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啊!」
他的杯子仍然放在原来的位置。
我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手边空空如也的茶杯欲哭无泪。
我在他面前虽说没了形象,但也做不出当着他面呕吐的事情,只得匆忙告辞。
我又一路杀到康宁那里,康宁正与几个小姐妹游湖,看见我的身影时,她好像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地吩咐身边人:「快给我划到湖中心去,快!快快快!」
我朝她打招呼:「康宁姐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康宁:「呜呜呜——」
我来到她身边,屏退众人,情况紧急,只得开门见山:「那个一见钟情丸有解药吗?」
康宁本来情绪紧绷,听到这句话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她问我:「怎么了?你给谁吃了吗?」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这个药要在睡觉后才起作用,不睡觉就好了。」
我竟然觉得她说的没毛病。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给你说,我可没钱了,我母亲前几天还问我是不是去赌博了。你不要看着我,呜呜呜,我最多只能给你再买一颗……」
回到宫里以后,我吐了一下午,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自食其果的含义。
熬了一夜没敢睡,第二天昏昏沉沉的,三姐看到我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
「你昨晚做贼去了?」
「没。」我坐在榻上把头靠在窗台上企图清醒一点。
「我还想问你去不去骑马,看你这个样子去了也是被马骑。」
「安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最近总是找不到人,待会儿看见她记得告诉她一声,不然回头又得找我唠叨,我先走了!」
我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人,问:「会不会去找南宫公子了?」
三姐回过头,疑惑道:「南宫子?什么南宫子?」
「就是花灯会三姐一路尾随到他家的南宫公子。」
「哦,你说那个啊,兔子灯只剩一根棍了,还指望她记得南宫公子?」三姐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
「……行吧。」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
31
光躺着也不是个事,眼皮沉重得厉害,我决定去外面走走,这样不容易睡着。
但我明显低估了自己,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便靠在柏树上休息,休息着休息着就没了意识。
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脚步声由远而近,我感到脸上蒙了一层阴影,眼皮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睁开一道缝,模糊间看到一道青色的人影。
我揉了揉眼睛,以免只是因为昨夜没睡出现的幻觉。
那人正站在我面前,笑容如几年前一样欠揍,「怎么了花花,看见哥哥傻了?」
「站着都能睡着,你也是个人才。」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再看这张欠揍的脸,其惊讶程度不亚于傅锦云突然跑过来对我说他怀了我的孩子,当然,如果他怀了我的孩子我会很开心的,前提是他能怀。
好了,扯远了。
「你不是为爱走天涯了吗?还发誓一辈子不回来了?」我问。
他叹了一口气,深沉道:「以前年纪轻不懂事,以为爱就是费尽心机的得到,现在长大了,明白了爱是无可奈何的放开。」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就是说你被甩了?」
他一噎,继而恼羞成怒道:「走开!你挡着我路了!」
这个人叫赵应,我与他有过婚约,但父皇说看我们两个人自己的意思。我对他没有意思,他对我也没有意思,后来这个婚约就不了了之。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吧,为什么说算是呢,因为他自小体弱多病,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十步一吐血,直到他十岁那年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赵应的父亲是临远侯,也就是我父皇的好基友,十几年前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临远侯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想一杯毒酒追随而去,被身边的人发现及时救了下来,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她的肚子里有个孩子,可是毒素残留在体内排不出,生赵应时又是不足月,侯夫人和赵应可谓是九死一生。在赵应四岁时,侯夫人还是去了,父皇便把赵应接到皇宫里,养在母妃身边,小时候母妃也让「我」和他一起玩耍过,奈何他身体实在太差,小孩子又好动,没耐心,一来二去我们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直到原来的我死掉后的第二年,他身体逐渐好转,开始出来走动。
犹记那日,我与三姐、四姐捉迷藏,我悄悄躲在假山里,没多久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停在离我不远处,我原以为是三姐找到我了,于是便从假山里跳了出来,不承想面前是个从未见过的漂亮又柔弱的小姑娘。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脸色惨白,当即就「噗」的一声喷了血,没错,是喷。
然后轮到我被吓到脸色惨白,我的乖乖,青天白日在自家就被碰瓷,这可得了,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小姑娘开了口。
「看什么看?没见过吐血啊!」小姑娘凶巴巴的,狠狠地用手帕一抹脸上被溅到的血点子,然后转身就走。
莫名的,有种反差萌。
看她的打扮必定是宫里的人,也许还是个公主,我忙追上她。
「你是我的哪个姐姐或者妹妹吗?」
小姑娘听了这话停下来瞪着我,脸上一时青白交加,他
用右手指着自己,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里扣出来的,他说:「我是男的!」也许是气得很了,他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我把他背回去的。
就这样,我们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这个早熟的年代,我的姐姐妹妹们骂人还在用「你是猪,你才是猪,反弹」这种小儿科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骂人不骂妈,犹如弹棉花」的高深道理,以至于只有我的「傻逼」才能和他一分高下,从而他与我的关系越来越好。
以前我一直觉得,在这个人人讲礼的皇宫,赵应这么个人是特别的存在。就好比,你身边的人天天都对你孔子曰孟子曰什么什么子曰,而你出口就是老子,还不带曰。这样的人生而不凡,注定要走上和常人不同的道路。我一直带着这个想法,直到十岁时,父皇无意间看到老子来老子去的赵应,前一秒还怀念地感叹「颇有乃父风范」,后一秒就把他抓过来打了一顿。
彻底改掉了他的坏习惯。
他比我大两岁,那么势必就比我成熟一些,也因此他的行为会对我造成极大的影响。在骂人这方面,我们两个都对三姐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不要问为什么我一个穿越人士越活越回去。曾几何时,我也想效仿其他穿越姐妹们,背几首古诗,在众多小萝卜头里脱颖而出,搞个什么天下第一才女之称,从而走上人生巅峰,变成陈国众多男儿的梦中女神。怎奈世事无常,我不是在打牌就是在和赵应逃学的路上,更可怕的是,我竟与这群小萝卜头交流毫无障碍,完全地融入了他们,甚至还和四姐因为抄作业搞过绝交这种小学生才会搞的手段……
不说了,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到目前为止,他对我造成的最大的影响就是,让我明白千万不要抛下一切奔赴不确定的爱情。我十四岁那年,早熟的赵应早恋了,当然这在这个时代算是正常恋爱。少年带着一身勇气,毅然决然地投入到了爱情的怀抱,留下一封书信就远走他乡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那封书信大部分都是写给父皇母妃的,只有一句是给我的,写得特别悲情,还没文化。
「花花,我走了,也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看在这么多年的感情上,偶尔想一想哥哥吧。」
当时母妃哭得很伤心,父皇也是一脸悲伤。那个时候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会为了一个只相处过半年的姑娘抛弃相处十几年的亲人。后来,我懂了,爱情真的会让人迷失自我,一心扑在那个人身上,只要他对你一笑,你便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爱一个人是不计得失、不论结果、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一切。
但这样的爱情是不平等的,如果得不到回应,或是被人有心利用,注定不长久,你要给自己留一份余地,不然唯有以死作结。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赵应回来了,想必是他看开了吧。
「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花花你好没有良心。」赵应的话将我从回忆中拉出,但是我听到「好没良心」这几个字就是生理性一抖,想起来一些不太愿意想起的事。
赵应没有发现,还自以为我被他感动,他伸开双臂也很感动的样子,「来,多年不见抱一下。」
我打下他的手臂说:「抱你个大头鬼!男女授受不亲。」
他皱了皱眉头,捂住心口幽怨道:「啊!花花长大了,都不愿意抱哥哥了,哥哥好伤心啊!快听!是哥哥心碎的声音。」
我对他礼貌性一笑:「我昨晚没睡觉,一肚子的火气,我不介意……」
「啊哈!我突然想起来还没去拜见叔叔婶婶呢,哈哈哈……」他立马转身就逃。
等他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幸亏药是假的,不然喜欢上他还不如喜欢上傅锦书,最起码我不用当寡妇。
既然药是假的,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32
我和赵应又过上了小时候逃学时的生活,唯一不同便是再也不用担心被抓住后挨板子,这也说明我们已经长大了。
这天下午,赵应穿得十分骚包来邀我晚上去游湖,我看了看他那身红衣,又看了看他比一般人要白的脸,陷入了沉思。
他抬了抬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随着动作,青丝垂至胸前,袖子上花纹处坠着的一排细小铃铛发出清脆声响,问:「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也看上了我这身衣服?」
午夜凶铃?
晚上去吓人吗?
我抓住一个字:「也?」
「对啊,我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了你三姐,她问我这身衣服哪来的,很符合我的气质,最适合晚上穿出去,白天看起来没有晚上有感觉。」
我朝他竖起大拇指,同时点头:「好极!类似狗!」
一路上,赵应时不时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我,我正要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撩开帘子,发现此地离傅府不远。
快要路过傅府时,我问赵应:「我们是好朋友吧?」
「其实我……」
我们同时开口,赵应不知道我为
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但由于多年的相处,显然造成了条件反射,虽然神色疑惑,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挪到了离我最远处。
赵应终于反应过来,一脸警惕:「你要干吗?」
我又问:「我们是好兄弟对吧?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对吧?」
「你上次问我时……」赵应仿佛被勾起了某个回忆,他颇有些咬牙切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被你三哥记恨了一年多。」
「哈哈哈,说什么呢?」我坐到他旁边,「我是那种人吗?」
「你先说什么事。」
「是这样的,从前有个小姑娘,有一天她遇到了一群坏人,坏人想要杀了小姑娘,这时一个男子从天而降,救下了这个小姑娘,你觉得这个小姑娘会和这个男子发生什么事?」
赵应摸着下巴,沉思道:「如果这名男子长得十分好看,那么这个小姑娘十之八九会以身相许,如果长得丑的话,大概会下辈子当牛做马吧。」
我说:「你也太现实了。」接着道,「好吧,确实很好看。」
「有我好看吗?阿嚏!」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唰」的一声打开,扇了两下又合上了。「没我好看,那算什么好看?」
「比你好看。」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比我好看的人?那人是谁?」
「……好吧,和你一样好看。」
「怎么可能有我好看?」
「……好吧,比你差一点的好看。」
「那就是没我好看了?」
我咬牙:「赵应,你皮痒了,是吧?」
「您说,您接着说。」
「被你这么一搞,我都忘了要说什么了!」
赵应挑眉,戏谑道:「你说的是傅锦书吧?怎么,想要我今晚帮你们一把?」
「啊?」我蒙了,这关傅锦书什么事?
「你审美不错,不过眼光不行。」
「啊?」
「傅锦书这人一看就不是你这种单纯的小姑娘能拿得下来的,但这种人确实很招小姑娘喜欢。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他用扇子敲了敲我头,笑容灿烂,「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哈哈哈!」
最终以我把他按倒打了一顿结束。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赵应从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那里买了一枝杏花,施施然走了过来。
「花花,你看!」他把花递到我面前,笑得吊儿郎当的,「好不好看?我选了开得最好的一枝。」
我突然想起来一句只在小孩子间相传的话,「女儿爱花,保护全家,男儿爱花,屁股长疤。」
正想说出来笑话他两句,却不经意瞥到不远处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好像是傅锦云……
我提起裙子急忙跑了过去,跑着跑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铃铛声,我转过头,赵应龇着一口大白牙冲我笑:「你跑好慢啊。」
旁边传来一道惨叫声。
「啊——!我的娘!有鬼啊!」
我加快速度,他也跟着我加快速度,于是我俩一路从北雁街跑到东山街。
「我们去哪儿啊?」他问。
我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喘气。
赵应围着我又跑了一圈,铃铛声混着他疑惑的声音响起,「怎么不跑了?」
我一边喘气一边说:「等……等一下,我不行……行了。」
我直起身,用手按着胸口,心跳渐渐平稳。
站在街边垂柳下的白衣少年慢慢转过了身,月色照在湖面,灯火映在他身上。风一吹,柳枝在他头顶起舞,水面微皱,白衣轻动。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动作比脑子快。
在我脑海一片空白时,我的腿再次不受控制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傅锦云看着我的手没有说话。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抬着手在他面前,手上握着一枝杏花。
嗯?
哪来的杏花?
「这是?」赵应笑着走过来,然后悄悄问我,「你在干吗?」
我收回手,把杏花扔给赵应,悄悄道:「我也不知道,刚刚可能被夺舍了。还有,你现在最好立马消失。」脸上却朝傅锦云一笑,「我们好有缘哦,这都能遇见呢,哈哈哈。」
傅锦云很给面子地点头:「的确和公主很有缘。」
「赵应,你不是说还有事吗?」我给赵应使眼色,按理说,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赵应应该立马离开,不做电灯泡,但他并没有这么自觉,还主动同傅锦云打招呼。
「我叫赵应,高若华的未婚夫,对了,兄台你是?」
傅锦云淡淡一笑:「傅锦云。」
说实话,我觉得他今晚心情可能不太好。他虽然嘴角上扬,但只是向上的一个动作。
我突然想到原剧情里,此时正是傅锦书不记得林素,林素暗自神伤,傅锦云本想乘虚而入,奈何我三哥抢先一步的
剧情。
唉,我有些难受,又有些同情……同情什么啊!
此时不上何时上?
去年秋天,我种下一颗种子,没想到今年春天就要大丰收了。
我不禁喜形于色,正要安慰他两句,不料赵应又凑过来悄悄问我:「他是傅锦书的弟弟?」
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他惊诧不已:「你脚踏两只船?」周围突然静了下来,他的悄悄话很不悄悄,但他并不知道,还在我们两个之间来回打量,煞有其事地点头,「怪不得不去游湖,原来怕翻船。」
「赵应!」我冲他咬牙切齿一番,然后又同傅锦云解释,「不是的!你别听他瞎说,我和他不熟。我没……没有脚踏两只船,我……我一只船都没踏过,其实我很少坐船,我晕船的。」我又急又气,越解释越乱,然后暗地里使劲掐赵应。
「啊!」赵应没忍住叫出声,我又暗暗使劲,他只好忍着痛接着道,「对对对,我和她不熟,她很少坐船,我邀她游湖她都不肯。」
我使劲点头,然后放开赵应的手臂,他立马跳开,然后大声说:「啊哈!但她不晕船!」
傅锦云从地上收回视线,只是轻轻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我的解释。
「哦!」我垂头丧气地回他,然后转移话题道,「今晚的星星真大啊!」
赵应指了指夜空,在一旁插话:「花花,你说的可能是月亮。」
我顿时恼羞成怒,捡起地上的杏花枝准备抽他,他立马跑得没影儿了。
这时傅锦云才开口道:「我送您回去吧。」
我抬头看他,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灯火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我想,他肯定是嫌我烦了。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刚认识的时候。
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他回:「不敢。」
去你的不敢!
我把杏枝狠狠一扔,转身进了晋王府。
第一次,我和他不欢而散。
桃杏化春泥,小荷露尖角,春夏交替。
夏日蝉鸣,我没想到这一别,再见已是夏季末。
33
宛明是赵应的娘家,不是,外祖所在的地方,离晏城也就三四个时辰的路程。宛明最有名的是琼碧湖,每到六七月,荷花盛开的季节,便能看到铺在湖面上的碧绿莲叶无边无际,仿佛要延伸到水天相接处,而荷花宛如一个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含羞带怯地悄然开放。
当然,现在看不到荷花,只能看到大片的莲蓬,俏生生地立在荷叶中,等待着有缘人的采摘。
我和赵应泛舟在湖面上,船夫在船头控制方向,赵应在一边认命地剥莲子,他指甲短,剥得很不如意,瞪我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隐隐有琴声传来,隔着湖边树木间的空隙,我远远地眺望,一大群年轻男女齐聚一堂,突然,我眼皮开始狂跳。
我说:「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回道:「我们晚点儿上岸,兴许就能直接去报官。」
「哈?」
船夫撑着桨笑问:「这位小公子怕是外地人吧?」
我点点头。
「每当这个时节,青莲公子便会来湖边的仙乐亭中弹琴,经常有公子小姐为了他打起来。」船夫笑眯眯地望着那个方向,「看来今年比往年还要热闹些。小公子有所不知啊,这青莲公子乃是……」他开始介绍青莲公子的事迹。
青莲公子我还是知道的,虽然书上着墨不多,但因其骚操作太多,让人根本不敢忘记。
作为女主备胎中的一员,总得有一个特别的地方,我三哥是王爷身份,方将银表面混不下去落魄到做一个打手,实则是默默守护在女主身边的平平无奇的江湖第二高手,傅锦云就不说了。
而青莲公子,靠的是不要脸,所以他还有一个名字叫碧莲。
他能有多不要脸呢?他在女主的床上脱得精光,企图色诱女主,没成功反而污蔑女主馋他身子,她下贱!在男女主成婚时,藏在婚房,妄想打晕傅锦书自己做新郎,结果差点被傅锦书打断腿,脱身后到处和人说傅锦书不举,气得傅锦书三年抱俩……
妙哉!
我一时对他充满了好奇,忙催促着他们上岸。
赵应不解:「你兴冲冲地想去做什么?加入他们殴打的队伍,还是被殴打?」
我说:「不,我要去举报他们聚众斗殴。」
赵应抚掌:「妙啊!我也去!」
当然了,我们不可能真的去举报。
我们趁着人多悄悄混了进去,怎么说呢,有点前卫啊,青莲公子在上面弹琴,下面的迷弟迷妹们疯狂尖叫呐喊。
「青莲青莲!飘然如仙!」
「青莲青莲!一
曲动天!」
「青莲公子!啊——,看看我!!」
……
我们的位置不是很好,前面黑压压的全是人,我踮着脚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青莲公子的脸,赵应看不下去了,半蹲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这样不好吧?」我说,「男女有别啊。」
赵应站起来,带着几分委屈控诉道:「你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我说:「打你就打你,还分男女啊?」
他坐到地上,懒懒道:「行吧,待会儿他被抓的时候,你记得看。」
「被抓?」我也跟着坐下去。
「啊,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回。」他笑笑,「也没什么新意。」
「你怎么……」我想问他怎么会知道,却被周围的惊叫声打断。
「啊——!扔给我!给我!」
「我!我!!看看我!!」
……
青莲公子不知从哪儿折了一枝花放在鼻子下轻嗅,扫视了下面一圈,然后把花一扔,下面的人争先恐后地去接,一时间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我只觉得眼前人影交叠,差点被人压在下面。
赵应提着我往后拖了十几米远,我才免于被踩踏。
我正想问出人命怎么办,却看到大家前空翻的前空翻,后空翻的后空翻,侧翻的侧翻,那枝花就在空中被人抢来抢去,始终没有一人能得到。
我看得迷茫,赵应解释道:「能站到这个地方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没几把刷子都不敢亲自来,虽然个个不是高手,但个个都有点武功在身。」
我问:「那怎么会发展到斗殴呢?」
「啊……这个嘛。」赵应眯着眼靠在一棵桂花树上,「抢不过自然只能打咯。」
「那会不会闹出人命呢?」
「青莲公子又不是傻的,自然早早安排了人在他们其中,待情况不对必然要暗中阻止。」他好笑地看着我。
「那被抓呢?」
「哦,闹出了这种事,始作俑者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不过也就是走走过场。」赵应大笑出声,「噗!看你这表情,你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什么心呢!」
话音刚落,一个女子被人从空中打下来,我们飞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卧槽」两个字。就在这揪心的一瞬间,一道白影闪过,那女子稳稳地被人抱在了怀里。
由于距离太远,依然看不到脸。
「阁下未必太过胡闹了些!」那突然出现的白衣人怒喝道,听这刻意压低的声音,除开还未过变声期的小男孩,很大概率是个女子。
「哦?公子为何如此说?你情我愿的事,算什么……」青莲公子上前几步,语气极其欠扁。两人低声说了半天,不知为什么当场打了起来,打得难舍难分,就这样,哑剧变成了动作片。
我想,按着言情小说的套路,如果她是女子,必定会因为各种原因,发簪掉落,从而恢复女儿身。所以说,决定性别的是发簪。
我们两个坐到桂花树枝干上边吃莲子边闲聊。
「这个白衣人是个女子。」我给他剧透。
他「嗯啊哦」地敷衍我,显然一颗心留在了那边。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瓜子,正想问赵应吃不吃,抬起头发现那白衣人已经掉马,她的剑架在青莲公子的肩上,而她的头发散落下来,从周围的人反应中可以看出,确实是个女子,我不由得愣住了,半晌才讷讷道:「为何剧情发展得如此之快?」
赵应显然比我还要惊讶,「为何取掉簪子头发就能直直地散下来?不应该是卷的吗?为什么束好头发大家觉得她是男子,散开头发就变成女子了?这不合理啊?」
我回答他:「按照小说定律,这是合理的。」
他突然眼疾手快地把簪子从我头上取下来,诧异道:「你的为什么不散?」被我一脚踢了下去。
他又爬上来,坐到我旁边。
他接着问:「按照现实呢?」
我思考了下,回:「他们都应该去看看大夫。」
「这是眼睛的问题?」
「不是,这是脑子有问题。」
「哦。」他把手搭在额头前,又往那边看了看,带着几分惋惜,「怎么就不打了呢?」像是发现了什么,提高了声调,「欸欸欸?这男的干吗呢?要和她扳手腕吗?」
我看过去,青莲公子正拉着那女子的手,缠着不让人走。
我想,我大概知道赵应被甩的原因了。
最后青莲公子获赠牢房一日游。
34
夜里一直热得睡不着,我坐起来吹了会儿风,正准备吹灯睡觉,窗外冷不丁冒出来一个黑影。
我还保持着吹灯的动作,就看到他手拿一把剑,当着我的面翻了进来,并顺手关上了窗。
我后退几步:「你不要过来啊!」
他把带血的剑放在桌子上,神态自若地坐到桌边,主动同我打招呼:「别来无恙啊,公主。」
我说:「你别来我就无恙。」
他难得不被我激起火气和我抬杠,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愉悦再次开口:「怕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
我恨恨道:「喜欢你个大头鬼!」我又悄悄后退几步,「你脑袋坏掉了?」
傅锦书看着很是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不打算卖关子了,「我救了你一命,公主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记得,怎么,今晚让我还你一命?」
「这倒不必,公主只需帮我一个忙。」外面一阵脚步声,我刚想喊「救命」,他把灯一熄,我只觉眼前一黑,下一刻就到了床上躺着,他用手捂住我的嘴巴躺在我旁边,那把剑放在我们中间,身体离着一段距离。
「嘘!」他放开我。
我不禁泪流满面,小声说话:「你不要搞我啊,我可是你未来……弟……妹……」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翻窗进来,我与傅锦书在被子中面面相觑。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呼出来的气喷到了我的脸上。
傅锦书握住了剑,轻轻把被子掀开,提剑就刺了过去,两人一来二去,都默契地不出声,借着月色和外面的灯光,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我直觉自己要完。
他们显然也认出了彼此,都停了下来。
啊……
傅锦书收起剑,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之前见孙无游的几个亲信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府外,我便知道事情有变,不承想他竟打的这个主意。」寂静的夜里,傅锦云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兄长可有事?」
我默默地用被子盖住头,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锦书「嗯」了一声,冷声道:「我没想到他有胆子在酒里下药,险些着了他的道。」
我心说,你们能不能回去谈正事,这里还有个想要休息的人欸。
「对了,那些人呢?」
「都杀了。」
「做得好。」他笑道,「走吧。」
我心里一喜,好啊,快走吧,快走吧。
傅锦书抬脚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来冲我躬身道:「多谢公主。」
我掐着嗓子说:「公子认错人了,奴家不是公主,奴家是赵家五小姐赵无。」
傅锦书好心提醒我:「这里好像是吴家。」
我立马改口:「哦,我叫吴辞仁。」
「傅锦云。」我叫住要跟着一起走的傅锦云。
他的身形一顿,没有说话。
傅锦书也跟着停下来:「公主叫他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啊!你能不能快点走!」我气不打一处来。
傅锦书「啧」了声,看了我们一眼,翻窗走了。
我起来把蜡烛点上,他看了过来,又侧过身温声道:「公主可有什么事?」
「傅锦云。」我看着他,想要问他为什么避着我,想要问他为什么对我态度大变,想要问他很多很多问题,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他的名字。
「公主?」他依然没有正面对我。
「傅锦云,傅锦书不是个好东西。」我抿着嘴唇,开始污蔑傅锦书,「他刚刚威胁我,我可怕了。」
他说:「我也不是个好东西。」
我觉得他没有抓住重点,加重语气重复道:「我可怕了。」
「你可不可以陪着我,我害怕今晚还有人来,我一个弱鸡……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打不过他们。」
他淡淡道:「公主放心,不会有人来。」
我心道,我当然放心,外面的侍卫挡不住你们两个主要角色,难道还挡不住那些路人甲嘛。
「可是我害怕。」我怕他不答应,又补充道,「不用真的陪我一晚上,等我睡着再走,好不好?」
他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好。」
我躺在床上,得寸进尺:「你可不可以坐到我床边?」
他迟疑道:「这样于理不合。」
我垂下眼皮,失落道:「哦,我也不是很害怕,没关系的,我最多就是怕得发抖,然后胡乱踢被子,第二天就高烧不退,烧成一个傻子。」我抬起头委屈地看着他,「没事的,你不用管我,你走吧,傻子挺好的,大家不是说傻人有傻福嘛。」
他最终还是吹了灯坐到了我床边,我心里乐开花,表面上却不显,乖乖地闭上眼睛。
三姐诚不欺我也,适当地装可怜可以激起他人的保护欲。
躺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毫无睡意。
我睁开眼睛,傅锦云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头转向窗外。
「傅锦云,我睡不着。」我说。
半天没人回答。
我小声问:「你睡着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他这才回:「没有。」
「你可不可以讲个睡前故事哄我入睡啊?」
他:「不会。」
「那会跳舞吗?跳舞总会吧?」
他依旧摇头:「不会。」
「你不是多才多艺吗?连饭都会做,你莫不是在哄我?」我不信。
他抬起手揉了揉额角,语气无奈,「我哪里多才多艺,只是有些事情小时候不得不做。」
「好吧。」我退而求其次,「那你会唱歌吗?唱歌也行,随便唱什么都可以,我不挑的。」
傅锦云忍住笑意,努力保持着平静,「我也不会。」
「那我教你,你学会了再来唱给我听。」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准备爬起来教他唱歌。
他突然用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带着笑意轻轻说道:「快点儿睡。」
他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随着动作扑面而来,盈满我的鼻腔。
当眼睛看不见时,其他感官就会变得特别敏感。
「可我睡不着嘛。」我吸了吸鼻子,不自觉地同他撒娇。
「睡不着也得睡。」这句话温柔又强势。
「哦。」
他把手拿开,我又睁开眼睛,「人家真的睡不着嘛。你会唱摇篮曲吗?就是那种哄小孩子睡觉的歌谣,听说很管用的。一首就好了,可不可以吗?」
最后他还是拗不过我,哼了一段听起来有些熟悉的调子。
温柔而缱绻。
我开始胡思乱想,他的声音真好听,也不知道跑调没有。
已是深夜,晚风习习,带着一丝丝白日里不曾有的凉意。
也许是长姐哄泓泓儿睡觉时哼过,也许是小时候母妃哄我睡觉时哼过。
一曲完毕,房间里短暂的安静,他正准备起身,我忙拉住他的手,说:「你唱歌真好听,能再唱一首吗?」
他说:「不行。」不容我反驳,甚至还威胁我,「你若再耍赖皮,我立马就走了。」
「可是……」
「嗯?」
「好吧。」我不得不妥协。
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我记得原文中有这么一段剧情,不过换了个人物,是傅锦书受了重伤躲进了林素的房间,两个人正式确定感情,可现在剧情都偏了,傅锦书居然失忆加没有受重伤。更可恶的是,居然不是傅锦云受重伤躲进我的被窝!
如果是他受重伤,我完全可以想到会发生什么。
我救了他,然后对他说:「你看啊,之前你救我,现在轮到我救你,是不是很有缘啊?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你以身相许啊。」
如果他不答应,我就说:「哦,骗你的,那我以身相许吧。你不说话就代表着答应了,你说话也就代表着答应了啊,你说呢?」
那么,傅锦云势必会被我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从而答应这件事,然后成为我的人。
可惜啊……
我想,要不要找些人假装去打他,然后在他打不过的时候我再带着人去救他。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赵应,赵应听完回我两字。
「有病!」
然后他下午就找了很多人过来,十分兴奋地问我傅锦云在哪里,他怕打不过,所以叫了三十几个人,个个都是练家子,他就不信傅锦云能一次性打得过这么多人。
我回他:「有病!」
35
昨夜下了场雨,将多日的燥热降了下来。清晨空气清爽,青石板上水渍未干,我撑着伞沿着台阶慢慢往上走,侍卫们在山脚下等着我们,赵应跑跑跳跳的,很快就没有了踪影。
赵应的师父住在半山腰的竹屋里,这次来宛明,一半是为了避暑,一半是赵应过来看看亲人。
如今已经立秋,父皇多次催促我们回宫,赵应去向他师父道别。
左边是长着杂草树木的岩壁,右边是栏杆。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走完台阶,是一道两尺宽的青石板路。两边盛放着各式花草,各种花香交织在一起,有菊花,美人蕉,月桂,茉莉,还有许多我不知道名字的花,色彩艳丽,层次不齐。显然没有特意打理,各长各的,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凌乱美。
赵应的师父姓陈,是一个神秘的江湖人,神秘到我只知道他姓陈,是赵应母亲生前的至交好友。赵应的武功就是他一手教的,以前他也是随赵应住在宫里的,后来赵应离开了,他也就离开了。
远远地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竹屋快步走出,头发未束,披散在脑后,至腿弯处。
「师父,您怎的知道我要来?」赵应伸手去接陈师父手里的盆。
「我不知道。」陈师父手一抬,看都没看他,飞快地从他身边经过。
「师父,您在做什么?」
陈师父一边蹲在菜园子里摘菜叶,一边冷着脸指挥他:「帮我看下锅里的面。」竹屋里飘出来一阵阵焦味,陈师父动作一顿,「还有,火。」
「您不会又一边看小说一边做饭吧?」赵应哀号一声,「我说了多少次了,做饭的时候不要看小说,不要看小说。面都能煮焦,您真是
个人才……」赵应撸起袖子,立马从一个翩翩公子哥化身唠叨老妈子,骂骂咧咧地冲进了厨房。
他摘完菜这才看到我,稍稍惊讶了一下,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啊……公主,吃了吗?」
我说:「哦……吃了吃了,陈师父。」
「那就好。」陈师父松了一口气,「要去房间坐会儿吗?」
我说:「好的好的,您忙您忙。」
陈师父点点头,转身往厨房走去。
没多久,厨房传来他们的谈话声。
「您就不能请个人来给你做饭吗?」
「我不习惯陌生人。」
「之前的那些人呢?」
「太烦了。」
「欧阳师伯呢?」
「去庆姜国照顾女儿了。」
「其实,您可以找个可以照顾您的人。」
「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哈?就这样?」
陈师父沉默了一下,然后弱弱地补上一句,「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信吗?」
「意外?一次是意外,意外了两年还能叫意外?」
「就你话多!」陈师父举起一个硕大的汤勺。
「好好好,我不说了。」
他们开始安安静静地做饭。
我坐得无聊,随手把放在桌上的书拿起来看。
蓝皮封面,书名叫《江湖风雨录》。
哦,记载江湖事迹的。
我翻开第一页,怎么又是一个封面,往右边一扫,只见上面写着:我与师姐那点事。
嗯?
我不禁睁大了双眼。
陈师父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翻开第一页,只有几个小字:未有过之,而受失其实。
我看了开头,又翻到末尾看了结局,再从中间看,大概讲的是一对师姐弟的爱情故事,师弟暗恋师姐多年,但自古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师姐在一次外出时与别的男子互生情愫,紧接着结婚生子,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师姐和她丈夫都死了,留下一个孩子,师弟守着这个孩子直到死去。
我合上书,唏嘘一声:「多情自古空余恨,最是人间留不住。」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陈师父抄着手靠在门上,正盯着我手上的这本书。
他问:「好看吗?」
不经人允许擅自看他人的东西,还被当场抓获,好尴尬…
「好……好看。」
「哦。」陈师父收回目光,端着一碗青菜肉丝面坐在我对面,将那本书收了起来,「我写的。」
他吃了一口面,又皱着眉头问:「看完有没有什么感想?」
陈师父盯着我,我的紧张程度不亚于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在放完一部电影后点名让你在课堂上说观后感。
「我觉得吧……」我开始心发慌,大脑飞速转动。
「嗯。」
「师弟太惨了些。」
「哦?哪里惨?」
「喜欢的人死掉了,还要给她奶娃,奶着奶着还把自己给奶死了,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陈师父沉默了,然后问:「你有认真看吗?」
「怎么了?」
「最后死的是那个孩子。」
「那师弟还是惨。」
「嗯?」
我开始发挥我的瞎掰能力:「你看啊,师弟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师姐死去,却无能为力,还要帮师姐抚养孩子,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孩子却死掉了,一起长大的师姐和带着对师姐的一腔爱意抚养长大的孩子双双死去,在这双重打击下,师弟简直就是,悲惨他妈给悲惨开门,悲惨到家了。」
「还好。」陈师父挑了挑眉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淡定地嗦面,「时间能治愈一切苦痛。」
我鼓掌:「陈师父说得好!」
赵应洗了碗后,我们终于向陈师父告辞离开。
下山时,我问赵应:「你师父和你母亲是什么关系?」
「啊……听说是好朋友。」赵应想了想,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你是不是看了师父写的小说?」
「你怎么知道?」
「嘿!也不看哥哥是谁,哥哥这脑袋瓜里掏出的全是聪明。」
「……你最好闭嘴。」
「……行吧,这次是什么故事?」
「师姐弟。」
「哦——,师父这几年开始写姐弟了,几年前我也曾偷偷看过师父写的这些故事,像什么武林盟主和魔教妖女的七天七夜,王爷和青楼名妓的虐恋情深,摄政王和太后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什么的。然后一次不小心被师父发现了,他每写完一页就要逼问我的感想,我哪里敢想,后来我就再也不敢看了。」
我不禁捶胸
顿足,「你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看!我们还是不是兄弟?是不是?」
赵应:「师父说过,敢透露皇宫私下流传的小说的作者是他,他不介意让我立马和我父亲团聚。」
我:「……现在为什么不怕了?」
他:「我们现在都不在皇宫了。」
36
我们没有回宫,而是从后山下去,绕过了守着的侍卫,准备去长岭看雪,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弄清一件事。
没错,我们陈国刚入秋,长岭就开始下雪了,等我们到的时候正是大雪纷飞的好时候。长岭地处陈国与庆姜国的交界处,一来一回至少要个一两月,所以我就先斩后奏,修书一封托人带回了宫中。想想父皇母妃的脸,还有点小激动呢。
我们行走在树林中的小道上,赵应激动得小脸发白,哆哆嗦嗦说道:「花花,你说我们回去的时候会挨打吗?我已经十八岁了,前两年可以说我还小,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我试图安抚他害怕的心:「别担心,在长辈眼里,就算你八十岁都还是孩子。」看到他松了一口气,我赶紧补充道,「挨打和年龄没关系,所以还是照打不误。不过话说,来这儿看雪还是你提议的,都走了两天了,你这会儿在怕什么呢?」
赵应睁大了双眼,表情十分无辜:「哦?是吗?是我吗?我忘了。」
我们沿着小路一直走,躲过了一批又一批前来找我们的侍卫,没想到,没能躲过占山为王的土匪。
「嘿嘿嘿!这位小娘子长得好生俊俏啊,这是上哪儿去啊?不如跟哥哥们玩玩?」带头的那大哥色眯眯地盯着我,话音刚落,后面一群小弟开始猥琐地笑。
「嘿嘿嘿——」
赵应看到对方人多势众,小声同我商量:「要不你从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同样小声回他:「要从你从,你去当这个压寨夫人。」
赵应思忖片刻:「那好,我猛一点。」
「你可知我们是谁就敢拦?」赵应站了出来,语气轻蔑,将高高在上的贵族气质表现得十成十,「一群废物!」
十分男人十分猛,我觉得要玩完。
我在心里默默地给他点了一排蜡。
「是谁啊?」带头大哥大笑出声,十分嚣张,「哈哈哈,难不成还是皇亲贵族?今儿就算是公主来了,老子照拦不误!」
我把赵应往前一推,握紧拳头给他打气:「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去吧,皮卡应!」我躲在他身后不忘给他拉仇恨,「我可告诉你们,我哥哥可是陈国第一剑客,打你们就跟打水一样!根本不带怕的!」
赵应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一变,气势全开,无风发自飘。拦路的土匪显然被唬住了,立马收起了刚才的轻慢,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土匪大哥身边的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小弟凑到他跟前说:「难不成真是什么剑客?」
大哥眼神一凛,紧紧地盯着赵应,「别怕,咱们这么多人!」
赵应把剑随意地搭在肩膀上,嘴角上扬,说:「时间紧,一起来吧。」胸有成竹,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好似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啊——!」那群人果然没有什么江湖道义,直接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很好。」赵应不动如山。
我悄悄地离他远点再远点。
就在他们离赵应一米远时,赵应左手一扬,他们瞬间淹没在一团白色粉末中。
赵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啊——!」
我配合地拍了下,然后转身就跑:「啊——!」
后面传来他们狂怒的咆哮声。
「敢骗我!」
「小子!被抓到了非得活剥了你!」
「给我追!」
我们慌不择路,一路瞎跑,跑到没力气都没能摆脱他们。
就在我以为还要接着跑下去的时候,前方拐弯处走出两个人,因站在阴影处,看不太真切。
「跑啊兄弟!」我们跑到他们身边时,赵应不忘提醒他们,因我处于里面的位置,所以靠近时清楚地看清了他们的脸。
「……嗯?」赵应跑了半天发现没跑动,终于发现不对劲,这才舍得回过头看我,「看什么呢?跑啊!」
「跑什么!救兵来了。」我拽着他的衣领,赵应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很难控制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住。
我放开赵应,赵应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我小跑到他们身边,有些兴奋又有些不放心地问他们:「你们能一个打几个啊?能打十个吗?」
傅锦书和傅锦云看到后面黑压压一片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我把这种沉默理解为高手的不屑,于是再次出口挑衅:「一群废物点心,本姑娘的帮手来了!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的这两位哥哥,一个是陈国第一杀手,一个是陈国第一刀客。打你们就跟打落水狗一样!哈哈,怕了吧?」
贼眉鼠眼的小弟不屑道:「
这小娘们净会骗人,刚还说她哥哥是陈国第一剑客,结果跑得比狗还快!」
那边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大哥直接开口:「别听他们废话,直接打!」
于是我们又陷入了混战中。
而我,才是真的废物点心。
一开始傅锦书离我近,一边得避开他们的攻击,一边还得保护我的安全,又没有武器在手,整个人很被动。傅锦书一会儿把我甩出去,一会儿又拉回来,我苦中作乐地想,我探戈跳得不错。
终于,他嫌弃我碍手碍脚,喊了一声赵应,直接把我甩给了他,没想到赵应打得太投入,没有听到,我直接被甩了出去,在经过赵应面前时,我们对视一眼,他一脸迷茫地看着我,显然没想通我为何突然无师自通学会了轻功,在那短暂的一眼中,我早已在心里骂了他和傅锦书千万遍。
如果这块地是平的,我只会受点轻伤,很可惜,这块地是斜的,我毫不意外地滚了下去。不过幸运的是,我被接住了,不幸的是,由于冲击力太大,我把接住我的人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