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特殊恋人:穿越荆棘拥抱你》
我穿成了全网黑的白莲女明星。
两年前卖弄文墨被当场戳破,从此糊穿地心。
又被经纪公司塞进综艺给女主作配。
这档综艺以弘扬传统文化为主题,所有人都等着看我好戏。
不巧,我穿越前是全京城最有名的调香师,琴棋书画皆为拔尖。
开录第一天,我一手簪花小楷惊艳全网。
自称是国学大师入门弟子的女主当场黑了脸。
后来,邻国女艺人盗用我的调香视频,大言不惭说是祖上传承。
我汉服出镜,当场重现视频内容,冷笑:「我可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孙女儿。」
然后逆风翻盘,全网爆红。
1
睁开眼前,我耳边传来女主许曼衫娇滴滴的声音:「既然姜梨这么喜欢这首诗,不如给大家写一遍。」
屋内,数十双眼睛的目光粘在我身上。
脑中忽然涌现出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其中,两年前一档节目上,因为公司起初给原主立的是古典温婉人设,原主被要求当众表演古琴,她硬着头皮上台演奏,后来被「热心网友」揭穿使用替身。
舆论骂得很难听,有说原主虚荣心爆表,欺骗观众,活该去死。
因为原主叫姜梨,还得了一个「姜茶婊」的称号。
演奏事件过后,姜梨一度惨遭封杀。
如果不是公司需要一个传统文化洼地的小丑给女主作配,这档节目根本轮不到姜梨。
而现在,直播节目正在进行,许曼衫挑眉将毛笔递给我,水盈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眼里的期待也不知道演给谁看。
有一种如果我不接,她下一秒就能当众哭出来的架势。
弹幕已经有人开始替许曼衫鸣不平:
「我宝好心把露脸机会让给一个茶婊。」
「她怕是连毛笔怎么拿都不知道。」
我站起身,目光环视一圈,几个参加节目的素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只有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吝于向这边投过来一眼。
影帝季伏城。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身家雄厚,背景很深。
演戏是他的爱好,据说季伏城从前不接综艺,属于在娱乐圈干不好,就要回家继承百亿家产的那种大佬。
他是真的因的为了弘扬传统文化而接的这档《国韵悠扬》的节目。
开录之前,许曼衫的粉丝疯狂 YY,说影帝是为了许曼衫而来。
「衫姐,谁不知道你才是国学大师杜老的亲传弟子,不如和影帝合写一副?」
一旁的素人一号适时插了一句。
弹幕又开始了:
「这姐是懂磕的。」
「没看姜梨都下不来台了?」
沙发上,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好看的眉头微蹙。
挺拽。
影帝季伏城没应声。
许曼衫眼里的光黯了黯,又很快咬唇轻声对素人一号道:「别乱说,我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弹幕夸声不绝:
「爱了爱了,我宝永远这么低调。」
「有内涵的美女谁不爱呢?+1」
许曼衫说着,又将毛笔往我跟前递了递,眼神倔强。
我勾了勾唇角,从她手中接过了毛笔:「许小姐盛情难却,那我便献丑了。」
直播弹幕铺天盖地的:
「666,文化洼地是真的勇。」
「恐怕衫衫也没想到,茶婊为了吸引我家哥哥的注意,脸都不要了。」
「姜梨这姐走的是黑红路线吧?」
「跳梁小丑罢了,影帝压根不会看她一眼。」
八尺长桌前,我拂袖抬手,磨墨拈笔,一番动作一气呵成。
在笔洗润过笔后,我眉头微皱:「兼毫不纯,如果用纯狼毫小楷,写出来会更有筋骨感。」
弹幕又开始了:
「她在狗叫什么?」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可惜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听说她背后有金主,不会要切镜头请手替了吧?」
「心疼我衫宝,和这种茶中莲花一起录节目。」
半分钟过去,一首姜夔的《扬州慢·淮左名都》赫然呈现在洒金宣上。
纸张被裁过,不大。没有椅子,我只能悬腕写了小楷。
所幸,平常与人书信往来经常用到,工具也算勉强凑手了。
许曼衫是站得离我最近的,她本来安慰我的词都已经挂在嘴边了。
此刻却怔怔盯着纸上的字,嘴唇翕动:「这不可能……」
她声音有些艰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红着脸解释道:「姜小姐也算我的前辈了,这么懂书法,以后可要多多指教。」
我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弹幕还是有懂门道的。
「这字不像女人写出来的,金石气很重。」
「靠,姜茶婊这回请的手替是男人?」
「用不着低声下气,我们衫宝要是出手,分分钟碾压那个没礼貌的姜茶婊。」
导演开玩笑说要将这幅字裱起来。
十八线女星苗玉立马不怀好意地起哄:「别着急啊郑导,我看了行程,明儿教授我们古琴才是重头戏吧?我听说姜梨弹奏古琴可是一绝,我看干脆不用请古琴老师了,你说是吧?季影帝。」
苗玉 cue 完导演,又 cue 了季伏城。
她和我一样,番位不够,只能给自己加戏。
两年前,有人录了我古琴出丑那档节目的现场视频,发到微博上。题目叫「震惊我全家!黑糖姜茶手替骚操作!」
官方甚至转发了,有人艾特季伏城,问他怎么看。
微博被赞得最高的一条评论是:姜茶婊这波操作属实让人笑 yue 了。
季伏城估摸着是被人私信骚扰得烦不胜烦。
几天后,他淡淡评论了四个字:与我无关。
如同现在,季伏城抬手看了眼腕表,没有理会苗玉,侧头问导演:「今天可以休息了吗?」
导演讪笑着应和,说已经安排好了房间。
季伏城目光掠过桌上的字,垂眼从我身旁走过。
今天是《国韵悠扬》开录第一天,我们这一行人到枫叶林已经是傍晚了。
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场的前菜。
晚上,临时经纪人发来十几条充斥着怒气的语音,斥责我不该抢许曼衫的风头。
当天晚上,「为博影帝青眼,姜梨苦练《淮左名都》一月」的热搜就冲上榜一。
底下的评论更是精彩。
「合着她写那么好,就会那么一首?」
「怪不得这么自信,姜茶婊的金主提前一个月把题都押了?」
有个叫 c1234567y 的号,评论了一句:没有几年的工夫,出不了这样的效果。
那条评论很快被许曼衫的粉丝冲了。
底下清一色的:
「yue 了 yue 了,你是姜茶婊请来的水军吗?」
「一看就是新注册的小号,头像都没有,不会是姜茶婊本人下场吧?」
热搜第二条是:「心疼我衫宝,鲜花给牛粪作配。」
晚上,《国韵悠扬》的艺人讨论群里有人加我。
备注是:字很漂亮。
我通过后,说了一句:「谢谢。」
对方便也没有下文了。
2
第二天的场地在枫叶林的深处,导演专门辟出一块场地,请了古琴大师教授艺人们。
没进场前,我蹲在枫树下系鞋带。
我经手过的香,哪怕毫厘之差都可以轻易分辨出来,可脑中的记忆和现实操作还是有差距的。
一个小小的蝴蝶结便难倒英雄汉了。
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姜小姐的字有些魏碑的笔意在。」
我头也没抬:「不错,起初练篆书,后来临魏碑时候,也就是从《始平公造像记》《元倪墓志》开始的。」
那人嗓音透着些许笑意:「姜小姐写得一手好字,区区鞋带也为难吗?」
我这才皱眉抬头,和季伏城清越的目光对上,一句「术业有专攻」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他却率先移开目光,微微颔首,进了场地。
导演请来的古琴老师,是拿过全国「风之声」金奖的曲宵,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
为了节目效果,她今天特意穿了青色的汉服。
镜头前,曲宵有些拘谨。
千篇一律的开场白,询问艺人们参与节目、学习古琴的初衷。
镜头率先拉到许曼衫前。
她先是对着曲宵鞠了一躬,随后甜甜一笑:「现代人的节奏太快了,像我们这样的艺人,要赶各种通告,一个接一个的片场,难免心气浮躁。素琴可以潜心静气、修身养性。也希望有我这个表率,大家可以多多关注《国韵悠扬》这档节目,共同弘扬中华古典文化。」
随着许曼衫的开场白,弹幕变得拥挤起来:
「不愧是衫姐,没两把刷子,能当国学大师的入门弟子?」
「呜呜我为女神举大旗,这就把家里积灰的古琴捡起来。」
「谁说的,姜茶婊就不用赶场子拍戏。」
曲宵问到季伏城。
镜头前,季伏城抿唇:「家里老爷子喜欢。」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接下来话。
但是十几秒过去,寂静无声。
弹幕一片:
「完了,他不说话就站那里,就是盛世美颜暴击!!!」
「咳咳,影帝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啊啊啊!!!谁来掐我人中。」
轮到我,我说为了红。
临时经纪人在摄像旁边,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大概以为我终于找准给许曼衫做配的定位了。
弹幕飘过一串 666。
「666,宇宙的尽头是姜茶。」
「哈哈哈,这姐挺敢。」
「只有我觉得她是破罐子破摔吗???」
苗玉嗤笑:「哦?就像两年前那档节目,姜小姐的古琴表演还真是令人记忆犹新呢。」
素人一号立刻瞪大了眼,一脸「这是能说的吗」的震撼表情。
我没有否认,补充了一句:「黑红也是红。」
为了烘托氛围感,枫叶林没有大量的布景,尽量保留了原本的自然风光。
众人落座后,面前的古琴蒙着丝绒的布。
曲宵却没有着急落座,反而将目光投向我:「姜小姐,我在来之前其实也做过一些了解,这里接触过古琴的艺人除过许小姐,就是你了。」
曲宵微笑看向我:「不知道姜小姐可否给大家做个表率,随意弹奏一曲?」
我挑眉:「既然了解过,那您应该知道我对此知之不多,大家想欣赏佳乐,倒不如让许曼衫演奏一曲。」
弹幕讽刺声不断。
「这就认输了?我以为这姐能继续死撑呢。」
「果然,之前金主押题石锤了。」
「这不就是四大爷在宫宴上让嬛嬛随便一舞吗?」
「笑死,姜茶婊也配和嬛嬛比!」
镜头转到许曼衫前,她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我不太喜欢以技压人,所以还是姜小姐先请吧。」
弹幕又是一些褒奖许曼衫低调的话。
曲宵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又好整以暇看着我:「请吧,姜小姐。」
其实这种状况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没穿过来前,起初我还未成名,在师门学艺的时候,我的调香师父技艺早已是京城一绝。
只可惜,那个时代男尊女卑,纵然我是同门中最出色的徒弟,他也不肯将自己的绝活教给我。
而是选了一个资质尚可的男徒弟,倾囊相授。
同门的排挤一日比一日更甚,甚至在一场天下闻名的调香比试中,有人偷换了我的香料。
那些平日里一起学习的同门师兄弟,即便有知情者,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我出丑。
可最后我还是赢了,弃掉之前准备好的方案,用了其他的原料代替。
所有人都说我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得了师父真传的那位师兄自然不忿我一介在师门里默默无闻的女子夺得魁首。
于是他借口小师弟贪玩走失,叫同门一起上山去寻。
那个雨夜,我被他推下山崖。
临死之前,银电闪过他狰狞的脸,他说:「去死吧姜梨,只要有你在,我永远都出不了头。」
那之后,我便穿到了这里,继承了这个同样叫姜梨的人的记忆和身份。
或许在这个时代,同样是不公的,但对于我这样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已经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曲宵的嗓音将我从回忆中扯出:「当然,姜小姐弹奏之时,我会指出其中的不足之处,也方便诸位加深对正确指法的印象。」
她似乎胜券在握,言语之中隐隐透着不屑。
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我看到许曼衫和曲宵交换了一下眼神。
弹幕居然有人为我发声。
「怎么感觉她有点儿针对姜梨呢?」
「这不很正常吗?这种真正在古琴上有造诣的人,最讨厌那种弄虚作假的花瓶。」
弹幕更多的是嘲讽。
苗玉一副「你完了」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被人架在火上烤,场外的临时经纪人用眼神疯狂地示意我,立刻上去表演。
我笑了一下,忽然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却无意瞥见右手端季伏城不赞同的目光。
他轻咳了一声,屈起食指点了点面前丝绒布下的古琴尾。
我这才看见许曼衫嘴角的一丝笑意,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上首的古琴上。
原来如此。
曲宵把古琴放反了。
一个有着那么多场演奏经验的人,是绝不会出这种基础错误的。
只有一种可能,她是故意的。
比起弹奏时让我出丑,显然这种连古琴基本摆放都不知道的笑话更好看,也更博人眼球。
想必,许曼衫的经纪人,将今晚的热搜话题都想好了。
我的手触摸上那把桐木古琴,不得不说,虽然曲宵傲慢,但琴的确是好琴。
只不过,我原以为,一个琴师,最宝贵的就是自己的琴,绝不可能让他人染指。
却没想到,她为了让我出丑,甚至不惜拿自己的琴做噱头。
弹幕也不负曲宵她们所望。
「姜茶婊的金主究竟出了多少?为什么不给我衫姐一个机会?」
「弃了,这节目是为洗白黑糖姜茶量身打造的吗?」
「别急,请手替咱也不是看不出来。」
「猪也会弹琴?我直播吃那啥。」
谁也没想到,许曼衫忽然很难为情地打断道:「姜梨,我有个建议,虽然很冒昧,但是同为一家公司的艺人,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弹幕一溜的:
「我这人美心善的衫宝。」
「衫姐,你把人家当前辈,人家可未必领情。」
「哭了,为什么善良的美女总是受欺负?」
我将桌上的古琴抱起,颠倒过来,微笑着问她:「什么?」
她噎了一下,只恨自己没能抢在我换琴之前说。
曲宵的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如常。
毕竟在他们的剧本里,这里应该是许曼衫打脸我连古琴放反了都不知道。
大庭广众之下,许曼衫脸色发白,又不得不说些什么掩盖过去。
镜头转换,她轻轻笑了一下:「没事,我只是想提醒你,要注意保护好手,前段时间我就是练琴时伤了手,对于你这种平日很少练习古典乐器的人来说,没有经验很容易伤到手。」
「没事,曲老师不是说了,随便弹奏意即可。」
我笑着领了她的好意。
坐在琴台前,我拂袖抬手,调试了两个音。
弹幕有人疑惑发问:
「我是眼盲了吗?怎么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
底下很快有一大片的加一回复:「快去医院吧,你眼聋了,不治之症!!!」
我选了一首以前很喜欢的乐曲,抚琴弹奏。
3
枫叶绵延的红铺满脚底。
我眼不看琴,指尖的乐曲流泻,视线与季伏城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为刚才他的提醒,我微微颔首示意。
季伏城的唇角微动,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去。
一曲结束,周遭一片寂静。
曲宵张了张嘴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一旁的苗玉最先反应过来,皱了皱眉,推了推旁边的许曼衫:「没听过啊,难不成是原创?」
许曼衫摇头:「也许是哪个不知名的创作者吧。」
导演在场外挥手提示曲宵。
却没想到,新的一段琴音起调。
摄影师反应过来,将镜头切过去。
季伏城接了我弹的下半阕。
虽然不是原本的下半阕,但是仅凭曲艺便能即兴创作出来,可见这人在古琴之上造诣很深。
弹幕忽然变得离奇起来。
「救命!感觉有点儿好磕。」
「醒醒姐妹,磕 CP 也不能接地府!」
一曲罢,饶是经验老到的曲宵,也只能不痛不痒说了些琴心的场面话。
她不肯再弹,只是教给其他艺人基础指法,说话的时候,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似乎将节目进行下去,都变得极其困难。
我瞥见,我的临时经纪人脸色变得很难看,事态似乎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后半场,苗玉又起哄让许曼衫表演古琴,说要抛砖引玉,脸上却是看戏的表情。
原来是我错怪她只针对我一人,苗玉这张嘴,恨不得见谁都要阴阳一下。
许曼衫硬着头皮弹奏了一曲,姿势还算标准,但是却调不成调,曲不成曲,不过半分钟,便面露难色看向场外的经纪人。
许曼衫的经纪人不由插进来话,语气很焦急:「衫姐,不能再弹了,你手上的伤受不了可以?」我抬高下巴,「所以那个剧,我会参演。」
季伏城眉骨微抬,似乎有些疑惑我忽然改变主意的原因。
我慢条斯理道:「据说那部剧,许曼衫饰演女一号。」
他抿唇调笑:「是担心,还是舍不得?」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部剧里,女主和男主同是正派宗门里的师兄妹。
而经纪人给我接的反派女配,是强扭了高岭之花,将他拐入山门的恶毒女配。
之后,她又与男主在山门禁地发生了很多不可描述之事。
我红着脸委婉地向季伏城解释了一通,我选择接演的原因。
「原来姜小姐好这口,」他勾起唇角,「早说啊。」
季伏城抬手,将衬衫解开至第二颗纽扣:「你想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眼前,精致的锁骨一线延伸。
「morning,afternoon,night.」
说到「晚上」一词,他尾音轻颤。
夕阳的余晖没入山林,季伏城的吻也随之落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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