢,不过既到此地,就烦你指明道路,让我老头儿站在远处看看也就算啦!?
店小二笑道:“老人家说得是,出镇之后东行不到五里,山脚下一片茂林那就是啦!不过,可千万不能进去,听说半月之前,少林寺什么大风-师进去之后,至今还没有下落呢!”大风禅师,乃少林有道高僧,一身内外轻三功,在江湖中颇负盛誉,而今居然失陷在潜龙堡内,可见那班装神弄鬼之人,并非江湖泛泛之流。是以那老者听完之后,顿时神色一变。冷浩虽然出道示久,但大风禅师之名,却也久闻师父说过,此时也觉事不寻常。
入夜之后,银槐镇上扑出一条人影,恰似脱弦之箭般,真向潜龙堡驰去。那黑影奔出不久,镇上又像山风送落花一般,飘出一黄云,月色下恍如一缕轻烟;紧随在先前那条黑影身后,电遥星射向东而去。就在两条人影,到达潜龙堡外不远之时,突闻左边密林之中,传出声声令人胆寒的鬼叫,每当鬼叫中断之际,便猝然爆出一声惨嗥。冷月凄迷,寒星播晃,风弄影,如同群魔乱舞,益增恐怖之感。
两条人影,突然之间俱都停下身来。
前面一个,苍须飘洒神色愕然,正是那银槐镇车的老叟。随在他身后的,可不正是冷浩。
他虽然身怀旷代绝学,毕竟年岁尚轻,猝闻这声凄厉鬼叫,由不得浑身直打寒然,及至他会过意来,前面那老人已轻走得无影无踪。顿时心中暗忖遭:“这老头儿行迹可疑,不要他就是……”
思量中平地拔起,星跃丸奔,猛向那片密林中射去。点点流萤,星星鬼火,惨绿的光芒,愈觉阴森可怕。幽暗月色下,立着一条人影,在他脚下躺着三具尸身。
瞧衣着俱是武林人物,而且尸身额上,俱有五只圆孔,排列形状给似一朵梅花,灰暗脑浆与鲜红血迹流在渗白的面颊上,蕨状惨不忍睹。冷浩天生侠骨,一见这几个惨死形状,顿时杀机上升,双手一扬,就待把那条人影,正是银槐镇上所见的老人,暗忖:“瞧那尸身额上伤痕,分明是一种恶毒的指上功夫,那老人五指俱残,怎会……”思量未已茂林中陡然传出一阵桀桀怪笑,声调阴森,如同极地寒风。只听那老人暴喝一声;“老夫就不信牛鬼蛇神这一套,看掌!”
双肩来动,身形陡然欺出六尺,手掌微扬,就在立足未稳之际,飚然劈出。这老者功力确实不凡强劲掌风,居然带起耳锐啸。
就在他一掌劈出之际,树林中又是一声凄厉的鬼啸,蚀骨阴我,卷起流星般一蓬磷火,嗤嗤暴涌而来。双方一触,只听轰然一声.顿时磷火粉飞,劈劈啪啪,败叶残枝俱都起火日,深烟中一声鬼曝,黑影倏晃,刹时消失不见。冷浩一见火起,急切间连续劈出三掌,强烈的内家真力,硬把火苗压下,可是就这转眼之间,林中又已人迹沓然。要知这老人也是武林有数怪杰,一击之下,巳知暗中之人,功力不在已下,心头一凉,倏然欺身而上。谁知那人狡如鬼魁,在幽暗的树林中一闪而逝,不时发出阴恻冷笑,引诱老者紧迫不舍。转瞬之间,已至潜龙堡庄后,只见山风浩荡,冷月凄迷,卿卿虫呜,点缀着荒山乱石!一切都显得平静。怪!难道人世间真有鬼狐?
不然,凭自己数十年江湖,怎会轻易把人道掉?
远望潜龙堡,突见一座危楼上升起两团绿萤萤地光华,在夜风中缓缓称动。那是什么?
劈啪!劈啪!夜风中送一来阵单调而奇特的脚步,两团绿惨惨地光芒,迅速地飘下楼来。
咦!那是人的…….‘啊!不!那是恶鬼的眼睛!
凄凉的月色下,信佛看到恶鬼的身形甚矮,一颗脑袋大得出奇,长长地头发,像一堆乱草般披在背后吱吱!大头矮鬼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寒意澈骨,白森森的撩开,像是倒插的短剑。
突然鬼影一晃,风驰电掣般向身前飘来。
老人由背疹上升起一股奇寒,身形一转,大步向来路面去。
可是他脚步一动,突然,b中感到一阵愧意,睛骂遭:“凭自己在江湖中声望,岂可不战而退,不盲鬼狐之事无凭,纵然真是一只恶鬼,自己又何惧之有?”
念头一转,豪气勃发。冷哼了一声,陡地掉过头来,晃肩迈步,直向那飞奔而来的恶鬼迎去。
一人一鬼俱都快如飓风,转瞬已至个丈之内。
那矮鬼身表一刹,兹兹惨笑遭:“奉铜牌令主法论,接引赤焰残掌边志远前往‘血海别府’侯番!”
这几句人言,此时听来,位党寒意澈骨。
老人果是赤焰残掌边志远,他平生啸傲江湖,刀山剑树这前,从不知道“怕”字,可是此时此境,却不由全身汗毛倒竖,一丝寒气,由足心直透顶门。
矮鬼声音一落,陡地滋牙吱吱而笑,倏急间身飞快而去。赤焰残掌边志远,不但功力高绝,而且阅历渊博,此时略一定神,已看清矮鬼身形,虽然快如风幽灵,但却衣袂凌风飒飒作响,分明是武林人物无疑。
当下转惊为怒,迈步紧迫,并且不断冷笑遭:“边志远闯荡江湖已四十年,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装神弄鬼的人物,是好朋友,你就不用走啦!”
夜枭悲鸣,野鼠乱窜,潜龙堡那座残楼之上,射出一线怪绿的光芒,就像是幽冥地府一般。
赤焰残掌边志远,立在楼下,,b中感到一阵踌躇。
他知道此时潜龙堡内,正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视着自己,假如稍有不慎,不但辜负了冷前辈的厚望,说不定……
不过,假若就此一走,则“赤焰残掌”之名,岂不就被一笔勾消?
他微微冷哼一声,迈动身形,急向残楼而去。
这残楼座落在潜龙堡后园之中,楼前藤蔓没径,衰尊丛生,绿杨掩映下露出斑-朱栏。楼左一方右池,更是苍苍滋长,浊水无波,满是芒凉颓废之状。突然,废园中传来一声枭鸣,令人毛骨悚然。
赤焰残掌微一怔神,猛见光线一闪,残楼上那暗绿光芒。
转瞬间转成为赤红颜色,不过光线理暗,厉无比。
边志远冷笑一声:“好朋友,再要装神弄鬼,不嫌有点小家气么?”语音中。双掌平胸,身形一长已经落人残楼之中。
耳闻鬼声啾啾,怪声怪调地叫道:“启禀令主,边志远拘到,恭请发落!”赤焰残掌进楼之时,已把四周中情景看清。
只见楼上门窗凋破,蛛网尘封,正中挂着一方巨匾,上书“血海别府”四个大宇,就在那巨匾之下有座断腿缺脚的香案。案后坐着个面容惨白,脸形瘦削之人,左有分立着前见的矮鬼与一名形如竹竿之老贼。赤焰残掌听清那说话之人,正是前见的大头鬼当下虎目圆睁,发出一声振欲聋的狂笑。这一笑,只震得窗门吱吱作响,阵阵尘灰籁籁而卞。
神案后寻那面容惨白之人,陡地一拍桌面,阴阳怪气地说道:“赤焰残掌边志远,妄闯血海别府,复又兄咆哮神堂,铜牌一号,快查查该当何罪?”左侧那形如立竿之人,手捧一页黄卷,装模作样地查了半,向,这才冷冷地说道:“妄闯血海别府,罪应削去双足,咆哮神堂,按律当受拔舌之刑!”
赤焰残掌边志远怒极狂笑道:“数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向老夫发此狂言,今天倒看看尔等这班魅魑魍魉,双足如何削法,舌头如何拔法?”案后那面容惨白之人,寓言微哼,阴恻恻地喝道:“铜牌二号,还不行刑等待何时?”那状如大头鬼之人,闻言身形一晃,一只大如蒲扇般的毛手,已向赤焰残掌心头遥遥印下。
此人排名铜牌二号,想必在血海别府之中,并非一流人物,可是他扬掌出招之际,功力却颇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