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死亡暗语:始料不及的神级反转》
妈妈去世后,继父每天晚上八点都会把妹妹叫到自己的房间。
过了半个小时后,妹妹才会出来,木讷着红润的脸蛋,吃着一颗糖果。
1.
继父每天晚上八点都会把妹妹叫到自己房间,过了半个小时后,妹妹才会从继父的房间出来。
这件事已经持续两年了。
两年前妈妈因为脑溢血死后,继父便带着我和妹妹继续生活了下去。
随后继父把曾经对我做过的事,转移到了妹妹身上。
我逐渐意识到继父对我的行为是一种侵犯后,还没来得及告诉妈妈,妈妈便死了。
继父很有钱,能够让我和妹妹一辈子衣食无忧,所以妈妈的娘家很放心由继父抚养着我们。
在他们眼里,继父光鲜亮丽,凭他的学识和家世能看上妈妈,是妈妈半生修来的福气。
况且继父在外人面前彬彬有礼,学富五车,浑身上下散发着优秀基因的魅力。
谁能想得到,这样的男人,一直侵犯着我和妹妹。
也许出于孩子的想象力,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是继父杀了妈妈,因为妈妈已经不能让他感兴趣了。
我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去证实它,就这么幻想着,把想象的事情无数遍重复地告诉我的大脑。
直到我的大脑再也不对此产生怀疑。
继父杀了妈妈,我要杀了继父。
2.
妹妹已经习惯依赖继父,因为每天在八点之前,继父都会像一个合格的父亲那样,陪孩子玩贴纸,堆乐高,看动画,给足了孩子陪伴和耐心。
他教我学钢琴的时候,坐在我的旁边会刻意保持着距离,一遍又一遍纠正我弹错的曲子,脸上笑容慈祥,好像完全忘了他那双成大手曾缓慢地划过我的肌肤。
我不会反抗他,我还没有学会杀人技巧,所以不能暴露蛛丝马迹。
尽管我每次看见妹妹进他房间时,恨不得拿起菜刀冲进去。
而我每天最期待的是想要勾引继父的女秘书来到家里。
只有她来了,我和妹妹才会得到暂时的解脱,尽管妹妹不知道解脱是什么,她还不明白被伤害意味着什么。
现在离八点还有十分钟,我回到房间,立刻用手机给秘书发了一条信息。
这个微信号是我同桌给我的,我经营了很久,里面全是各种星盘和星座,还有占卜,都是我不懂的东西。
不过秘书很喜欢,我四处复制粘贴,直到引起了这个号上唯一的好友——秘书的注意。
秘书给我的朋友圈点赞后很快联系了我。
第一次的时候免费占卜,其余的时候每次我都会收 199 块钱。
越贵,我编的胡言乱语才会越真。
我给她算了一卦,告诉秘书,她喜欢的人很可能比自己高一级,因为身份悬殊,所以很有难度。
我以前偷听过继父的谈话,从他口中知道这个秘书一直暗恋继父。
所以我只是通过对她和继父的部分了解,一步一步猜中她的心思。
我偷偷和秘书聊了很久,秘书对我放下戒备心,说了很多关于暗恋继父的心事。
而我用这个号使劲,使劲撺掇她努力去追求继父,适当的时候,可以使用些手段。
比如灌醉,下药,这些小伎俩。
可秘书坚持要用真爱打动这个男人的心。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给秘书创造机会了。
我刚给秘书发了一则消息。
「黄道吉日值神:青龙建星:执日冲煞:冲猴煞北宜求婚,恋爱事半功倍。」
果然,秘书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准时到达了我家门口。
继父一直有一个很严格的原则,晚上八点之后不允许任何人拜访。
因为大家都忌惮继父的身份,所以直到现在,没有任何人八点后来过我们家。
我也没见过八点来拜访的人到底会出现什么后果。
但为了妹妹,我只能拿秘书做试验。
门铃响起,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正当我耳朵贴着卧室的门仔细聆听的时候,声音却没有继续传过来。
门被打开一条缝,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栋别墅。
随后声音再次消失。
我害怕极了,偷偷爬出卧室,躲在楼梯口寻找妹妹的身影。
但我没看见妹妹,也没看见秘书。
正当我的目光继续搜寻的时候,却刚好落在继父阴沉的眼神上。
我害怕地尖叫了一声,随后继父的目光锁定了我的位置,继父一步一步走上了楼梯,我害怕得躲在柜子缝中瑟瑟发抖。
一个阴影站在我的身边,遮住我头顶上的光。
「依依,出来。」
3.
「依依,你看见什么了?」
我没敢抬头看继父的脸,紧紧地缩着身子,恐惧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继父的大手突然拎起我的衣领,轻轻地就把我从柜缝中拽了出来。
「继父,依依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在找妹妹。」
「我们不是约定好的,八点之后妹妹不能陪你玩吗?」
继父的声音中带着一些笑意。
我瞥了一眼继父的眼神,里面蕴含了一切可能性。
侮我、杀我、弃我……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彻底软塌,抬一下眼皮都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连求生的本能都放弃了。
继父轻轻地就把我从柜缝中拎了出来。
随后把我抱在怀里,朝着楼下走去。
我的脸贴着继父的胸膛,他的身体很烫,很烫……
我的脑袋昏沉,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迷迷糊糊中,我看见继父把我带进了一间房间。
这个房间我从未见过,像是一间实验室,继父把我放在一个铺着白色布的台子上。
一根针管从我的视线中晃过。
随后我直接昏迷了过去。
4.
不知睡了多久,我拖着昏沉的脑袋醒来了,房屋里一片漆黑,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八点整。
什么?八点整!
我内心猛然一惊。
我瞪大眼睛看了看所处的房间,这是继父和妈妈的房间……
是妹妹每天八点都要进来的房间。
我两年没进来过了,这里几乎没有一点变化,墙上挂着继父和妈妈的婚纱照。
两年前被侵犯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我紧盯着门口,黑夜的寂静在我紧张的呼吸声下显得更加深邃恐怖了。
一声「嘎吱」声,门被开了一条缝。
继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打开了灯。
我立刻紧闭双眼,佯装还没有苏醒的模样,但紧张感让我的手紧紧攥着床单。
继父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在房间里没有规律地踏动着。
脚步很急促,我很想知道继父想要做什么。
当我想要睁开眼睛的时候,继父走到了我的床边,停住了脚步。
我感觉到继父在打量我,他炙热、贪婪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屏住呼吸,生怕他知道我醒了。
他一定感觉很有趣吧,这样拙劣的演技像极了被圈养的羔羊。
目光停留了很久后,继父把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随后把手放在我的脸上,手指从我的眼角一直滑到嘴角。
「依依,你的烧退了。」
我还是紧闭着双眼,但我知道,颤抖和发白的嘴唇已经出卖了我。
「你在家好好休息,等会儿把床柜上的感冒药喝了,昨天你发烧很严重,衣服湿透了,我给你拿了一套舒适的衣服,记得穿。」
难道我的衣服被继父脱了……
一阵恐惧感袭击我的神经。
继父轻轻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只感觉到继父贴近脸看了我很久。
我祈祷着,希望继父不要像曾经那样,掀开我的被子。
他用袖子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随后起身离开。
我听见继父在房间焦急地翻找着什么东西,互相碰撞的银制品发出混乱的声音。
我静静地听着继父的脚步声,过了很长一会儿,继父的脚步声终于消失了。
我爬起身来,朝着我的房间跑去。
哪怕多一刻我也不想停留。
5.
回到房间后,我慌乱地翻找着工具,水果刀,剪刀,我努力回想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防身。
可当继父高大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时,微乎其微的希望,也被力量的悬殊撕得粉碎。
我瘫坐在地上,想要杀掉继父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不是为了妈妈报仇,或是拯救妹妹。
我只是单纯地认为继父不应该存在。
我突然想起了秘书。
昨天那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像一个人面临危险,无法呐喊挣扎时与周围物体发生碰撞发出的声音。
我给秘书发了一条消息。
「进行得顺利吗?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秘书秒回。
「还不错,哎,只是我的上司也太爱工作了,好不容易见个面,还让我处理文件,再找别的机会吧。」
秘书回复我,但我并不认为对面这个人是秘书,秘书她肯定出意外了。
但我还没想好接着怎么回复她,她却立刻发消息过来了。
「不过,他邀请我明天去他家一起共进晚餐,终于能看见他的两个继女,我要趁机拿下他,嘿嘿。」
这的确是秘书的口气,但我还是坚信秘书遇害了。
我很确定。
继父在房间里交错的碎步证明了,他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去埋秘书的尸体。
我间接害死了她。
我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去找找看,同时在床底下拿出了一把斧头。
这把斧头上还有已经风干了的血渍,我不知道是谁放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血渍。
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就在床底下。
刀刃坑坑洼洼,但应该有用。
我举着斧头一步一步地走下楼去。
地板反射着晃眼的灯光。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干净,干净到散发着诡异。
我走到别墅的后院,躲在门后的角落里,从门缝中寻觅着松软的泥土。
这儿最适合埋藏尸体了。
但同时,泥土上没有脚印。
也就是说,继父没有把秘书的尸体埋在这儿。
我在大脑中思索着这栋别墅的格局。
别墅并不大,但有很多间仓库,书房,杂物间。
妈妈在的时候,因为嫌弃那些地方阴暗,早把东西堆得满满的。以至于我从没有去过。
我准备去一间废弃的杂物间看看。
突然,寂静的别墅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穿透墙壁,震碎我的耳膜。
是妹妹。
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是八点二十。
过了两年之久,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时间段听见妹妹的声音。
妹妹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禽兽!
我不顾一切,发了疯一般冲到继父的门口。
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没有人,被子还是我离开后的模样。
但妹妹的哭声还在,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痛苦。
我寻找着妹妹的声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杂物间,这间杂物间还有一间地下室。
此前一直用一把大锁锁着。
妹妹的声音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妹妹!」我朝着里面大喊。
「啊……」
妹妹不停地尖叫着,完全隔绝了我的声音。
妹妹的哭声揪着我的心。
我拿着斧头不停地敲打着门上的铁锁,也许是生锈的缘故,门很快就开了。
我冲了进去。
眼前,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衣不蔽体地手脚被锁链捆绑住。
他不停地对着妹妹龇牙咧嘴,妹妹缩在角落里,害怕到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把妹妹抱在怀里,用斧头指着这个男人,好在锁链很粗很短,他伤害不了我们。
「你是什么人?」
男人把视线停留在斧头上,停下了恐吓动作,右脸闪过一瞬间的抽搐。
「你是谁?谁把你关在这儿的?」
「依依,是依依吗?是我,我是你的继父!」
我震惊地看着他,直到他把脸抬起,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的确是继父。
我彻底懵了,怎么会有两个继父?
那外面那个男人是谁?
「依依,你听我说。想个办法救我,趁着外面那个男人不在的时候来救我。现在你带着妹妹出去,不要暴露你来过这里。快去,等我出去,你和妹妹就没事了。」
我拉着妹妹就往外跑。
直接逃离了别墅,无论去哪儿,都比待在这儿强,尽管我和妹妹弱小的身躯连小区也出不去。
6.
我带着妹妹来到一家别墅内的咖啡厅,坐在角落里。
服务员端着两杯牛奶放在我们面前。
「依依,你怎么带着妹妹出来了?」
服务员是继父的朋友。
继父怕我总是待在别墅把我闷坏了,所以这是他唯一允许我来的地方。
而我逃也只能逃到这儿。
「没事,我带妹妹来透透气。」
服务员看了一眼手表,从怀中掏出了电话。
「我这就联系林总来接你们。」
我把头转向窗外,待到服务员接起电话离开后。
我把头探到妹妹的眼前,压低了声音。
「妹妹,地下室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妹妹摇摇头,稚嫩的脸蛋被地下室那个男人吓得失去了血色。
「那你告诉我,这个继父,每天都对你做什么?」
「继父说我告诉别人,他就不给我吃糖果了。」
妹妹眼睛一直盯着门口,我知道她在等继父回来。
「妹妹,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在继父的房间?你怎么出现在地下室?继父做什么去了?」
我知道时间来不及了,于是连续问了妹妹几个问题,完全忘却了她还年幼的事实。
「继父带着秘书姐姐出去了,他让我乖乖在家等他。」
「秘书……她难道真的没死?」
「妹妹,继父有没有伤害过你?嗯……就是有没有把你衣服脱了,然后又给你穿上?」
妹妹看着我,因为无法理解我的话,所以沉默着。随后将眼睛再次看向了门口。
妹妹笑容逐渐变得开朗。
「爸爸……」
因为依赖和年幼的缘故,妹妹一直都叫继父爸爸。
我回头看去,继父出现在门口,他一把抱着妹妹,亲昵地摸了摸妹妹的额头。继父与服务员寒暄,但他整个视线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我和他眼神交汇着,此刻我的平静和他的神情是如此相似。
他和地下室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到底谁才是继父?
7.
第二天,我起床后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继父出门了,带着妹妹。
而我这个学期已经休学了,所以此刻只有我一个人待在家中。
我在杂物间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下到地下室。
但最后无力感战胜了我。
我看着杂物间的镜子,里面的少女已经逐渐变得成熟。
但眼神空洞,压抑。
像被掏空了的腐木。
我以为长大后就能改变什么,但好像只是用曾经被蹂躏的身体来蹂躏如今的灵魂。
我看着自己,突然妹妹的脸浮现在镜子前。
血浓于水,若我不救她,还有谁可以救她呢?
我打起精神,朝着地下室走了过去。
突然地,门外响起了铃铛声。
继父回来了,我连忙跑了出去。
秘书果然也来了,她在继父面前搔首弄姿。
继父也没有对她产生任何排斥,两人看上去亲密无比。
秘书一到家里就主动做饭,将桌子上枯萎的花换了一束新的月季。
她不停地夸赞和照顾着我和妹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回想起之前我和她的聊天记录,她向我吐槽我和妹妹时,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们坐在饭桌上,吃着她亲手做的一桌菜。
「秘书姐姐,你那天来了怎么不和我们打招呼呀?」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都没说话啊。」
「听妹妹说的,嘻嘻。」
我甜美地叫着她,她像逗一个蠢货一样逗着我。
「当然和你的继父有更重要的事做啦,以后我多来陪你和妹妹,好不好?」
「好啊。」
那太好了。
我把某种微弱的希望放在了她的身上,只要她发现继父的恶行,以后我就可以寻求她的帮助。
「不要!」突然妹妹手里拿着的碗砸向了秘书的头。
秘书的头瞬间流下了血。
「不喜欢你,你走!」妹妹又拿起自己的叉子扔向了秘书。
妹妹眼神中透露着对秘书的厌恶,我从没有见过妹妹这副模样,不是捣蛋和孩子气,而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暴戾。
我立刻遏制妹妹,可妹妹依旧朝着秘书大喊。
「滚远点,我不喜欢你,不准你来我家!」
继父闻声赶来,以为妹妹出什么事了,极为紧张。
转而看见秘书头上流出的血,反而松了口气。
继父没有对秘书多说一句话,抱着妹妹离开了。
秘书没好气地捡起叉子朝着妹妹扔了过去,继父瞬间发怒般转身,回来掐着秘书的脖子。
我从未见过继父发这么大的火,我本想替秘书说话,可下一秒,继父手中的叉子直接插向了秘书的脖子处。
血溅在我的脸上。
「依依,带着妹妹回房间。」
继父高估了我心理的承受能力,眼看着我一动不动,他只好自己拖着秘书离开。
妹妹抱着娃娃跑了上去,牵着继父的另一只手。
8.
我无比笃定,这个继父就是一个恶魔,杀人犯,变态。
妹妹精神上对他产生了令人可怕的依赖。
不畏惧死亡的依赖。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我要把地下室那个男人解救出来。
第二天,继父和妹妹前脚离开后,我后脚便去了地下室。
为了以防万一,我在杂物间门口处放了一盆水,开着电闸。
随后剪断一根电线放了进去。
如果他对我产生威胁,我只要跑到门口,把水倒在他的身上,应该能够自保。
同时在兜里藏着一把水果刀。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这个男人面前。
地下室环境很差,四周墙缝中滴落着下水道的水。
地面上阴冷潮湿,他躺在角落里,缩着身子,瘦骨嶙峋。
可想而知,继父很想把这个男人折磨而死。
「你真的是我继父吗?那外面那个人是谁?」
男人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立刻坐起身来。激动得想要抓着我的肩膀,我连连后退。
好在锁链限制了他的距离。
男人确保我身后没人后,这才看着我开口说话,那双眼睛凹陷得有些吓人。
「依依,他是冒充我的,你帮我把链子解开,我们一起去报警。」
「报警?我手机已经被他没收了,而且,我今天尝试了,根本出不去。」
「没事,你帮我解开链子,我来想办法。」
「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为什么要冒充你?」
「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坐了十年牢,坐牢出来后无处可去,找我帮忙,但我帮不了他,所以他就把我关在这里。」
「我能问问你,你被关了多久吗?」
男人看了我一眼,似乎察觉到我表情的异样。
「五年,我和你妈妈结婚第一年的时候,他就把我关了进来,依依,快给我解开。」
男人挣扎着锁链。
我看了一下他已经跪烂的膝盖,还有许多腐烂的坏肉。
继父是在第二年开始侵犯我的,所以不是他。
我可以相信他。
放下心后,我把他的锁链解开。男人露出如获新生的释放感。
「依依,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会杀了他,给你和妹妹好的生活。」
「嗯嗯。」
我觉得我和妹妹有救了。
「接下来,你听我的计划。林辰能把我藏这么久,这个房间里肯定布满了机关,而且有把握我们逃不出去。」
「林辰不是你的名字吗?」
他一瞬间有些呆滞。
「说错了,他叫林越。」
「切记,一定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会想办法躲在别墅中,你每天这个时候,到二楼衣帽间,我会把接下来的行动和计划写在一张纸条上,放在衣服的口袋里。」
二楼衣帽间,为什么是那儿。
那儿是以前继父背着妈妈侵犯我的地方,那儿还有我厌弃的裤子和布娃娃,我一辈子也不想进去。
但事关重大,我想不了那么多了。
我答应了他,这个叫林辰的继父迅速朝着外面跑了过去,通过悠长黑暗的楼梯。
可刚到了门口,闷地一声,林辰捂着肚子连连后退。
妹妹步步紧逼林辰。手中还拿着沾着血的匕首。
「姐姐,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坏人放出来?」
9.
我看不见这个继父凹陷的眼窝里是不是对妹妹产生了杀意,我只听见了在寂静的仓库中,他因愤怒,紧张和压抑而急促地呼吸着。
大概过了十秒后,他捂着腹部踉跄地跑了出去。
随后妹妹举着匕首紧盯着我,幽暗的仓库内,妹妹的脸色像一张白纸,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抹去了。
「姐姐,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怀疑地看着妹妹,如果她都不是我的妹妹了,我的拯救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是沈米吗?」
「姐姐,我是沈米。」
不,她不是。我在心里无比笃定她不是我的妹妹。
甚至不是一个孩子。
她像被继父培养出来的机器人。
「你知道你现在几岁吗?」
「马上快八岁了。」
妹妹蹲下身子,把匕首放在地上,轻描淡写地转身离开了。
我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既然继父那么疼爱妹妹,或者说他亲手培养了妹妹。
那么若是我用妹妹威胁他。
对于我而言,也是一线生机。
所以我把妹妹带到了地下室,用困住继父林辰的铁链困住妹妹,用她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铁链很沉,锈迹斑斑。
但妹妹没有做出一丝不悦的反抗,也没有发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她反而看着我,像看自己的孩子,目光中甚至透露着无奈的慈爱。
但我认为只是我们之间太熟悉了,她以为我在和她做游戏。
我见过继父林越把叉子插进秘书脖子那一幕,当着孩子的面,毫不避讳和顾及时,我便知道,他并没有刻意在我面前隐瞒任何事情,只要我努力寻找,我就能知道我想要的真相。
离八点钟还有两个钟头,妹妹依偎在我怀里,微微张着小嘴呼吸着,睡得很沉。
我看着妹妹,发现她脖子后颈的肉,乌黑一片。
为了看清那是什么,我一点一点掀开妹妹的衣服。
妹妹整个背部的肉像一块儿死肉。
当我用手触摸时,她的皮肤又干又硬。
除此之外,令我触目惊心的是。
皮肤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令我头皮发麻。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林越到底对妹妹做了什么。
我又在对妹妹做什么。
我连忙把锁链取了下来,把刀远远地扔开,把妹妹抱在怀里。
她还是个孩子啊。
崩溃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此刻,杀掉林越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即便付出生命,林越也必须死。
10.
第二天,我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去废弃的衣帽间寻找林辰的字条,但是除了堆积已久的灰尘和污垢,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在内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也许是林辰没有找到时机,他并不是逃之夭夭了。
尽管我认为这个男人十分怯懦,他根本不是自己哥哥的对手。
我站在窗口,眼看着林越抱着妹妹离开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像我一样孤零零的白色建筑。
奇形怪状的树木,明明向上生长着,树枝却朝着同一边无限延伸。
而地上却不见一片落叶。
常年如此,明明变换着四季,可它们就是这样简单地存在着,没有任何变化。
我的精神好像和它们一样仅剩下单一的事物。
单一到,仅剩下靠着杀害林越的意志活着。
我立刻把窗户关闭了。
去到楼下。
这个别墅果然令人作呕,以前我的注意力全被继父吸引了,全然未察觉这个别墅的空气中充斥着某种肉体腐坏的味道,因为未被冲刷干净,表面还悬浮着刺鼻的清凉感。
看来秘书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
我从房间里拿着香水,驱散这难闻的腐味。
突然,一个人的身影出现,随后捂着我的嘴巴把我带走。
是林辰。
另一间地下室,更像一间仓库,堆积着废弃的手套,白色防护服,以及使用过的针管。
还有许多化学药剂,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白炽灯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儿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我很疑惑,打算犯罪的人难道都不避讳阳光吗?
「继父,这儿一看就经常使用,等会儿有人来了怎么办?」
「依依,你在这个别墅待了这么久,见过有人来吗?」
我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有清洁阿姨每天会来打扫,不过清洁阿姨脾气古怪,我从没有和她说过话。
「依依,你听我说,这栋别墅太水泄不通了,我没找到合适的办法,等一会儿,我去他房间把抽屉里所有针管都偷出来。」
「针管?」
「对,就是你妹妹背上的作案工具,没有了那个,林越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我会把林越吸引过来,你就在这儿把这个泼在他的身上。」
林辰所指的是,他旁边放着的玻璃器皿,里面全是硫酸。
林辰从身后掏出了一把修长的刀,也一并交给了我。
他要去做诱饵,让我亲手杀了林越。
「为什么你不杀他?」
我一个八十斤不到,身体柔弱的女孩,怎么能是林越的对手。即便把硫酸泼向林越,林越也能够迅速躲开。
「我长年被捆绑着,双手已经废了。依依,我知道你害怕,但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手握着刀,不要怕林越,就算林越掐住你的脖子,不要管他对你做什么,把刀刺进他的身体,一击致命。」
林辰的计划漏洞百出。
「失败了,我们是不是都完了。」
「不,只有我完了,林越不会杀你。」
「为什么?」
「因为你逃不出去,谁会杀一只没有翅膀的鸟?」
「所以你知道林越在对妹妹做什么?」
「实验。丧尽天良的实验。而且很快就要成功了。今天若是不杀了林越,你就永远失去你的妹妹了。」
「什么实验?」
「时间来不及了,你一定要全神贯注地等着,不能有一丁点儿闪失。」
林辰缩头缩脑地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尽管伪装得很好,但林辰被关了那么多年,肌肉一定会萎缩的。
可通过他的背影,看到他脚步明明很轻盈。
他真的是林辰吗?
11.
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打斗声音。
激烈程度让家里的家具全部发出被打碎的声音。
我紧绷着神经看着门口。
声音越来越近,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瞬间抓着门框,身体还没进来,就被拖了出去。
我就知道林辰不可能是林越的对手。
我必须想个办法跑出去,我在房间里四处敲打着墙壁,试图从这个地方找到出口。
可房间被封得死死的,林辰为什么要选择这儿?
难道刚刚和我说话的真的不是林辰,是林越,他就是要让我和继父死在这儿!
我举着继父给我的长刀,全神贯注地紧盯着门口。
既然没有机会了,只能殊死一搏。
嗖地,两个男人的身影冲进门口。
两个满脸血迹的人一前一后朝着我跑了过来。
林辰的身后跟着林越。
不,林越的身后跟着林辰……
不不不,前面这个是林越。
我慌神了,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着装一模一样!
甚至奔跑的动作也一模一样。
是谁?我到底该把硫酸泼向谁?
「依依,后面这个人是林越,你快动手!」
「依依,用刀!」
还差半米的时候,后面的继父大声喊着。
我迅速举着把长刀,睁大着双目,朝着前面的继父刺了过去。
可他迅速闪开了,用手掐着我的脖子。
一双大手十分用力,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林辰说过,不要害怕,林越不会杀我。
当他用力掐着我的脖子的时候,我没有反抗,挣扎。
而是像一个训练有素的罪犯。
把刀从他的腹部刺了过去,其用力程度,甚至能感受到刺在骨头上的振动。
随后我再使尽全力。
扭转着刀柄,刺穿了他的背。
但他还没有打算放过我,掐着我的双手,不顾一切地想要捏碎我的脖子。
不是说林越不会杀我吗?
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快要窒息的时候,一根针管,刺进林越的后脑勺。
林辰露出得救般的微笑。
我低垂着头大口呼吸着,不经意间,我的眼睛瞥见了林辰的脚踝处的痕迹,那是被锁链长年锁住导致的。
可血渍擦掉了他脚踝上的锈迹。
「依依,得救了。」
「的确得救了,但我杀错人了……」
我抬起头,迅速将长刀从林越身体里拔了出来。
直接插进林辰的胸口。
紧紧地,扎实地刺了进去。
林辰震惊地看着我。
「依依,你为什么……」
「我分不清你是谁,不,准确说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你也应该去死。」
林辰倒了下去,血涓涓地流。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倒在彼此的血泊中,融为一体。
12.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后,我躺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
虽然封闭,但这个房间很温馨,粉色的墙纸上挂着日历,风铃。
墙上还有随笔的彩色画纸,应该是妹妹画的,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拉着两个大人的手,开心地笑着。
有我的照片,还有我和妈妈的照片。
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拍过这些照片。
可能是因为自己杀了人的缘故,美好的记忆被罪恶感吞噬了。
房间内还散发着栀子花的清香味。
是妈妈的味道,亲切,暖心。
一个女人从门口走了进来,看打扮她是个护士。
她走到我的面前,拿着一个档案记录着什么。
随后把口罩取下来弯腰着和我说话。
「醒了?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是秘书,她怎么还活着?
「韩秘书,你不是死了吗?」
护士收起了笑容,自顾自地走到另一个床边。
那张床脱离了我的视线,我看不见她在做什么。
我想坐起身,但无论怎么用力,身体都像被镶嵌在了床上,除了头能够四处转动。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身体已经动弹不了了。
也许被打了麻醉剂,也许已经瘫痪了。
「韩秘书,韩秘书!」
我叫着她,韩秘书走到我的面前。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秘书身后。
韩秘书和他说着话。
「醒了,身体没什么问题,而且她们适配度百分之百。」
「她们是同一人了,当然能够匹配了。」
继父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直接略过我,走到了另一张床边,对着躺在那儿的女孩叫了一声。
「依依。」
秘书把我的病床摇了起了,我朝着那张床看了一眼。
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她……是谁?」
继父回头看向我,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盖在了女孩的身上,像在轻轻触碰一个易碎的娃娃。
继父走到我的面前,坐下。
「林教授……准备手术吧。」
韩秘书叫着继父。
「不急,你先出去。」
继父把我抱到轮椅上,随后把我推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她虚弱地看着我。
她可能也在疑惑,为什么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我被继父推到了一个后花园。
难怪我醒来就闻到了花香,这儿好美啊,种植着五颜六色的鲜花。
阳光照在皮肤上,像被一只软绵绵的小猫抚摸着。
18 年了,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了真切的自由。
继父还是像曾经一样,对我笑着,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
以前我觉得继父是装的,可现在,我觉得他的笑容很真诚。
「依依,这个世界你喜欢吗?」
我点点头。
「这儿,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依依的世界。」
我疑惑地看着继父,全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什么意思?那天的事儿都是梦吗?」
「不是,你的确杀了你的继父,还有我。不过,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你杀不了我。」
继父推着轮椅,把我放在一片花海的前面,随后点燃了一支烟。
「我和林辰是同一个人,但在你的世界里那个林辰是个十足的变态,他虐杀了你的妈妈,随后分尸在别墅的四周。」
「用的是一把斧头。」
继父的声音很沉闷,但一字一句都在剜着我的心脏,使它渐渐从我的体内剥离。
继父深吸一口烟,继续向我阐述。
「他还把你的妹妹浸泡在水缸中。」
「也许是你强烈的求生欲望的缘故,在我女儿快要死了的时候,我被你的声音呼唤过去了。」
「我阻止了林辰伤害你的妹妹,靠着我浅薄的知识,在你的世界用药剂维系着你妹妹的生命。」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继父,没有精力再挪开了。
也许是因为人无法亲眼看见灵魂破碎的缘故。
继父躲过了我的目光,他害怕他看见我的任何一种眼神都会再一次刺痛我。
「那我的妹妹,现在怎么办?她一个人怎么在那个世界活下去?」
「你妹妹早在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就去世了,而我维系下去的生命,不过是靠着药剂刺激着她体内还存活的细胞。但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你安排我杀了林辰。」
「依依,谢谢你。」
「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报仇了。」
「依依,仇是你自己报的,你很勇敢。」
鲜花随着风的方向轻轻浮动着,这儿的一切都很温柔,甚至扬起的花粉也只是缓缓地将味道送进鼻腔里。
继父用脚尖碾碎了烟。继续推动着我的轮椅,朝着一条弯曲的路前进着。
继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在这个世界,我和你妈妈相爱,并且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而在你的世界,你和妹妹都不是我的孩子,林辰只是你的继父。我们完全不一样。」
「因为只有你能救我的女儿,只需要把你的器官全部移植给她,林依依,就可以得救,所以我必须把你带过来。」
「秘书呢?你不是杀了她吗?」
「秘书没死,在你的世界,她只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我们两个世界不会互相影响,也就是说,我杀不了你的世界里的人,而你的世界的人也杀不了我。」
「所以你借我的手杀了林辰?」
继父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描淡写地将声音换了一个残忍的音调。
「依依,等我把你的器官取出来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我回去了,我是不是就死了。」
当然了,没有了器官谁能够活下去。
他沉默了,也许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和我那个继父没有任何区别。
「我可以见一见我的妈妈吗?不,是林依依的妈妈。」
「可以。」
13.
林辰把我带到家中,林依依的妈妈正在洗水果,她的背影看着十分憔悴。
洗水果的动作十分缓慢。
估计是林依依的病情把她折磨坏了。
林辰叫了她一声。
她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我,我们对视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放下水果刀朝着我跑了过来,把我拥抱入怀中。
一模一样的味道。
她是我的妈妈啊,怎么会不是呢?
「妈妈……」
「依依,你好起来了吗?」
「她不是依依。」
林辰和妈妈目光短暂对视后。妈妈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她应该也知道,她女儿能够活下去,就要用我的命,换她女儿的命了。
但明明我和她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是同一个人。
「妈妈,我好想你……」
我忍不住叫着她,哪怕是假的,我也期望她能对我多留一寸我奢求已久的温情。
她想要逃离这里,残酷的现实让妈妈背对着我,我看着妈妈的背影,不停地呐喊着。
「妈妈,我好想你,你就是我的妈妈,妈妈,你快回过头来抱抱我,再抱我一次……妈妈。」
妈妈停下脚步,转过身再次把我拥入怀中。
她抱着我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我知道,她一定也不愿意,她一定特别心疼我。
我感受到了。
「依依,对不起……对不起,依依。」
她的眼泪浸染着我的面颊。
多温暖啊,妈妈深深地爱着我。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一间空荡荡的手术室内。
林依依和我并肩躺在病床上。
她看着我,似乎并不好奇我是谁。
也许在她眼里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只是当作一场幻觉。
我伸手去触摸她,她的身体像冰块儿一样冷。
也许是病痛长期折磨着她。
她眼里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
她明明不想活着。我那么拼命地活下去,为什么要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林依依,你见过白色的房子和不会掉落的树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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