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倒掉

「皇上,奇变偶不变?」八岁的小皇帝疑惑回头,倒是摄政王顺嘴接了一句「符号看象限。」然后他就把我杖毙了。

1

第一世我是农家女,拔草技术不熟练,做饭过于好吃,被家人发现端倪给烧死了。

第二世我是一个小乞丐,原身他饥寒交迫死在破庙,我爬起来强撑着去要饭,要饭未半而中道崩殂,也饥寒交迫死在半路上。

第三世我成了个太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总算是没惹得别人怀疑,侍奉小皇帝写作业时,我看着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没忍住惊叹:「数学?!」

不久,摄政王沈沉舟召我问话,他说:「奇变偶不变。」

我支棱起来喊道:「符号看象限!」

然后我就被杖毙而亡。

第四世我是他侍女,以为他是误杀,还去送人头,没想到他杀的就是穿越的呜呜呜呜,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假的,都是假的。

第五世我成了一只羊,之前惨烈的死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我决定好好当羊认真吃草,然后我就被羊倌好好杀羊认真吃肉。

第六世我穿成了小宫女,每天就是哄八岁的小皇帝吃吃喝喝,还能吃点他剩的小零食,当过羊的我觉得这已经是好日子了,然而我遇到了沈沉舟,我瑟缩躲闪了下,就被发现了。

他把我关进大牢,阴沉着脸问我怎么做到不停转世的,还有出现在皇帝身边想干什么?

「呜呜呜我不知道,我死了就是还能附身嘛,又不是我的错,我就想吃点好的……呜呜呜。」

他是个阴谋论的事业批,而我只想苟命,想活得轻松点,咸鱼有什么错?

他为了防止我死了再乱窜,把我监禁起来,每天吃馊饭,吃得我想自杀,当然没有成功。

他阴沉着脸:「女人,我忍你很久了。」

我吓得打嗝:「你天天给我吃馊饭,每天还不能放风,这活的有什么意思?」大哭

他被我烦得不行,决定放我出去,我就成了他的侍女。

我天天跟着他吃香喝辣,对他的怨恨淡淡没了,主要是他这伙食真不错,炸鸡啤酒火锅麻辣烫小烧烤,再来一杯奶茶简直美滋滋。

他撑着脸目不转睛看我吃,这种人我懂,喜欢看吃播,真人吃播岂不更棒。

谁料他问了一句:「你怎么那么能吃?」

噎住,猛嘬了一口奶茶才咽下,我想瞪他又不敢,只能委委屈屈道:「之前我被饿死过,饿死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怔了怔,好一会才挥挥手让我继续吃。

吃饱就睡睡饱就吃,咸鱼如我,看着他天天 996、007 默默摇头,这样搞不是头秃就是英年早逝,不知道他死了能不能跟我一样转世嗷。

相处久了他也没那么吓人了,反正他现在不想杀我,我就胆子贼大地想出府溜达,他大概是畏惧我的暴风哭泣,同意了。

我乐颠颠地逛街,只看不买,跟着的侍卫离我不算近,互相闲聊着,偶尔瞥过来一眼。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扭头钻进人群,刚冲出路口,突然我腾空了,高高被三百六十度飞旋,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我被马撞死了,为什么大街上会有人奔马?

他火速赶来,我死在他怀里,临死前他说让我来找他,我颤颤巍巍伸出中指,狗屁,老娘自由了。

第七世我是只猫,纯白波斯御猫,我跟别的猫猫可不一样,它们高傲不理人,我给撸给抱给亲亲,猫德拉满,在一众喵喵中脱颖而出,最终被选中面圣。

我碰瓷一倒,露出嫩嫩的肚皮,娇弱无力地喵了一声,蓝色的大眼睛迷蒙地眨巴眨巴,然后啃了啃自己毛茸茸粉扑扑的爪爪。

哼,这还拿不下你。

小皇帝拜倒在我喵爪之下,我成了在皇帝怀里打滚的幸福小猫咪,拿捏。

每天鱼汤、鸡肉、小鱼干,还有人给梳毛,偶尔小皇帝吃的辣条我还能来两口,真的爽。

我躺在小毛毯上晒太阳,睡得四仰八叉的,睁眼就看到沈沉舟若有所思的眼神,我「喵嗷」一声翻起来,吧嗒吧嗒往外跑。

我又暴露了,然后就被他抢回了王府,小皇帝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我喵喵喵地回应他。

看这狗东西说什么:「玩物丧志有损帝王威严,我代你看管这小东西。」

虽然王府伙食也不错,就是没有辣条,他说重油重盐对猫不好,废话,我不知道吗?虽然吃完菊花火辣辣,但它好吃啊。

还有就是梳毛的人成了他,被他梳毛我总觉得怪怪的,别人不知道我是人,我撒娇卖萌没有心理负担,可他知道我是人。

还说什么「喵一声我听听」,你听个屁,当我哑了吧。

然而还是被他从头撸到尾,他手劲略大我很不舒服,隔天他不知从哪进修回来,手法就很棒棒了,爽得我骨头都酥了,喵喵喵地一直叫。

于是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他想着法给我做各种好吃的,我屈尊降贵让他撸撸,但是吸我肚子就过分了,我咬他鼻子一口骂骂咧咧跑走。

他抚着鼻子低声骂了一句「小东西」,声音有点苏。

为了赔罪,他又给我做了新品种的猫饭,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他。

其实吭哧吭哧犹如野猪进食,这个男人做饭真的很绝,少油少盐依旧很香、很好吃。

这天早晨我照旧蹦上床叫他起床,拿爪爪踩踩他的脸,他没醒,嘿嘿,接下来就是我最爱的运动——蹦床。

我爬上床头,照着他的肚子一跃而下,完美着陆,他捂着肚子闷声呻吟,我欣赏了一番,然后翘着尾巴等他爬起来去上班。

把睡得正香的人叫起来上班,自己却在家舒舒服服晒暖打盹,你要是猫你也会爱上叫醒服务。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攥着我的腿拽进了被窝,我跟他大眼瞪小眼,他没有生气,反而神色温柔,大手把我撸来撸去。

被窝很温暖,我懒洋洋的,直到他呼吸越来越粗重,心跳噗通噗通得震耳欲聋,他忽地闭眼凑过来,距离越来越近……

他想亲本猫!喵的!变态!我炸毛挣扎,终于钻出被子。

啊啊啊啊啊!小猫咪都不放过!!变态!!!

我要跑路,猫的身体可以飞檐走壁,前提是没有高手围追堵截,我跑不出王府。

但这狗日的别想摸到我一根猫毛!士可杀不可辱!我吃了掺老鼠药的米饭,老鼠在洞里瑟瑟发抖,看我吃了它的饭,忍不住吱吱吱。

哼,傻子,本喵可是救你一命。

我选了一棵向阳的树,趴在树上慢慢蜷缩着身体,吐血而亡。

2

第八世我成了狗,黑毛油亮的公狗,村中一霸,主人宠爱小弟老实,一堆母狗朝我摇尾巴,我过得很滋润。

还有,肉骨头还挺好吃。

就这样度过了秋冬,春天的时候我觉得不对了,一种莫名燥热的冲动让我想闻狗屁股……

汪啊!我是人,青春美少女!我不能……

我已经开始弓腰挺胯了……小母狗开心地围着我转,打咩!人不行至少不可以。

我凭着最后的意志,冲进河里把自己淹死了。

第九世我是宰相嫡女,她是落水淹死的,我醒来时正在水池里漂着,一女子矫揉造作地在岸边哭,嘴里喊着「姐姐落水了」,那声音鸟叫似的,生怕别人听见。

我被婢女救上岸,还没好好梳理情况,那妹妹便被嫡母打得半死,连夜送给一老头当填房。

我啧啧两声,何必……

头一次地位如此之高,我决定好好享福,虽然有个未婚夫,但那又怎样,只要他不影响我享福就可以。

人我见过画像,还挺帅,甜甜的恋爱轮到我了吗?

并没有,才醒两天我就被沈沉舟堵住了:「这半年你哪去了……」

我能跟他讲,我去给别人当狗了吗?我也是要面子的。

我支支吾吾,他更加生气,然后就毁了我的婚约,强行要娶我为妻。

我不啊,谁要嫁给他这个棺材脸死变态,但我的拒绝没有用。

我最终还是被他娶回去了,我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我甜甜的恋爱……

还好洞房那天他没有碰我,否则我真的想死了重开。

日子恢复到以前,我照样吃吃喝喝,没事出去逛街看景,身边两个丫鬟全是高手,防止我随时跑路。

我逛了三天没找到机会,算球,逛得腿疼,让春花帮我捶腿,秋月帮我松肩。

正舒服得晃 jiojio,沈沉舟回来了,见状不阴不阳地笑笑:「娘子倒是会享受。」

我懒得理他,他却走过来给我捏肩,吓得我寒毛直立。

我扭来扭去不让他碰,这个死变态,莫挨老子!

「今天想吃小蛋糕吗?」

……

好吧,你捏你捏。

我吃着蛋糕喝着红茶,美好的日子我又行了。

只是沈沉舟的眼神让人很不好意思,我暗地里给自己打气,终于对着他说:「我是不可能变成小猫咪让你吸的。」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变成猫咪也不能瑟瑟,你个福瑞控,死了这条心吧!」

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随后拿着一条湿帕子,慢条斯理地给我擦手:「你就没想过,我是喜欢你才对你瑟瑟吗?」

咦……他这个事业批会喜欢我?喜欢我上来先嘎我两条命?呸,你就是福瑞控,死变态!

「你这种男人,我把握不住,别说这种晦气话。」我疯狂摇头。

他看了看我的手,接道:「两只手还是可以把握住的。」

……?

???!他开黄腔!

救命,我为什么秒懂。

自此以往,他频频撩我,我心似铁,也还是被撩得晕头转向的。

毕竟他长得好看,一张窄脸俊美,眉目狭长眼尾略勾,鼻梁挺直薄唇轻抿。气质是阴沉的,但看我是含情的;手上是沾血的,但宠我又是温柔的。

这种美人,谁懂?重点是钱多还会做好吃的,我被勾得晕乎晕乎,最终还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晚他带伤找我,拉着我的袖子让我帮他上药,我轻手轻脚,他还是隐忍轻哼红了眼眶,看向我的眼神脆弱又迷人。

救命,这谁顶得住……

他说:「我受伤了,你轻一点。」

他说:「疼……妍妍爱我……」

我被他示弱的样子迷惑,完全忘了他的危险性,只顾得闷头直冲,第二天我才发现上当受骗。

运动时绷带松落,他的伤看着挺长一口子,一晚上已经结痂,还好我上药上得早,再晚会儿都愈合了呢……

狗男人根本屁事没有,他又骗我!

我啃着小鸡腿愤愤不平,咽下肉又咕咚咕咚喝鱼汤。

「妍妍慢点吃。」他嘴角含笑,又给我夹了块鲈鱼。

那种事和睦,这狗男人就开始狗腿了,我感觉这时候要月亮他都会给我摘,还好我没要月亮,我要了很多钱和一座山。

钱埋在了山顶的巨石下,破庙的佛位中,山腰处的山洞里,山脚的大树旁。

我在为下次转生做准备,他知道后,却抱了抱我,同意了。

我觉得我命格轻贱,真的很容易嘎,一言不合就是死局。

但想想,我能附身的人都是死掉了,气绝不久我才有可乘之机,死掉的人面临的当然不是什么好境遇。

我吃吃喝喝又困在府中,肉眼可见地圆润起来,沈沉舟看我待得安逸,也肉眼可见地放松起来。

放松没两天,我找机会跑路了,春花秋月只有一个人会水,所以我去游湖,装作看鱼不小心的样子翻进水里。

秋月忙下水找我,我带了很多金钗,下潜速度极快,而她被水流裹挟着,每每快碰到我便被水流冲远,我看她最终受不住,游向水面换气。

而我向湖边芦苇丛游去,钻进去将芦苇掐头去尾,制作成一根长长的吸管用来呼吸。

秋月不停下潜寻我,她以为我也被水流冲走,便越游越远。我逆着水流向前游了几百米,借着芦苇遮掩上了岸。

而后匆匆溜走。

是的,我用身体骗他降低戒心,只为了能跑掉。

他以为我死了,就会去关注气绝又转醒的人,从而放松抓捕。

我想自由快乐地活着,我不想住在别人房子里,被迫结婚,被迫做金丝雀,最后被迫生一堆小崽子。

重生成动物也能自由,可我想做人,人间烟火热闹非凡,可以做人谁要做猫猫狗狗?

笑死,他以为我傻,他分明惧怕另一个穿越者搅他的局,他想控制我,可我死了随机重生,他不好掌控。

于是便想着拿些情情爱爱绑住我,我是又白又甜,可我不傻,恋爱脑不得好死,当狗都不当恋爱脑。

我跑出两座城,正呼哧呼哧吃臊子面,被一群人围住了,他从人群中走出,冷肃的脸带着怨气:「赵妍妍你没有心。」

真奇怪,图穷匕见的时候他还在搞这种黏糊糊的情爱。

「我是文科生,我不会做肥皂玻璃火药,我连炸鸡配方都记不住,我就是个菜鸡,沈沉舟你放过我吧。」

他抬步向我走来:「你是我娘子,你想去哪?」

我见状连忙拿出匕首戳在脖子上:「你娶的是宰相嫡女姜遥,跟我赵妍妍有什么关系,你放我走,我不会对你产生威胁的。」

他看到我的血竟然面露痛惜,不得不说这男人演技一绝:「妍妍,别这样……」

匕首又深了些,我是抱着死了重开的想法的,他却真的放过了我,早知道这招好使我早就用了。

我有些稀奇地对上他的眼睛,眉目深沉好似含情,嘁,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转头就跑,金簪被我当了换钱,包袱款款一身简装,聘了镖行往江南去。

离开沈沉舟的第二天,镖队遭遇土匪袭击,我不幸被流箭擦过颈侧大动脉,眼睁睁看着箭矢朝我而来,我觉得我能躲掉,可身体僵硬,慢了一拍,像是自己把脖子往箭上送的一般……

3

第十世我是个老太婆,吃鸡肉被骨头卡住,我睁开眼咳得惊天动地,狠狠捶了几下胸口,从口中喷出个鸡骨头。

「娘!娘你好了?!」眼前一个黑脸大汉喜极而涕,他一转头拽过一个瘦弱女子,高高扬起大掌就要打下。

「住手!」声音洪亮气势逼人,嚯,这老太婆中气挺足。

黑脸汉子执拗道:「娘,饭是她煮的,她害你卡了鸡骨头,我打几下给你出气。」

我挥挥手,又不能违背人设让他们看出端倪,只得道:「你把她打死了谁伺候我。」

之后半天我摸清了这家情况,我是家里的掌权人,老伴去世,这个家就是我的一言堂,儿子儿媳孝顺恭敬,孙女木讷但胜在听话,孙子机灵但不学无术。

原身指着孙子好好学习,将来中个秀才举人也是好的,可依我看,这孙子好吃懒做,上了两年学《三字经》依旧背不熟。

下午我躺摇椅上在树下乘凉,儿媳勤快,看我却有点畏畏缩缩,她忙里忙外,孙女跟着奔哒,小小一个人端着大木盆,跟到井边搓洗衣服。

孙子是真孙子,蹲角落里斗蛐蛐,六岁了还啥都不会,同村的男孩早就会割草放牛,就他被原身惯得比旁人金贵。

越看越不顺眼,我咳了咳:「春芬,别让柳儿洗了,她洗不好再给我搓出个洞,让她去割草吧,樟儿也去。」

儿媳局促地揉了揉衣服:「娘,樟儿还小,等洗好衣服我去吧。」

「小什么小,同村的娃娃五岁就割草放牛了,就樟儿啥都不会。」我一拍扶手,怒目圆睁一副恶婆婆的样子。

她瑟缩:「是你说樟儿是读书的料,不让他干粗活……」

「割草算什么粗活,我跟着去,别担心了。」

于是我拎着篮子,跟着俩小孩,朝山根走去。

柳儿割过草,知道哪里草长得茂密,樟儿一路撒娇不愿意干活,被我提着耳朵拽过来的。

在现代十岁、六岁还是个宝宝,上学就够了。可在农家,六岁就要承担家务,力所能及地为大人减轻压力。

到了地方柳儿拿出镰刀,熟练地弯腰割草,这活轻便,没割几下便装了大半个篮子,我让柳儿停下,教樟儿割草,剩下的全让樟儿干。

他自然不愿意,噘着个嘴,不敢瞪我就瞪他姐姐,我给他后脑勺一下:「干活!」

樟儿不情不愿地拿起镰刀,毕竟是利器,他也不敢怠慢,万一割了手疼的是他自己,教了几回便也会了,他磨磨唧唧小心翼翼,在我监督下也割了满筐。

我揉揉他脑袋夸他一下,又夸柳儿教得好。

然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山根溜达,之前有一世我当了狗嘛,那时没事就往山野里疯跑,跟小弟们学会了识百草的本领。

狗是用鼻子分辨,现在嗅觉不行,好在草药的样子我记下了。

我溜达溜达刨了两株枸杞和田七(不熟悉药的生长环境,瞎编的)而后拎着篮子回家。

一路上柳儿极贴心地帮我托着篮底,樟儿见状瞪她一眼,也挤过来托着。

不管他怎么想,好歹也有尊重长辈的样子。

这些天我生怕露马脚,只能干些烧火刨药材的事。

为什么会识草药?问就是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反正是个进项,且家里是我一言堂,他们疑惑一会便抛之脑后。

这些草药并不名贵,累死累活半个月才攒够二两银子,这些天樟儿乖顺了不少,有吃的也懂得分姐姐一些。

我看他不是读书的料,寻思大些问问他喜欢什么,经商也行,工匠也行,做伙计也行,有一技之长就好。

倒是柳儿喜欢吃,看儿媳做饭时眼睛亮亮的,我悄悄编写了一本食谱,等她能在家里掌勺就交给她。

日子优哉游哉地过,谁知变故来得这般快,樟儿去小溪里捉虾,滑了一跤,柳儿忙去扶,结果她反倒被溪水冲走,好在最后站稳了,爬上了岸。

他们怕挨骂,约定不说出去,就站风口吹干衣服,结果晚上两人双双伤风,一个劲地打摆子。

伤风在现代不过是小打小闹,在这个世界便很是要紧,忙去请了大夫,诊费加上药材一共四两,这些天我攒的二两银子加上之前的积蓄也才三两出头,怎么也凑不够。

儿子去借钱,而我咬牙把食谱撕了一页,去镇上酒楼卖了个好价钱。

不多,十两银子,够给两个孩子看病,再给儿媳补补身体,还能买些布给全家添一身秋装,还能再……

没有还能了……

娃娃们的病刚好,沈沉舟便出现在篱笆外,我坐摇椅上冷冷看着他。

他弯下腰牵起我的手:「妍妍,你也不来找我……」

儿子惊诧地看着他,我抽回手在衣服上蹭两下:「这是我远房侄儿,离得远你们没见过。」

沈沉舟恬不知耻地在我家隔壁住下了,我不明白,他就没有公事吗?他「摄政王」的名号白来的?从前 996、007 的那个人是被谁魂穿了?

儿子儿媳不明真相对他还算热情,他倒好,天天摆慈父的谱,不是买这就是买那。

我喜当娘就算了,他还想喜当爹?

好在他在我身边装深情没两天,一纸书信叫走了他,他蹲在我身边亲了亲我的手,那手上全是硬茧,也不怕扎嘴。

「妍妍,京中有急事,我去去就回,你不要再跑了……」

我看了眼渐渐飞远的信鸽,到底没有应他。

他走后第二天我便病得起不来床,大夫说是心疾,药石无医准备后事吧。

鬼知道这身体强壮得围着村子跑两圈都脸不红气不喘,怎么就心疾了?

这是阎王要我三更死呢……我抬头看了看屋顶,苍穹之上,有什么在操纵我的命运,我无力抵抗,最终在子孙哭嚎中闭上眼。

4

第十一世我是一个寡妇,醒来我正挂在梁上,原身被流言蜚语逼得上吊,我被勒得双眼突出,面色发紫,终于邻居听到我呜呜咽咽,探头从墙上看过来,正对上我通红的眼睛。

一阵吵嚷喧闹,我总算被放下来了。

他们支支吾吾赔着不是,说误会我了,没想到我这么烈性。

我缓过气送走他们才瘫软在地,现在这个身体无儿无女父母双亡,嫁给那个短命鬼也没过几年好日子,不过好在亡夫去了她白得一个宅子,平时就浆洗些衣服度日。

人生得清婉,背影绰约多姿,引得不少人觊觎,这才有流言蜚语攻陷她。

我怕麻烦,平日里除了买菜做饭便闭门不出,这天早上出门买菜,老远便闻到了炸鸡的香味,竟有人支摊卖炸鸡,价格便宜买的人还不少。

我在吃上面露了太多次破绽,这次一定管住自己,于是目不斜视地走过,买了米面蔬菜便回家了。

面刚下锅,沈沉舟那个狗东西便敲开了我家门,我下意识想把门拍他脸上,但我忍住了,装作不认识问他:「你是谁?敲我家门做什么?」

他一把拥住我,红着眼眶语气哀伤:「妍妍……你别离开我了,我不想再看你惨死在我面前,我护着你,好吗?」

好家伙,原身用命挽回的名声,这下彻底洗不净了,邻居们指指点点吵得我脑仁疼。

我一把推开他,送了个他爱吃的大嘴巴子,随后大门紧闭利落上锁,哎呀,我的面。

沈沉舟顶着红彤彤的掌印翻墙过来,死活要向我讨面吃:「我还没吃过妍妍做的饭呢。」

吃吃吃,撑死你!我抱着他带来的炸鸡大啃特啃,然后问他怎么认出我的。

他说炸鸡刚面世不久,新奇玩意加上香气扑鼻价格便宜,谁都想尝尝,偏我佯装淡定目不斜视,跟众人差异太大,隐在暗处的探子一眼看穿,想不发现都难。

……

这波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恶狠狠又啃了一口肉,瓮声瓮气问他到底想干嘛,他这某点男主标配,被我打了一巴掌还跑来伏低做小,不应该啊不应该。

他看着我长长叹了口气:「我就不能是真的爱你怜你吗?赵妍妍我说过很多遍,我心悦你。」

真的吗?我不信。

爱我什么?爱我吃得多爱我不干活,还是爱我魂魄乱窜命比纸薄?

「是,我一开始杀了你两次,是我疑心病太重,我当你是洪水猛兽。

「我很后悔,你同我一样孤零零地来到这个异世,我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庇护你,而是铲除异端以绝后患。

「我错了。」

对着他的眼睛,我看到的只有真诚,嗐……大概世上恋爱脑遇到的都是这般人吧,睁着眼说瞎话,让人明知是火坑却忍不住往里跳。

我最终还是跟他回去了,主要是,我不见他还好,一碰上面,但凡离远了就容易嘎。

我怀疑我来到这里跟他有关,但又不敢告诉他。

到了王府没几日,外面流言蜚语迅猛得很,都传了进来,说摄政王五年前娶过一门亲,刚拜了天地新娘子便暴毙,之后强迫宰相嫡女嫁给他,没过半个月便克死了她,现在又接了个寡妇进府,不知什么时候克死呢。

哦吼,他之前克死过老婆啊,怪不得眼看奔三身边没个女人。

沈沉舟有些无措地给我解释,解释他五年前猝死的新娘子:「那时我能力尚不足,需要联姻结交势力,可那个贱人有情郎,怀着孩子还敢嫁给我,是我把她毒死的,我同她什么都没有。」

啊这……这是要告诉我,我要是敢出轨,他照样毒死我?

我有些怕怕地往后缩了缩,也不知这行为怎么刺激他了,他两眼发红,紧紧握住我的手腕:「妍妍我没碰过她,没碰过任何人,我不脏,你别嫌我……」

这不是脏不脏的事,狗东西我怕你克死我啊……

他把我死死锁进怀里,不住吻我头顶,力气大得骨头咯咯作响,嘴上低语:「不要离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奇怪的是都已经这样了,他又十分自持地放开我,理了理我乱了的衣裙,然后去后厨的方向做饭去了。

就这?没了?

我满头问号看他背影,莫不是对我老太婆的样子有阴影,导致现在清心寡欲?

嘁,狗男人。

我又被圈养了,反正逃不了,他又不举,我白吃白喝什么都不用付出,索性躺平。

这个身体格外妙,妙就妙在干吃不胖,大概是以前苦日子过多,肠胃饿坏掉了,吸收不是很好。

他有点担忧,掐了掐我的细腰,更加用心地为我做吃食,我照单全收,至于他的每天一问:「妍妍,今天有没有多爱我一点?」

我翻了个白眼,拍拍肚子去午睡。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两个多月后,他突然向我求婚,奇怪,我被他养在府上,外界早就默认我是他的人,何必多此一举。

我懒得麻烦,不肯同意,他逼问我原因,我忍无可忍:「你克妻你知道吗?我好几次都是被你克死的。」

这一句伤害太大,他气抖冷,隔天就去合八字,好家伙,八字离谱到国师亲自来围观。

国师看看他看看我,啧啧称奇:

「异世之人,我早就说过,你是祸世的命格,若不加收敛,必会殃及池鱼。」

对头,我就是那个池鱼。

「而你嘛……」他目光转向我,上下扫视一番,「自异世为他而来的,是改变他命格的天命之女,你与他相遇那一刻,便互相影响,他给予你生机,你影响他命运,便该互相扶持共度余生。」

嗯?这是从哪请的神棍僚机?诓我?

「可是你不甘命运安排,总是试图远离,一旦离开他便会突遭横祸死于非命。」

「有点脑子,但不多。」

?礼貌:你吗:-)

照他所说,我与沈沉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沈沉舟本是祸世的命格,穿越而来为了权势与雄心会篡位,然后征战四方扩大版图,从而民生多艰战乱四起,最终步子太快绊了腿,全线崩盘。

而我是天地衍生的变数,是让他改变想法的天选之女,我们相亲相爱,这个世界也和平无事。

我若是不识好歹想跑路,天道便认为我没有改变他的能力,就会让我死了重来,因为魂体脆弱,只能迅速转移到另一具尸体上,我才会这么随机重生……

果然我人生如此坎坷都是因为他,手痒,想掐他脖子,掐洗里!

国师被沈沉舟客客气气地送走了,然后他把我抱在怀里,来回揉捏我的手,腻腻歪歪:

「妍妍,我们天生一对。」

「你不应该我命由我不由天,厌恶命运的安排吗?」

他摇摇头傻乐:「你离开我会死的,对吗?我也离不开你,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有那味了,有那种双向奔赴,你是我唯一解药的那种味了。

我有些嫌弃:「沈沉舟,你看看你的笑,多像傅慎行和李狗子啊。」

他脸瞬间黑下去,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强调:「我们一定会有好结局。」

之后他欢欢喜喜地准备嫁娶事宜,我看他浑身透着喜气,默默挠头,恋爱脑竟在我身边。

到底是没办法,死了重开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再次与他相遇,我摆烂了。

再嫁给他我依旧没有实感,闹哄哄的一天过去,他坐我旁边与我喝合苞酒,烛火映照下那张脸俊美非凡,眼里心里全都是我的样子。

他揽我入怀,嘴里低喃:「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之前他莫名其妙得清心寡欲,这晚又莫名其妙得热情,他一遍又一遍地问我爱不爱他,语气越来越绝望,我心里过意不去,只得敷衍道:「爱你爱你,最喜欢你了。」

第二天醒来我被他搂在怀里,下半身酸得想截肢,正咬牙忍着,他突然问我:「你想当皇后吗?」

「我有病?」

他拿起一撮头发,扫扫我的脸:「一国之母,有什么不好。」

我皱皱鼻子:「没什么不好,可是我见过世面,看过这山河,怎么甘心困在牢笼不得出?金笼子也是笼子。」

于是他做了六年的摄政王,而后急流勇退,力保幼主掌权,这期间他关心民生,不知从哪变出番薯玉米等高产作物,还有辣椒孜然等等香料。

极克制地更改金属冶炼技术,至于热武器的图纸,被他烧了。

火苗蹿上来,在他指尖跳跃,他静静看着,眸中是我读不懂的温情。

在他的努力下,国土不失百姓安居,连女子地位也节节提高,老人有养老院,孤儿有收容所,十年过去,世间竟再也没一个流民乞丐,一切欣欣向荣,真是个和平盛世。

他四十岁时辞别朝堂,带我游玩山河,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大漠的烤全羊,江南的糯米藕,还有南海的海产,中原的面食,他带着我一一领略。

而我一直在等某一次变故,比如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他用我安抚住天道,准备来个大招。

比如他变心,娶了十个八个娇妾,我失去他的爱意,默默死掉,又重生到任意一个人身上。

我等啊等啊,等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他依旧待我如初。

即将合眼时,我听到他嘶哑的声音:「老太婆,这下知道我的心意了吧,你冤枉了我一辈子,下辈子要陪我的。」

我眼里流出浑浊的泪水,用力挤出一个字:「好。」

——沈沉舟视角——

沈沉舟穿越成了宫女所出的皇子,母亲早亡不受重视,动辄被宫女太监打骂,忍辱负重不必说,他被封建社会倾轧,早已忘记初心。

浑身伤痕隐痛不止,他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一幕十分熟悉,这种熟悉感跟随了他半生。

他为了权势一步步向上爬,一手烂牌打出了王炸,像他预见的那样,害死兄长后挟持幼帝,自己当上摄政王。

之后便是朝堂沉浮二十载,只待时机一到,谋权篡位,而后征战四方。

在这无趣的游戏中,他遇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遇到一个灵魂,她来自他的家乡,是既定命运中唯一的变数。

见面第一眼他便觉得违和,大概是一个太监,在他眼里却美丽可爱,值得用世上最好的词汇形容,阳光将他脸庞照得通透,微风将他气息吹来,一切都美得不可思议,也美得诡异。

他一个大直男为什么会觉得太监很美?事出反常必是有妖,他让人把他拖下去,杖毙而亡,听着惨叫声,他笑容森冷,什么玩意也敢污他的眼。

第二次他依旧一眼认出,身边侍女突然貌美,烛火映照下,身材玲珑有致、体香诱人……

他是傻逼吗?这么明显他看不出来?

她眸光灼灼地说自己也是穿越的,叫赵妍妍,老乡应该互帮互助。

笑死,杀的就是穿越的。

第三次的时候,他便很烦躁了,到底是哪路神仙,这般白痴还一直锲而不舍。

他以为她总归是有什么目的,结果……她很弱,弱得只会哭唧唧,激不起他半点好胜心,就这啊,枉他如临大敌地好一番应对。

于是安排在身边做侍女,以便随时观察,她吃饭很香,逃荒一样来者不拒,她说她曾饿死过。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过得很惨吗?

她经历过磨难,但那些在她身上没留下痕迹,她依旧积极乐观混吃等死,带着那个时代最常见的姿态。

这些对于他早已远去,什么人人平等和平盛世,都是前世的东西,这一世他是手握权利的那类人,他理应更高傲地面对她。

只是她到底是可爱无害的,可真的无害吗?她想出王府时他点头同意了,离远些应该会露出马脚吧……

谁料她死了,就这么死了,口中涌出的血打湿了衣领,混杂着模糊不清的音节,那一刻心像是被攥住一般,手抖得止不住。

「下一世来找我。」

她没有回答,只是眼中带着解脱。

之后他看到一只滤镜拉满的小猫咪,每一根毛发都蓬松柔软带着阳光的味道,看着它睡觉心便软软的,想凑过去摸一摸,诚然他不是变态,可这猫也太眉清目秀了。

猫咪睁眼看到他便炸毛,忙不迭地跑路,啧,果然是她。

他把她带回王府,悉心照料,亲亲抱抱举高高,小猫咪好,生气了也只敢推人,连爪子都不伸,真是软萌到让他捧到心尖上宠,她再恃宠而骄都不为过。

喜欢她贪吃的样子,也喜欢她困乏打盹的样子,他对她上了心,可她却如此决绝,最后找到时,是她吐血而亡软软的身体。

是你频频出现在我的视线,是你一举一动撩人心弦,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他要找到她,一旦找到就圈进自己地盘,绝不放手。

他用权势强娶她,用色相诱惑她,可她又是向往自由的,只要有机会便总想着逃离。

他放手过,可她一个人活得不是很好,轻易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再次找到她竟成了一个老太婆,他是疯了吧,就算是顶着这样的皮相,他也想亲近。

他想带她走,可妍妍不愿走,他又有要事在身。

他离开才一天,下属传来急报,她突发心疾猝死。

又死了……她的生命总是在凋零,我的妍妍会不会疼?会不会怕?会不会哭?

这一次,他又找到了她,就算是被恨着,他也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

她依旧没心没肺地得过且过,只要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便也相安无事,甚至对于自己的亲近也不是很排斥,可他已经不愿强迫引诱……他想等她心甘情愿。

两个月后,他以为可以了,便向她求婚,她不愿意,找借口说自己克妻,21 世纪的人还信这个?荒谬!

他找国师是想彻底堵住她的嘴,岂料他们命运确实有问题。

他是祸世的命格,本是不信的,可他梦中确实篡位、征战,一统天下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安抚百姓,各国民众就算强行为一国,依旧互相仇恨内斗不断,最终彻底崩盘。

好在他遇到了变数,他爱上了赵妍妍,她死了会随机重生,或是幸福的,更多是不幸的,万一她重生成战场的小兵,是被俘虏的敌寇,边境的女人,或是饿死的百姓。

他不忍心让他的妍妍受这种苦,我爱你,才学会爱天下人。

所以他目标变成了让天下人吃饱穿暖,有学上有屋住,时局稳定,海清河宴。

这样他的妍妍再不小心重生,不至于受苦。

余生除了百姓便是爱她,妍妍戒心很重,也怪他一开始就杀她两次……

可……爱而不得实在难耐,爱你啊……我爱你啊……到底如何才能相信?恨不得剖开胸膛,把她整个塞进去,触摸到我的心脏你会明悟吗?

——现代番外——

再睁眼,我对上白惨惨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陌生又熟悉,四周嘈杂,室内又很安静。

我呆呆坐了起来,目光扫过,窗外是水泥构造的钢筋城市,阳光太刺眼,泪水不知不觉流了满脸。

我回来了。

在异世待了一辈子,我又回到了这个法制社会,我真的回来了。

我与沈沉舟在历史上到底留下了痕迹,那是个后人称赞的盛世,然而漫长的时光到底拨乱反正,现世一如既往,我们的一生也不过让史书多添了几页。

半个月后我彻底熟悉现代生活,我决定找个工作,长久的时光让我遗忘了很多知识,明明是个应届生,脑子空白好比文盲。

好在互联网发达,我缝制衣服的视频,剪辑发布到网上竟然有不少人观看。

在古代我是侍女看了摇摇头的半手残,在现代我是古风手工制衣大佬。

穿上自己做的衣服,怎么说呢,比起以前做的,布料改进后更加美轮美奂了。

我还写得一手好字,泡得一手好茶,种菜做饭骑马射箭样样都会。

在古代几乎废柴的我,转换个时代成了闪闪发光的古风博主。

我妈觉得我不务正业,好好的大学毕业不去找对口的工作,在家鼓捣短视频。

然而……专业什么的忘光了,古代的一切,才是我对口的专业。

后来一个变装卡点视频大火,我又陆陆续续出了几个变装视频,他们说我颇有古韵,眼里有故事。

我希望我火到沈沉舟能看到的程度,鬼知道他这个人怎么那么难找,本市的沈沉舟我看了个遍,个个都不是他,全国……嗐……这不是难为我这个死宅吗?

只能寄希望于他主动来找我了。

火了半年后,我甚至有机会演网剧,演!火到他眼前!

扮相气质都符合人设,演技在旁人看来是恰如其分,好似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不过是随机重生锻炼来的生存技能,察言观色,揣测人设,然后维护人设绝不露馅。

长相演技还行,片酬不高甚至有点低,态度又好不作妖,我口碑慢慢起来了,演了一部又接一部。

粉丝们说我演技好,演的都是不同人设,喜欢突破自己,我只是想让我的身影出现在更多人眼前,好让他看到。

我兢兢业业火到全民皆知,可是那个狗男人就是不露面。

一个月更新一次的微博签名,从沈沉舟我等你,到沈沉舟你瞎吗?再到沈沉舟你再不来我就勾搭别人了!

最新签名一更新,便火到热搜,一如既往地,骂声扑面而来,自从我爆火霸屏,便开始有人讨厌我,编造些莫须有的黑料,跟我粉丝打擂台。

我从不澄清不发律师函,任他们骂,我就看沈沉舟什么时候出现。

可他像死了一样,私家侦探全国都查了,名叫沈沉舟的那些人,照片视频我一一看过。

我找不到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世界没有他……

谁说他一定是我这个时代的人呢?说不定他是几十年前,几十年后的人,我们机缘巧合,灵魂跑到了同一个地方罢了,各回其位,便是死生不复相见。

我在观众视线蹦跶了一年,突然颓废下去,做完手里所有工作,我拒绝接新戏,经纪人以为我累了想歇歇,就放了半个月的假。

我闭门不出一待就是两个月。

我开始后悔,我应该早一点让他知道,我爱他,我是爱他的,可我不敢说,也不敢表现出来。

我害怕那个时代,第一世我被人发现不是原身,是活活烧死的,此后小心翼翼只为了活命,能安稳活着已经耗尽心神,我哪里还有力气去相信爱情。

人命轻贱,生死都不在自己手里,何况命运。我强撑出一层壳,支撑自己的尊严,也将他隔离开。

我努力地学习各种技能不是我突然勤奋,而是我怕被抛弃,就算他一直爱我,我依旧绷紧神经,生怕再有变故,怕我信任的辜负我,怕我期许的背叛我。

无处排解的不安贯穿了我的一生。

我只能多学一点多会一点,一副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的样子。

可是不是的,我好怕他不再爱我,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那个时代又如此可怕。

我会崩溃的,就算生命无穷,我也会死于内心的黑洞。

沈沉舟,我还没对你说过我爱你。

经纪人琳姐撬开我的门时,我正抱着被子看着窗外发呆,她看我这副样子倒吸一口凉气,便伙同助理把我从被子里刨出来。

我瘦了,大概有十来斤,每每看到自己细窄的手腕,都会心疼自己,可我又实在没有食欲,吃得越来越少。

「你到底怎么了?!就因为网上的那些黑子?」

我摇摇头,那些无所谓的人,他们说什么我才懒得听。

助理小徐在后面默默嘀咕:「该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沈沉舟吧……」

我听到他的名字,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被琳姐猛戳脑门:「不是吧赵妍妍,合着你是个恋爱脑?」

呜呜呜她懂什么,要是没被那样全心爱过,我当然可以潇洒如初,可我感受过他的爱,那是蛋糕里的糖,冬日里的阳光,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更何况十年如一日,二十年如一日……那是一辈子的一往情深,我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不动容?

我满心期许可以和他在和平盛世平等地相爱,结果他根本不在这个世界……

不行,要哭了。

琳姐看着我泪眼汪汪,默默叹了口气:「半年前,有个自称沈沉舟的人私信找你,我以为他也是骗子就没有理会,这是我截的聊天记录,他在里面讲了很多你们的事。

「只是很奇怪,他对你的饮食偏好很了解,但他说你肠胃不好少吃辣,你看看是真是假。」

肠胃不好的是我前世,这世我吃辣不长痘不出油,反而吃一次就容光焕发,这一直是我临时救场的手段,琳姐和小徐都知道。

我翻着手机,看着看着笑了,又忍不住大哭:「就是他啊!琳姐真的是他!」

我拨通他给的联系方式,打过去却迟迟没有人接,在我急得砸枕头时,电话通了:

「喂,沈沉舟?」

那边只有呼吸声,随后是小心翼翼的一声:「妍妍?」

我拿到他的地址就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他在 x 市,是我们最后定居生活几十年的地方,我之前去过,只是时光无情,物非,人也非了。

小徐拎着行李箱,望着山默默咽口水:「这爬上去会累死人的吧?」

这是当初我买下的山,里面还埋着我的金子呢。

忽的一声喇叭响,山脚路旁停着一辆悍马,一个青年从车上跳出来,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我疑惑……这个不是吧……

「妍妍你好,我叫沈乐是你粉丝,也是沈琛的表弟。对了,他也叫沈沉舟。」

路上我从他口中得知,沈琛才是他的本名,沉舟是他母亲起的表字,是破釜沉舟一往无前之意。

恰好穿越后的身体叫沈沉舟,而现代,他用的是「沈琛」这个名字,怪不得我怎么都没查到。

山顶上,明明已经消失的故居,居然重新被建造出来,我站在门口有些紧张,他为什么不来找我……私信不回,他大可直接来我面前。

我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往前跨了一步,便看到一个男青年坐摇椅上,膝上搭着个小毛毯。

人清瘦得很,眉目依旧冷峻,只是神色郁郁,见了我才露出笑脸。

「妍妍。」他向我伸出手,我却立在原地不肯动。

之前迫不及待想见他的情感压制下去,翻涌而上的是委屈,我以为我能处理好情绪,让这次重逢温馨甜蜜。

可我心里酸涩得很,一开口就忍不住泄出哭腔:「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我找了你一年半!你连本名都不告诉我,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他惊慌起来,脚步踉跄地走到我面前,试探着为我擦去眼泪,只是他的手很冷,一下就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手为什么那么冷?」我瘪嘴将怨气咽下去,包住他的手给他暖暖。

「表哥大病初愈,你也别怪他……」沈沉舟瞪了沈乐一眼,似乎不想让他说这件事。

「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前段时间研究项目紧急,连续熬夜累倒了。」

我的怨气腾地又冲上来:「你有时间研究项目没时间来找我!你还在这盖了个房子,还养花种草,你就是不来找我!」

「妍妍……」他抱紧我,我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我怕见面之后,你离开我还会死。」

我忽地愣住,怔怔地说不出话。

「你那么喜欢自由,上辈子一直困在我身边,已经足够了,这辈子你去演戏,到处飞到处跑,很开心不是吗?

「如果我们见面会困住你,那不如不见面,现在科技发达,可以视频通话啊,只是你不回我的私信。」

我哼了一声反抱住他:「微博私信是我经纪人处理的,她一天不知道要看多少。」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不再说话反而把头埋在我颈侧,呼吸痒痒的,我不舒服地动了动:

「妍妍,再抱会儿……」

一旁的沈乐小徐脸色微妙地对视一眼,嘴里骂骂咧咧走了。

嘿嘿,狗粮管够。

我们又恢复孟不离焦的状态,我觉得已经回到现代,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鬼天道了吧?但他不敢尝试,平时拍戏有活动他通通陪着我。

大概是恋爱使人幸福胖,我们吃吃喝喝恢复了正常体形,沈乐说他是相思成疾才容易生病,不知道真假,可在一起以后,他身体好了很多。

他明明有工作,但他宁愿开视频会议,也不打乱我拍摄进度,他说上辈子我迁就他,这辈子他迁就我。

明明……我想多付出些,好弥补上辈子对他的亏欠,可他挥挥手说没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没放在心上……

夜晚,我抱着他的腰腻歪,不得不说小腰还挺细,我分心想着给他补补,还是太瘦了。

「……妍妍,结婚吧。」

他的求婚总是这么不合时宜,我想想媒体的长枪短炮,一时头大无比,但迎着他期待的眼睛,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反正已经绑定了,结婚就结婚吧,婚前见家长我才知道,他是书香世家,家庭成员不是博士就是硕士,我这种暴发户进去先矮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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