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个地方是莫言初整出来的,可他已经死了啊,谁还在搞这个?
这次是真的闹出了人命啊!
胡古月也感觉头大,再三劝我,别好奇,别参与。
还告诉我,用赵明哲微信发信息给我的人,可能就是为了提醒我,怕我上当,才告诉我莫言初死了的。
我发给她的那个新闻链接,里面的新闻是真的,可那些照片,都是警方的绝密,根本就不可能发出来。
「就算凶杀案现场的照片是路人拍的,可那女死者的艳照,又是哪来的?」胡古月盯着我,沉声道:「背后的人,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可他又怕你不知道莫言初死了,像梅兮一样去赴约,所以给编了这个假的新闻链接给你。」
她似乎想了想,才朝我道:「那链接上说的凶手,也就是那个刘某的丈夫,他其实就是在现场被抓的。大爷报警的时候,他就握着刀,坐那刘某旁边。」
「可警察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胡古月好像沉吸了口气,才朝我沉声道:「据法医尸检,死了至少三天了,不只是长了尸斑,还腐烂了。但他确实是开着车,一路尾随过去的,所有路口的监控都拍到了他!」
也就是说,一个死了三天的人,开着车,杀了莫言初和自己老婆?
这就是胡古月最先说的,这案子有点怪!
也是因为这个,警方将莫言初这个七夕惨案一直压着,我才会不知道。
我听着只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寒,如果不是知道莫言初死了,我肯定不会报警,被群发后,或许就会像梅兮一样赴约。
那或许死在万寿陵园的,就是我了!
可那新闻链接,却将最惊悚的隐瞒了!
光是想想,我就有点后怕。
怪不得胡古月让我别好奇,别参与。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多,出门的时候,我将防狼喷雾和电击枪都带上了。
我和胡古月都没敢开车,打了个网约车去约定的咖啡厅。
到的时候,正好才开门,并没有其他的顾客。
我一到门口,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服务小哥就朝我道:「李俞女士,请跟我来!」
胡古月和我对视一眼,将手放进口袋,我知道她这是已经准备好了录像和录音笔了。
手也不由的发紧,不知道那个藏在赵明哲背后的人,想做什么。
不过这咖啡厅布置得还是挺不错的,让人很舒服。
只是等服务员带我们进了包厢之后,里面居然没人。
就在我以为「赵明哲」还没到的时候,却发现那包厢四面墙上全都挂满了照片。
感觉都有些眼熟,但因为光线暗,所以一时看不清。
等服务员开了灯,我才发现,那墙上挂的,全是我的照片。
当初莫言初在学校,能勾搭到一级又一级的学妹,除了花言巧语,还是有点东西的,很会抓拍。
其实除了那些带着暗示性的照片,他的艺术照和街拍,还有生活照,其实也都很可以。
这会包厢的四周墙上,全是我的照片。
除了莫言初给我拍的那些,还有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
都是肆意玩闹时的样子,或是笑得沙雕,或是大大咧咧的甩手走路,回眸四顾……
各种各样的,更甚至还有连拍的很多张,都洗了出来,挂满了整个包厢。
我有点疑惑的看着服务小哥,他却只是朝我笑了笑:「李女士喜欢这家咖啡厅对吧?后来赵总买下来了,这间包厢,就成了他的专属。」
跟着他从包厢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道:「这里面有个东西,是赵总留给您的,说是能保您安全。」
5
我听着服务小哥说那盒子里的东西,是赵明哲留给我的?
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可转眼看着墙上那些照片,有的更甚至是我入校第一天,站在校门口的。
那时我才从小县城出来,带着一股子从小就有的猛劲,扎着马尾,没修眉不化妆,拎着大箱子和一个装被子的大编织袋子,站在学校门口,有点惊叹,还有点迷茫和畏缩,却拒绝了所有学长的帮忙,扛着大袋子就大步流星的往里走。
照片是抓拍的,好像角度还挺高,但对焦很准。
旁边排着的,都是同一角度、同一地点的抓拍。
春去冬来,我或是再次返校,或是和同学三五成群,嘻嘻哈哈的回来,或是和莫言初打打闹闹,我跑,他举着相机抓拍。
大学四年,好像在那一张张照片上,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我慢慢褪去了原先的那种畏缩和懵懂,一点点的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四年,无数个我进入学校大门的镜头,上百张照片,好像记录了我四年的成长和蜕变。
可我半点都不知道,原来有人偷偷拍了我四年!
「李女士。」服务小哥将那个盒子朝我递了递,轻笑道:「赵总留给您的东西。」
我压住心头的躁动,看着那个盒子,抬头看着那服务员,朝胡古月打了个眼色。
胡古月立马挡在我身前,伸手去接那盒子:「你说的赵总是赵明哲吗?他不是死了吗?你怎么知道李俞今天这个时候要来?」
就在服务小哥回答胡古月的时候,我转身掏出手机,插上耳机,跟着就拨了赵明哲的微信语音电话。
可明明通了,但整个包厢并没有声音。
胡古月还朝服务小哥道:「这包厢里的照片都是赵明哲偷拍的吗?他这是心理有问题啊!」
无论胡古月怎么追问,服务小哥都说不知道,只说赵明哲留了个微信号给他,说是会联系他的。
他负责管理咖啡,每年抽三成的红利,其他的帐赵家都会有人管理,赵明哲的遗嘱明确的说了,要保留这家咖啡馆,所以一直留着。
我一直打到微信语音停下来,并没有听到声音,朝胡古月摇了摇头。
接过盒子:「我以后想来这里,可以吗?」
「赵总说,你找到这里的时候,这包厢就交给您处置。」服务生只是轻笑。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好联系。」我将手机递过去,在晃屏幕的时候,刻意手指划了一下「赵明哲」的信息。
服务生看到了,眼睛眨了眨,掏出微信扫我的时候,朝我也晃了一下赵明哲发给他的信息,更甚至直接打开给我看。
那上面只有一条凌晨三点半发的信息:李俞明天早上九点会来,把那个房间交给她。
但那服务生没有回复。
我诧异的看着他:「如果是鬼发来的信息,你不害怕?」
「赵总人很好,他说过会有信息发给我的,我怕什么。好人死了,也是个好鬼。」服务生淡定的扫了我,加了好友:「李女士,可以相信赵总的。」
「毕竟一个偷偷暗恋你四年,却因为知道自己有病,不敢让你知道的人,怎么会害你。」服务小哥朝我指了指包厢满墙的照片,朝我笑了笑:「赵总说了,随您处置。」
我呵笑一声:「不是说这家咖啡馆,赵家有人打理吗?我处置了,他们不会有意见?」
「不会,赵家知道你的存在。」服务小哥朝我点了点头,直接拉上了门。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胡古月,她好像在查什么。
过了好一会,才把信息递给我:「这家咖啡馆,是你大三的时候,转到赵明哲名下的。你上班的公司,也是赵明哲名下的。」
「我就说,凭你的能力,能进这么厉害的公司,拿这么高的薪水,女上司还特意罩着你,明显不符常理。」胡古月叹了口气,看着满墙的照片:「这赵明哲对你,还真不错啊。」
我握着胡古月的手机,看着上面工商变更信息,和我们公司的股权人,以及我那个女上司过往的履历。
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大三用刀架着莫言初分手,赵明哲帮我摆平了这件事,还在校大群帮我说话,宿舍的室友也好奇过我和赵明哲的关系。
也有劝我,既然有了联系方式,就该借着道谢的由头,多约赵明哲,约不出来就送礼,反正人家确实帮了我啊,道谢是基本的礼貌啊。
这样你来我往的拉扯,自然就熟了。
放在戏文和小说里,我还能以身相许的。
只要能和赵明哲搭上关系,就算不能拿下他,借他点东风也好啊。
可我没有,也不好意思。
身份差距太大,人家是市首富家的长子,校领导都要敬着他的。
人家已经帮了我了,还想着再借人家的东风,我李俞没这么厚的脸皮。
所以后来,我只发了个感谢的信息,没有说请吃饭什么的。
他也没有再联系我,更甚至连事情进度,他都没有跟我说,只是暗中处理了。
再后来,大四的时候校招,我进了现在的公司。
所有同学都认为我走了狗屎运,人家只招校尖子生,很多同学连问都没敢问,结果我胆大的去碰运气,居然被录了。
然后我还运气特别好,碰到了现在的女上司,她几乎是手把手的带我,把我从一个新入职的菜鸟,带到能自己单独接项目。
就算是现在,出了事,她还是会提点我,会帮我敲打那些同事。
可这家公司是赵明哲名下的。
我的女上司原先是成仁药业的高管,在我入职前一个月,才进入我现在公司的。
哪有这么多巧合啊!
也就是说,赵明哲特意把她调到我们公司,招了我,再手把手的带我。
我握着胡古月的手机,感觉有点说不出的闷。
就好像大夏天的,吞了一块柠檬冰,在胸口又酸又涩又冰冰的,化不开,却又一直冰着!
胡古月在看那些照片,除了我大学期间的照片,那靠窗户那里,窗帘后面,还有我上班后的照片,从职场菜鸟,到现在。
更甚至还有 6 月份,我拿下一个大单子,兴奋得眉飞色舞和女上司汇报的样子。
我抱着那个盒子,看着这些照片,不知道赵明哲是什么意思。
服务小哥说他暗恋了我四年,却因为自己有病,不敢让我知道。
所以现在他死了,就敢让我知道了?
明明他那时候都「路过」莫言初的宿舍了,都帮了我……
我没有谢他,他也没有再问过我什么……
但凡我脸皮厚一点,但凡他跟我说个什么……
这两年或许就不是这样了!
心头说不出的憋闷,我将盒子放在桌上,把盒子打开。
里面并没有什么信件之类的,只是有一个 U 盘,还有一个红木盒子。
我 U 盘递给胡古月,她背了电脑,立马插进去看。
那红木盒子里,是一块白玉平安扣,看上去就很通透。
我上手摸了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我确定,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东西。
我妈最多就是超市门口抽奖,买个几百块的假玉。
这种白玉,一看就是好东西。
正疑惑着,旁边的胡古月就「哇擦」一声,朝我道:「你过来看。」
我忙将那红木盒子盖上,转过去看。
却发现那 U 盘里,密密麻麻的文件夹,全是按名字和类型分明别类拍的照片。
其中就有梅兮的名字,胡古月打开后,就是那些发出来的照片。
再试着打开其他人的,有的比梅兮的更劲爆,更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死亡系列的!
但奇怪的是,这文件里有一个叫「岳青眉」的,一个人列了好几个文件夹。
里面除了拍的那些聊斋系列风格,还有很多日系的,和各种死亡系列的。
棺材,老井,吊绳,溺水……
更甚至有一个,她好像什么都没有穿,蜷缩在冰箱里,抬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眼眉之上都是冰霜,我见犹怜……
我盯着岳青眉的脸,感觉有点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毕竟拍照可能化了妆,做了艺术处理什么的。
「这种东西,都是发暗网的。」胡古月点了几个,何止是不堪入目,暗黑诡异到有违人伦天道。
我看了几个后,都没敢再看了,这种暗黑性的东西,看了对心里冲击太大。
胡古月直接盖上电脑,拔 U 盘,要交给警方。
正好我手机响了,就是警察那边叫我过去。
胡古月跑这种新闻,跟那边关系挺不错的,所以我过去,她也陪着。
我也没什么隐瞒的,直接交了手机,把梅兮找我的事情,还有那个发威胁照片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赵明哲 6 月份就死了,梅兮还给我托梦,这些事情说起来就很诡异,但那警察听着我说,一直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也没有留我,只是让我先回去,如果感觉有危险,就打电话给他们,他们会保护我的,让我千万别像梅兮一样,贸然赴约。
其实我知道梅兮为什么赴约,她并不知道莫言初的死有多诡异,以为就是有人装神弄鬼,想拿她的艳照和视频敲诈她。
胡古月把赵明哲的那个 U 盘交给了警方,同时还给我套出了一个消息。
那个发了自挖地下室的地址和视频给警方的微信号,也是赵明哲的。
「这事,要么就是真的有鬼,要么就是赵明哲死了后,还安排了人保护你。就像他暗中帮你把工作,全部都安排好了一样。」胡古月一脸的羡慕。
我却说不出来的闷,除了那些照片和那个白玉平安扣,赵明哲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胡古月很忙,不可能一直陪着我。
我从她那里借了部备用的手机,从警局出来后,她交待我自己小心,就去单位了。
我打了个车去公司,警方已经把我的电脑还回来了,我也能处理工作,可那些同事看我的目光还是很异样。
那猥琐男同事,几次经过我工位,眼睛都溜溜的转,还假装很随意的将手搭在我椅背上:「李俞,在忙啥呢?昨天没上班,要不要帮忙啊?」
我直接摸着笔筒里的美工刀,哒哒的推着开关,转眼看着他搭在椅背上的手,他才讪讪的离开。
那些女同事,看我时,目光也带着探索。
在她们看来,惹上事,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反正不是苍蝇的错,都是蛋的错。
我处理了几封客户的邮件,确定那些威胁的邮件被警方处理了之后,再找了个由头敲了女上司的办公室门。
她只是公事公办的回了我,并没有提赵明哲。
我走的时候,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当初我校招被录,是因为赵明哲吗?」
「是。」女上司从电脑后面转眼看了看我。
就在我心头一酸的时候,她却笑了笑:「赵明哲说你不错,你也证明了你适合。后面我只是教你,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你自己吗?」
可如果没有赵明哲,以我的专业能力,就进不了公司。
她没有否认,这点就够了。
我朝女上司笑了笑,没有再理会外面那些同事异样的目光,灌了杯咖啡,依旧处理着工作。
莫言初的案子,真的是太诡异了,不是我能参与的。
下班的时候,我和女上司请了三天假,这周就不来上班了。
在电脑上买了第二天,也就是 10 号上午最早一班回老家的高铁票,定了 14 号周日下午返程,把定票的截图发了个朋友圈。
然后跟小歌交接了一下工作,就把电脑主机直接拔了电源和网线。
跟胡古月打了招呼,她听说我要回老家,也赞同我先避开,让我有事用她那部备用手机跟她联系。
回到家里,我早早的吃了饭,调了个凌晨两点的闹钟,我倒是要看看,在知道我要跑路的情况下,那个威胁的还会不会发照片过来。
可躺在床上,或许是太早了,睡不着。
我又爬起来,把赵明哲留的那个白玉平扣拿了出来。
脑中全是那咖啡馆包厢里满墙满墙的照片。
那咖啡馆我只去过一次,忘记是怎么去的了,大概是和室友吧。
小蛋糕和饮品都不错,连装修风格都是我喜欢的类型,但真的是太贵了,不是我消费得起的。
我好像发了条朋友圈,小小的感慨了一下。
哪个女孩子没有做过,自己开个咖啡厅,享受着文艺清新和休闲呢。
从手机里翻出那条朋友圈,和胡古月那个工商交易信息对比了一下,前后只隔了一个多月。
我并不是那种自恋的人,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相信那服务小哥说的话,赵明哲暗恋了我四年。
可他和我都没什么交集,他除了家境,其他的也都很优秀,更甚至长相,都很不错,怎么会暗恋我?
我越想越不明白,摩挲着那块白玉佩,总感觉很熟悉。
躺在床上,握着那白玉佩,我闭着眼睛,努力思索着和赵明哲几次遇到的情况。
到现在我都记得,我拿刀抵着莫言初的脖子,他推开人群走出来,明明脸色苍白,却朝我笑得温和,告诉我不要怕,邪不压正。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正睡得迷糊,就听到闹钟响了。
我忙握着白玉平安扣坐了起来,这东西有条编绳,我怕摔着,就挂手腕上。
一坐起来,连忙摸着手机,时间正好两点。
我就把自己原先那部手机的微信和社交软件全部删了,然后关机,把房间的网线拔了,黑漆漆的坐在床上,盯着手机。
倒是要看看,这样了,那个发照片给我的,倒底是怎么发的。
如果我不看手机,不看邮箱,不去看那些社交软件,我直接回到大山窝窝里,与世隔绝,就算他和梅兮一样把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照片发网上,让我社死,也和我没关系了,看他怎么办!
我是定好时间起来的,盯着关了机的手机好一会,也没见手机有动静,心头不由的松了口气。
看样子,也就那些路子了。
看了一眼备用机上的时间,已经两点半了,原先的手机,半点动静都没有。
手机也没有像昨晚一样自己开机和打开网络什么的。
我又熬了一会,到了快三点的时候,实在熬不住了,就转手握着那白玉平安扣又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我胡乱洗漱了一下,依旧把自己的手机关着机,拎着收拾好的背包,拿着那备用机直接就下楼。
只是今天有点阴,太阳还没出来,还有点薄雾,一点都不像接连高温预警的天气。
我买的高铁票是八点零几分的,在楼下的时候,我算好时间准备用备用机打个滴滴的。
可没想到,我刚下来的时候,就有个出租车停在路边。
我摁了一下自己手机,确定没开机,见出租车在,就直接上车了。
车子很破很旧,而且一股子怪味。
那司机问了我一句:「去哪?」
可能是还早,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我回了句:「高铁站。」
总感觉天色不对,怕备用机时间不对,我还瞥了一眼出租车上的时间,确实是六点四十二了。
那司机好像嘴里吃着东西,呜呜应了一声,直接就开动了。
路上我一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手腕上挂着那个白玉平安扣。
不知道是不是握了一晚,那白玉佩一直发着热。
我心头发着浮,不时的瞥眼看着车外,想着回去之后,就安全了。
不管是人是鬼,总不能跟着我跑回老家吧。
那里可是我的地盘,是人的话,我那么多堂哥表哥和亲戚,够罩我了。
是鬼的话,就更不怕了。
我家祖宗十八代,都在我老家旁边埋着呢,难道不罩着我!
可随着出租车开着开着,我就越发感觉不对了。
这都快七点了,昨晚看天气预报,今天都 27 到 39 度的,可这会还没有出太阳就算了,还雾蒙蒙的。
更甚至连方向都不对,车子好像驶往老城区。
更怪的是,路边一辆车都没有,连公交车都没有!
我看着还一直固定在 6 点 42 的出租车表,试着往前凑了凑,朝司机道:「怎么不走沿河路,去高铁站快啊。」
同时拿着备用机,给胡古月拨电话。
这手机就是她平时走新闻时备用的,存的紧急电话就是她的。
可就在我说话的时候,前面的司机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含糊不清的道:「可我们是去老地方啊!」
入眼就是一张五官俊秀的脸,只是惨白发青,还带着浮肿和好像肉腐烂前发腻的黏液。
随着他张嘴,一股子腐烂的气息喷了出来。
赫然就是已经死了的莫言初!
6
我怎么也没想到,死了的莫言初,居然开着一辆出租车来载我去老陵园。
心头一阵阵的发怵,低头握着手机,看着那拨号在一圈圈的溢开,可就是没接通。
反倒是信号一格格的退开,慢慢的没了。
而且这会出租车已经驶向老城南区的那个新建的柳仙公园,往着万寿陵园去了。
出租车里腐烂的气息越来越浓,我也不敢再和莫言初说话,强忍着这股恶臭,试着伸手去摇车窗。
这种老式出租车的车窗是摇的,只要摇下车窗,我就能跳窗跑了。
可我用力一摇,那车窗柄就被我摇下来。
车子依旧开得很缓,我干脆躺在车后座,抬脚,对着那花得不能再花的车窗就来一脚,准备跳窗。
我连蹬了几脚,那车窗明明碎了,但脚却蹬不出去,好像无形间还有一扇玻璃窗。
就在我好奇的趴在车窗朝外看,却发现柳仙公园那棵传说被泼油烧得半死的大柳树又变得枝繁叶茂。
在柔和翠绿的柳条下面,站着一个看上去很清爽的年轻人。
但怪的是,车子另一边是雾蒙蒙的发白,可那柳树旁边好像还一片漆黑,树稍远处的天空好像还有着点点繁星。
柳树下那个青年似乎很疑惑的看着我,一双柳叶眉紧皱着,带着几分英气。
我连忙用力拍着那看不见的车窗,朝他大叫:「报警!报警!莫言初的尸体!莫言初!」
可明明我喊得喉咙都快破了,但那个青年好像没听到。
但那柳树所有的柳条似乎都随风而动。
我好不容易见着个人,就算他听不见,也用力拍着那看不见的玻璃,大喊大叫。
可明明开得很缓的车子,到了这里之后,莫言初好像有点害怕,飞快的开走了。
我连忙转过去,趴在后挡风玻璃,对着后面大叫。
可雾气越来越朦胧,那个青年的身影立马就被雾气遮掩住了。
车子开得飞快,我隐隐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连忙将备用机那打不出的电话挂断,不管有没有信号,给胡古月发信息:我被拉去老陵园了,报警!
跟着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开了机,就算没信号,还是发了个实时位置给胡古月。
莫言初不是要带我去老陵园吗,到那里了,总该有信号了吧。
从柳仙公园往南走一点,就是老陵园了,莫言初直接顺着山路,开到那半山广场。
车子停住了,他十分僵冷的下车,帮我拉开车门,头还从已经没了玻璃的车窗探进来。
这次没有说话,凑得近,在昏暗的广场灯光下,我都能看到他那睁着的眼睛里面一汪浑浊的液体,好像随时都要将眼珠子一起冲出来。
低头开门的时候,鼻孔里有着浓黑发臭的血水滴落下来。
他拉开吱吱作响的车门,示意我下车。
这都到了,不下车也不行。
我转手将那些防狼喷雾和电击枪放进口袋,手动的时候,那白玉平安扣碰到手腕发着烫,我本能的紧握着。
下了车,我瞄着那通向下半山的楼梯,避开莫言初,猛的就朝下跑。
以前我和莫言初来过几次,路线很熟。
可我刚一抬脚,就感觉脚上一冷,跟着有什么直接缠住了双脚,猛的就朝下倒去。
我忙摸出电击枪,对着缠在脚上的东西,就要电。
可手伸到一半,却发现是一条胳膊粗细的斑斓蟒蛇。
看纹路似乎是缅甸网纹蟒,只是那条蟒蛇似乎很多地方都脱了皮,露着里面鲜红的皮肉,蛇身缠着我双脚有力,可却冰冷得古怪,就好像刚从冰柜里爬出来一样。
我这么一想,猛的想到了赵明哲给的 U 盘里,那个标注为岳青眉的女孩子不着寸缕缩在冰箱里时的样子。
其中就有好几张,她匍匐蜷缩在一个大冰柜里,和一条网纹蟒蜷缩在一起时的样子,就好像两条冬眠的美女蛇。
脑中猛的闪过什么……
但我手却没有迟钝,猛的对着那条网纹蟒电去。
电流都透过那网纹蟒滋到我身上,让我全身抽搐了一下,可那条网纹蟒却好像半点都不知道痛,只是因为电流涌动,蛇身僵直抽长松开了一点。
也就是这时,我才看到这条网纹蟒的头,双眼紧闭,还和莫言初一样,朝下淌着腐水。
我自己也被电得抽搐,看着这条明显死了的网纹蟒这会被电松了,连忙抖着双脚从蟒蛇身中抽出来,连滚带爬的,也不管是不是楼梯了,直接顺着山就往下滚。
鬼打墙,也只管路吧,我就不信了,我这样滚下去,下面全是公墓,就没一个「见义勇为」的鬼,让我一直朝下滚。
只要爬到大路了,我总归安全一点!
可我刚一翻身,就对上了一张满是冰霜的脸。
是真的冰霜,不是表情冰霜。
眉眼之上还挂着晶莹的霜花,脖子上和梅兮死时一样,一道结着冰也盖不住下面暗红发黑的伤口。
五官妍丽,赫然就是那 U 盘里,列着文件夹最多的岳青眉。
我刚才往下滚的时候,明明没见到她的,这会她和照片里缩在冰箱里一样,抱腿蜷缩着坐在地上,就好像一个冻实的冰桩子一样,在前面挡着我。
吓得我连忙手脚并用,往后缩了缩。
手脚发着软了,我忙扭头四处看了看。
这会天空还是一片暗沉,夹着零散着几点星光,广场下面的路灯依旧亮着,根本就没有天亮,还是晚上。
莫言初就跟个傀儡一样,站在车边,而车子的后备箱打开了,那个依旧什么都没有穿的刘某,带着被刮花的脸,从后备箱钻了出来,站在莫言初旁边。
跟两具僵尸一样,僵直的盯着我。
上面的老坟区草丛唆唆作响,不时有着瘸腿掉毛的狐狸,以及鲜血淋漓的猫狗,或是撇着鹿角的小鹿,一点点的走出来。
我看着这些曾经出现在莫言初照片里的东西,好像都活了过来,恐惧慢慢的延展开来。
可脚边那条网纹蟒好像还在抽搐着爬动,我连忙手脚并用着想爬起来,但不知道是吓着的,还是刚才电到了,根本用不上力。
就在手指挥动时,摸到那个发烫的白玉平安扣,吓到发冷的身体好像瞬间被熨热,我本能的紧握着那个平安扣,腿一缩就站了起来。
转眼瞄了瞄,见上面老坟处有很多挂纸用的棍子,转身就要去扯。
这些都是死东西,不怕电,不怕防狼喷雾,棒子也不一定有用,但拿点东西,总是有安全感一些。
可一转身,入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发饰。
跟着就是梅兮那半偏着的头,她脖子被割了很大一道伤口,已经没有血流了,可那伤口依旧渗着血水。
那发箍扎着的丸子头旁边,还有一个血洞……
「吃吗?」她手里还抓着一条蛇,朝我递了过来。
我看着她,重重的喘息着,转身就要避开她。
这不是梅兮!
梅兮死的时候,跟我托梦,提醒我,让我别来老陵园赴约。
可我一转身,就见那条网纹蟒一点点的游动,再次缠到了带着冰霜蜷缩着的岳青眉身上。
到了现在,整个老陵园,似乎除了我,没一个活的东西。
我紧握着平安扣,盯着那游动着的网纹蟒和岳青眉,转手还是摸到了那把电击枪,眼睛小心的瞥着那辆破旧的出租车。
就在那条网纹蟒一点点游到岳青眉旁边时,我猛的窜了过去,对着站在车旁边的莫言初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倒,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只要我抢了车,至少就能顺着山开下去。
可我手刚拉到车门,就感觉车门跟坨冰一样,瞬间冻得我全身发僵,掌心那个平安扣又烫得不行。
跟着明明空着的驾驶室里,岳青眉身体好像解了冻,身上就缠着那条网纹蟒,无比妖媚的从座位上宛如游一样的游了上来,妩媚的趴在方向盘。
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朝我笑得甜甜的。
用现在流行的词,就是又纯又欲!
可她的眼睛里一片白茫茫,只见眼白不见眼黑。
那条网纹蟒却还趴在她背上一点点的游动,她朝我笑嘻嘻的道:「你居然不会被迷,是赵明哲那个平安扣吗?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死了,还要护着你!」
明明刚才她还蜷缩成一团,蹲在往下的地方挡着我,这会就到了车里。
而且她知道赵明哲!
我转眼看了看她,再看了看一边的梅兮和莫言初。
这会她脸上解冻了,笑得又纯又欲又甜,我猛的想起来她是谁了。
我才进公司那会,梅兮发过我一张照片,说是莫言初的新女朋友,比我漂亮多了,也比我单纯多了,如何如何的,反正就是又酸又刻薄。
那会她就好像是个很清纯的小学妹,笑得甜甜的,有两颗小虎牙。
比梅兮发我那艳照对比,清纯得好像小白菜。
我当时是职场菜鸟,加上对梅兮和莫言初都没什么好感。
只是感慨,又让莫言初骗了一个学妹,跟着就被女上司丢来的策划给砸到什么都没心思去想了。
这会她趴在方向盘上,对我又纯又欲的笑,我猛的就想来她是谁了。
看现在这样子,莫言初、刘某和梅兮都是她弄死的。
我今晚也要死在这里了,岳青眉这是死了,也还要弄死和莫言初前后几任吗?
莫言初是在七夕死的,这是莫言初答应她的,然后毁约了,所以含愤报复吗。
果然自古奸情出人命啊……
「我和莫言初,两年前就分手了。」我冻得说话都不利落了,手指发僵,试着用力将握着车门的手指一点点的弹松开,小心的安抚着岳青眉:「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后面还有梅兮呢,而且那会莫言初和我都毕业了。
「可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岳青眉趴在方向盘里,笑得又妩媚又甜:「李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和莫言初分手?为什么逼他删了照片,却不告诉所有人,他拍那些照片。」
我这才发现,她那两颗小虎牙不见了,笑的时候,虽然甜,可却是像咧到恰到好处的露着八颗牙!
这是专门经过培训,还将牙齿处理过之后的吧。
「李俞,你知道莫言初喜欢拍这种照片,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岳青眉好像很冷,慢慢的从方向盘上起来,蜷缩在座位上,双手抱着膝盖,更甚至还将那条网纹蟒当围巾一样的抱起。
就在她动的时候,我发现她后背的脊椎好像有点问题,尤其是蜷缩起来的时候,那脊椎骨似乎一节节的松动着,就跟蛇一样……
我听着她的语气,突然明白,她想弄死我和梅兮,根本就不是因为我们和莫言初的关系,而是我们没有提醒她,莫言初这种不好的癖好,才害她被莫言初骗!
可我当初和莫言初是情侣的时候,他虽然诱导我拍一些有暗示性的照片,却并没有太大的尺度,来老陵园几次,他也给我看过一些聊斋式艳照,可我强烈的拒绝了。
小时候我生活在农村,对于一些东西还是很忌讳的!
后面我和他分手,删照片也只是因为他拿那几张有点暗示性的来威胁我,让我跟他发生关系,我见过最大尺度的就是梅兮发我的那一张。
我不知道莫言初是原先就拍这么重尺度,还是后面一点点的变成了现在这种风格!
但这会事关性命,我和岳青眉解释,就相当于狡辩。
「对不起。是我没有揭发莫言初是个渣男,让你又踩了坑。」我只得小心安抚她,慢慢的想办法将手从冻着的车门上取下来。
可手好像也冻在了车门上,就算另一只手上的平安扣着发热,整个人好像也要冻僵了。
「冷吧?」岳青眉朝我哈了口气。
呵呵的低笑道:「李俞,你不知道我有多冷。他为了让我拍照,把我锁在冰箱里,还往我身上喷水,说这样凝结的霜花才有美感。可水结冰后,那冰扎得我好痛好痛。」
「他让我磨掉牙齿,说虎牙不好看。说画上去的伤口不真实,就真的往我身上划口子。」
「他为了让蛇缠在我身上,不乱动,就真的将我的皮和蛇皮用强力胶黏在一起。还让我……」随着岳青眉说话。
她身上的网纹蟒一点点的游动,凝结的冰霜涌动,露出她和那蛇身相黏合的地方,被强行扯下来的皮肉。
她和那条网纹蟒好像都痛得抽搐,可跟着那伤口就涌出了血,就好像一朵朵的冰霜花。
岳青眉看着我,轻声道:「漂亮吧?他为了拍得更漂亮,把我钉在棺材里,用针孔摄像机拍。还把我和这条蛇,锁在冰柜里。」
「他说血和霜花冲击更大,就在我脖子上划了一刀,说让血自然流动,凝结出来的血霜花才漂亮。你猜他是怎么知道的?」岳青眉说的时候,笑得更甜了。
我连忙摇头,同时生生将手指从凝结的冰上扯掉一块皮,将两根手指松开了。
岳青眉偏着头靠着那条网纹蟒:「是你。你在逼莫言初的时候,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刀,血顺着他脖子流,他感觉很美。所以后来,好多这样的作品啊。」
我原本还用力掰着手指的手,瞬间僵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有点诧异的看着岳青眉脖子上的那道伤口,梅兮也有一道。
岳青眉一点点的朝我探近:「你以为你可以逃脱是因为你吗?我也想逃脱啊,可他有我那些照片,我逃了,他就会发给我通讯录里所有人。而且,我没有赵明哲,没有谁会为了我暗中做这么多事情。」
又是赵明哲……
我握着车门的手指好像被冰扎痛得不行。
赵明哲到底在暗中帮了我多少,怪不得梅兮不敢报警,她那些照片的尺度太大了,她承担不起风险。
如果我也拍了,不……
不用拍!
就按后面发出来的那张「青蛇出洞」的照片,莫言初有我那么多各个角度的素材,以他的 P 图技术,可以直接将我 P 成任何他想要的类型。
那我或许就成了梅兮,亦或许是成了岳青眉。
岳青眉见我不动了,朝我呵呵的笑:「我也好冷好冷,我却出不来了。」
我小时候听老人家说过,如果尸体没有得到好的处理,鬼魂也会感受到痛苦。
我知道莫言初和那个刘某的死,知道梅兮死了,但似乎并没有谁提到岳青眉死了!
而且莫言初在郊区老公园挖了个地方室,藏那些不知道从哪偷渡进来的蛇啊、狐狸之类的。
如果不是赵明哲发地址,警方根本就找不到。
那岳青眉的尸体,可能根本就没有被发现,肯定是还冰在哪里。
我强着全身发着僵的痛,盯着岳青眉:「你现在哪里?告诉我,我把你救出来。」
看她这样子,可能是拍照时被折腾死的。
尸体和那条网纹蟒就被莫言初,直接冻在那冰箱里,所以她一直说冷。
但岳青眉却只是呵呵的轻笑:「我不要你救,我现在挺好,就是冷。现在莫言初啊,刘沁啊,梅兮啊,很多莫言初找来拍照的姐妹,都听我的呢。」
她身体慢慢的顺着车窗往外扭了扭,脸和那条网文蟒的头差点就要贴着我了,白茫茫的眼睛盯着我左手紧握着的白玉平安扣:「赵明哲啊,他以为凭他的来历,将他的尸体埋在这里就能怎么样了,可有什么用。我死得多惨,他以为用他的尸体,埋在这老陵园,就能镇得住我了!」
岳青眉脸色发青,白茫茫的眼睛里无数冰棱扎出来,盯着我冷喝道:「你说为什么,你都不知道赵明哲的存在,他却暗中一直护着你。就算他死了,我要引你过来,他还给你发消息,还怕吓着你,为什么!」
她说话时,嘴里一股子的寒气,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只感觉全身一阵阵的发冷,瞬间好像连腰都痛得直不起来了,跟着似乎有条无形的蛇一点点的缠在了我身上,全身鸡皮疙瘩都是起来了。
吓得我本能的想尖叫,可跟着似乎旁边是谁厉喝了一声。
我吓得一把握紧了那平安扣,猛的想再去抽那把电击枪,就算自己再抽搐,我也要电开自己。
可就在我手要摸到那把电击枪时,突然一只微暖的手握住了我,跟着一个有点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还着轻轻的无奈:「都说了,让你千万别乱来。」
7
我有点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赵明哲穿着身白色,站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飞快的把我往后拉。
「赵明哲!」岳青眉盯着他,放声大叫:「你为什么只救她,不救我!为什么!」
可就在她放声大叫的时候,她身上那条网纹蟒,以及旁边的莫言初、梅兮和那个叫刘沁的全部都发出尖锐的叫声,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还有那些死掉的狐狸、掉角的小鹿,以及一些僵死的其他蛇……
更甚至从那老坟上面,还下来好几具寒气森森的尸体,对着我们放声尖叫,就冲了过来。
岳青眉笑得很开心,黑发拂动,哈着寒气:「好冷啊。赵明哲,我当初差点死了,你明明可以一直保护我的,却让我报警。可我想拉李俞做伴,你就直接用自己的尸身来镇我。哈哈,我现在让李俞也在这里陪着你啊!」
眼看那些东西就要将我和赵明哲淹没,老坟上面所有的松柏树好像都在动,树枝甩动,明明向上横平且僵直的树枝贱都变得和柳条一样柔软,直接就卷住了那些死气森森的东西。
也就在这时赵明哲带着我猛的后退几步,跨过那个划分上下界线的半山小广场,站到了那个我在柳仙公园见过的那个青年身后。
明明只是一条能过车的马路,却好像划分了阴阳界线一般,那些松柏将岳青眉他们都拦在了马路对面。
岳青眉坐在那辆破旧出租车里,猛的窜出头,对着我们大叫:「柳升,赵明哲!你们为什么不救我……」
那声音宛如厉鬼,整个山腰以上都在晃动。
那些荒坟好像都裂开了,一具具枯骨从坟头爬了出来。
本来就昏沉的天空,似乎更黑了。
岳青眉被寒气包裹着的身体,晶莹皎洁的好像黑气中的一点寒光。
半个山头似乎都要顺着岳青眉身上涌动的寒气,朝我们扑涌而来,却都被那些无限蔓延的松柏枝给挡住了。
我想到赵明哲身体不好,瞥了一眼旁边的柳升,飞快的扯下挂在手腕上的平安扣,塞到赵明哲手里,跟着挡在他面前。
看着一边的柳升:「现在怎么办啊?」
这何止是鬼啊,这明显是个汲取了所有老坟怨气的厉鬼啊。
柳升一挥手,山头上的松柏似乎都活了过来,树全和长了腿一样,跑到了半山腰前,挡住了那些跑出来的枯骨和寒尸。
见他能行,我扯着赵明哲,就要往山下跑:「我们先去报警,你身体不好,先离开这里。」
可赵明哲却低咳了一声,看了看我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我要留下来的。」
柳升暂时挡住了那些往下冲的东西,瞥了一眼我,然后一点点往后,看着赵明哲:「这就是你无论生死都要护着的人?你怕这寒尸葬在老坟,汲了怨气去害她,才以尸身镇了山基。」
「可惜了,你都提醒了莫言初,他还是找死,又到这里来搞事情。」柳升瞥了我一眼,目光扫过我塞到赵明哲手里的平安扣。
沉声道:「我一直未飞升,就是感知到这老陵园怨气越发的重,本还想着她如果到鬼门开的时候出来,到时阴气滋重,我还不一定能抵得住。幸好提前了,我还叫了帮手。」
我这才想起来,那邮件什么的,约的是 8 月 11 号晚,正是鬼门开的时候。
一边赵明哲却低咳了一声:「柳升,你不飞升也不全是为了这老陵园吧,还不是为了哪个人。」
柳升挑了挑好看的柳叶眉,瞥了我一眼。
我眼看岳青眉身上缠着那条网纹蟒,从那些松柏中间窜了出来,也不想再计较柳升飞不飞升了,一把扯紧赵明哲,拉着他本能的就要跑。
赵明哲却轻叹了口气,朝一边的柳升道:「送她先下去,我们先对付这具寒尸。」
跟着朝我道:「我已经死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有心脏病的赵明哲了,你不用护着我的。我就葬在下面的公墓,你忘记了吗?」
我听着赵明哲的话,心头一酸。
我知道啊,可刚才没来得及去想。
「你先下去,我和柳升解决了这件事情就下来。」赵明哲将那枚平安扣挂在我手腕,朝我笑了笑:「别怕!」
我只感觉掌心一热,还想跟赵明哲说什么,跟着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了一根柳条,就将我往下一拉。
就在我被拉向下面的时候,柳升突然沉喝一声:「阿天,白少主,来了,就不帮忙吗?」
跟着就感觉旁边一条身形矫健、线条流畅的大狗,和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与我相对而行,朝半山广场去了。
他们与我交身而过的时候,还都好奇的看了一眼。
那只很矫健的帅狗还喊了一声:「没有我家莫初好看。那名字和我家莫初差不多的死小子呢!」
我听着狗说话,一颗心就又浮出来了。
跟着就被柳条缠着,稳稳的落到了旁边一个公墓旁边,上面贴着的赫然就是赵明哲的照片。
我瞥了一眼,听到山上好像有很多人幽怨哭泣,以及低声怒吼的声音,忙站了起来。
就见上面半座山好像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正想往上走两步,就听到旁边咔咔咔的嗑瓜子声。
跟着一个女声从黑漆漆的墓碑下传来:「你别上去,我们在下面看着就行了。」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这才发现旁边墓碑下面坐着一对男女。
女的长得挺英气的,男的反倒奶萌奶萌的,靠在她旁边。
「你家的是个什么?」那女孩子还朝我伸了伸手,递了把瓜子给我,推了推那个男的:「我家宿星是灰仙,就是鼠类。她……」
然后又点了点旁边一个站在一棵松柏树下,踮脚朝上看的女子:「那是林静,白少主家的。哦,白少主就是狐族的少主。」
她握着瓜子的手又转了一下,下面一层的墓碑旁边居然还坐着一个拿着狗绳的女子。
被她一点,有点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
「她家的是天上星宿,就是你看到的那只细犬。」她见我没接,还用屁股蹲挪了挪,把瓜子塞我手里。
跟着又转手指了一下:「她旁边的是姚瑶姐,就是柳升的……」
那拿狗绳女子低咳了一声,我这才发现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裙、很有气质的三十来岁的姐姐,朝我笑着点了点头:「你别怕,有柳升呢。」
想着柳升在上面帮了大忙,我连忙朝她点了点头:「姚瑶姐。」
可那递瓜子的女孩子,还朝我道:「我叫陈霖,你家的是个什么啊?」
她这一问,旁边那个奶萌的男孩子连忙扯了她一把,小声的道:「陈霖,别问了。」
我原先不知道她问什么,可听她解释了一通,才知道这些敢情都是上面的「家属」?
就是那个奶萌的男孩子是鼠类?灰仙?
还有那只狗,狐仙,以及柳仙……
大概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了。
有点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身边的墓碑:「赵明哲。」
「你家是个人啊,哦,不对,是个鬼啊!」陈霖嗑着瓜子忙不迭的点头,盯着赵明哲的墓碑看了一会:「哇擦,成仁药业家的公子?」
她眼带羡慕的看着我:「很有钱吧?他肯定会给你钱,不像宿星只会吃,吃得多就算了,还要吃好的,我都快被他吃穷了。这种大场合,别人家的都上,宿星就只能在这里看热闹。」
一边那奶萌的男孩子,被她吐槽得有点不好意思。
嗑着瓜子朝我道:「赵公子来头很大的,能以尸身镇怨气,还有柳仙呢。他们就是趁着那寒尸出来,把这老陵园的怨气泄掉,这一片就安宁了。」
跟着有点腼腆的道:「我也不是只看热闹啊,我这不是坐镇这里保护你们吗。暗中让其他的灰仙,去找那具寒尸到底被藏在哪里啊。」
宿星这么一说,还有点道理。
一边的几个家属也聚了过来,姚瑶好像最大,朝我解释道:「就是我以前有点好奇这种事情,没怎么见过,柳升就说带我来看一眼。」
见旁边的家属都点头,我也有点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