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作者说
出自专栏《看不见的罪恶:自然的莫测和人类的伪装》
这是一个极其黑暗、反人性的真实案件,在进行阅读之前,请确定自己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
全文致郁预警。
在 Brie Larson 成为惊奇队长之前,她最出名的一部作品名叫《房间》(Room)。这部 2015 年发布的电影讲述了一个女孩被关在地下室生下了儿子,带着孩子在地下室生活长达 7 年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母子俩挤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唯一的自然光来自一个小小的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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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的结局里,姑娘经过多番挣扎,想尽办法让孩子逃了出去。最后他们俩终于都被救了出来,可是走出禁锢自己的房间,面对外面陌生的世界,怎么活下去对他们来说依然是个巨大的难题。
这部电影改编自一本同名小说。小说源于奥地利的一起非常著名的真实案件,不过案件本身却比小说的内容更为恐怖可怕。
01
这个案子发生在奥地利一个名叫 Amstetten 的城市。这个城市并不大,面积只有 52 平方公里,全部人口不到 2 万 5。在这些人中,有个名叫 Fritzl 的普通家庭,爸爸叫 Josef Fritzl,妈妈叫 Rosemarie,两人一起生养了 7 个孩子。
https://cdn.jsdelivr.net/gh/ifuncool/wpifuncool@master/wp-content/uploads/2022/12/9440-8zNuh5.png图 1:Josef Fritzl 和妻子 Rosemarie
在 1984 年之前,这家人过着平凡普通的日子,爸爸是个资深工程师,为人体面谦和,负责工作养家。妈妈是慈祥忙碌的家庭妇女,一心扑在孩子们身上。
虽然家里的孩子多,但一家人过得还是挺其乐融融的,每个孩子都很守规矩,对人非常有礼貌,邻居们都说 Fritzl 家的孩子有家教。
不过也许一群羊里总是难免会有一头黑羊。Elisabeth 就是 Fritzl 家的这头黑羊。
https://cdn.jsdelivr.net/gh/ifuncool/wpifuncool@master/wp-content/uploads/2022/12/9440-g431Ft.png图 2:Elisabeth Fritzl
Elisabeth 从小性格倔强叛逆,在 15 岁完成了义务教育后,就辍学不肯再继续读书。她打算接受职业培训做个女侍应,直接开始工作挣钱,早早地独立。
可是职业培训的课程还没上完,她就忽然离家出走不见了。父母急得到处找人,最后不得不报警,三个星期后,警方才在维也纳的一个朋友家找到了她。
被带回家后,她被做通了思想工作,温顺地重新加入了职业培训课程,这次她坚持了下来,在 1984 年中旬的时候终于完成了培训,很快就在另一个城市林茨市 (Linz) 找到了份工作。
林茨市是奥地利第三大城市,工业发达,人口有 20 多万。Elisabeth 对终于有机会离开家乡感到兴奋不已,十分期待。 可开始工作后不久,有一天她谁也没说,就像上次离家出走一样,忽然消失了。
这一天是 1984 年 8 月 29 日。
Elisabeth 的妈妈在发现女儿又一次不告而别之后,立刻报告了警察。虽然这个时候她已经年满 18 岁,算得上是成年人了,警察还是应要求展开了相应的调查。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通常会认为人不见了之后,要等够 24 小时才能报警。不过事实上要报警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报的,只不过对失踪的成年人来说,很多时候最后发现他们其实只是想自己静静。所以,除非有确凿的犯罪迹象,警方一般不会立刻采取搜索行动。
对失踪的 Elisabeth 警方虽然展开了调查,但没有什么进展,焦急的父母四处打听询问,也没收获什么新的信息,邻居们看着他们的情绪慢慢的从失望变成绝望。
直到几个星期后,Fritzl 家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居然是 Elisabeth 寄来的,落款时间是 1984 年 9 月 21 日,推算起来就是她不告而别的几天后,写下的这封信。
邮戳显示是来自希特勒的出生地 Braunau 市。在信上 Elisabeth 潦草的写道,她厌倦了家乡的生活,想出去看看新的世界。现在她住在一个朋友家,很安全,让爸爸妈妈不要担心惦记。
同时她明确的说,希望他们不要来找她——
「如果你们来找我的话,我就会彻底的躲起来,你们就再也不会收到我的任何音讯了。」
几天后警方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上门问情况,父亲 Josef 拿出了那份手写的信件。
他绝望的告诉警察,看来 Elisabeth 是被邪教洗脑了。在她离家出走之前,就经常提到一个宗教,这个宗教规模不大,十分隐秘,所以平时大家听说的不多。但是 Elisabeth 显得很感兴趣,时不时的表达出对加入这个宗教的向往。从这封信上看来,很可能她就是加入了这个宗教,所以不肯回家,甚至断了跟家人的联系。
既然失踪的当事人父亲都这么说,警察也认可了这个说法,于是失踪案的调查被画上了句号,在大家的心里,都觉得 Elisabeth 大概正和一帮跟她志同道合的人生活在一起,所以也没必要继续追查下去了。
02
在接下来的 20 多年里,Elisabeth 也不是完全和家里断了联系。
在她离家出走的十年后, 也就是 1994 年的 5 月的一天深夜, Josef 和 Rosemarie 的家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大纸盒。打开纸盒一看,里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婴,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说:
「收到我的信很惊讶吧,而且还有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小宝宝的名字叫 Lisa,她的生日是 1993 年 8 月,算起来现在已经 9 个月大啦。 她前 6 个半月都是母乳喂的,现在已经学会用奶瓶喝奶了。她很乖,如果你们用勺子喂她的话,她也会吃得很好的。」
虽然信的末尾没有落款,但 Josef 和 Rosemarie 立刻意识到这个小宝宝是 Elisabeth 送来的,但环顾四周,却看不到她的身影,不知道她是已经离开了,还是躲在什么地方远远的偷看。
所以,老夫妻俩只能把小宝宝抱进屋里。
养大了 7 个孩子的老夫妻再多养一个小婴儿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是失踪的女儿送回来的亲骨肉,几天后他们向社会福利机构正式提出申请,收养了 Lisa。
没想到,一年多后的一个深夜,在 Josef 家门廊里停放的 Lisa 的小推车里,又出现了一个小女婴。在发现女婴的几分钟后,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妈妈 Rosemarie 跑去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 Elisabeth 的声音。
她没有回应妈妈的连声追问,而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是我把她留在门口的」,就挂断了电话。
Rosemarie 惊讶极了。家里刚换了新的电话号码,Elisabeth 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次发现的小女婴名叫 Monika,有了上次的经验了,大家虽然暗自摇头,但也有条不紊的把 Monika 抱回家,老两口又一次顺利地给外孙女办理了收养手续。
2 年后 1996 年 5 月,门口第三次出现了孩子,这次是个男娃,娃娃名叫 Alexander。老两口毫无怨言地收养了第三个被女儿抛弃的外孙。
当地的媒体也注意到了这家的情况,对 Josef 和老伴的善举进行了报道。身边的邻居们也时不时叹息议论,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儿,自己的父母已经养大了 7 个孩子,她现在又丢给他们三个小婴儿,简直太作孽了。
最后一个出现在他们家门口的并不是个婴儿,而是个少女。
2008 年 4 月 19 日,也就是 Elisabeth 失踪的整整 24 年后,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儿。
当时 Rosemarie 外出度假,只有 Josef 一个人在家。女孩儿被发现的时候,情况非常糟糕,于是他立刻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将女孩飞快地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抢救。
03
抵达医院的时候,女孩儿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急诊室的医生观察到她脸色超乎常人的苍白,嘴边还有残留的血迹。
在姑娘被收治的一个小时后,Josef 也赶到了医院。接治医生赶紧向他询问孩子之前的病史,但老人看起来很为难,纠结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孩子妈妈不肯管孩子,直接把孩子扔在他家门口就跑了,所以孩子有什么毛病他也不清楚。
医生对这个说法感到不可置信,孩子病得这么重,做妈妈的怎么会不愿意管呢?
Josef 拿出一张纸条,纸条又是 Elisabeth 写的,上面说,孩子名叫 Kerstin,19 岁了。最近忽然说自己头特别疼,给她服用了阿司匹林,也没什么效果。之后又出现了抽搐的症状,可能咬到了舌头,嘴里开始流血。她感到无能为力,只好把孩子丢给老父亲。
解释完后,Josef 把孩子交代给医生,也匆匆离开了。毕竟家里还有一堆人需要照顾。
但是这边 Kerstin 的情况不容乐观,她偶尔清醒一下,迷惘的打量一下周围,然后又很快陷入昏迷。医生发现她的免疫系统几乎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还有明显的营养不良症状,牙齿状态也特别不好,小小年纪,一口牙齿却几乎都掉光了。
医生觉得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危急一些,于是又联系上 Josef,希望他做做孩子母亲的工作,让孩子母亲来一趟医院,他必须要了解孩子的病史才能安排治疗计划。Josef 在电话那边嗯嗯哼哼一番后就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可是病情不等人啊,情急之下,医院直接联系了警方,汇报说有个名叫 Josef Fritzl 的男人送来一个神秘的病人,这个病人的情况很糟,但是个人病史完全不知道,这样救治起来很困难。 孩子妈妈不负责任完全不出现,希望警方能帮忙寻一下人,救救孩子。
于是警方根据已知的信息发布了寻人启事,公开呼吁 Elisabeth 现身。同时又重开了当年 Elisabeth 的失踪人口案,打算开始继续寻找她的踪迹。
04
为了收集线索,警方上家里来找 Josef 了解情况, Josef 显得也很无奈,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跟之前一样,半夜忽然在门口发现倚靠在墙上的 Kerstin,身上夹了张纸条。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纸条上这样写道:
「求求你帮帮 Kerstin,她很怕生,也从来没有进过医院。Kerstin,请坚强起来,坚持到我们能再次见面的那天。」
纸条上留的日期是 3 个月前,署名是 Elisabeth。难道 Kerstin 的病被拖延了 3 个月吗?
纸条上的地址是另外一个名叫 Kematen 的城市,Josef 向警察解释说,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投奔了邪教,被邪教洗了脑,所以行为古怪,Kerstin 已经是她丢在家门口的第四个孩子了。
其实警方对 Josef 所持的说法并不完全相信,一个母亲把自己的 4 个孩子都丢给老人不管,自己拒不现身,这看起来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
回去后警方联系了 Kematen 市的一个宗教负责人,询问当地邪教的情况,负责人说,我们当地没邪教啊?谁说我们有?
一个星期后,Kerstin 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医生不得已给她上了呼吸机,这个时候她出现了肾脏衰竭,医生只好靠人工维持她的生命状态,在注射了麻醉剂后,她进入了植物人状态。
警方决定收集 4 个孩子的 DNA,希望能通过 DNA 对比,找到孩子的父亲。如果妈妈不肯出面,那爸爸总得出来做个交代吧。考虑到邪教的情况,大家都觉得,这 4 个孩子大概不是一个父亲生的。
但是在 DNA 结果出来之前,这事儿峰回路转突然有了新的进展。
在 4 月 26 日,也就是发现 Kerstin 的 5 天后,有人在去医院的路上看到了 Josef 和一个女人走在一起。这个女人的头发全白,面容苍老,行为迟缓,走动的时候姿势也很别扭奇怪,Josef 时不时地还得停下来等她。
他们到了医院后,通知门口值班的护士说:这是 Kerstin 的亲生母亲 Elisabeth,医生不是在找她吗?现在她来了。
负责救治 Kerstin 的医生接到护士打来的电话,得知病人的亲妈终于现身,立刻通知了警方。当 Josef 和 Elisabeth 走进病房时,警察也同时赶到了。因为病人的情况如此之糟,他们需要问询孩子的家长,调查是否有家长疏于职责的情况出现。
一开始 Elisabeth 只是躲在 Josef 的身后,什么也不肯说。还是老父亲 Josef 替她出面向警察解释,她从电视上看到了警方的呼吁,十分担心孩子的情况,就从邪教控制的住处逃了出来,已经很不容易啦,给她一点空间吧。
警探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观察了一阵后,决定把他们父女俩分开询问。希望在 Josef 不在场的情况下,Elisabeth 能放松下来更开诚布公一些。
可是即使离开了 Josef 的身边,Elisabeth 也依然显得不太愿意配合。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反正没人会相信我的」。
警方决定换个角度再试试:「我们会相信你的,可能你也有你的苦衷啊,说说看吧。」
突然之间 Elisabeth 的表情变了变,可是又摇了摇头:「就算我说的是实话,也没有人会信的。」
警方再次承诺,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你。
在反复纠结后,Elisabeth 提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要求:她和她的孩子从此不再与 Josef 见面。警方同意之后,她终于说出了惊世骇俗的真相。
原来在过去的 24 年里,她一直被亲生父亲关在家中的地下室里,被 Josef 侵犯了 3000 多次,还为他生下了 7 个孩子。
05
她永远记得 24 年前「离家出走」的那天——1984 年 8 月 29 日。Josef 本来一直在家里的地下室里捣鼓什么东西,中午的时候忽然来到房间喊她,说有事儿需要她搭把手。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Josef 主要忙着装修地下室,70 年代末时,他曾经向市政府申请批准在家里修建一个防核武器的安全屋。在冷战时期大家都担心会爆发世界大战,普通群众们能做的准备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所以政府很快就批准了这个申请,还批准了额外的经济资助。
Josef 花了 5 年的时间修建这个地下室,还请人在地下室安装了一个重达 300 公斤的钢门。
现在这个地下室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有完成,那就是把最后一个门安装到门框上,但是他自己无法完成,需要有人帮他一把。
Elisabeth 跟着爸爸来到地下室的门口,帮 Josef 扶着门,将最后的门装好了。却没想到就在此时,Josef 绕到 Elisabeth 的身后,用一张浸透了麻醉剂的手巾捂住了女儿的口鼻。
Elisabeth 当时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而只是丧失了对自己四肢的控制。而 Josef 把浑身绵软失去反抗能力的女儿拖进昏暗的地下室,在冰凉光秃的地面上,像野兽般侵犯了她。
在发泄完后,Josef 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没有把衣服还给 Elisabeth,而是找来一根铁链,围着她的腰绕了几圈,把她锁在了地下的一根水管上。然后转身锁上了门,让她一个人光着身子在这个漆黑阴冷的地下室里,与老鼠作伴。
这其实并不是他第一次对她施暴,事实上从她 11 岁开始,他就开始侵犯她。
Elisabeth 12 岁那年,他开始修建这个地下室。
从 11 岁到 18 岁,Elisabeth 只有一次机会逃离他的魔掌,当时她把握住了机会。可惜到最后她还是被抓了回来,被送回到这个魔鬼的身边。她的挣扎求生仅仅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更方便的借口:「看,她又离家出走了。」
渐渐的没有人再关心这个失踪的女孩儿,只有这个可怕的男人暗自得意。
06
在最初的几天,Josef 把她一个人丢在地下室里,就那样捆在铁管上。在黑暗里她拼命嘶喊,却没有人听见。虽然就在她的头顶就住了人,但那个地下室被做了特殊的隔音处理,无论她怎么喊叫,她的哭声也无法传递到人们的耳中。
图 3:地下室结构图在她绝望呼救的同时,她的妈妈提交了失踪人口报告,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在四处问询有没有人见过她。
在接下来的 2 年里,她一个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度过,整个世界就是一个 17 平米的水泥房间,天花板只有 1 米 7 的高度,没有窗户,也就没有自然光线,也没有自然流通的空气,电灯的开关在外面,隔着一堵大马力的电动门,只能由 Josef 控制。如果哪天惹他不高兴了,他就把灯关掉,让她在黑暗里失去时间的概念。
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这张床是她睡觉的地方,也是她被施暴的地方。
Josef 几乎每天都来,或者至少一个星期来三次。他会给她带来一些食物,水,和其他最简单的生活必需品。如果在他还没来的时候,她就吃完了食物,那后面的几天就只能饿肚子。
她能听见远远传来的门响,由远及近直到门的那边。如果他只是把吃的用一个盘子递过来,这意味着今天他没功夫碰她。而如果门开了,他直接带着吃的进来,她就知道,他会留下来,侵犯她。
闭上眼,就是他的施暴。睁开眼,就是天花板上的霉斑。日子就是如此反复。
他不在的时候,她在黑暗里呼号,拼命的敲打水管,希望有人能听见,可是最后的结果都是她喊到失声,也没人来救她。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她会拼命反抗,但是他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他会往死里揍她,把她打到奄奄一息,无力反抗了,再侵犯她,然后把铁链捆上,扬长而去。
或者再饿她几天,让她饿到奄奄一息,无力反抗了,再侵犯她,然后把铁链捆上,扬长而去。
最早的时候,她只能被捆在卧室里,脚上带着脚镣,只有在需要上厕所的时候,他才会解开她的脚镣。当他不在的时候,她就只能硬憋着等他。
渐渐地她放弃了反抗,一切都变得简单和理所当然。
过了几年后,他给她的房间添置了一个旧冰箱,这样她就能储存一点点食物,在他不能来的时候不至于饿死。逐渐的他又给带来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这样她平时可以不用坐在地上。
有一天他给她带了一个小小的电磁炉,这样她终于能吃上热饭了。
几年后,他在卧室外扩建了一个简陋的洗手间,安装了一个抽水马桶。又用了很多年给洗手间贴上了瓷砖,装上了洗脸台和顶灯。
图 4:地下室简陋的洗手间她要挤过一个极其狭窄的通道才能抵达洗手间。这个通道用软木铺垫了厚厚的隔音层,只有不到 60 厘米的宽度,成年女性肩宽大概 35 厘米,加上双臂,每次只能艰难的侧着身子通过这个走廊,但至少可以有个单独的房间洗漱了。
https://cdn.jsdelivr.net/gh/ifuncool/wpifuncool@master/wp-content/uploads/2022/12/9440-xYHyqr.png图 5:地下室局部
当人的生活条件降低到最差之后,只要有一点点的改善,都会觉得是莫大的进步。
Elisabeth 对生活和未来的期望已经降的不能更低,但没想到更大的噩梦还在后面等着她。
07
1986 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在最初的惊恐和慌张中,孩子才生长了 10 个星期就流产了。现在我们已经很难追溯流产的真实原因,但依然可以想象她当时的痛苦和受到的巨大打击。
2 年后,她又怀孕了,但是 Josef 却拒绝送她去医院:「别想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借这个机会逃跑吗?」
他丢给她一本医学书,让她自己学着养胎。在生育的时候,他躲到了楼上的家里,是她一个人在封闭的房间里,艰难的生下了大女儿。
她给孩子起名 Kerstin,这是她与 Josef 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后来因为病得快死掉,才不得不走出地牢,被送到医院抢救的那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 Elisabeth 还要继续等待获救的机会。
第二年大儿子 Stefan 出生了。
神秘出现在 Josef 门口的 Lisa 其实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在 9 个月大的时候,她被带离了 Elisabeth 的身边,假装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
而出现在家门口的 Monika 其实是 Josef 和 Elisabeth 生下的第四个孩子。这个时候老大 5 岁,老二 4 岁,仅有一个房间的地下室已经容纳不了这么多人。所以 Lisa 和 Monika 被前后脚送到「楼上」,被「祖父母」收养。
https://cdn.jsdelivr.net/gh/ifuncool/wpifuncool@master/wp-content/uploads/2022/12/9440-kN1s2Q.png图 6:人物关系示意图
还记得 Monika 被「发现」时,「祖母」 Rosemarie 接到的那个来自女儿的电话吗?那其实是 Josef 事先逼她录好,然后他在另一个房间用临时购买的手机拨打然后播放的录音。
1996 年的 5 月,Elisabeth 生了一对双胞胎,Alexander 和 Michael。弟弟 Michael 在刚出生的时候就面色发紫呼吸困难,但是 Josef 拒绝带他去医院治疗。还在产床上的 Elisabeth 苦苦哀求他救救 Michael,他只是冰冷的回答说:「听天由命吧。」
2 天后,呼吸衰竭的 Michael 死在了妈妈身边,之后 Josef 把他的尸体丢到楼里的锅炉中焚烧灭迹。
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婴儿 Alexander 被 Josef 带回了楼上的家中。这一次他的妻子和社会福利人员依然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只是顺理成章的让「祖父母」 再次收养了女儿「不要」的孩子。
08
Elisabeth 和已经 7 岁的 Kerstin,6 岁的 Stefan 一起继续被囚禁在地下室里。这些年 Josef 给他们添置了个电视,带来了一个收音机和一个录像机。
一般来说,他会在早上 9 点左右,对妻子找个借口说要去工作室画图,就一头钻进地下室。在 Monika 诞生后,他意识到地下室的空间不足是个极大的问题,终于同意扩张之前修建的地下牢狱。
这套房子之前有一个很老旧的地下室,但是与禁锢 Elisabeth 的那间卧室并不相通。在 Elisabeth 的苦苦哀求之下,Josef 同意扩大一点他们的生活空间。他决定在现在的卧室之外再增加一间卧室,然后把他们的房间与之前那个旧的地下室连接起来。
Elisabeth 和孩子们有了第二间卧室,有了一个小小的吃饭的地方。它们之间通过极其狭窄,长达 5 米的走道相连。
这个第二间卧室和走道,是 Elisabeth 和孩子们用双手一点点挖出来的。因为害怕被用来作为反抗他的武器,Josef 不肯给他们提供工具,他只是淡淡的说,如果你们想要,就自己动手吧。
经过 9 年的挖掘,他们的生活空间终于从 17 平米扩展到 55 平米。但是新挖掘出来的房间,高度不一,有的地方只有不到 1 米 7 的高度。
图 7:被「扩建」后的地下室这样的空间给居住在里面的孩子们的身体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大儿子 Stefan 在被解救的时候已经 18 岁,身高达到 1 米 83,但是因为天花板太低,过去的几年里他不能完全直立行走,只能勾着背在狭小的空间里腾挪,这对他的脊柱发育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在这个黑暗狭窄潮湿的地下牢狱里,孩子们没有自然光,甚至缺乏足够的氧气。他们只能靠妈妈的信念维持着每一天的生活,妈妈告诉他们:「天堂就在上面。」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Elisabeth 教孩子们认字,给他们讲故事,带他们画画,想出各种游戏来刺激他们的大脑发育,由此打发漫长的时间。虽然生活困苦绝望,但是她竭尽全力的给孩子提供足够的安全感,让他们忘记身边的黑暗和痛苦。
09
当 Josef 带食物来的时候,往往也是他侵犯 Elisabeth 的时候。如果 Elisabeth 的表现令他不够满意,他就强迫孩子们在一旁观看,从而达到羞辱她的目的。如果他心情好,会允许孩子们躲到柜子里。更多的时候,孩子们被用狗链拴在同一个房间墙角的水管上,哪儿也去不了。
如果孩子们谁稍微有些淘气,不听 Josef 的话,或者发出了太大的声音,他就会关掉暖气,或者几天不给吃的,来惩罚他们。
Josef 的职业主要是工程师,但是他同时购买了不少房产出租。在他外出奔波买房子的时候,或者出门度假的时候,可能会长达十几天不下来, Elisabeth 和孩子们能暂时的脱离他的魔掌,但同时可能会陷入饿肚子的困境。 她不得不精心盘算每天的食品消耗,在安抚孩子们的情绪的同时,想方设法的用有限的吃食维持到 Josef 回来。
这种害怕他到来的恐惧,糅杂着害怕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恐惧,对所有人的心理都是巨大的折磨。
他们为什么不逃跑呢?
因为 Josef 告诉他们,门是通了电的。如果他们试图撬门逃跑的话,就会被电死。而且房间的通道设置了煤气陷阱,如果他们逃跑的时候触发了陷阱,整个地下室都会充满煤气,他们会通通因为煤气中毒而死。
他还说,如果他们表现不好,让他感到厌烦,或是惹他不高兴,他设置了遥控器,也随时可以毒死他们。
他们知道通向外界的几个门都是可以遥控的电动门,所以对 Josef 的说法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