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刺猬小姐不许躲

1

如果早知道我会在这里碰到他,我绝对不会在一小时前跟他说我准备睡了。

从他刚到我们卡座,和我对视的那挑眉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谁知道躲了他半个月,我们会在酒吧狭路相逢。

不过还好这里足够喧闹,现场音乐声开的很大,卡座上其他人还在摇骰子,时不时有着酒杯的碰撞和失控的嚎笑声,热烈的氛围掩盖掉了我们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尴尬气氛。

他大概也没想到,说完晚安的人转头被他在酒场碰到。我本来很少出现在酒吧这种地方,谁让组局的朋友是公司最近需要搞定的客户,一通电话叫我过来玩,我不好推辞。

怪不得说社交就是一个圈,组局的这个人是我们俩交际圈的共友。其他人大多是互不认识,凑在一起只是喝酒玩乐而已。

在场没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可我难免心虚,没敢和他打招呼,他也没说什么,可从他坐下开始,我就能感受到对面那不可忽视的灼灼的目光,我被他盯得难受,拿着酒杯故作镇定,盘算着找时机开溜。

可能他直勾勾的目光太明显,我旁边还在玩酒桌游戏的陌生朋友转过头,跟我打趣道:「对面那个帅哥一直盯着你看呢」

她声音很大,故意打趣一般,吸引了酒桌上其他人的注意,组局的人也看向我们,一脸笑意的说:「怎么,你们看对眼了?碰个杯呗。」

卡座上都是年轻男女,在酒场上肆无忌惮,一群人跟着起哄,这时候他终于开口说了话:「早该看对眼了。」

一语双关,他边说边往自己酒杯倒酒,其他人因为他顺势而为的场面话顿时沸腾起来,一个个附和道:「碰一个!碰一个!」

不知道情况的人或许以为这是酒场上两个人暧昧的开端,可我清楚看见昏暗灯光下他脸上的冷笑。

进退两难,我也懒得去和这群喝酒上头的人解释,不得已在众目睽睽下和他喝了一杯。本来只是意思意思,谁知道之后的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一群人来了劲,拉我们玩酒桌游戏,全程都在有意撮合我们。

不知道被罚喝了第几杯,我开始有些犯晕乎,我深知自己的酒量,便借口要上厕所,准备中途逃脱。

上完洗手间出来,我险些撞到一对在狭隘过道激吻的男女,避开他们准备离开酒吧这个是非之地,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我最不想看见的人。

他抱臂在走廊尽头,舞池里暧昧迷离的灯光在他脸上流动,他的表情我有些看不清,可我总能感受到他眼神的穿透性,像是一匹狩猎的豹子,我不想成为他能轻易俘获的猎物,这也是我这么长时间一直躲着他的原因。

正当我准备绕开他时,却猝不及防被他推到墙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靠近,低头紧紧抵着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我怎么都挣脱不开,气恼不已:「陆燃,你放开我。」

他呵呵冷笑了一声,手上的力气没松开半分,贴在我耳边说:「原来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不是装不认识?不是要睡觉了?嗯?」

我受不了他靠的这么近,这会唤醒我一个月前的一些混乱的记忆,他却不依不饶的问:「为什么这段时间老躲着我?」

我没说话,我该怎么和他说,我害怕被他这样的人掌控住,害怕和他有更多难以断掉的牵扯,所以只能避开。

他陆燃,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一个在感情里来者不拒,收放自如的人。他是个诱人的危险,而我向来是一个会规避风险的人。

2

我和陆燃大学时就认识,一开始也只是有所耳闻,他有多受欢迎,多少女生在他那里流尽眼泪,我想着那些女生为了一个只不过是长相好看的男的肝倒涂地,未免也太不值得。

直到他成为了我室友何蔓的男朋友,纵使骄傲清冷如何蔓那样的女生,也会为了他着迷。

第一次见他,是陪何蔓去看他打球,他穿着球衣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投进篮后对着观众席这边肆意的笑,赢得比赛后欣喜若狂脱掉球衣,将黑色无袖衫一把撕开,年轻野性的身体,风华正茂的年纪,全场女生为他欢呼。

那时候何蔓端着女神架子,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送水,支使我去,他大概也是头一次看见一个一脸不情愿送他水的女生。

后面总是陪何蔓去各种有他在的地方,他是乐队的鼓手,台上的他低着头,半明半暗的舞台光影映在他身上,让他有种安静低落的气质。

他行云流水的敲着架子鼓,一声声的鼓点,震动人心,我能看见何蔓眼里对他近乎痴迷的爱意。

他抬起头看向我们这边,他肯定是在看何蔓的,可那眼神极具穿透力,让我有种他在和我对视的错觉,我有些怔愣,不过很快扭过头去。

我好像明白了女生们喜欢他的其中原因,他是集齐少年感,野性,跳脱,安静的矛盾体,有着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魅力。被他看一眼,心跳加速好像是正常反应。

我一直是何蔓的助攻,他们能在一起少不了我的功劳,就连陆燃生病时何蔓给他送的粥都是我熬的。

一次去他们宿舍楼下送粥正巧碰到他下楼,他疑惑的看着拿着两份粥的我,我还着急忙慌解释:「一份是何蔓送你的,她今天不舒服我帮她送一下,还有一份是我送学长的」

喝了我另一份粥的学长很快成为了我的男朋友,而陆燃那样一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人,也在不久后,主动提出要和何蔓交往。

为此,我和何蔓还总结出来,征服男人,就需要用一碗能温暖他的心和他的胃的粥。

他们分分合合好几次,也好歹撑到了毕业。后来是何蔓出国了,听说分手也是她提的。

我想在陆燃心里,何蔓是不一样的,在那么多他来者不拒的人里,何蔓是他主动提出交往的人,而在和她分手以后,再也没有看他公开交往过哪个女生。

我和他是在毕业后第二年碰到的,他开了一个音乐工作室做编曲,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有所联系,我们公司谈合作需要和他们工作室对接。再见他时,他笑着对我说:「沈悦,好久不见,合作愉快。」

他好像一点没变,还是能轻易吸引异性注意,和我一起对接工作的女同事激动的跟我说:「你不觉得他很迷人吗,你们不是早认识吗,当初怎么没发展发展?」

我推开一脸揶揄的同事,笑着说「可别了,他这种人不能碰。」

从前我和他的联系是因为何蔓,再遇见我也不会觉得自己和他能有什么除去合作上的关系,可生活往往是出其不意的。

3

就像现在,他把我拦在过道口,步步紧逼,偏要我给他答案,我只好无奈的对他说:「陆燃,不小心招惹到你是我不对,可你知道,因为何蔓…我没法和你纠缠下去。」

他听完这句话,嗤笑一声,终究还是放开了我,把我不小心落在酒桌的手机甩给我,扭头就走。

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又感觉少了点什么。我记得当初何蔓怅然若失的问我,「你说他心里有没有我,他总是那样有意无意的,我被他点燃了又熄灭。」

我觉得他心里是有何蔓的,不然又怎么会在我提到她时掉头就走。

我打开手机,里面有陌生号码发来的数条短信「小悦,原谅我吧,我错了。」「小悦,能不能接一通我的电话听我解释。」……

是宋清朗,我把他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新号不停给我发信息。

我和他交往三年,他对我一直很好,当初他追我,把伞给我打自己淋雨感冒,那次在帮何蔓给陆燃熬粥时我也给他熬了一碗,后面我们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

在交往的这些年里,他一直都表现的像一个合格男友,我甚至找不出来他什么缺点,可有些事越挑不出差错越反常,在我们约好要见父母的时候,我发现他出轨了。

他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在和他的小师妹联系,在他的另一个

我关掉手机,走出酒吧,正准备打车回去,就看见宋清朗出现在马路对面,他很快走过来想拉住我,我心里直道晦气,怎么今天尽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他神色急迫,拉住我说:「小悦,你听我解释。」

我极其不耐烦,想甩开他的手,他见我如此抗拒,就没有再碰我,温声解释道:「我实在找不到你才求顾彤彤告诉我你在哪,小悦,你能不能一点时间听我解释。」

我心想顾彤彤真是缺心眼啊,怎么能把我的行踪告诉一个出轨男,正想摆脱他,一辆车停在了我们面前,车窗降下来,居然是陆燃的脸,他一脸冷淡的说:「上车。」

虽说是虎窝狼穴,可好歹这时候陆燃算是拔刀相助,我就打开车门上了他的车。

上车后,他一直没有说话,等红绿灯时,他打开车窗抽了一支烟,我这才转头看了看他,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显得极其冷淡,却有极其吸引人。

他左手两指夹着烟,右手把着方向盘,听别人说男人最性感的时刻,就是开车和抽烟。我不由得想起顾彤彤对他的评价:「陆燃这种男人很有性张力。」

我当时不以为然,因为在我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以何蔓男朋友的形象出现的,我们很少单独相处,我更不会去臆想什么关于他的事情,哪怕同事对他极其花痴。

可此刻他在抽烟,手臂上的肌肉骨骼和青筋若隐若现,我不受控制的想到那天。

那是我被出轨的三天后,我的生日,正好去和他们工作室的人吃饭谈合作,知道我过生,就顺便帮我庆祝,点了不少的酒,那天晚上宋清朗的电话不停打过来,我因为他无休止的纠缠烦闷不已,就喝了很多。

那天可能是我第一次喝那么多,我已经记不清那天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记得我头脑极其不清醒,酒精的蛊惑让我鬼使神差的吻上他的唇,他没有拒绝,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第二天醒来看见光着身体的我们,我才意识到我做了什么,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他哼笑一声,抬起手臂转了转:「你终于醒了,压的我手好酸。」

我冲洗完走出去,看见他还光着上半身,肌肉匀称,坐在落地窗前抽烟,他转头看我,我连忙避开他的视线,惊慌失措问他:「你怎么不穿衣服?」

他被我的样子逗乐了,笑着说:「你碰都碰过,看看怎么了?」

我一时语塞,因为我实在没想到我会在喝醉以后干这种胡事,可他好像很轻松,泰然自若的样子像是经常被献身一般,是了,这才是陆燃,来者不拒的陆燃。他是什么道行,我不会是他的对手。

从那天起,我就故意避开他,有他的饭局不去,工作上交接的收尾工作也交给了同事去做。直到今天晚上他打电话叫我出来,我说在家准备睡觉,谁知转头我们又在酒局碰到。

他一定能察觉到我的别扭异常,毕竟他可能很少在女人这里吃闭门羹,所以才会那么在意。不过我猜,他这样永远不缺女人追的人,迟早会转移注意力,忘记我这个不小心和他一夜情的对象。

4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车很快到了我家楼下,我开车门准备离开,出于礼貌跟他说了声:「谢谢你送我回来。」

下车的时候却被叫住,他递给我一张音乐专辑,风轻云淡的说:「叫你出来是想给你这个的。」

我一脸困惑,他扭过头去,有些不耐烦的解释:「补送生日礼物。」

回到家,我的室友顾彤彤很快冲上来,一个劲问宋清朗有没有去找我。我不禁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这个背叛队友的人。

她看见我手上拿着的专辑,比我还激动,说这是限量签名款。我自然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手的签名专,陆燃是音乐制作人,想搞到这张专辑不算难。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他提过我喜欢这个歌手,不过让我高兴不起来的是,在我下车后,他突然叫住我说的那句话。

他说,「沈悦,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没等我反应,他就开车一溜烟走了,留下我在原地怔愣许久。

记得阅男无数的顾彤彤从前跟我分析渣男套路,说他们惯会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让人误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这是引人沦陷的第一步。

我甩了甩脑袋,提醒自己要清醒。很快去洗漱,让自己尽早进入睡眠状态,不用去管今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后来几天,宋清朗每天都会来公司门口堵我,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约时间地点和他说清楚。

我们坐在咖啡厅里,他贴心的点了从前我喜欢的甜点,可我一口都不想动。

他坐在我对面,我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觉得无比的厌倦。

我面前的这个人,从大学到进入社会的这些年,的确给过我不少的温暖和感动,我相信他曾经对我是真诚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毫无保留,他早就已经分心。

他不停提起从前的事情,试图让我心软,我终于忍不住冷言打断他:「我没有时间坐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宋清朗,我们回不去的。」

他顿时神色恹恹,哀求我说:「小悦,我和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我看着他,冷静的开口:「宋清朗,有些事从你开始的那一刻就回不去了。」

他低下头,很久没有说话,我没有什么耐心再进行这无意义的对话,跟他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提起包准备离开,他这时候却突然站起身拉住我,眼眶居然有些发红,皱着眉头对我说:「沈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别人吗?」

没等我说话,他说:「因为我知道你其实从来没有喜欢上我。」

我一时语塞,记得当初他追我,跟我说,我可以试着和他在一起,试着喜欢上他。

我同意了,没想到一试就是这么多年。有些时候我不是没有过动容,可是谁都知道,感动和心动不能混为一谈,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我没有被背叛过后的该有的气愤和绝望,只是平静的跟他说了分手,甚至没有责怪他。

我也是在知道出轨过后才意识到,我勉强不了自己,这么多年我都没能真的爱上他。

我不爱他,这么些年他对我的好让我心有歉疚,他看出来我心不在焉,所以背叛我。

这样我们也算两不相欠,今天说开了,算得上是个了断,我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后来一段时间,他没有来找过我,我算是过上了一段平静的生活。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本以为和陆燃没有了工作接触,也不会再也别的接触。可谁知道我的清净日子没过几天,公司和陆燃音乐工作室合作的那个项目出了变故,本来是快收尾的工作,突然提要求要重新制作。

成年人最不该把情绪带进工作里,哪怕我再不想见他,对接的工作还是需要我来做,我只好重新联系他。

可我发现居然联系不上,不管是

我站在他家门口按了许久的门铃,门都没开,只好蹲在门口等着。一等就是从下午到晚上,正准备按最后一次,再不开我就不等了。这次一按,门倒是开了。

我等了大半天,着实又些憋闷,冲着门内的人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谁知话刚说完,就看见面前的人穿着睡衣,脸上发红,嘴唇苍白,眼皮还耷拉着,很没有精神的样子。他没说话就转身进去,我愣在原地。他,这是生病了?

见我愣住,他终于回头说了一句:「你进不进来,不进我关门了。」

我才反应过来,进门问他:「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不去医院?」

他一副不想跟我废话的样子,倒水给自己喝。我也提醒自己不能忘了来的目的,准备和他聊新的制作方案。不管他听没听,我拿着手上的资料,跟他说了一遍。

讲的正认真,抬起头才发现,他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眼睛泛红,里面还有水光,整个人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狗。平时我最怵他这种不说话盯着人看的样子,眼神尤其强势,可这次,我居然能从他眼神中看出几分温柔和深情。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一时间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对他说:「我看你也没什么精神,那就…先不跟你聊合作了,等你好了我…我再跟你说这个吧。」

我整理着资料,他猝不及防来了一句:「宋悦,我想喝粥。」

我被他突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拿出手机,打开软件浏览外卖,「我来给你点,你喜欢喝哪一家的,粥公馆的可以吗?」

我抬头问他,他却说:「我要喝你煮的粥。」

5

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着实让我没办法拒绝,我只好来到他家厨房。

他家虽然不小,但是东西却很少,尤其是像厨房这种实用性比较强的地方,只有一些看起来像没怎么用过的厨具,冰箱里面也没有什么原材料。我只好大声询问在客厅的他:「陆燃,你们家大米在哪里呀。」

喊了一声没反应,我自己弯腰在橱柜里面寻找,刚找到站起身,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我身后。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背后,近到我像是被他从背后抱住,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怀里的温度,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体温格外高,我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这时候他突然给我挂上一个围裙,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摩挲到我的后颈脖,甚至停顿了好几秒,才给我系上后腰处的绳子。

我强作镇定,不敢回头,他这时候才松开。

熬了一锅最普通的粥,他很快喝完大半。

见他满意,我正准备功成身退,离开他家,他却把我叫住,「明天我也要喝。」

我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笑着说了一句让我没办法反驳的话,「沈悦,不止你们公司在和我谈合作。」

笑里藏刀啊,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临走时他还不忘补了一句:「明天喝虾仁粥。」

第二天我只好自觉来到他家给他煮粥。刚做好端出来,发现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正准备靠近叫醒他,不料被脚边的扫地机器人绊倒,我心里大喊不妙,正要倒在他身上,他醒了。我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我…我想叫你起来喝粥来着,然…然后不小心…」

没等我话说完,他突然凑近我的脸,没等我反应,嘴上就有一片温热的触感。

不知停留了几秒,我的心跳扑通扑通,快的像是要跳出来。等反应过来,我触电一般,猛然推开他。很快解下围裙,拿着我的东西往出口走。

回到家,我躲进房间,心情许久未能平复。因为我意识到,不知何时起,和他的相处中我会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或许他太会这套了,轻而易举引人心动。

好在他第三天没有再叫我去给他煮粥,我们约好了时间地点谈好了工作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和我相处时的那些暧昧,我也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也无暇去多想,忙于安慰分手失恋,每夜买醉的顾彤彤,等我在酒吧找到她时她已经烂醉如泥,我死活拖不动,她边哭边大声嘟囔着:「不能相信男人,他们都是大骗子。」

我一边附和她,一边拖着她想带她走,喝醉的顾彤彤发起酒疯来,硬是赖着不走,说她要在这里睡,把酒吧的酒喝空,我怎么拉她都拉不动,耗力过多,没一会我放弃了。

可如果我不管她,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太不安全。正当我无计可施之时,突然看见在不远处卡座里的宋清朗,我一抬头,正好和他对视,我只好快速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不出意外,我是不愿意和前任有过多牵扯的。

可他很快来到我这边,看见烂醉的顾彤彤和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我,他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情况,问我:「要不要把你们送回去。」

我正想拒绝,他又开口说:「我看顾彤彤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你们两个女生呆在这里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

他说的没错,看情况,顾彤彤是不可能很快醒酒的,我也不可能陪她干坐到明天早上,我明天还要上班,只好同意宋清朗的提议,让他送我们回去。

车子很快行驶到我们的住处,宋清朗帮我把顾彤彤送上了楼,我们的东西还在他车上,我便陪他下楼去取。

他把东西递给我,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后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很快打断他,跟他说了声:「谢谢。」

他很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坐回了车上,临走前打开车窗跟我说一句:「小悦,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没有回应他,看着他的车子离开,正准备转身离开,看见不远处有一辆车子正在调头,白色的 suv,因为夜色我看的不太清楚,但是那辆车很像是陆燃的,不过很快开走了,相似的车何其多,我没有多想就上了楼。

6

如果说有什么让普通成年人极其尴尬的社交场合,除了相亲,可能就是同学聚会。

本来我借口加班不去参加,可实在拗不过当初班长的百般邀约,无奈他人际关系广到直接一个电话打给我老板帮我请假,我只好乖乖赴约。

其实大学里同系同班的同学大多不是互相亲近的,反倒是不同专业的人可能玩的比较好,同学聚会时可能也带上几个当初要好的不同院系的朋友,这我可以理解。可我没有想到,陆燃也会出现在我们的同学聚会上。

他从大学时期就和我们班的不少男生关系要好,一出场就有人起哄,说他几年不见,还是万人迷的形象,说着还被不少人敬酒。我实在无奈在哪都能碰到他,一边的同班女生还悄声问我:「他现在和何蔓还有联系吗?」

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说:「这我怎么知道。」

好在其他人都很活跃,饭桌上没人注意到我的不自在,开席前那群人还揪着陆燃不放,问他现在是不是单身,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他都以模棱两可的回复应付过去。

本以为人差不多到齐,要开席时班长发话了:「今天还有个我们班的大人物没有登场,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当初我们班有存在感的人今天基本上到齐了,如果说真还有什么大人物,难道是何蔓?可她一直在国外,真要回来,又怎么会不提前和我联系呢。

可当何蔓本人真的推开包厢大门时,我不得不愣住了,很快有人迎上去,班长端着酒杯大声说这:「我们的系花何蔓昨天刚从国外回来,今天就马不停蹄来参加我们同学聚会,大家还不欢迎欢迎。」

顿时人声喧闹,我下意识去看陆燃的反应,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向何蔓,而是看向了我,我们对视一眼,我很快撇过头去。

几年不见,何蔓还是像从前一样,清冷却不失美艳。她什么都不说,站在那里就足够吸引人,不然也不会让陆燃格外青睐,这么多年身边再无其他佳人。

其实想想,她和陆燃很像,他们天生的资本能让他们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永远有底气和自信去引人注目。所以当初大家才会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分手的时候也有各种猜测,有人说何蔓因为前途放弃陆燃,有人说陆燃和别的女生藕断丝连,何蔓才提出了分手。

也有人八卦来问我缘由,虽然我大学四年和何蔓形影不离,可何蔓毕业后很快出国,我们俩便很少联系,他们两人的感情无疾而终的原因我也不得而知。

我猜,这么骄傲的两个人,要的必定是势均力敌的感情,任何一方都不愿退步,又怎么能长久。

何蔓笑容得体的和众人寒暄后,走到了我旁边,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和她打招呼,反倒是她先开口:「小悦,好久不见,回来的匆忙,没来得及联系你。」

她的话,连她笑的弧度都挑不出差错,我只好笑着摇摇头,回应她:「没事,回来就好。」

她在我身旁坐下,好在在场的人都很识趣,没人开她和陆燃的玩笑,很快就开席吃饭了。

我坐在席上心不在焉,身边另外的女同学见我没怎么动筷子,好心夹了菜到我碗里。我不知不觉便吃了碗里的虾肉,可过了一会我顿感不妙,想起来我对海鲜过敏,不过好在我吃的不多,过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反应。

饭桌上格外热闹,我也时不时起来陪着喝了几杯,不知道是因为过敏还是喝酒的缘故,觉得胸短气闷,只好起身,想出包厢透口气。

我打开包厢外拐角处的窗户透了会气,还是感觉身体不适,我这才确定这可能是过敏的症状,正准备去问问服务员最近的药店在哪里,就看见在走廊出现的陆燃。

我正讶异他的出现和他皱着眉头那副着急的模样,他就已经疾步走到我面前,像是知道我过敏一样,把我的头发撩到了一边,检查我的脸,他皱眉,口吻像是抱怨:「知道自己海鲜过敏还吃虾?」

他怎么会知道我过敏?又怎么知道我吃了虾?我呆呆的看着他,他的手已经抚上了我的脸颊,问我:「疼吗?都红了。」

我居然从他的眉眼间看出来一丝心疼,愣楞的说:「不疼,就是有点痒。」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松开了手,跟我说:「你等着,我去买药。」

我正要说不用,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发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背后的何蔓。

看陆燃的背影,好像是楞了一下,但是没有和何蔓多说一句话,步伐匆匆离开了,留下不知作何反应的我,还有面上波澜不惊的何蔓。

何蔓走过来,状似担心的对我说:「你过敏了?我开车来了,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摇了摇头,对她说:「不用了,陆燃他…去买药了。」

何蔓在大学就知道我海鲜过敏,可我没想到比她早发现的居然是陆燃,虽然她现在和陆燃不是男女朋友,可我还是不自觉莫名心虚的跟她解释:「我和陆燃有工作上的联系,他和我们公司…」

没等我话说完她突然打断了我,看着我,叫了一声:「小悦。」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认真,我不明所以,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她默默盯了我好一会才开口,可她接下来说的话是我没想到的。

她说:「我想和陆燃重新开始,你愿意帮我吗?」

7

我因为她突然的这句话愣在原地,见我沉默,她没有多说什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转身回了包厢。

陆燃很快回来了,他拿着药膏和棉签,正想给我上药,我猝不及防推开他,他愣在原地,我木木的说了声:「不用。」

我接过东西走去洗手台那边,准备自己上药。

因为吃的海鲜并不多,我的症状不算严重,擦完药很快就消退了。

我从洗手间出来,发现他还站在窗前。他在抽烟,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指间夹着一点猩红,我看着烟雾中他轮廓鲜明的侧脸,他皱着眉头望着窗外,好像有着少有的忧郁低落的情绪。

他在想什么?他会因为什么人伤心吗?忘不掉何蔓吗?我站在原地看着他。

突然他转过头,我们对视,我莫名忘记了躲避视线,在不长不短的走廊对望。

他也没有回避视线,直到他指间快燃尽的烟头烧到他的手,烫到他轻轻「嘶」了一声。我才回过神,很快撇开视线。

他却突然把我叫住,闷声问我:「你和宋清朗,复合了?」

我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前几天晚上停留在我家附近的那辆车,当时我不确定,原来那就是他的车。

他应该是看见宋清朗送我和顾彤彤回来,所以误会我和他复合了。

我摇了摇头否认,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再回到包厢,这群人已经准备转场去唱 k。我正想找机会开溜,何蔓却开口让我和她一起去,我没好拒绝。

KTV 包厢里,一群老同学嬉笑打闹,我心不在焉坐在沙发上,正想拿一瓶茶几上的可乐喝,这时候有人在唱方大同的《三人游》。

「一人留两人疚三人游

悄悄的远远的或许舍不得

默默的静静的或许很值得

我还在某处守候着

说不定这也是一种幸福的资格」

可能是唱歌的人太动情,我一时晃了神,将手中易拉罐上面的拉环直接掰了下来,这下没法打开,我只好把这罐可乐放回茶几上,也不好再去拿下一罐。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拿了一罐,很快咔嚓一声,我抬头,是陆燃,他坐在我侧面的座位上,一张脸不动声色,他没有看我,却弯了半身,把那罐可乐放到了我面前。

我下意识去看我身旁何蔓,她不知何时已经融入在喝酒玩游戏的那群人,被罚了酒,很快有男同学替她挡酒,帮她喝了一杯。她得空回过头,状似无意的看了陆燃一眼,他却是默默在盯着歌词屏幕。

何蔓很快招呼我,叫我也来玩游戏,我闲坐着也是无趣,只好加入。

这时候有人拉来陆燃,他竟也没有反对,加入了游戏。我顿感不妙,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不过也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上。

他们原来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心想也只能将计就计,大不了就是罚酒,自己也能撑个几杯,总不能倒霉到局局抽到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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