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抬起头,封住我的嘴唇。
每次她犯错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做。但这一次,我竟没有心动。
我推开她:「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请你……自重。」
她泪汪汪地看着我,直到发现这根本不奏效:「不止我一个,还有很多女孩都下来了。」
「为什么?」
她说:「他们的食物快要吃完了,赶了很多人下来。」
我摇头,无奈地笑起来。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她抓住我的手:「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如果你之前不对我那么凶,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时候,我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响声。
拨开帘子,外面站的竟然是赵诺诺。她一脸做错事的表情:「对不起……」
她立马就要转身离开。我叫住她:「等等……你要去哪。」
「大家都在外面等你,想听听你的下一步计划。」
我回头看向林韵,她恶狠狠地盯着赵诺诺,对我说:「就是因为她?」
「我没有必要和你解释。」
说完,我跟着赵诺诺离开更衣室。
临时的演讲台前,马良倚着墙,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我:「你也挺不容易啊。」
我说:「你这是想到哪去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马良笑起来:「别解释,这事不能解释。」
我摇摇头,望向人群。果然就像林韵说的,人群中多了很多陌生的女孩。
「我们会提供食物。」我大声说,「不管你是谁,你从哪里来,我们会提供食物。但是有一个前提,我们必须互相帮助。在『破晓』这个组织里,没有人可以享受特权,我们大家都是平等的。」
人群静默。
我指向头顶:「如果你想过楼上的那种生活,那么就请你离开。我们会一起活下去,一起找到出路。」
我回过头,林韵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16
「破晓」成立后,我们的日子有了盼头。
算上地库中的食物,如果省着点吃,商场的库存本就够我们撑上一年半载。越来越多的人从楼上走下来,加入我们的队伍。
保安队和健身房都觉察到了我们的存在,但他们任何一方都奈何不了我们,商场中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
我开始幻想手机出现信号的那一天,或许我们所有人都能得救。
但前提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食物的地点。所以我、赵诺诺、马良三人单独住在服饰店,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取物资。
已经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人性是不可以相信的。
这一天,我们照常分发物资。
人们有序排队,每个人的配额是一包方便面,一瓶水。
忽然,我旁边的赵诺诺处传来男人的吼声:「她给那个人拿了两包方便面,我看见了!」
全场哗然。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诺诺,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赵诺诺躲避着我的目光。
人群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尖锐女声:「我和你们能一样吗?」
是林韵。
赵诺诺搓着手,看了我一眼:「对不起。」
我的语气瞬间冰冷:「这种事有多久了。」
赵诺诺说:「每天都是这样……她说是你答应的。」
我大步走到林韵面前,人们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我知道这不是一包方便面的问题,这时做错任何一个决定,脆弱的联盟随时可能崩塌。
「交出来。」我说。
林韵乞怜般地看着我,把双手藏到身后。
「我不会再说第二次,交出来。」
眼看着她没动静,我抓住她的手腕,两包方便面落在地上。她大叫一声:「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我捡起方便面,放回箱子,转过头:「这种事再发生一次,你就离开一楼。」
食物分发完毕以后,我对赵诺诺说:「不要再给她额外的食物了。」
「可你们是……」
我摇头:「不是了。就算她是,也不能享受特权。如果是这样,我们和楼上的人没区别。」
回到服饰店,我的单间在更衣室区域。
今天是取食物的日子,半夜还得起床。钻进帐篷,我很快倒头大睡。
忽然间,我感到后背有些发痒,脖子上像是有人在呵气。我醒了过来。
浓郁的香水气味。
身后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了。」
是林韵!我立马坐起,压低声音:「你在干什么?」
她穿着一件不知从哪找来的丝绸吊带,妩媚地看着我:「你说呢,还能干什么?」
说着,她的手又摸过来。
我往后挪,厉声说:「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她愣住了,错愕了几秒,忽然叹气:「我觉得,你不像是从前的那个你了,你变了一个人。」
「你在说什么?」
「以前你是那么优柔寡断,胆小怕事。但是那天我看你站在台上,真的,我感觉你在发光。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男人了,从前的你也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她的话让我陷入思考,我想了一会儿,对她说:「就像我没有认清过你,或许我们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彼此。」
「也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
「太晚了。」我拉开帐篷,「请你走吧,不要为难我。」
她说:「我明白你的决定,但可以不要赶我走吗?就一晚,让我在这里睡一晚。」
「为什么?」
「外面的人……他们欺负我。」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出帐篷,在店门口抽了一夜闷烟。
17
第二天早晨,林韵消失了。
她不在服饰店,我早上发食物的时候也没看见她。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这绝不是今天发生的最糟糕的事。
中午大约十二点的时候,一楼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十几个保安在刘志的带领下来到一楼,没有动作。
人们警惕地将他们围在一起,手持着各种简易武器。
我站在服饰店门口观望着。
马良用胳膊戳我:「怎么办?」
「先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我们也有百来号人,不怕他们。」
刘志抽着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大约过了十分钟,另一群人走出电梯间。
是健身房的人。
最后一个走出来的,竟然是林韵。我长叹了一口气。
保安队和健身房都到齐之后,三方形成对峙。我拨开人群,走到刘志和秦轩面前:「你们想要做什么?」
身后传来喊声:「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要干就干!谁怕谁?」
我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
「是我小看你了。」刘志开口了,「短短一周,你就能把这些歪瓜裂枣聚拢在一起,我还挺佩服你的本事。」
我说:「他们不是歪瓜裂枣。灾难发生前,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有名字有尊严的人。」
秦轩冷哼一声。
刘志说:「我有一个提议。等到外面的灾难结束,我们出去以后,我希望大家都能守口如瓶,不要把商场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外人。」
我哈哈大笑,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他们也知道灾难总会结束,为了逃避那些罪责,他们竟想要封住所有人的嘴。我说:「还有呢?」
「如果要逃出去,我们这些人手可能不够。我想让大家团结起来。」
马良说:「早他妈干吗去了?」
秦轩拨开刘志:「你以为我们是来谈判的?」
「不然呢?」
刘志笑起来:「你们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没有食物,你又怎么把这些人团结在一起?」
这事瞒不住,我早知道他们会发现。我说:「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已经没有底牌了。」秦轩说,「我们已经拿走了地库中所有的食物,这还得归功于你的前女友啊。」
我看向林韵,她躺进秦轩的怀里。我心一沉,如坠冰窟。
刘志拍拍手,几个保安从电梯间走出来,手中抬着一箱箱方便面,他大声喊道:「现在所有的牌都在我手里,你们还要追随着这个人,听他那些没有营养的说教吗?」
我明白了,是林韵。昨夜是取食物的日子,她没有在帐篷里睡着。她跟着我们,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恐惧和自责同时在我心中升起,我颤抖起来。
马良上前一步,和我并肩。
秦轩对林韵说:「宝贝,你想要我们怎么处理他?」
林韵看向我,表情瞬间扭曲。她的眼睛里充满恨意,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这么恨我。她说:「我要他受尽折磨!我要他去死!」
下一秒,秦轩抬腿踹在我的肚子上。剧烈的疼痛让我蹲下,冷汗直冒。马良冲上来,却被他一拳打倒在地,几个私教冲上来,围着马良踢起来。
不对,有什么事情不对。
我身后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为我站出来反抗。
我为之拼命的这些人,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凌虐。
我来不及思考,暴风般的拳脚降落在我头上。赵诺诺冲过来挡,却被刘志一把拉开,刘志死死抱住他,口中发出刺耳的淫笑。
我晕了过去,不是因为疼痛。
是绝望。
18
当我醒来时,身处健身房的大厅,双手被绳子死死捆在天花板上。
健身房里空无一人,他们应该在楼下狂欢吧。
秦轩想让我在这里被孤独和饥饿折磨至死吗,他果然完成了林韵的愿望。
我从未想过伤害她,她为什么可以这样恨我,巴不得我去死?
眼眶热热的,竟然又哭了出来。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啊。
至今我都在做些不自量力的事,被可笑的英雄主义蒙蔽了双眼,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帮助别人,成为大家的领袖。我沉溺于道德的自我感动当中,扮演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角色。
拯救别人,我配吗?我只是一个年近三十,一事无成的废物。我连自己的女朋友都守不住,还想着保护别人?
或许就这样死了,对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这样想着,我垂下脑袋。我尝试着咬舌根,可是刚咬破皮,剧烈的疼痛就让我收了力道。人是无法咬舌自尽的,我在干些什么呢?
昏昏沉沉的,我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我真的快要死了,我产生了幻听。
「多大点事啊,躲在这哭呢?」
我摇摇头,连幻觉都在嘲笑我。
手上的绳结传来震动,幻觉会有这么真实吗?我抬起头,面前是马良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他割断绳子,搀住我:「你可真是认识不少疯狂的女人呢。」
这时我才看见赵诺诺,她走过来,搀住我的另一边胳膊。
我说:「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让你上来……」
我尝试着自己走,可是腿上提不起力。我被绳子吊了太久,还没适应过来。
「没时间跟你解释,先走再说。」
来到门口时,我听见了楼下传来的惨叫声。赵诺诺和马良搀着我走向扶梯,我看见了此生难忘的情景:
人们黑压压地挤在电动扶梯上,慌不择路地往上逃,后面跟着数十个手足并用的感染者。我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是秦轩,他刚跑到二楼的扶梯上,一个感染者从后面一跃而起,跳到他的背上,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动脉破裂,鲜血喷射了三米高。
秦轩晃悠悠转了两圈,抓住感染者的衣领,把他扔了好几米远,然后无力地跪在地上,扼住自己的喉咙。
这是一场屠杀。
赵诺诺一语不发,马良加快脚步:「我们得尽快去消防楼梯间,找到去顶楼的路……这女人太疯狂,为了救你,她打开了地库的门锁。」
赵诺诺身体一颤,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时感染者踩在人们的背上,一蹦一跳地往上面爬,最近的一只已经到了三楼。我怎么也跑不起来,只能任由他们搀扶,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终于来到楼梯间,七八个幸存者也跑了过来。我们往楼顶跑去,看见通往天台的那扇门时,我的心一瞬间凉了下来。
那扇门上拴着一条铁链,是谁干的?
马良想也不想,从地上捡起灭火罐,重重砸向铁链。
一下,两下。沉闷的声响和感染者的吼叫声在楼梯间回荡着,我仿佛感觉他们就在身后了。
终于,铁链应声而断,人群挤向天台,我们三人竟被挤到了后面。
好不容易我摸到了门框,马良重重一推,将我推进去,发出一声闷哼。
冲上天台后的瞬间,马良关上门,锁住门闩。
门后传来重重的敲击声,不知后面是幸存者还是感染者。
没人敢开门。
我靠着通风井滑坐下来,这才发现马良的脸色不对,他剧烈地喘息着,右手死死捂住肩膀。
鲜血从指缝流出。
他喊了声草:「他妈的,中招了。」
19
病毒扩散的速度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不到两个小时内,马良的脸色已经变成铁青。我隐约发现,他的眼球蒙上了一层白翳。
谁也没有说话,没人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唯一的好事是,因为事件发生时,保安队和健身房的人都在离地库最近的位置,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我在人群中看见林韵,她躲避着我的目光。
我现在没心思管她。
马良忽然将一件冰冷的东西交到我的手中,是他刚才划破绳子的小刀。
他说:「不要让我变成那种东西。」
赵诺诺哭着说:「一定有药可以治的,等我们出去了,医生一定会治好你……」
马良抬起两根手指,指向我们:「出去的是你们,不包括我。我比你们更了解这病毒。」
他剧烈咳嗽,咳出一团浓稠的黑血。
我说:「你少说点话,节省体力……」
「你还记得吗,在地库里,我带着个包,里面有个秘密。」
我愣了半晌,才想起马良指的是什么。他第一次和我下地库的时候,背着个沉重的旅行包。
他说:「里面装的是人肉。」
我大惊:「什么?」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故事吗?我说我弟弟发烧了,没有人帮助他,他就那样病死在这座商场里。」
我说:「嗯,我记得。」
马良:「对不起,我没有把那个故事讲完。
「弟弟即将死去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地库里的那些怪物。他们即使受到致命的伤害,他们也不会死去。眼看着弟弟就要不行了……我做了一个……令我后悔一生的决定。
「我抱着快要断气的弟弟来到地库,任由那些东西咬他。而当我第三天回到地库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我看见一个披着我弟弟身体的……怪物。」
马良伸手制止我说话:「但我不相信那是怪物,我被巨大的愧疚和痛苦折磨着。因为我害怕他没有食物,商场里每天都在死人,我就把那些尸体带下去给他吃,所以我才会了解地库和商场的构造,我是个卑鄙的盗尸人。
「对不起,我骗你一起下地库,不是为了取食物。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比较傻,关键时刻我可以用你当人肉盾牌。」
我说:「那后来呢……你后来为什么……」
马良再次咳嗽,我拍着他的背,他又咳出一团内脏碎块:「你拿到了食物,却分给了其他人。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是你那些愚蠢的理想唤醒了我。是你告诉我,原来人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自我救赎。
「为那些活着的人拼命,而不是徒劳地挽回死亡。」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的手机响起了,是一首音乐。
歌声在天台上回荡:
「原谅我吧,弟弟。
我在你面前是有罪的。
试图挽回大地所带走的,本不可能。
我彻底错了,世上没有挽回死亡的良药。
多么温柔啊,亲爱的妈妈。
我们是那么地爱你……」
马良说:「帮我个忙吧,扶我起来。」
我说:「你想干什么?」
「带我去南边,我想看看我的家。我的家在南城,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我扶着马良站起来,他说:「看不清,太远了。」
我扶着他来到天台边缘,脚下的马路上遍布着感染者。
他眯起眼睛:「妈妈,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弟弟。」
我感觉到微弱的推力,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原本可以拉住他,制止他。但是那一刻,我没有这样做。
我松开手,他从天台跌落。
身后传来赵诺诺的哭声,我转过身。
我抚摸着她的鬓角:「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20
商场中至少有三百个人,但天台上只剩下二十九个人。
这就是幸存者,而没有食物和水的我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马良坠楼后,我所有的信念都被抽空了,仿佛一具活尸。我和赵诺诺依偎着度过整个夜晚,人们簇拥着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
马良死时,是他的手机放出了音乐。
他说,因为手机没有网络信号,他一直在鼓捣着收音功能。但是自从灾难发生后,所有的电台都陆续失去功能。那天不知怎么回事,一个频率忽然放出了声音。
只是那首歌之后,他便不再接收到电台的广播。
此刻,他就是人们的救命稻草。
过了三四天,人们都被饥渴折磨到神志恍惚,他依然躺在地上,摆弄着广播。
忽然,他的手机里传来一个断断续续的男声。
「这里是 Y 市广播电台,这里是 Y 市广播电台……」
一瞬间,所有人都爬起来,满怀期待地看着手机。
Y 市是附近的县级市,离我们的位置不到五十公里。
「我们有食物和水,有医疗人员和设备,也可以抵挡感染者。我们向外界的一切组织发起援助请求,如果有人听见……我们也欢迎幸存者的到来,位置是……」
广播在这里中断,人群中传来女声:「我们应该去那里!」
「问题是 Y 市离我们五十公里,怎么去?」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目光竟落在我的身上。我恍惚了几秒,这时候竟然想起我来了?
老头爬起来,朝我走过来:「我相信你,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可以想出解决办法。」
我摇摇头:「但我不相信你们。」
我正打算继续睡觉等死,赵诺诺忽然对我说:「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你说什么?」
「我解开地库锁后,他对我说,如果我不去做,他也会做这件事。因为你会带我们出去,他相信你可以做到。」
我苦笑:「现在说这些……」
忽然间,我想起马良的话:「为那些活着的人拼命,而不是徒劳地挽回死亡。」
我又看了眼赵诺诺,她几乎快要瘦得不成人形,一张脸却因饥饿而浮肿,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我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天台边缘,环视一圈。
满街都是凌乱的车和尸体,以及游荡的感染者。我看向远一些的地方,在距离我们两个街区的地方,停着一台公交车。
我们或许可以抵达那里,前往这条街区的路上只有一些零散的感染者,只要动作够快……
我的目光来到楼下。
天台边缘挂着一张消防梯,只要放下来,我们可以爬到楼下。但问题是,超市下面簇拥着十几个感染者,他们像是闻到了人味似的,不肯离开。
我转过头,迎上人们的目光。
我说:「有一线生机,但是必须解决一个问题。」
老头问:「什么问题?」
「我们需要在反方向的天台边缘扔下一个诱饵,吸引这群感染者的注意。」
「诱饵?」
「人。」
说完,我靠着天台坐下来。
21
他们决定抽签决定。
老头从兜里掏出笔记本,捏出二十几个纸团,分别写上数字。其中「4」这个数字代表死亡,谁抽到,谁就必须做那个替死鬼。
抽签环节开始以后,迟迟没有人上前。
我带头走上去,轻蔑地笑笑,捡起一个纸团。
打开,是「8」。
赵诺诺浑身颤抖,我拍拍她:「勇敢一点,去吧。不管你抽到什么数字,我会拿我的数字和你换。」
赵诺诺看了我一眼,捡起纸团。
是「16」。
眼看着两个好签都被人拿走,人们争先恐后地上前哄抢。不多时,台上只剩下一张纸条。我环顾一圈,在墙角看见瑟瑟发抖的林韵。
老头喊了她几声,终于不耐烦了,帮她打开纸团。是「4」。
林韵,就是那个替死鬼。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长气,林韵僵住了。她缓缓转过头,一脸泪水。她跑到我跟前,抱住我的小腿,哭喊着:「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我不想死。」
我一动不动,几个年轻小伙朝我走过来,掰开林韵的手,将她架起来。
她双腿乱蹬,破口大骂:「你们这是谋杀,你们都要坐牢的!你这个渣男!你不要脸的!」
「等一等。」我站起来。
几个小伙停下脚步,将林韵放下来。林韵反应了一会儿,立马抱住我,狂乱地在我的脖子上,脸上吻着。
我纹丝不动。
她的表演完毕以后,我轻轻放下她的手:「林韵,这是公平的抽签。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呢?」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不知所措。
「我们中必须有一个人代替大家去死,如果你不愿意去死的话,让我来代替你好吗?」
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泪水又涌出来。她说:「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男人,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我发誓爱你!永远爱你!」
我摇头,但我并不失望。林韵说出答案后,在我的内心深处,竟然感觉到一丝解脱感。
「送她去死吧。」
我转过身,走向赵诺诺。牵起她的手。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楼下的丧尸们蜂拥而去。
我带头和赵诺诺爬下阶梯。
我们一路小跑来到公交车上,我立刻发动引擎。
我感受到身后担心的目光,回头对赵诺诺咧嘴一笑。
公交车开始行驶。
我说:「放心,我现在很好。过去的我一直很迷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但是现在,我终于找到答案了。」
我把方向盘交到一个小伙手中,站起来。
我揽住赵诺诺的腰,她羞涩地看着我,「你就是我的答案。」
- 完 -
□ Si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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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2-02-16 18:12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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