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呵开......心。
他身后站着爷爷奶奶和他爹他娘,四脸挂着明显的,又喜又担忧的表情,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不确定。
忧是,因为不久后凌丰又要出战边境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喜是,他们都知道了凌丰要和我造娃。
不管在家造还是我跟着一起去边境造,总之就是要造。
盼了多年的孩子,他们终于盼来了希望。
阵仗也异常隆重。
一边吩咐收拾香铺软枕打造温馨庭院,一边让人准备美食珍馐佳酿补品。
尤其吩咐不能让人打扰我们。
我忽然有些腿脚发软,这像极了我爹说的「一口唐僧肉,满口留香」的前奏——养肥洗刷干净再吃。
「凌丰,我、我想回家看看我娘。」
「哦,我回家前去看过了,一切都好,就是爱睡觉,一睡睡一整天,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她。」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
「早上皇上御赐的西域葡萄,你尝尝。」
一打开,满包都是果皮汁液,找不到一颗完整的葡萄。
「呃呵......刚刚你爹说要,我没给,他硬抢,竟变成这样了。早知道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什么?
一招毙命,让我爹没机会靠近啊?
我怨叹了一口气,想借机闹个脾气,让他出去。
结果他回手一掏。
「哎嘿,这里还有一包!」
29.
凌丰疯了。
他硬要我哭。
他说,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你哭一下。
我不哭。
他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你都不会依依不舍,难过落泪吗?
我说送行落泪不吉利,我相信你会平安回来的。
「也对。」
他抱着我又一阵折腾。
不一会又开始忧郁,摁着我的手,咬我耳朵,嘤嘤呜呜焦躁不安。
「......但是舍不得,舍不得的话就会哭啊,你为什么不哭?是不是根本没有不舍?是不是?」
一下比一下重。
我咬着嘴唇,强忍住身下激烈的感觉。
我很少哭,出生时因为不会哭,被产婆狠狠打了几掌才勉强哭了两声。
上一次要不是被他逼急了,受不住了,才不会哭。
「璇儿,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去边境吗?」
我舒了一口气,反问:「你要带我去吗?」
他停了下来,抵着我,脸有苦涩。
「璇儿,你总能拿捏我。」
「你明知道我不会舍得带你去受苦的......我不会带你去的,只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而已。」
「......璇儿你喜欢我吗?你可以喜欢我吗?」
「……你喜欢一下好不好?」
低喃的声音婉转幽柔,哀怨可怜。
让我想起了那天他醉酒哭泣的模样。
我不由一阵触动,从他身下翻转过来,主动欺身亲近他。
凌丰的脸色马上亮了起来,满眼尽是惊喜期待,任我探索。
可很快我就累了,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结果又被他拍醒了。
「璇儿,我觉得你还是哭一下,就一下下,不然我——」
妨碍人睡觉,罪不可赦。
我双手用力在他胸前揪了一把,吼道:「睡觉!!!」
30.
凌丰出发那天,秋风萧瑟,黄叶漫天,尘风吹迷了凌家一众的眼,唯独避开了我。
我把绣着牡丹的香囊放到他手心。
「里面是个平安符,你记得早点回来。」
他把我抱上马背,摸着我的肚子,亲了亲我的额头。
「似乎今年比往年冷一些,你多穿些衣服,别冻着了,等我回来......要是我回不来......要是我回不来了,你可以留在凌家,也可以回娘家。但是不能,不要,不——」
无论如何那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掌拍开他的手,推开他,侧身跳下马。
吓得下面一片惊叫。
惊什么?我没怀孕,腿也没瘸,跳个马而已。
「凌丰,你明年这个时候还不回来我就改嫁,说到做到,我不会等你的。」
我这么说,他反而如释重负。
在众人的惜别,劝说,嘱咐和不舍中,哈哈大笑,扬鞭而去了。
他这一去,就去了整整一年零两个月。
31.
凌丰回来那天,我正在雪地里和春菱秋叶她们打雪仗,一旁的小狐狸在翻滚玩耍,玩得不亦乐。
春菱扔雪球又快又准,我只能东躲西藏。
一时没留意背后有人。
把什么东西撞倒在地时,心无由来咯噔了一下,转身去看。
一个五六岁的穿得像球的小男孩。
他旁边是一位棕褐色长卷发,眼眸如星辰闪亮的异族女子。
她是谁?
女子先说了声抱歉,然后把小男孩拉到一边检查看有没有受伤。
我下意识往远处看,看到了一年未见,满脸风雪痕迹的凌丰。
我对他咧了咧嘴,看着他的胡子说:「真丑。」
说完眼睛酸酸的。
他怎么变得这么丑啊?胡子拉碴,头发打结,衣服也好像很多天没换洗过了,肯定又酸又臭。
他都经历了什么啊?
一年时间,他身上沾满了西北的肃杀冷冽,显得更加粗犷和硬朗了。
他把脸窝在我脖子上,深深吸着气,没说一句话。
「他们是谁呀?」
我指着正和小狐狸面对面站着的小男孩和女子。
「你怎么提早回来了?不是还有两天才到吗?」
小男孩想摸小狐狸,小狐狸猛地跳起来,我「啊」了一声来不及阻止,小男孩就被撞倒在地,立即哇哇大哭了。
那女子好像总是慢一步,又过去把小男孩扶了起来检查。
「大大!大大!」
小男孩鼻子吹着泡泡,跑过来抱住凌丰的腿,还是想跟小狐狸玩。
大大?
我看过一本关于塞外的话本,里面的孩子管爹叫大大,管娘叫阿帕。
那这个圆球......是凌丰的孩子?
32.
我皱着鼻子慢慢推开凌丰:「有点馊了。」又十分善解人意地对他笑了笑,抱起小狐狸走到一边。
看你怎么解释!
只是一年没见,竟有了个五六岁的儿子?
五六年前,那时他正在外带兵,时间刚刚好。
是不是因为我多次没怀上,所以干脆把外面的私生子带回来了?连打招呼的礼节都免了。
可凌丰竟然不解释,反而指着小狐狸问:「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它来多久了?」
质问的语气让我十分不爽快。
我后悔了。
早知道就言出必行好了,一年到期,离开凌家,另择良缘!你带谁回来都跟我无关!
正巧下人带着李猛走了进来。
李猛直直朝我走来:「璇儿,有点事耽误了,我来晚了。」
凌丰伸手一挡:「......」
四目锋芒相对,各自打量。
李猛先是错愕,然后连忙退后一步,彬彬有礼作揖:「凌将军。」
凌丰微蹙眉头:「你就是李猛。」
「你来做什么?」
……这人无端冒火,言行显得太没有风度了。
我回头跟春菱说:「走,我们送小狐狸回家。」
李猛:「啊不用了,璇儿,凌将军刚回来,这次不好麻烦你,我自己带回去就行,多谢你照顾了它一整天。」
「璇儿?璇儿也是你能叫的?!」
凌丰气势凛然,逼近李猛,「你意思是,要是我没回来,你就让我夫人跟你回去?」
他回头看我,「璇儿,你听听,这就是你儿时的玩伴,他如此诡计多端,看到了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让我——」
「凌将军——凌将军,如有冒犯,还请海涵,今天多有打扰,李某就告辞了~」
李猛把小狐狸抱了过去,然后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臂,表示没关系。
凌丰看到他的动作,眼睛里的火即时喷出来了。
「赵璇儿!」
我:?
我好端端站在这里,什么没说,什么没做,冲我发火做什么?
不知道两人究竟什么仇什么怨,竟让他如此粗蛮。
一个客气有礼和一个敌意仇视,两人的脸色衣着也是一黑一白,杵在院子中央,气氛微妙。
李猛微微颔首:「告辞~」
小男孩突然又喊了句:「大大,大大,狐狸!」
那嫩白的小手指,正指着李猛和小狐狸的方向。
我突然就气笑了,对着不明身份的男孩龇了一下牙,他把手缩了回去。小狐狸两眼一转,也学我龇牙,露出了两排尖锐锋利的牙齿,两只眼睛凶狠骇人。
把小男孩直接吓了个屁股墩,哇哇哇又哭了起来。
一点也不可爱。
而凌丰则意味深长看着李猛离开了。
33.
我非常大度地给凌丰带回来的人——羌娜和她的儿子达西,选了个最好的院子。
又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招待。
只是此时凌丰被众长辈围困,无暇顾及他人。
我让春菱去打探情况,她很快回来了。
「小姐,那谁说那个小孩是他的义子。跟那个女子的确是早就认识了的。」
「嗯。」
「还说可怜他们母子无依无靠,所以带了回来。」
「哦。」
「他爷爷把鳄鱼喊了上来让它吃了他当晚餐,他爹拦住了。然后她娘去打他爹,他奶奶也去打他爹。现在他和他爹满院子在逃命。」
「现在逃到哪个位置了?」
春菱指着院子外:「这不就来了?」
「你师傅黄婆子呢?」
「她在厨房杀鸡,说要给你补补身子。」
好,不枉费我这一年多对他们嘘寒问暖,关爱有加。不错,大是大非面前,他们把握得很好。
「对了,可有人给凌将军准备热汤?一路奔波,肯定累坏了,记得给他松松骨。」能让他痛得嗷嗷叫那种。
春菱领命去了。
凌丰刚好跑了过来,气息不稳,发丝微乱,蹲到我身旁躲着外面的追打。
「璇儿,达西真的是我义子,他是我一个属下和羌娜的孩子,我那属下不幸遭难,羌娜他们无家可归,我才带回来的。我说的绝无假话。」
「好,那——」你跟爹娘爷奶说清楚去啊!
我还没说什么,他就站了起来,把我抱着开心地转起了圈圈。
不远处的爷爷奶奶和他爹娘看到了,默契地对视一眼,心满意足遛着鳄鱼走了。
我:「......」
你们这就走了?
这么容易放过他?
凌丰将我放到地上:「好了,你可以说李猛怎么回事了吗?」
34.
李猛小时候真的很淘气,又野又有趣,整天上山打鸟下河抓鱼,和我循规蹈矩的生活完全不同。
我有一段时间很崇拜他,天天想跟他出去玩。
他家是从商的,祖训不允许官商通婚往来,对孩子管教很严格。
他害怕被长辈发现,只能偷偷带我去玩,也让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最后还是被我爹先发现了,阻止了我们。
听说他回到家主动跟长辈承认错误,承诺再也不找我玩了,这才免了一顿罚。
后来我们很多年没见,只是去年在街上遇到受伤的他,才重新聊起来,也都是因为我喜欢他家的小狐狸。
凌丰离开这一年,李猛找过我几次,几乎每次都带着小狐狸来。
他说他三哥去年娶了个官家小姐,不久前生了个大胖小子,也很喜欢小狐狸。
「你们家不是——」
「对,不与官家通婚,」他笑了,又好像不是笑,有些哀伤,「规矩被我三哥打破了。他真的很,很...嗯我很佩服他。」
凌丰两手捏着我的脸摇晃,「你在想什么呢?他的事很难说对吗?」
「......那我们不说了,我饿了。」
不是难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整晚,凌丰不说话,我也没说话。
35.
接下来三天,凌丰几乎都在外面应酬,每天都是喝得醉醺醺回来。
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发酒疯,而是安安静静的。
我弟弟现在六个月大,很是磨人,我爹下值第一件事就是奔回家看顾他,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他让他身边的来财给我带了一句话: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然后走了。
这......什么意思?
我爹说话怎么变得如此含蓄?他在说我弟么?
「小姐小姐小姐!」
春菱第一次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连一向从容的秋叶也跟在了后面。
「小姐,那谁把皇上御赐的不知多少个美人收下了,还带了回府,安置在了羌娜隔壁的院子,好吃好喝供着,现在他们在那里一起吃酒看戏聊天,还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只狐狸,正关在笼子里被人观赏。」
一口气不带停的。
尽管我知道春菱一气恼就会把凌丰称为「那谁」,但我还是有些怀疑。
「凌丰?你说的是凌丰?」
秋叶表情快哭了:「那只狐狸不会是李公子的吧?好可怜。」
......秋叶,你关注点歪了。
所以我爹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提前给我送来消息,先给我吃个预防药?
我爹意思是说凌丰这「孩子在作妖」?
心下不由感叹,关键时刻,还是我爹靠谱。
即使我恨得咬牙切齿,怒火中烧,我也不能问,更不能去看。
我要忍着,看他能舞出什么金戈铁马绫罗绸缎!
他吃他的酒,我去...
我去看看李猛的小狐狸是否安然无恙!
36.
可我人还没到李猛家门口,就被凌丰提着重新塞进马车,抓了回家。
「你!」
他手指着我,又马上收了回去,狠狠捶了自己几下。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恶人先告状了。
我说:你少管我!
他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吸气敛声,话锋一转。
「你是不是...不喜欢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吃酒?」
「还气我带羌娜他们回来?」
我没说话。
这人一身酒气,却没有一丝醉态。刚才他还在那头专心喝着酒看着戏,为什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得知我出门了?
还有,他就这么撇下一屋的美人不管啦?
「璇儿,我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生气啦?吃醋啦?你有没有很难过,难过得想哭,想砸东西,然后气得想打我?」
他一瞬不瞬看着我,眼中包含着隐隐约约的好奇,喜悦和期待。
搞什么......
难道这,就是他要作的妖?
故意惹我是吗?
春菱和秋叶也看着我,却一个吃惊,一个观望。
我脑子突然一灵光,想到了什么。
我直问:「秋叶,刚才我出门,你去通知他啦?你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他的人了?」
春菱一听,即时横眉瞪目,握拳踢腿:「秋叶,你?竟然背叛小姐?!哈——受我一拳!」
我赶紧拉住她:「不、不是那个意思,别冲动。」
秋叶眼泪一下绷不住了,「呜哩哇啦」边哭边吐露实情。
说她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才答应做凌丰的线人的,这事我爹娘也知道,绝对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情。说凌丰也是关心我爱护我,平时吃穿用度什么的都会过问的......
「哗啦啦」倒豆子似的,把凌丰让她做的事全倒了出来。
「我爹娘知道?」
秋叶支支吾吾:「嗯...其实吧,老爷夫人最先是让我暗中观察将军的,在、在你还没出嫁之前......其他的,小姐要问老爷夫人了。」
不用问了,我懂了。
就是说凌丰早就是我爹的女婿备选之一呗!
之前他派人跟踪观察李猛就是这种情况。那时他好歹还跟我提了一嘴。
凌丰可是他的死对头啊!
真是我亲爹。
亏我还那么真情实感跟他一起对抗凌丰,结果人家暗地里早就把凌丰当做女婿备选人了。
活该我爹是丞相,呵,真棒。
还有凌丰!
「春菱,给我打。」
春菱马上激动地跳了出来:「就等小姐这一句!嗨——」
「不是,打出主意那个。」我把她转了个方向,「这个。」
春菱看着一脸失落,可怜委屈,恼怒又无处发泄,几乎要捶胸顿足的凌丰。
「真打?」
「打!打赢了我让你师傅给你放假两天不用练功。」
春菱立即起势:「对不住了将军!」
37.
春菱打凌丰,多少是加了点私人恩怨的。
凌丰武艺不弱,可遇到了春菱这种野路子和不管不顾的架势,还真挨了几拳。
幸亏春菱后面收回了一点理智,想起对手是自己主子,意思意思打了几下就收手了。
而凌丰竟然毫无征兆,脆弱地倒下了。
大夫诊断后告诉我:凌丰是心气郁结,外伤未治,内伤未愈,加上他久不入睡,长途奔波,再强壮的大树,内烘外烤,迟早都会倒。
我让他讲人话。
他说:「哎,就是说,让你做些让他开心起来的事情。」
我连夜收拾东西带着春菱秋叶回了娘家。
我爹一听,好家伙,凌丰竟然带女人回家?还不止一个?还有个孩子?
我娘更恼火,「什么?!他还真敢带别的女人回家?」
说着直接一手抱着我弟,一手拿着藤条,叫喊着就要上凌府讨公道。
「爹,在讨伐凌丰之前,不如说说你和他串通的事?」
「串通?什么串通?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哦。」
我爹又摆手又摇头:「你爹我是朝廷命官,从不与人结党结盟。乖乖啊,这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是大忌,大忌啊!」
他从我娘手中抱过我弟,轻轻摇到我面前。
「乖乖,你看你弟弟都睡着了,打架的事情,不如......明天再说?」
我不依。
我说,等到明天,我气都消了,还怎么吵架打架?
春菱可能觉得刚才自己下手有点重,对凌丰有些愧疚,就过来劝我。
「小姐,白天看热闹的人会多一点,还是睡一觉,养足精神好。」
我爹:「对,你弟弟的婴语吵架也厉害,绝对是个主力军,带上他胜率加倍。」
爹,你又在说些什么啊!婴语是哪一国的语言?
就是今晚不去是吧?
我要不要哭一场?
嗯,哭一场吧。
然后我就把我那懵懂茫然,还在啃手指头的弟弟吵醒了。
他看了我一眼,瘪嘴皱眉闭眼,哇哇哇跟我一起哭了起来。
原本我打算敷衍哭两下就算了的,但越哭越真,越哭越投入,哭到最后竟然停不下来了。
登时,半夜三更,赵府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哭嚎声。
38.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人三辆马车气势汹汹冲到凌府。
我爹先是把一盒他叫人做好的,称为「麻将」的东西交给凌家四位长辈,还教了他们怎么玩,并告诉他们,待会揍凌丰的时候,要是听到什么惨叫声,都当做听不见。
四位长辈摆着手势说好的好的。
然而,凌丰得知我们劳师动众来问他罪,竟然早早就在院门等候。
那衣着打扮和表情,好像在喜迎贵客。
兴高采烈让我们坐下,还端茶倒水说:「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骂。」
他这是打定主意要作死。
我自然是明白的,上去就把和离书拍到他面前。
我说:「凌丰,成亲时你说好了只娶我一个,只有我一个女人,但是你回来竟然带了一二三四五六个女人,还有个孩子!」
「我先不问这些人哪来的,是做什么的,想做什么,但带回来就是不行!」
我很少这么大声说话,几乎把攒了一夜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凌丰把和离书拨到一边,看也没看。
他拉着我的手,脸上抑制不住欣喜和感动,紧紧看着我的眼睛,那嘴角都快飞起来了。
「璇儿,听说,你昨天晚上哭得可惨可惨了?」
我爹上前一步,哼了一声:「难道这还有假?!我璇儿可从来没哭过。」
爹,你先别说话。
这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凌丰几乎要笑出声了,他说:「璇儿你快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哭了?怎么哭的?你看到我与其他女子在一起,是不是很生气?」
我反问他:「你打算把这些人怎么办吧?」
他笑嘻嘻快速在我脸上嘬了一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什么我说怎么办,我说了不算,也不想说。
我爹马上又上前一步,硬气一指:「和离!」
我:......
凌丰:......
凌丰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我爹,又看了一眼屋顶,上下扫视意思明显。
我爹意识到危险,赶紧躲到春菱身后:「威胁人算什么大丈夫,春菱,给我上!」
这一刻,我看不懂我爹了。
他们是真的死对头......是吧?我爹没有串通凌丰......对吧?
39.
凌丰非常正式地给我爹娘拜了拜,看了一眼襁褓中,大眼溜溜转的我弟,也作了个揖。
然后拉着我的手,郑重地说:「羌娜和达西希望能自力更生,而不是养在凌府,我已经帮他们找好了住处。至于其他二三四五六,根本没的事,是我从太后那要来的戏班子,准备给奶奶下月祝寿用的。」
「我是故意想看你生气吃醋,都演的,想不到你当真了。你原谅我可好?」
我还没说话,我弟先说话了。
「咿咿呀呀呜呜嘤嘤~俊哥哥!」
一声俊哥哥叫得那个清晰响亮呀,吓得我爹一个激灵,瞪直了眼。
我跟我弟真是亲生的,连学说的第一句话都是一样的。
我爹连忙捂住我弟的嘴。
「你个老六!谁教你说的?爹娘你都没有喊,你喊人俊哥哥?你才六个月啊,还不到说话的时候,乖,别说话,不合适。」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扔到凌丰怀里。
「约法三千章,一条一条仔细看,看完我给你出张卷子,呃就是考题。错一题,你懂得哈。」
接着换了张笑脸对着我:「乖乖,我和你娘先回去了,你弟弟饿了,有事找人通知我。」
带着我弟,风风火火走了。
40.
全部人都离开后。
凌丰:「璇儿,我都老实交代了,你呢,嗯...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不然我睡不着。」
凌丰的眼神一下变得黏糊糊的,如台上唱戏的,声音转了好几个调,话语飘落温柔地挠着心间。
我问他交什么底。
他似怨似嗔:「我前两日抓了个小狐狸,养多几日驯服了再送给你,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去找李猛那只狐狸了?」
我:......
李猛不是狐狸,我找的是那只狐狸,不是,唉,凌丰你怎么非卡在这道坎过不去了?
我歪着脑袋,故意问他:「要不......一二三四五六不要打发了,留着?」
结果这一句,彻底激发了他凶狠的一面。
——拦腰把我摁在膝盖上,撩起我的裙摆,啪啪啪打了几掌。
「你要不要我给你的狐狸?嗯?」
「你还找外面那只狐狸吗?嗯?」
我的脸一阵燥热,抗议:「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屁股!」
「快说,只喜欢我这一个。」
「嗯?不说?不说我不客气了!」
打就打,怎么还耍起流氓呢?不能因为我打不过你就欺负我啊!
刚才还一本正经,怎么转眼就不做君子了?
「等等,凌丰,住手!青天白日啊!」
「......我、我跟你商量件事。」
他边啃我的脖子边说:「嗯,你说。」
我说,把新抓来的那只狐狸送给李猛吧,两只狐狸有个伴,如果他愿意放它们走,在外面也不会孤单。
以后我不会去找他了,他的狐狸有玩伴了。
我说,我把你送给我的兔子接回来吧,不然要被我弟弟薅秃了。
凌丰说,好。
然后他也不啃我脖子了,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了,你陪我睡一会可好?」
我说,好。
41.
开春第一次围猎,我被安排在场外和大臣们的妻妾们观看闲聊。
幸亏她们大多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男人们的较量,而不是家长里短。
「哎,看到敬和公主没有?她也进猎场了,身姿矫健不输男子,很是威风啊。」
「每年她会参加呀,有什么稀奇的,况且这猎场第一次来,她更有兴致了。」
「我看呀,不管是不是第一次,她的兴致呀,都在——」
「咳咳——」
我:「......」
都在什么?要么不要说,要说就不要只说一半呀。
我转头去看她们,她们却只是笑了笑,马上转移了话题。
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我爹可是丞相,没道理她们知道,我爹不知道,除非我爹故意不让我知道。
春菱很快打听回来了。
「敬和公主喜欢那谁,听说还跟皇上求赐婚于那谁,不过那谁据理反抗,皇上权衡再三最终没同意。公主心里一直记恨着呢!」
记恨啥?
「小姐,咱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避是来不及了,我将她扯到身后。
「公主万福。」
敬和公主迎风坐在马背上,衣摆飘飘,手用力甩了一下鞭子,「啪」的一声尤其响亮。
「你就是赵璇儿?」
「回公主,是的。」
「会骑马吗?」
我老实回答:「不会。」
她毫不隐藏鄙夷之情:「凌大将军领军百万,杀敌无数,将军夫人竟然连马也不会骑,实在有趣。那你会什么?」
会什么?会装死算不算?
......我希望赶紧有个人来将她拉走,我地位没她高,打又不敢打,很被动。
我说:「回公主,我会绣牡丹。」
「哈哈哈~绣、绣什么?噢,牡丹~」她调转马头,摇着头准备离开,「算了算了,我何必跟你这种弱女子浪费时间——」
「公主!听闻公主骑术了得,在下李猛,虽一介草民,还请公主不吝赐教!」
敬和公主:「你?」
李猛!
他怎么也来了?
这不是四品以上官员才能来的吗?
敬和公主:「虽说这猎场是你家的,你对跑马小道定是熟悉,但就凭你这瘦弱的身板,也配和我比?」
李猛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些惭愧谦和。
「李某一男子汉与女子比,确实有些不妥,不过公主自小练骑术,非寻常女子能比。这猎场李某是第一次来,也算公正。就是不知道公主——」
敬和公主正想应战。
「男子和女子比自然不妥!李公子,不如跟我比如何?」凌丰策马而至。
李猛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退怯。
凌丰撇了一下嘴角,旋即跳了下来,走到我身边,体贴地掖了掖我的披风,眼神却透露出几分警告。
我:我好端端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
42.
京城新贵李家四公子李猛和再一次战胜归来的凌丰赛马,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连皇上也来凑热闹了。
敬和公主:「堂堂一个将军竟和一个书生赛马,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凌丰神色如常,拉着马儿一步三回头看我。
李猛:「在下虽一介书生,却也爱马,倒是让将军屈尊了。」
敬和公主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爱马呢!笑话,你在谁面前逞强呢?不知死活!」
李猛:「......」
怎么两头都骂呢?
皇上:「敬和,你要是想一起比就上去,不比就不要说话了。」
敬和公主指着我:「她也要去。」
我赶紧俯首帖耳装看不见。
「荒唐!」
敬和公主「嗤」地一声,跃上马背,又挑衅似的扫了我一眼。
凌丰招惹的人,却来欺负我,真是没道理。
我想发作,奈何实力不够,只能暗暗记下,回家再找凌丰算账。
一炷香过去,隐约听到了马蹄声。
「小姐,来了来了。」春菱拉我到前面,踮着脚看。
虽说她平时不怎么待见凌丰,关键时刻,还是希望凌丰能赢得比赛的。
只见眼前刮过一阵尘土,马蹄下带起一片半湿的泥,风沙吹过,紧张的时刻就要到了。
就在大家屏住呼吸等待结果的那一瞬,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同时马儿也在乱叫。
「咴~咴~」
「噫~」
「嗷!」
敬和公主的马率先冲过终点,而凌丰和李猛的马先后跪倒在终点线前,两人都被无情地甩到了一旁的草丛。
「哇!公主最厉害!」
「凌将军!」
「李公子!」
春菱怔了一下,拉着我的手就飞奔了过去。
我挣开她的手,朝凌丰跑去。
「你你你,你没事吧?」
怎么趴着不动了?
我抖着手去翻他的脸,却怎么翻都翻不动,只听到一个很低的清晰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没事,别担心。」
!?
装死!
......我爹今天没来,要是来了,我定要我爹趁机痛骂他几句!
那李猛怎么样了?我转头去看。
裙摆突然被压住。
「别去。」
晚来几步的几个太医赶紧上前,四五个都围在了凌丰身边,只有一个挤不进来的看了一眼凌丰才去李猛那边。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不甚顺畅。
敬和公主甩着鞭子,怒目圆睁喝道:「那边还不赶紧滚过来两个人!」
几个太医仔细检查了一番,说李猛只是摔断了腿,我稍松了一口气。
敬和公主一边骂着李猛身体太羸弱太没用,一边让人将他抬上自己的大马车,怒气冲冲回城去了。
凌丰则开始「嘶哈嘶哈」说疼。
43.
我爹坐在凌丰的榻上,一边剥着葡萄皮,一边数落他。
「就你那点小心思,瞎子才看不出来!」
「不就是想让公主赢你一回,消消气嘛,犯得着真的摔个大跟头?」
「摔跤这事,控制不好你半身不遂都有可能,你看李那谁,多遭罪啊?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弱智的策略亏你能想出来,你还是个将军吗?」
凌丰闭目养神,直接把我爹的话当做耳边风。
我爹一看更气了。
「我看你是彻底忘了约法三千章的内容了!严禁『以身试险』知道不知道?我一天不在就整幺蛾子,挺牛叉啊你!」
我爹今天终于在凌丰面前硬气了一回,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也多亏凌丰是躺着的。
「璇儿,你跟我回家去,不要理他,让他好好反省。」
诶?
不是找凌丰有要事要谈吗?怎么什么也没说就要走了?
凌丰睁开眼睛,睨着我爹:「又惹岳母大人生气了?葡萄可以带走,璇儿不能走。」
「爹——」
你又闯祸了?又想拿我当挡箭牌啊?
我爹恼羞成怒瞪了凌丰一眼:「好心当成驴肝肺。切~」抱着两盘葡萄走了。
我爹一走,凌丰的脸顿时皱了起来,捂着胸口喊痛,喊难受。
「璇儿,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了?」
我刚解开他的衣服,他就扣着我的手往他厚实的胸膛上放。
「哎不是伤口痛吗,你你——」
让我看还是让我摸?
他笑得胸腔震动,我手心也随之微微震动发烫,想缩回却抵不住力气,心里一阵轻颤。
「被你爹骂得心里堵,气血不畅,你帮我疏通一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
你的心长在下面的吗?
谁知他好像读懂了我的眼神,亲了一下我的指尖,笑颜展露:「从上至下才叫通~」
「哎哎哎~伤口伤口!」
「这点伤算什么,不碍事......」
44.
太子一周岁时,皇后邀请我娘和我带着我弟进宫赴宴。
临行前我爹千叮万嘱说,无论皇上和皇后说什么,都不要轻易答应,回答说一切事由夫君做主即可。
我问:「爹,太子周岁,皇上给大臣奖赏美人?」
我爹给了我一个暴扣:「赏美人还好办些,恐怕不是。」
我娘斜目:「好办?」
我爹:「夫人你切记,儿子不要离手,差不多时间了就走。」
走不走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因为我弟不知怎地就离了我娘的手,跟太子爬到了一块,还打了起来。
这可吓坏了我娘俩,几乎是匍匐过去把我弟拉开的。
见太子没受伤,也没哭,我们这才把心塞回嗓子眼。
太子指着我娘俩「呀呀呀」叫了几声,然后喊着:「放放放。」
似乎在说我们多管闲事,放开我弟。
皇后让人把太子抱到她跟前,笑得开怀:「赵夫人,太子很是喜欢你儿子呢,正好皇上准备给他找个伴读,我看你儿子就很适合。」
这话说得也太顺溜了。
「皇——」
我娘还没来得及跪下谢拒,我弟奶声奶气开口直接拒绝了:「不要不要不要~」
在座的众人倒吸一口气。
太子在奶娘身上手脚晃动,听到我弟说话,更加兴奋不已:「咯咯咯~要要要~」
皇后一听,一脸称心如意,点头表示赞赏:「就这么定了,晚点我跟皇上说,他肯定也是同意的。」
这主意,本就是皇上定的吧?
没阻止成功,我要怎么跟我爹交代啊?他该不会又要半夜到皇帝寝殿前跪求收回成命吧?
然后皇上不见,他就去堵凌丰。
可是皇上的意思基本是板上钉钉了,估计凌丰又是只能一句「圣意难违」。
可怜的弟弟,周岁不到就定下了太子伴读之位,心疼你半盏茶。
45.
太子不仅喜欢我弟,他还很喜欢我,一手拉着我弟玩,一手让我给他摆布收拾小玩意。
我一个人带着俩孩子,着实有点累,可皇后见太子开心,自然不让别人插手进来。
我有苦难言。
正巧凌丰进来时,太子正趴刚好我背上玩我的发簪,想扯出来力气又不够。
我的头发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散架了。
凌丰:「太子殿下~」
然后绷着脸,二话不说将他抱走了。
太子一点也不怕他,抱着他的脖子就是不松手,还是我弟走路时摇摇晃晃的动作吸引了他。
他挣扎着下来,想过去抓我弟的手,被我弟轻易躲开了。
大人们看得很欢乐,凌丰却拉着我告退了出来。
「怎么能让别的男人靠在你背上?」
「......一岁。」
「一岁又怎样?一岁也是男的。」
「男...凌丰,你疯了吧?他是太子——」一岁太子的醋你也吃?
「我不管,总之就是不行。」
他将我的发髻扶正,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捏着我的脸,目光灼人:「你保证!」
我说你快放手,皇宫大内,注意形象。
然后他半推半抱着我往宫外去。
「你又要干什么?」
「你既然喜欢孩子,我们自己生一个!」
「我什么时候——」
「嗯,就现在!」
这么庄严肃穆的皇宫,亏你说得出口。我想跟他聊聊正事转移注意力。
我说:「我弟这么小就开始读书认字,很是可怜,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皇上改变主意?」
凌丰:「别想啦,你弟还没出生他就算计好了,改不了。再说,太子也小小年纪开始读书,没什么不好的。」
那他是太子,未来国君,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凌丰把我安坐在车上。
「你倒提醒了我,要是我们生的也是儿子,岂不是也要做伴读?还是生女儿好了。」
过了一会他又说:「不行,生女儿也不安全,万一被小太子看上……」
我接话:「那不生了?」
凌丰:「那更不行,皇上会变了法子塞人给我。还是先生一个吧,到时候皇上想对我们孩子有什么旨意,我抗旨就是了。」
还能抗旨不从?!
那我弟……
凌丰:「你爹老奸巨猾,自有安排,你别担心了,我们回家安心生孩子!」
我爹哪里老奸巨猾了?哎!还没到家呐!
46.
凌丰终于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休沐日,准备带我去城外郊游。
在马车上他就开始腻歪,说马车颠簸,坐他大腿上舒服些,我不坐他还不乐意。
我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想挪到座位上。
「别动别的,璇儿,嘶~」
......
我都没有难受,你倒先难受起来了。
我说凌丰,君子曰「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作为一国之将,理应以身作则,克己复礼。
他不松手,可怜兮兮道:「好不容易休沐啊,你忍心让你夫君......你知道过去一年夫君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半夜睡不着,瞒着属下偷偷去对面杀几个敌人回来才能入睡啊......」
揉了揉我的腰,说:「有几次差点回不来,还被人在腰上砍了一刀,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害怕是假,让我怜悯疼惜是真。
「唔~」我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你昨晚已经——」
「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你快亲亲我,亲了我就松手。」
无奈,我只好贴近轻轻碰了一下。
「这算什么?」
他一手按着我的后脑勺,一手压着我的后背,气息交融,心跳轰然加快,嘴唇贴近——
「呕~」
猝不及防一声干呕,吓了我自己一跳!
他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想吐是吗?哪里不舒服?是胸口不舒服还是肚子不舒服?」
马车突然一晃,我又干呕了几下。
「老张,马上打道回府!马车稳一点!老王,你先回府,把霍大夫请来,快!」
「璇儿,你别紧张,可能是有身孕了,好事好事~你别紧张啊。」
凌丰,我觉得你比我紧张多了。
「呕~」
「哦哟没事没事,来乖~你靠在我怀里舒服一点。」
……像极了我爹哄我弟睡觉的样子。
47.
凌家四位长辈扔下打了一半的「麻将」,急冲冲赶到我屋里,在床边站成一排,个个屏气凝神,望眼欲穿,紧张得忍不住纷纷打嗝,咽口水。
凌丰将他们拉开:「你们让一让,霍大夫来了。」
我也有些紧张,万一虚喜一场,岂不是很尴尬?
霍大夫眉头紧皱,若有所思,一会看着屋顶,一会看着地板。
凌丰:「霍大夫,但说无妨。」
霍大夫沉吟片刻:「那我就直说了?」
「说,直说。」
「没有怀孕。早餐不宜吃太过油腻的食物,五谷杂粮,奶蛋果蔬,清淡为主。夫人没有大碍,煮一碗消食茶,去去腻即可。」
众人大失所望,也只能轻叹一声。
凌丰不死心:「不是有身孕?」
霍大夫:「非也非也。」
凌丰反过来安慰我:「璇儿,不要紧不要紧,我们很快就会有的。」
我:「......」
你还是先安慰安慰几位长辈吧,他们看起来都快要哭了。
凌丰又是哄,又是下承诺,拍胸口给保证,这才把他们拉走。
「璇儿,我向列祖列宗发誓了,今年一定带个孩子去给他们磕头。所以就......你得帮帮我了。」
「时间还早,不如我陪你睡一会。」
「哎~凌丰!我都要吐了,你还来弄我?!」
「大夫说没事......解腻茶马上就来了。」
48.
一年过去了,凌丰盼望的孩子没来。
他在宗祠抄了一晚祖训,一晚没睡,第二天又精神抖擞折腾了我好一会。
49.
第二年孩子还是没来。
这次我吸取了教训,趁他还在宗祠抄祖训时,连夜回了我娘家。
结果第二天他知道后,气急败坏赶到我娘家,二话不说把我爹提到屋顶,再把我拎回家,更加严厉地惩罚了。
我求饶道,要不......嗯...我们去红螺寺祈个福试试?
他说,不,这事必须我自己来。
50.
我二十岁生辰刚好过去三个月时,皇后召我进宫陪她说说话。
她又有身孕了。
我有些忐忑不安,害怕旧事重演,皇后和皇上又演双簧,接着皇上又要让凌丰去打仗。
皇后很快发现了我坐立不安的样子,忽然掩嘴笑了。
「璇儿,你不用紧张,近来边境安定,没有战事。」
太子刚好下课,由太监牵着进来。他看到我,快速给皇后问了个安,然后蹬着小短腿直直跑了过来。
「璇儿璇儿,今天太傅教我识字了,课上彦儿肚子饿哭了。」
我弟彦儿,肚子饿可能是真的,哭就不一定了,他跟我一样,不爱哭。
皇后:「太子,要叫凌夫人。」
太子嘟着嘴,不情愿喊了一声:「凌夫人。」
身后的凌丰听到了,难得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然后十分笼统地夸了一句:「太傅称赞太子有进步,可喜可贺。」
凌丰牵着我准备跟皇后告退时,我突如其来一阵反胃,始料未及干呕了一下。
这次跟之前的感觉不一样,幸亏没有发出声音,不然就殿前失礼了。
我捏着凌丰的手打算忍一忍出去再说。
结果凌丰大叫一声:「璇儿你怎么了?」
整个殿都听到了。
皇后随即叫来太医,太医一诊断:已有身孕三月有余。
凌丰顿时笑开了花,谢了皇后,谢皇上,谢完之后就想告假一年在府里陪我。
似乎就想赢回上次皇上外派的一年。
皇上笑斥了他几句,最后批了半个月。
我爹也想告假,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是要陪我,而是想偷懒。
皇上说:「你告假,你的事情是想让你儿子来做?」
我爹立即不作声,乖乖上朝了。
凌丰在府中时,关于我的事情,大大小小都亲力亲为,别人要帮忙还不许。
三十岁的年纪,几天没刮胡子,几天没睡好觉,那脸看起来像四十多岁。
我催他去休息,假装烦他:「你这个样子,孩子见到该叫祖父了。」
凌丰把头凑了过来,没羞没臊嘬了我一脸。
「璇儿,扎不扎?」
「知道扎你还——」
「那我要扎进你的心里,别动,再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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