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渝

出自专栏《妖夫凶猛:妖本无害,人心祸端》

1

我最近接连三天,都收到前男友给我的企业邮箱发来一张我的照片。

并附上一句话:8 月 11 号晚老地方见。

我瞥了一眼日历,8 月 11 号就是农历七月十四,我们这里七月十四说是鬼门开,就是鬼节。

所谓的老地方,是市区的一个老旧陵园。

读书那会,他嫌公园人太多,就经常约在那里。

人少,环境好,还清静。

鬼节约我去陵园,去见鬼吗?

所以最先收到的时候,我也没当回事,以为是他贼心不死,搞恶作剧。

那不雅照,就是热恋那会不知道社会险恶,跟网上的热点闹着玩,他给我拍的。

比如第一张,就是我含着根老冰棍,朝他抛眉眼。

第二张就是我衔着玫瑰花,穿着吊带,靠着墙朝他挑下巴。

第三张就是当时网上很火的漫画凳子腰,我还半边脸趴在地上,妩媚的看着他。

他是玩摄影的,所以习惯性的拍照留存。

明明分手的时候,我拿刀逼着他把这些照片都删了,现在居然还有。

我在心里暗骂他不讲信用,也没有再理会。

第四天的时候,那照片就换成了一张极为劲爆的了。

我穿着只有几块布的兔女郎套装,而且身后还有一根尾巴,说是尾巴,还不如说是某种暗示。

嘴里还含着一根胡萝卜,眉眼如丝的看着镜头。

依旧是那句:8 月 11 号晚老地方见。

但多了一句:如果你不来,就群发了。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确定这照片我没有拍过。

但又看不出 P 的痕迹,我看着心头一阵火起,直接从邮箱回了他一句:莫言初,你什么意思?

当初分手,就是因为我收到一个学妹发了她和莫言初在陵园的亲密照。

不!

说是艳照更适合。

我拿着那学妹发来的照片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厚颜无耻的说我,看上去活泼开放,能玩能闹,讲得了黄段子,摆得了各种动作。

可内里却保守得不行,没见家长,没定下来,不肯跟他太过亲密就算了,连拍个稍微露点的照片都不行。

那学妹可放得开了,不只能开房,还能拍照,还能录像,更能打野。

说当初追我,以为是个玩得开的,结果是这样的。

但没讨回本,所以一边钓着我,一边借给学妹们拍艺术照,各种约各种嗨皮。

坏事的是那个学妹,要不然再过一段时间,他肯定把我拿下。

分手的时候,我拿着把水果刀冲进他宿舍,逼他删了电脑里所有我的照片,更甚至让他写了保证书没有其他的备份。

后来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收敛性子,再也不像以前一样玩闹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企业邮箱的。

回了邮件好一会,莫言初也没回复。

我想着那张劲爆照就心里急,想着找校友问下他现在的电话,问莫言初是不是还真想被我捅一刀啊。

旁边的同事都侧头看着我,坐我旁边的小歌推了我一把,挤眉弄眼的朝我指了指电脑,小声的道:「邮箱!」

我有点疑惑的打开邮箱,却发现我刚才那回复的邮件,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群发。

整个公司所有人都收到了那张兔女郎的照片,连公司几位老总都没有落下。

可我明明就只是点了「回复」。

更怪的是,我回复的那句话不见了,就只是群转发了那张兔女郎的照片。

有个油腻的男同事,朝我呵呵的笑:「李俞啊,没想到你私下里玩得这么开啊,一点都看不出来啊。还有的话,多发我们啊,当同事福利吗!」

我瞪了他一眼,看着电脑,找了一下发件记录,却发现只有那个群发的。

就算我被气疯了头,也不会群发给公司所有人,连老总都没落下吧?

肯定是莫言初那混帐,在照片附件里夹了病毒什么的。

我正联系好技术部门,帮我弄下电脑,就接到了上司的电话。

自然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只群发在公司影响我自己形象就算了,如果不小心发给客户,就是影响公司形象了。

我上司是女的,平时挺照顾我们这些女同事的。

骂完后,劝我道:「李俞,女孩子在社会生存不容易,这种照片发出来,很容易遭受职场性骚扰的。如果客户见到了,你说他们会怎么想你?本来好好的单子,会不会因为轻视你,再提出额外的要求?」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等她骂完后,跟她解释了一通。

她就交给技术处理了,然后答应会帮我在公司群里敲打一下同事。

我一出办公室,其他同事看我的目光都有点和往常不同。

我没太在意,就在很久没看的校友群里,问谁知道莫言初电话。

老娘我要打电话过去,问问他是不是想死!

可我发了半天,群里都是沉默的。

当初我和莫言初分手,都动上刀了,在学校闹得挺大的,后来也没人敢再跟我提莫言初。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叫赵明哲的校友私信我:莫言初死了。

赵明哲家境很好学习好,当时是学生会的名誉主席,就是不用管事,但啥功劳都有他一份的那种。

我和他加了微信,就是因为我拿刀架着莫言初的脖子,正好是他这不管事路过,处理了这事,就加了微信,后面也没有太多联系了。

我看着他回的信息,就冷呵了一下,莫言初死了,那照片谁发我的?

可跟着赵明哲就推了一个新闻链接给我,标题就是什么七夕惨案。

我连回了几个问号,然后点开。

案件说是七夕节晚上,莫某和女友刘某在陵园约会,结果被女友的老公找了上来,

报警的是早上晨练的大爷,发现的时候,莫某身中十几刀,已经死亡。

那刘某衣不蔽体,被刮花了脸,因失血过多休克,后经抢救无效死亡。

还附带凶杀案的照片,血腥的部位和人脸打了码,看不清是不是莫言初。

可尸体旁的摄影装备和旁边松柏树上挂的氛围小彩灯,铺着的草席,搭着的帐篷,我都认得,都是莫言初的老套路了。

据说那刘某的老公,是从老婆的手机里发现了她和莫言初在陵园拍的艳照,再一路尾随去的。

那写稿的还插了一张所谓的艳照。

昏暗氛围的彩灯,半隐于灯光和树影之下姣好的身躯,浮光掠影、黑发迎风微动的妩媚女子,后面是荒碑野坟,有着一种聊斋艳女的既视感。

再跟着后面一张就是那刘某鲜血淋漓的尸体!

我看着只感觉全身发冷,连忙问赵明哲是不是真的。

赵明哲发了两个电话给我,一个是莫言初的,一个是他爸妈的,说是让我自己问。

然后来了一句:自古奸情出人命,他又玩得花。

莫言初就是本市的,电话这么多年一直没换,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打过去,打不通。

我就又打了后面那个,我只说是以前的同学,一提到莫言初,那边就开始哭,不停的感谢我们这些同学还记得他,如何如何的。

那声音我以前莫言初听微信语音,就听过几次,真的是莫言初他妈。

可他七夕当晚就死了?

那这四天给我发照片的是谁?

还约我七月十四去陵园,按算的话,那晚是他的头七吧?

可一看时间,又不太对。

第一封邮件是 8 月 5 号凌晨两点零三分发到我邮箱的,按算其实就是七夕的晚上,案发报警是 5 号早上七点多。

那第一封邮件发出来的时候,莫言初是死是活?还是被捅了十几刀在地上没断气?

那发邮件的,当时就知道莫言初要死了吗?

难道就是凶手发的?

我被自己的猜想给吓到了,把那新闻链接发了一个搞新闻的朋友,说死的莫言初是我校友,问她知道点什么内幕吗?

那朋友直接回了我一个:这事很怪,你是他前女友,别乱打听,免得惹祸上身。

可我这朋友是毕业后才认识的,她怎么知道我和莫言初的关系?

但从她的话里,可以确定莫言初真的死了。

那发照片,约我鬼节去陵园的是谁?

我越想越不安,更不安的是,技术查了半天,说我电脑很好,没有病毒。

因为出问题的是邮箱,他还重点看了邮箱,当然也发现了前面三封邮件,还看得直咂嘴:「这也挺不错啊,要不私下发我?」

我瞪了他一眼:「你好好看看吧,这发件邮箱是私人邮箱,发到了公司内网,你这技术好意思吗?」

技术被我说得脸红,瞥了一眼发件时间:「这是定时发的吧,我查一下。」

他一说,我才发现,四封邮件都是凌晨两点零三分定时发的。

当时我收到邮件,关注点都在那附件照片,以及约在鬼节,所以没太在意发件时间。

技术还刻意把前面三封邮件,全部转到自己邮箱,说帮我查那发件邮箱如何如何的,但笑得很意味深长。

可就在他转发后,旁边同事都窃窃私语,跟着又扭头看向我。

小歌忙朝我打眼色,指了指她的电脑。

只见技术明明只是转发到他邮箱的照片,又变成了群发。

这下子技术也知道出了问题,说是邮件里可能隐藏了什么病毒,一旦回复或转发,就会入侵整个企业邮箱,变成群发,他要处理一下。

「哎呀,李俞!」刚才那个猥琐同事特意站起来,靠着格子间的档板,朝我色眯眯的笑:「刚才说让你发出来当福利,没想到,跟着就有了,你真够意思啊,把其他存货都发出来啊。」

这会女上司也收到了,喝了那猥琐同事一声,问我怎么回事。

后面三封是技术转发的,他怕担责任,连忙道:「李俞男朋友发的这照片可能有病毒,一动就变成了群发,肯定是个电脑高手,是吧?」

「实在我解决不了,你就按人家说的,赴约吗,我也学下技术。」技术还假装无所谓的朝我笑。

一边猥琐同事嗨嗨的低笑,我转眼看着其他同事,各种意味不明的眼光,知道这件事情影响有多大。

莫言初已经死了,发这照片的人不是恐吓就是威胁。

我看着那猥琐同事还把那四张照片下到手机上,心头一阵阵发冷。

瞥了一眼还在查电脑病毒的技术,我越想越气,干脆直接报警!

发件邮箱,是莫言初的私人邮箱,既然他死了,还是个凶杀案,这案子就该警察管吧。

我报了警,还刻意提到七夕惨案,以及莫言初的名字,警方那边挺重视的。

在技术都还没摸清邮件为什么会变群发的时候,警察就来了。

他们居然早有准备,带了技术人员过来,然后带我到办公室,对我进行询问。

无非就是我和莫言初的关系,知不知道莫言初还有哪些人际关系,这样的邮件,以前有没有收到过。

我和莫言初都分手两年了,分手的时候动了刀,几乎全校都知道,哪还有联系啊。

如果不是赵明哲推那个新闻链接给我,我都不知道莫言初死了。

不过怕给赵明哲惹事,我也没跟警察说是他推给我的,只是说原先不知道,今天在群里看到了微信推送才知道莫言初死了,所以才害怕的报了警。

但那新闻链接上,明明说是那刘某老公尾随过去,杀了莫言初和刘某,怎么警察问的意思,好像这案子还没定性结案。

我录完口供后,警察居然连电脑都给我带走了,说是帮我清理病毒,并没有跟同事提莫言初被杀的事情,免得引起恐慌。

那个警方的技术人员,还要求所以同事将照片删除,说这照片经警方鉴定是 P 的,用来敲诈勒索的。

我听着感觉奇怪,虽说后面一张兔女郎的不是拍的,但前面三张确确实实是莫言初给我拍的。

想着警察可能是为了减少对我的影响吧,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就目前情况来看,可能是有谁拿了莫言初电脑或是云盘什么的,见里面有这些备份的照片,就摸准了发,用来威胁敲诈,骗财骗色之类的。

听警察的意思,收到这种邮件的,还不是我一个人。

问他们是谁在用莫言初的邮箱发这些,他们只是说还没查到,留了张名片给我,让我有事再给他们打电话。

等送走警察,本以为有他们解释,同事们会恢复正常,结果还是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那猥琐同事还朝我呵呵的笑:「李俞啊,没事,这 P 的还挺好。」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不 P 别人呢,肯定是李俞长得好,美艳绝伦,人家才 P 成她的脸!这兔女郎比网上那些福利姬都不差啊!」一个跟我同期进公司的女同事阴阳怪气的说着。

我没理他们,电脑都被搬走了,加上出了这事,我也没心思上班,就跟女上司请了半天假。

回到公寓,我只感觉心累。

想打电话给人问一下吧,却发现根本就没有谁能问的。

越想越心烦,就点了一堆外卖,在家追剧,一直到天擦黑,正看到女主虐渣男正爽,就听到敲门声,一声声的又急又重。

我听得有点烦,一个人住也没敢直接开门,就凑在猫眼往外看了一眼,跟着就有点啼笑皆非了。

居然是那个发艳照给我「逼宫上位」,「帮」我揭穿莫言初真面目的学妹梅兮。

2

看着门外恨不得把门拍烂的梅兮,想到我都收到附带照片的邮件了,梅兮光是发给我那张照片就很劲爆了,这几天怕也收到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本着也算同样是受害者,我打开门放她进来,劝她先报警。

结果一开门,梅兮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李俞,你他妈的不要脸。」

她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恨,转手就还要来一巴掌。

我抬脚就给她踢翻,还了她一巴掌。

梅兮立马就疯了一样的尖叫,冲上来就扯住了我头发。

我正烦着呢,给她开门,还是想给她指条明路,结果她直接就上手,嘴里还没一句干净话,扯着头发就骂。

幸好我小时候在一堆堂哥表哥中长大,打架打得多了去了,三两下就将她制住。

她好像气疯了,不停的骂我。

「你是不是也收到了艳照?」我摁着她,冷笑道:「你那可比我的劲爆多了吧?」

她整个人懵了,转眼看着我:「你也收到了?」

我把她放开,示意她进来,问她怎么回事。

她当时脸就冷了,还诈我,说那照片她只发给了我,除了莫言初,就只有她和我有备份。

「你确定只收到你发我的那一张?没有其他更劲爆的?」当时她发我的,是她和莫言初四肢交缠、交颈贴面,两人不着寸缕全靠一块半米宽的薄透白纱遮着。

半遮半掩的,在荒野陵园,就好像两条修行有成,交合的蛇妖。

她还想诈我!

被我一说,她当下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撩着被我扯乱的头发,随手从我茶几上拿了个皮筋扎了个丸子头。

她跟我的情况差不多,不过发我的是企业邮箱,发她的是微信私信。

她和莫言初只谈了半年就分手了,原因无非就是又发现莫言初有新欢了。

有我的前车之鉴,她也逼着莫言初把照片删了,结果最近几天,她微信总收到一个陌生号发来的照片,约她 8 月 11 号晚去陵园。

她开始也没当回事,直接就把人拉黑。

结果第二天凌晨还换号发,越发越劲爆,今天发的还是她和莫言初打野,长达一分钟的视频。

她也没脸给我看那视频,只说那视频,她不记得拍过,但那视频上的人就是她,连她后背后腰的痣都清清楚楚。

发照片的这些号,还都是不知道怎么通过她好友的,更甚至她都查不到来源。

发过来的时间,也都是凌晨两点零三分。

微信可没有定时发送,所以那人是守着,同时给我和梅兮发照片。

她口头上怀疑我,其实就是来确认一下我有没有收到。

相比于从她这里抢走莫言初的下一任,我这个被她「拍死」的前任,她好像更有优越感。

不过她比我好的一点是,她这照片和视频都算是私密照,她也没敢乱动,所以没有像我一样直接转为群发,社死。

我把我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劝她报警。

她只是朝我冷哼:「你逼莫言初删照片后,莫言初就跟我得意的说他还有备份,还给我看过你那些照片,都穿了衣服没露啥,就是动作有暗示性,大胆了一点,你报警有什么啊!可我呢?难道让我把那些视频给警察看?」

「可你不报警,难道还任由背后的人威胁啊。」我还想劝她。

她直接朝我冷哼一声:「我丢不得那个脸不说,我报警察,万一跟你一样都被群发了呢?我这跟你的,可没得比。」

「我跟你也不同,你就是看上去厉害,可逼莫言初删个照片,都删不干净。我倒是想看看,是谁还想拿这个来威胁我。」跟着甩门就走了。

「你最好还是报警!」我拉开门追出去,也只来得了这一句,她已经转过楼道了。

她性子很猛很刚,从敢发那张「蛇妖」艳照给我,就能看出来。

我关了门,想着莫言初肯定给每一任拍了各种照片不说,他平时也接拍了不少艺术照,怕也都还留着。

可能还有人用他这些照片威胁照片上的人,怪不得感觉警察对他被杀的案子还没定性。

我被梅兮搅了一下,也没心思追剧了,把手机网关了,充着电,早早的就睡了。

睡得正沉的,就听到手机「咚咚」的响,不停的有微信消息进来。

我有点心烦的伸手去摸手机,正要去看是谁大晚上的给我发微信,就听到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

虽然听上去声音很轻,有气无力的样子,可却一下接一下,机械且长。

我心烦得不行,握着手机开了灯,起床到猫眼往外一看,居然又是梅兮。

才醒,眼睛被灯光刺得睁不开,我迷迷糊糊的拉开门,看着身上一件黑色轻薄纱外套好像被什么染得透红的梅兮,眯眼看了一下手机时间。

虽说不知道微信什么时候又联上网了,跳出很多消息,但上面时间已经 2 点 10 了。

瞥了一眼梅兮:「又收到照片还是视频了?进来吧,我帮你报警。」

我困得不行,把门推开,示意梅兮进来。

可她却站在门口不动,朝我沉声道:「李俞,不是莫言初,是别人。」

我听着嗤笑了一声:「莫言初都死了,发照片的肯定是别人啦,所以我才让你报警吗。」

说着转眼看着梅兮:「行啦,大晚上的,先进来。在沙发上窝到天亮,我给你报警。」

可梅兮却没有动,朝我幽幽的道:「她会找你的,会逼你去老地方的,你别去。」

「我反正报警了,发照片逼我没用。」我朝梅兮呵笑一声,握着手机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进来。

可就这会,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音乐一响,我感觉自己一个机灵,本能的伸手去接。

耳边手机铃声还在响,可我握着手机怎么也划不到接通键。

正着急,我握着手机怎么也接不到电话,一直响,又无比的心烦心躁,猛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瞬间惊醒。

却发现房间昏暗,根本就没有开灯,我还在床上。

而手机在床头柜上充着电,正不停的响,房间的光线就是手机屏幕闪光。

所以刚才给梅兮开门,那是个梦?

这梦也太真了吧!

我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打电话来的是我那个做新闻的朋友胡古月。

上面的时间居然还真的是 2 点 10 分。

有点奇怪的接通了电话,就听到胡古月在那边沉声道:「李俞,你昨晚是不是见过了梅兮?就是莫言初和你分手后的,下一任。」

我听着奇怪,她怎么知道梅兮来见过我了,但想着可能是梅兮报警了,所以我还是肯定的回答了。

可跟着胡古月那边却道:「梅兮死了,就在老陵园这里。」

「她去老陵园赴约,怎么就死了?」我听着只感觉后背一凉。

可那约的时间,不是鬼节的晚上吗?

在我的认知里,发这种不雅照的,要不就是图财,要么就是图色。

怎么还害命?

「她用微信,约了那个发不雅照的今晚在陵园见,而且不是一个人去的,叫了五个男性朋友一起去,想把那背后威胁的人抓出来,可还是出事了。你是不是也被发照片威胁了,你别害怕,千万别乱来。」胡古月好像有点紧张。

我听着她那边好像还有着男人惊恐大叫的声音,还有着警笛声,有点奇怪。

可胡古月却急急的挂了电话,只是再三交待我,不要害怕,别乱来,这几天别上班,等天亮后,她来找我。

我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刚才的梦,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老家说人才死的时候,会给人托梦。

刚才我梦到梅兮,是她死了给我托梦吗?

她说不是莫言初,是别人,还要再找我?

握着手机,正打算问下胡古月,梅兮是怎么死的,她不是带了五个男性朋友过去吗,怎么还死了?

那对方战斗力,有点高啊!

听那边还有男的惊恐大叫,是因为又出了凶杀案吗?

刚解开锁,就发现 2 点 03 分的时候,一个陌生微信号给我发的信息:8 月 11 号晚老地方见,请准时赴约,不早不迟。

那微信号的头像,就是当初梅兮发我的那张艳照。

我看着那头像,只感觉心头一阵发冷。

试着点进去,就见那条信息上面是一张照片。

「我」披着一条淡青色的薄纱,头发用一根编着的草绳绑着,趴在一个土坟包上,头正好从那个看不清亡者名字的墓碑后面抬起来,下巴半搁在墓碑上,头半偏着。

旁边是半人高的萋萋蒿草,后面还有着无数耸立着的墓碑和破败的老坟。

这样子,就好像「我」是一条刚从坟头爬出来的青蛇,环眼四顾心茫然。

那种妖媚和凄迷感,几乎要从那照片中透出来。

这种照片,我绝对没有拍过。

而且这看上去和梅兮发我的艳照,以及那个和莫言初一起被杀的刘某,生前所拍的那种宛如聊斋艳女的照片,是一个风格的。

我看得心头发紧,连忙往上滑,可那人微信名没有,其他信息全部都没有,定位就是在本市。

更离谱的是,我和梅兮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这个微信的,查不到来源。

而等我看完,我才发现,手机的网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正握着手机冷汗直流,手机就「咚」的一声响,赵明哲发了信息给我:梅兮死了,死得很怪。你千万别赴约!

他怎么知道有约?

根本就不用我问,赵明哲就连发了几张照片给我。

背景依旧是那老陵园,梅兮的眼睛灰蒙蒙的睁着,好像才入世的妖精,迷离的趴在一个坟包旁边的松柏树上。

树上挂着两个艳红的纸灯笼,光线居然还挺亮,正好照在梅兮身上。

她穿着的衣服还是来找我时的那一身,头发也依旧是用我皮筋盘着的丸子头,可身上那件黑色的轻薄纱外衣的扣子被解开到腰间,还扯开了,只留右肩膀挂着,左肩半露,内衣几乎露了出来。

重点是,她双手如蛇般的攀附在松柏树上,头也半偏着靠树干上,鲜红的嘴唇半张着,好像在轻轻吐气的,但脖子上却一道深且清晰的伤口,几乎能看到里面的气管。

血水顺着脖子,聚在好看的锁骨窝里,再往下溢,顺着那轻薄纱衣往下渗开。

最最离谱的是,还有一条胳膊粗的黄金蟒缠在她身上。

正好蛇头正好从后背往前伸,搁在她锁骨处,焦躁不安的吐着蛇信,似乎在舔食伤口处流出来的血。

蛇身缠于她半跪着的腰间,蛇尾隐夹于腿间,就好像与她紧密相缠,更甚至光是从照片上都能看出来,蛇身在扭动。

那条黄金蟒,明显是活的!

青白的皮肤,修长的脖颈,鲜红的血,黑色的衣,金黄的巨蟒……

美人与蛇,死亡与灵异。

这些颜色冲击,以及这些莫元素汇聚在一起,都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暗黑重口,以及诡异感。

我细细打量了一下梅兮的眼睛,根本就不是迷离,也不是沉醉,就是死亡后的那种瞳孔涣散。

后面几张,是细节照片。

梅兮一双胳膊,全是用寸长的钢钉给钉在松柏树上,连头都是从头发后面打了根钢针,固定着的。

以及那条黄金蟒,被人小心的从梅兮身上取下来时,身上蛇鳞被人用强力胶水沾在梅兮身上,痛苦扭动着蛇身的样子。

我看着那些照片,只感觉浑身发冷。

直接回了赵明哲一句:你哪来的照片?

赵明哲只是回我:千万别来陵园!

我连忙问他,梅兮的死,还知道些什么?

赵明哲只是回我:很多。

我还想再问,他约我明天早上九点面谈。

我原本想着赵明哲可能是借这个约我出去,是有别的目的,或许那暗中发照片的就是他。

可跟着他就发了个地址给我,是市中心广场的咖啡厅,客流量还挺大的。

可也不敢一个人赴约,干脆就给胡古月发了信息,问她明天早上九点有没有空,陪我去赴个约。

她问我是谁,我说是赵明哲,还刻意说了一个他是谁谁谁。

赵明哲家在当地算是龙头企业了,所以我刻意点明了一下。

结果胡古月来了一句:成仁药业的大公子赵明哲吗?不是上个月病逝了吗?虽然为了减少影响,没有大量发稿,可本市很多人还是参加了他的葬礼啊。

3

我听胡古月说,赵明哲死了,只感觉心脏又是一缩,拿着手机的手一阵阵的发冷。

连忙退出和她的聊天窗口,看了一眼刚才和赵明哲的聊天记录。

就一时感觉有点离谱,是我消息太闭塞了,还是快到鬼节,所以灵异事情频发!

连忙将赵明哲发我的照片,发给胡古月,问她梅兮是不是这样死的。

跟着就又在网上查了一下:成仁药业赵明哲。

虽然并不是很多,可我还是从几个当地的新闻网址上找到了稿件。

上面清晰的写着成仁药业赵家长子赵明哲于 2022 年 6 月 24 日晚 8 点 32 分,因病逝世。

按其遗嘱,葬于市中心的老万寿陵园。

上面还附着赵明哲的照片,以及他下葬于老万寿陵园的图片。

老万寿陵园,就是莫言初和梅兮出事的陵园,也就是所谓的「老地方」。

我看着那照片,再三确认,确定是赵明哲没错。

心头一阵阵发浮,连忙又私下给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发了消息,问她们知不知道赵明哲的事情。

当初我和莫言初分手,闹得人尽皆知,很多同学和校友总喜欢问我为什么要删照片啊,什么照片这么重要,要用刀逼得莫言初删啊。

语气说是关心,其实更多的是探询。

所以我也没敢公开梅兮发我的那张照片,怕这些人会臆想我删的照片也是一样的。

大概也是因为我没公开,所以梅兮认为我怂!

后来那些同学和校友问得多了,我在群里怼了几次,跟我联系的同学就少了。

不过要好的那几个,还是时不时联系的。

这会还是凌晨两点多,我发了消息,只有两个夜猫子回了我。

确定赵明哲今年 6 月份是死了,学校的校长还去参加了葬礼了呢,据说赵明哲家里,给学校捐了好大一笔款。

听说是先天性心脏病,只是一直隐瞒。

我握着手机,只感觉全身一阵阵的发冷。

胡古月却回我消息:这照片你哪来的?谁给你拍的?这种现场照片,警方不让外传,你赶紧删了,千万别再发了。

也就是说,这照片是真的。

我握着手机,坐在床上,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正疑惑着,就听到刚才那回我的同学,给我发了个信息:哇擦,快看班级大群和校友群。

班级群我退了,因为那时经常有同学起哄,说让我发照片出来看看,莫言初拍照技术这么好,我是他女朋友,肯定把我拍得更好,如何如何的。

男女都有,话看上去没问题,可暗示性很强,所以我在里面开过几次大怼,跟着就退了群。

但是校友群里赵明哲是管理,当时的事情是他处理的,有校友起哄讨论我删照片的事情,被他明令禁止过,所以相对还好点。

我感激赵明哲帮我说话,所以也没退群。

这会忙到校友群看了一眼,只见大半夜的,无数照片和视频不停的往外发。

主角,赫然就是梅兮和莫言初。

率先就是梅兮发我的那张,跟着好几张相似的。

两人不着寸缕的在那片宛如蛇蜕的白纱之下,或坐或躺,或是交颈叠股,或是贴面接耳,亲密而迷离。

在那荒野古坟之间,真的宛如才修行人形,缠绵恩爱的两条蛇妖。

后面还有好几个系列,其中就有那张 P 成我的脸的「青蛇」出坟,以及梅兮死时那个和蛇相缠,半趴于松树上的。

更甚至有在老旧破烂的棺材里,梅兮只披着一件寿衣,脸涂得青白,头发用古旧簪子盘着,侧卧在灰白骨头,以及蛇虫老鼠的棺材里,将白皙修长的双腿从半开的棺材盖里伸出来的。

有的还是她半抱着微露的寿衣,从那半开的棺材盖里,偏头朝上看。

视角从上往下,她在窄小的棺材里半卧半跪,一双媚眼朝外看,带着三分渴望三分机灵四分惧意。

也不知道是怕身边的蛇虫,还是怕那从外往里看的人。

别说是男的,我一个知道她已经死了的女的,都想伸手将她拉出来。

更有她和莫言初都穿着寿衣,在一具棺材里相依而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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