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与他商议,李钰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若是她在,定不会……」
靖国公主脸色猛地沉下来,一拍桌子。
「好啊,本公主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那个贱蹄子!」
「当初你口口声声跟本公主保证,说那贱人只是个内奸,你跟她那段过往只是逢场作戏,现在看来,你根本忘不掉她是吧!」
李钰瞪她:「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了吗,我可听说,你那本宝贝的要命的新政要记,是她亲手所写的呢,我还听说你能从越国平安回来也是多亏了她呢!」
「既然舍不得她还把她吊在城墙上给谁看啊,现在又提起来,你可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了吗!」
李钰站起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我看你是日子过的太好了,竟敢议论起我的不是了!」
公主被打懵了,好半天才转过脸来,恶狠狠的看着他。
「你敢打我!李钰,你不过就是个越国的阶下囚罢了,你竟然还敢打我!」
「我就议论你了,你能将我如何!难不成你也要将我吊在那城墙之上,受万民唾弃吗!」
「我告诉你,我背后有靖国,我可不是那无权无势只知道捧着你满心满眼都是你的蠢货!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直接让我皇兄踏平楚国!」
「你就算对她念念不忘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把她弄丢了,听说她现在在周国皇帝的身边吧,好像她很受宠呢,你不要的东西,别人可是把她当宝贝一样捧着呢!你后悔啊,后悔也来不及了!」
13
公主痛骂了一通之后,被李钰禁了足。
被公主这么一刺激,李钰倒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伤心事,整夜整夜的喝酒。
有时会唤几声我的名字。
虽然我就在他身边,但我已经是个孤魂野鬼的,我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就算能回应,我也不想回应。
过了几日,他再次上朝的时候,朝中一片大乱。
新币政策推行受阻,楚国闹起了经济危机,重商之策全面崩盘,百姓背着一袋子钱甚至买不了一个馒头。
钱,一夜之间成了最不值钱的玩意。
李钰慌了,因为我的新政要记中没有关于经济危机的对策,他不知如何是好。
小皇帝联合文武百官弹劾李钰监国不力,直接夺了李钰的大权。
呼风唤雨大权在握的摄政王,一夕之间就从云端跌落到泥地里,成了个有名无实的空壳王爷。
夺回监国大权的那天,小皇帝捧着玉玺,居高临下得意的看着李钰。
「今后,就请皇叔好好看着,孤是如何一步步,为自己的父母叔伯,报仇雪恨的吧。」
李钰强撑着冷笑:「黄口小儿,莫要嚣张!」
小皇帝大笑起来:「你以为孤还会怕你吗,孤怕的是你身边那个军师!不过她早就不在了,孤才能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终于一举将你扳倒!现在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李钰一步步走出朝堂,眼前一黑,直接从九十九层的玉阶上滚落下去。
墙倒众人推,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去管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摄政王。
李钰昏迷前好像看到了我,他朝我的方向伸出手,眼中满是悔恨。
他怔怔的说着:「韵儿……」
他还在我身后不甘心的喊着:「韵儿,回来……」
我没理他,转身离去。
一个呼吸之间,我又到了徐子业身边。
亦是朝堂之上,徐子业立于靖国皇帝左手边。
而皇帝右手边,站着一位跟徐子业官服几乎没有差别的官员。
不用想,靖国皇帝立了一位右相,官居徐子业这位左相之上。
徐子业拱手上前:「陛下,今年西北闹了大旱,应免征赋税,减轻百姓压力……」
右相立马出声打断:「左相此言差矣,西北大旱,陛下已下旨开凿运河,往西北调水灌溉,开凿运河这样的大工程,本就十分耗资,若减免了赋税,开凿运河的钱从哪里出?况且这本就是利民的大好事,百姓难道不该交些赋税吗!」
徐子业:「陛下,开凿运河耗时长久,当下之计还是应当先保证民生……」
右相:「左相大人是在教训陛下不顾民生吗!」
徐子业赶忙道:「微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右相:「既然没有这个意思,为何不多在如何快速开凿运河上想想办法,反而总是逆行倒施!」
靖帝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徐子业吓得赶紧跪地:「微臣不敢,请陛下恕罪!」
靖帝瞥了他一眼:「徐卿,看来徐卿近日是身体不太舒服,便回家休息些时日吧,政务暂由右相代理,退潮吧。」
靖帝甚至不给徐子业任何说话的机会,就走了。
徐子业还跪在地上,一脸的不甘心。
右相经过他身边,俯身轻蔑的拍了拍他的肩:「胆小如鼠,真不知道左相大人当初是如何爬到丞相的位子上的。」
徐子业狠狠一怔,想起了曾经给他勇气的我。
14
徐子业回家后,写了一封封信寄给我,却始终收不到我的回信。
他渐渐的不安起来,来回在家中踱步。
如今他的庭院早已不是那巴掌大的地方,宽阔的庭院,曲折的回廊,平静的湖面,他竟觉得有些陌生。
徐子业跑回了我们曾经住的地方。
那个小小的破祖屋,推开门又是糊嗓子的灰尘飘落,徐子业一步步走进门,想着曾经我们在这里经历的一切,忽然眼眶就红了。
「姑娘,你哪怕回我一封信,哪怕一个字都好啊,你怎么就这么绝情呢!」
「我对你这么好,你怎能这般对我!」
不会有人回应他,他又踉踉跄跄的回了他的丞相府。
没多久,他就被右相抓住了把柄,一路弹劾打压之后,徐子业被皇帝罢免了官职,还被收回了偌大的丞相府。
徐子业心中有冤,他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被罢了官。
本想去敲登闻鼓,但敲登闻鼓要滚钉板,受鞭刑,他看见那钉板,便不敢再往前了。
他终究,还是个懦夫啊。
我冷笑着,转身间又回到了我的「冷宫」。
轩辕弘浑浑噩噩的来到围墙外,满脸的悲痛。
「孤仅剩的儿子,死了,江贵妃,你一定很开心吧。」
没有我的阻碍,皇后和萧淑妃几乎把后宫的孩子都弄死了,还弄死了不少受宠的妃子。
我一点都不开心,我想尽办法护着的孩子,我在这些孩子身上倾注的心血比轩辕弘多出不知多少倍,结果轩辕弘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朝堂上,皇后和萧淑妃的母家势大,将那些忠臣再次打压下去,轩辕弘没有忠臣辅佐,逐渐又往昏庸无度的道路上走去。
我多年努力毁于一旦,我怎么高兴的起来。
再说,他是不是忘了我已经被封在里面多久了?
七个月零三天了!
断水断粮,我早就饿死了!
尸体都晒成干儿了!
「江贵妃,孤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答!你就这么厌恶孤吗!」
「你说话,你回答孤啊!」
他锤着墙,我在他身边翻着白眼。
太监来报,说越国的宋铮,楚国的李钰,靖国的徐子业在宫外求见江贵妃。
轩辕弘哼笑了一声:「江贵妃,听见了吗,他们都来了,他们都来看你的下场来了!」
冷宫这样的地方,外朝的男子是不可能进得来的,但轩辕弓下旨,破例让他们进来。
远远的,我就看见三个风格各异的俊俏少年郎神色慌乱,脚步急促的朝我的「冷宫」跑来。
「江韵呢!」少年将军宋铮问。
「轩辕弘,韵儿被你关在哪里了!」少年摄政王李钰问。
「周帝陛下,姑娘现在何处,请她速速出来相见……」少年丞相徐子业问。
「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妇,就在这里面。孤已经亲自帮你们处置了她。」少年皇帝轩辕弘得意而苍白的笑着。
15
周国大旱,却在他们四个都来到我「冷宫」时,下起了大雨。
轩辕弘笑了:「看看,老天都觉得孤的惩罚是对的,惩治了妖妇,上天便降下甘霖了!」
还是徐子业先发现了不对劲:「陛下,敢问您将江姑娘关在里面多久了!」
这四四方方的围墙,是关人的地方吗,无门无窗,这是要把人困死在里面啊。
宋铮和李钰也变了脸色,死死的看着轩辕弘。
轩辕弘无所谓的一笑:「几个月罢了,孤也想不起来多久了。」
是七个月零三天。
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只要扒开墙壁,就能看见我在墙内画的一道一道的痕迹。
在画到第二十七天的时候,痕迹轻飘而短促,因为那是我饿死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画的。
宋铮李钰和徐子业当场就慌了。
「几个月!可有给她送食物和水!」
轩辕弘摆了摆手:「送什么……」
他的表情忽然凝滞了,他僵硬而缓慢的转过头,看着这严严实实的四面墙壁,忽然声音颤抖了。
「未曾,未曾有人给她送过……」
李钰:「拆墙,马上拆墙啊!」
徐子业:「怎能这般将人关着,她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罪要这般对待啊!」
宋铮二话不说,一脚踹松了墙壁的几块砖,透过砖缝,看见了我的裙角。
又脏又破的裙角耷拉在地上,他们呼唤着我的名字。
「江韵,江韵你回句话,你说句话啊!」
我怎么可能回得了话呢,我已经死了啊。
宋铮疯了似的开始踹墙。
轩辕弘马上喊人过来:「来人,快来人把这该死的墙给孤拆了!」
四面墙轰然倒塌的瞬间,四个少年郎跪在了地上。
「冷宫」中心,光秃秃的地面上,我就静静的躺在那里,风干得只剩骨头。
宋铮仗着身手好,一跃来到我面前,俯身在我面前,想伸手碰我,却又不敢。
「江韵,你怎么躺在这了,都下雨了,多冷啊,你起来吧,我知道错了,你起来,我带你回将军府,我说过要报恩的,你还没等到我报恩呢,怎么就能这么死了……」
「我知道了,你是恨我对你用了刑,所以才跟李钰走的,所以也不想理我,是不是?」
「你再给我个机会,我只是认错了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啊,你不能连一次犯错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宋铮要抱起我,被爬过砖堆的李钰一把推开。
「别碰她!她是我的女人!我早说过要娶她当王妃的!」
「韵儿,你别逗我了,这肯定又是你的什么计谋吧,你是不是故意拿一个假的干尸来吓唬我的?好了,别闹了,以后你就算用刀架着我,就算再给别人写兵书,我也不会怪你了。」
「你快出来啊!」
徐子业爬了过来,看见我手腕内侧的小痣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若早知道你最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当初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你跟这个狗皇帝走!」
李钰一把揪住徐子业的衣领:「你说什么胡话,这人根本不是江韵,你再敢胡说,我要你的命!」
徐子业一脸怆然:「这就是她,我认得她,她的手腕内侧有颗心形的小痣,她说这是她还记得她是她自己唯一的证据。」
轩辕弘在砖堆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三个。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为这个妖妇伤心吗?」
16
三个少年郎齐齐望向轩辕弘,宋铮跃过去,将轩辕弘丢到我身边。
「谁让你害死她的!你有什么资格杀她!」
轩辕弘好笑的看着他们三个:「是你们亲笔手书,字字如刀,恨不得将她欲杀而后快的,你们忘了?」
「我们没让你杀她!我们只是想,只是……」
徐子业辩解了两句,却发现也解释不出什么。
宋铮抽出剑抵在轩辕弘脖子上:「你杀她,我就杀你!」
轩辕弘笑了:「难道只有我害了她吗?你们几个,哪个不是差点将她害死?」
轩辕弘一把推开宋铮的剑,站起身,指着宋铮:「你,当初你说她是奸细,对她用尽酷刑,她当时被你折磨的有多惨,你不是亲眼见过的吗!」
轩辕弘指向李钰:「你,嫉妒她的才能,恨她为宋铮写了兵书,将她吊在城墙上被万民唾弃,我记得吊着她的麻绳都是你亲自绑的吧!」
轩辕弘又指向徐子业:「还有你,这里面数你最懦弱,要不是你把她拱手送给我,她今日怎会躺在这里!」
徐子业崩溃了,再不顾什么文人气节,毫无形象的大吼:「你胡说!你胡说!是我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抚平了她心中的伤口,本来我们会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我也会官运亨通!若不是你非要将她夺走,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明明是她救了宋铮还给宋铮写了兵书,也是她帮李钰成为摄政王,但是他们两个不知道珍惜,她和我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一定是她最快乐的时光,都是你,都是你把这一切打破了!」
宋铮狠狠一怔,揪住徐子业质问:「你早就知道当初是她救了我?」
徐子业苦笑出来:「是啊,我早就知道!」
宋铮:「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徐子业:「你眼瞎心盲,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她这样的女子,就该被我这样的男人捧在手心呵护,而不是被你们这样糟践伤害!」
李钰冷笑:「你呵护她,你若真的在乎她,怎会将她拱手让人,你明明只在乎你的官位!」
轩辕弘:「你们三个,也都是人中翘楚了,何必为了一个贱人这般争执!」
徐子业冷冷盯着轩辕弘:「贱人?若你知道她为你做过什么,你定然不会这样称呼她!」
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妃子哭喊着跑到轩辕弘面前,因为伤势过重,重重跌倒在地。
「陛下,皇后娘娘的母家造反了,皇后把姐妹们都杀了,陛下,救救臣妾,臣妾不想死……」
轩辕弘一愣:「怎么可能,皇后竟敢造反!来人,来人!」
话音未落,便听见宫墙之外传来的杀声,兵器乒乒乓乓撞在一起的声音,和接连不断的哀嚎声。
无人应答轩辕弘的呼喊,这里本就是冷宫,人烟稀少,轩辕弘竟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皇后造反的。
轩辕弘把那妃子抱在怀里,我记得这妃子,刚入宫第一日就被皇后逮去灌绝子汤。
是我带人硬闯了皇后的寝殿,把这妃子抢了出来,后来我还保她怀上了龙胎,剩下了大皇子。
但大皇子没过三岁便被皇后设计害死了。
轩辕弘说:「别怕,孤保护你,孤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妃子口中涌出鲜血,大概是人之将死,说的话便也无遮无拦起来。
她讽刺的笑起来:「指望陛下有何用,若是江贵妃姐姐还在的话,皇后定然不会,不会……」
没说完,她便咽了气。
最后她要说的是不会什么呢?
是不会害死后宫那么多的孩子?
还是不会有胆量联合母族造反?
17
轩辕弘怔怔的,难以相信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废帝。
他很清楚,他在这皇宫之中,没有任何亲信。
或许曾经是有的,但现在,自从我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徐子业摇摇晃晃的大笑起来:「看吧,我就说吧,她怎么可能真的是个妖妃!轩辕弘,你仔细想想,她在的那两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位明君?是不是觉得前朝后宫都一片情郎?」
「你好好想想,这到底是谁的功劳?」
轩辕弘缓缓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我。
大雨瓢泼,我就那么躺在地上,任凭雨水侵袭。
再大的雨也沁润不了我干巴巴的皮肤了。
轩辕弘轻轻抱起我:「韵儿,你不是最爱惜你的肌肤了吗,怎的能在这淋雨呢,孤抱你回去吧。」
我在旁边撇撇嘴,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我的皮肤,只是因为我要做妖妃,所以才需要一副完美的皮囊。
现在我又不需要完成任务,根本不在意我的外表是如何。
宋铮一脚踹开轩辕弘,将我轻飘飘的身体抱起来:「夫人,我带你回家。」
「放屁,她是我的王妃!」
李钰冲上前要抢夺我,却被宋铮一剑斩断手臂。
「挡我者,死!」
徐子业上前:「你若要带走她,便先杀了我吧,此生我没为她勇敢过,能与她死在一起,也算圆满!来生我再去寻她!」
轩辕弘推开徐子业:「她是我的贵妃,你们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她就算死,也要陪在我身边!」
几个男人大打出手,谁都不让谁,地上的雨水渐渐被血色染红,几个男人遍体鳞伤,谁都不肯想让。
最后,漫天的羽箭齐齐射来,将他们四个扎成了刺猬。
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们四个还在拼了命的伸手想要拉住我的手。
战败的将军,无权的摄政王,罢官的丞相,亡国的皇帝。
四位少年郎啊,终是再无人拯救。
18
他们的血化成点点星光,飘向我的灵魂之中。
脑内再度传来狗系统的声音。
「系统重启成功,宿主任务失败,但四位男主献祭重新激活系统,可以无条件送宿主回到本来世界,宿主是否选择回到现实世界。」
「是。」
我回答的毫不犹豫,甚至不愿再看这四个少年郎的尸体。
或许我为他们中的谁敢动过,为他们中的谁欣慰过,也曾想驻足在谁的身边,也与谁同床共枕过。
但终究,他们不是值得我爱的人。
他们都不配。
我还是想回去,拿到我的博士学位,找一份对口或者不对口的工作。
赚一些钱,买一个房子,买一辆车,养只一猫。
只为自己而活,在受伤时治疗自己,在失利时帮助自己,在怯懦时鼓励自己,在混乱中拯救自己。
至于谈恋爱。
去他的吧。
「当前世界开始崩坏,宿主是否愿意留下,继续拯救……」
「否!否!否否否!」
「好的,开始传送。」
「传送成功,系统解绑,希望下次再见。」
「再见个屁,再也不见!」
一睁眼,我回到了毕业典礼上。
我的导师拿着我的学位证,念出了我的名字。
我穿着博士服大大方方的走上台上,接过了我的证书。
恍惚间,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我走下台,轻轻的深呼吸,大概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导师继念着后面同学的名字。
「宋铮。」
「李钰。」
「徐子业。」
「轩辕弘。」
「请上台领取学位证书。」
我猛地抬头,看见他们四个站在台上,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朝我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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