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殿下对您可真好啊,这篮子里装的,可都是您爱吃的。」
「这么多年,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话其实偏颇了。
我娘虽然病逝得早,但至少给我留下了大半的嫁妆。
银钱在手,除了要小心应付一些窥视的豺狼外,我其实过得还算滋润。
就在翠果碎碎念的空档,忽听殿外传进喧嚣的厮杀声。
殿门叫人从外头撞开,翠果惊呼一声。
「怎么是你?!」
「怎么了?」
我还不待掀起头盖,便叫人直接迷晕过去。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身处东宫密道下的石室,四处燃着昏黄的灯火。
萧谨言坐在石床边,目露痴迷地看着我。
「蓁儿。」
「今夜的你可真美,犹如当年,你初嫁朕时。」
见我冷眼相待,未见分毫惊诧,他低笑出声。
「朕的蓁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朕回来了?」
我厌恶地瞪着他。
「从你亲手捂死了沈萱后。」
28.
是的,纵使所有人都告诉我,萧谨言傻了,但我不信。
所以在沈萱落胎后,我撤走了表面上所有的看守,做出一副任她自生自灭的姿态。
为的就是引萧谨言出来。
我就不信,他会至他的白月光于不顾。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萧谨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来是来了,却直接将人捂死了。
「她该死!」
「要不是她从中作梗害死了你,朕怎会痛失所爱这么多年?!」
「好在上天怜悯,让朕重来一次。」
「此生碧落黄泉,朕都绝不会放手了!」
说着,他俯下身来,就欲吻我。
我怒骂一声:「滚!」
见我挣扎避开,他微微一愣。
「你厌弃朕?」
「朕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你竟敢厌弃朕?」
他扼住我的下颌,歇斯底里,状若疯癫。
「你是不是在等萧景禹来救你?」
「朕告诉你,德妃反了,他如今现在自顾不暇。」
我闻言顿时心内一紧:「你做了什么?」
如今萧景禹这太子身份坐得稳稳当当,德妃母子这个时候造反,便是成功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除非,她们被逼无奈,临死反扑?
「你是不是给德妃母子下了毒?」
不,应该说,是加重了下毒的剂量。
萧谨言心肠歹毒,城府极深,知道德妃想利用他给九皇子铺路,便一早就开始在两人膳食里下毒了。
话本子里,两人就是这么死的。
萧谨言闻言笑了起来,望向我的眼底满是赞赏。
「沈萱说得不错,你果真也有记忆。」
「蓁儿,你看,我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此事能如此成功,还得归功于蓁儿你将朕打落水……」
29.
萧谨言告诉我。
初时这具身体是真傻,他是渐渐恢复记忆的。
所以毒发后,德妃母子根本没有怀疑到一个傻子身上,而是认定这是萧景禹下的手。
为了解药和性命,德妃母子便打算殊死一搏,拼个鱼死网破。
「蓁儿,你放心。」
他握住我的手,含情脉脉的承诺。
「等朕顺利登基,必封你为皇后。」
「这辈子与你同生共死,生死不离。」
「我呸。」
我抄起藏在袖间的匕首,往萧谨言胸口上一捅。
「谁要跟你同生共死,你下地狱去吧!」
萧谨言呕出一口血沫,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插着的那柄匕首。
满眼伤痛地问我:「你是不是爱上了萧景禹?」
该死的恋爱脑。
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惦记这些情呀爱的。
我啐了他一脸。
「是啊,他长得俊,身材棒,活还好,哪里像你……」
萧谨言听了这话,气得双眼赤红,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神色癫狂的来掐我。
「朕要死!你也别想活!」
只是那匕首上摸了麻药,他掐着掐着就有些力不从心。
我一脚将人踢下石床。
「我不仅要活,还要活得长长久久,子孙满堂。」
他跌在地上,呼出的气像是破旧的风箱,竟还笑得出来。
「沈蓁,你是不是以为你赢了?」
「我告诉你,就算、就算这一次萧景禹侥幸赢了!他也活不过今夜。」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你是不是想说,你给萧景禹也下了毒,要拉他给你陪葬?」
我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个二傻子。
明知道他手段下作,还等他搞事?
「你不会真以为我半分准备都没有吧?」
萧谨言一默,嘴中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被气的。
我赶忙撕了他衣摆往他嘴里一堵。
「吐这么多血,别死了。」
萧谨言目光微亮,似是又生出一丝希冀来,便又听见我后半截话。
「在那话本子里,我可是遭了多年的折磨。」
我尚不解恨地踹了他一脚。
「沈萱死了,你好歹得连她的那份一起,不说多的,六七年总要吧?」
「话本子???」
萧谨言迷茫地看着我,仿佛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要不要告诉他,我不是他的蓁儿,也没有前世的记忆。
我只是一个意外知道了日后的剧情,但完全不爱他的沈蓁?
30.
萧景禹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堪比凶案现场的一幕。
他看了看地上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萧谨言,再看了看我。
「孤……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
我抹去脸上的血痕,娇娇弱弱的朝他扑过去。
「殿下什么时候来,都是正好的呢!」
「……」
我见他神情尴尬,搂了搂他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次你是来晚了,但八岁那年若不是你帮我惩治恶奴,又将我从水中救起,哪来如今泼天的富贵?」
「你知道?」萧景禹一愣。
随即领悟了到我口中泼天的富贵是什么意思,他当时就怒了。
「你以为孤娶你,是为了你的嫁妆?」
「孤岂是那般没有风骨之人,会贪图妻子的嫁妆?!」
我:「嗯嗯嗯。」
见我满脸敷衍,萧景禹更气了。
「你若不信,孤可当场立誓……」
我一把伸手捂住他的嘴,这人也太不禁逗了吧?
「誓言可不能瞎立,会成真的!」
那年濒死。
我隐约听见了有人长跪佛前,求与我的来世情缘。
那人长身玉立,眉目清俊如画。
在我耳边说:「今生有缘无分,但求来世再续前缘。」
在得了那话本子后,我才知道,有种人物叫痴情男二。
就是背后默默付出,却总因晚来一步,日常被男主摘果子的大!冤!种!
哦。
说的就是萧景禹。
31.
我嫁给萧景禹的第二年,老夫人走了。
是被我那自知子嗣无望后便越发浪荡的父亲,生生气死的。
我奔丧回府的那日,看着他跪在灵前哭得撕心裂肺。
「蓁儿!为父以后就没有娘了!」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他。
「我早就没有娘了。」
父亲求安慰的表情卡在脸上,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可能他没想明白我这张三十七度的嘴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他顿时觉得人生无望,直接梗着脖子就硬往棺材上撞。
「娘啊!儿子来陪你了。」
撞是撞了,没撞死,反倒让他糊涂了大半辈子的脑子清醒了。
他奄奄一息地扒在棺材上问我。
「是不是要将我也逼死了,你才肯罢休?」
我让人把他抬走医治前,百般温柔。
「怎么会?女儿肯定是希望父亲你长命百岁……」
孤独终老。
萧景禹当上太子的第三年,陛下退位做了太上皇。
萧景禹登基后,封我做了皇后。
为了弥补大婚当日的缺憾,他给了我一个风光无限的封后大典。
而被囚禁皇子府多年,老是循迹自杀却每次都被救回来的萧谨言。
在观完礼后,回去便吞了金。
濒死前,跟负责看守他的小武要求再见我一面。
消息传来的时候,萧景禹抿唇,看了我一眼。
「你要去?」
我好像地看着他:「我去干嘛?」
听萧谨言跟我说些,等他再来一次的屁话?
晦气!
想到这个,我想到什么,抬手招来翠果。
「去,跟小武说。」
「等萧谨言咽了气,不必再来回我。」
「直接原地火化,把骨灰给我扬了!」
听到我这么说,萧景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声贴在我耳边道:「蓁儿,朕想……」
哦,这闷骚!
(全文完)
作者:给泽泽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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