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嘴,缩在角落,看着他绕过杂乱的摆设,猫到窗户下。
风扇不停地切割光线,他拽着绳子,瘦小的身体往上攀爬。
那扇半开的小窗户,就是我们的希望。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个男人粗犷的笑声。
紧接着,大门被推开。
他们发现男生不见了……
为首的大汉笑眯眯地蹲下来,问:「小妹妹,刚才的哥哥去哪了呀?」
「我……睡着了,不知道。」
男人脸一沉,「都找一找。是不是跑隔壁去了。」
我看着他们朝着江政初的方向去了,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叔叔,我好像看见他,往那边跑了。」
我浑身都在抖,将他们指向了反方向。
我知道,只要他逃出去,我就能得救。
他们立刻追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窗户外发现了江政初的脚印,与我指的方向相反。
随即便将怒火发泄在我身上。
我挨了几巴掌,奄奄一息,被他们拖着,扔到篝火旁。
「大哥,逃了一个,这个撕票吧。留着惹麻烦。」
「行,玩够了,弄死。」
他们把我抱在怀里,肆意地亲摸。
「小小年纪,怎么能乱说话呢?」大汉捏着炭火块,贴在我嘴边,「来,吃下去,祸从口出,下次想好再说——」
就在他的脏手伸进我衣服的那一刻,笃笃两声闷响,大汉头上流下一道血痕。
他身子一软,充了血的眼珠子,狰狞的脸,逐渐向我压来。
炭块擦着我的手背滑落,烫了几个泡。
身后,江政初攥着铁棍,脸色铁青。
……
后来,我坐在警察局,隔着玻璃,看妈妈失声痛哭。
「本来是要撕票的,幸亏另一个孩子跑出来通风报信……」
被接回家后,我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后来,随着记忆渐渐模糊,状态才逐渐变好。
14
门外传来嘈杂声。
我捂着耳朵,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昔日的噩梦不断在脑海中重演。
我耳鸣了,什么都听不见。
咣当两声巨响,大门被人撞开。
强烈的光刹那投入室内。
刺眼夺目。
黑影站在光里,高大挺拔。
我脸上挂着泪痕,盯着他越来越近。
距离近到足以看清人脸的某一刻,记忆中狰狞的面孔突然被江政初挂了彩的脸撞得粉碎。
他眼神犀利冰冷,带着一种嗜血的冷意。
我抬起头,带着哭腔,喊了声:「哥哥。」
下一刻,落进一个人怀里。
他紧紧抱着我,「绵绵,哥哥来了,不怕……这次不会丢下你了。」
江政初带着我走出去的时候,几个大男人正被警察按在地上。
周围的警察似乎对江政初很有意见。
「江先生,有我们警察在,你用暴力解决问题显得不太明智。」
江政初点点头,「抱歉,我的错。」
他把我领到车前,细心地替我抹去脸上的浮灰,「身上有地方受伤吗?」
我摇了摇头,就听歹徒嘴里含着土,乌拉乌拉地喊:「你个臭婊子,就该把你手剁了。」
江政初神色不变,替我理好凌乱的头发,温柔地笑着,「乖,在车里等我。」
说完,就看着江政初头也不回冲着那几个人走去。
我以为他要去跟警察交涉,结果这边还没关上车门。
那边,隔着半米远的距离,江政初抡起胳膊,众目睽睽下,一拳头狠狠怼在绑匪脸上。
然后,江政初就被一起带回了警察局……
15
由于警察拦得及时,绑匪没出现生命危险。
江政初只是被口头教育了一番,就被放出来了。
从警察局出来时,天色将晚。
我从便利店回来,手里拎着创可贴和棉棒。
江政初照旧冷着脸,眉眼压得低低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跷着二郎腿。
夕阳从背后照来,托出长长的身影。
我走到他面前,拿出碘伏棉签,「消毒。」
江政初抬眼,抿了抿唇,顺从地凑过来,主动将伤口贴在我举着的棉棒上。
手则拦住我的腰,轻轻摩挲,
「下次不许再打架了。」
我低声嘱咐。
「嗯……」江政初应到一半,豁然抬眼,眼底碎出点点惊喜,「绵绵,你……」
「我什么……」
江政初突然将我拉过去,摸了摸我的脸,「你说话,正常了?」
我看着他额头青紫的皮,嘟囔了句,「都想起来了,你救过我两次,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捏着我的手指,眼底闪过挣扎,「对不起绵绵,如果我当时再快一点——」
「已经很快了,真的。」
傍晚的风清爽温柔。
吹起了我的头发。
江政初就这么盯着我,一直笑。
我被盯得心都乱了,不得已转移话题,「这么多年,你是因为愧疚,对我好,还是因为……喜欢我?」
江政初眼都不眨,「因为喜欢。」
「哦。」
「哦?」
我处理完伤口,两手一撑,跟他拉开距离。
「你喜欢我,所以看我给你写情书,写了三年?」
江政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我继续道:「你喜欢我,还注册一个假 ID 欺骗我的感情?」
「绵绵,我——」
我心里的火花在滋滋作响,一种名为吵架的快乐在我的心里炸开了花儿。
对,就这样!
让他忍了三年。
终于等到了我嘴皮子便溜的一天。
从来没在嘴皮子上输过的江政初,这一刻哑口无言,像个傻子一样,
「绵绵,你罚我吧,我认错,随便你怎么罚,我都认。」
我眼睛一亮,「什么都随便?」
「随便。」
我吧唧亲了他一口,「那我们回家!」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路口。
我拉开车门,突然发现不对,「额,挡板怎么——」
江政初突然从身后抱住我,把我塞进车里,紧随上车关上门,扯掉了领带。
「开始吧。」
「?」
江政初俯身亲了我一口,「不是说随便罚吗?哥哥就在这,随便。」
「我不是说这个,你误会了——」
他没给我辩驳的机会,将我的话全部堵在了嘴里。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世界上还有个词,叫「以退为进」。
程序员的暗恋终止于某天清晨。
我和江政初从一辆车上下来。
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在公司门口,低头亲了亲我。
啪嗒。
前台的笔掉在地上。
江政初似乎怕她还不清楚我们的关系,敲了敲前台的桌子,
「好巧啊,你也这么早上班?介绍一下,这是我后妈的女儿,也是咱们公司未来的老板娘。真不好意思,让你看见我们秀恩爱了。」
因为这句话,我在他办公室躲了整整一上午。
避开了一群八卦的同事。
中午,江政初忙完,突然把我拎起来,打开门,对着众人宣布,「今天提前下班,给你们放半天假。」
欢呼声差点掀翻了天花板。
「什么好日子啊?」
「我和你们老板娘的大日子。」
江政初今天订了个餐厅。
位于 22 层的大厦。
电梯一看,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束巨大的玫瑰花摆在中间。
江政初说:「绵绵,昨晚我梦见我爸了。」
「嗯?」
「他说让我给你找个好人家,老公要体贴温柔善解人意,后半生不能受欺负,不然死都不会放过我。」
我眨眨眼,听得一头雾水。
江政初从花束里,摸出一枚戒指,「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我挺适合的。」
「江绵绵,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盯着他,慢慢地笑开,伸出手,「我愿意。」
……
求婚成功的当天晚上,我也梦见了后爸。
他似乎挺不愿意,梦里追着江政初打:「你他妈、你他妈、你他妈的敢打她的主意,你个小畜生!」
江政初愣是一声没吭,挨了好几闷棍,「主意打都打了,您多打几棍出出气,但别过分,我还得早起送绵绵去毕业典礼。」
我妈在旁边笑开了花儿。
「老江,孩子们高兴,你就别生气了。」
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妈妈临走时,摸了摸我的头,
「以后我跟你爸不在,你和哥哥要好好的,放心,这桩婚事,妈同意了。」
后来我好像哭了。
大清早被闹钟吵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我努力把那个奇奇怪怪的梦抛在脑后。
江政初已经穿好了衣服,「绵绵,今天毕业典礼,衣服在外面,我们要出发了。」
六月的清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穿着礼服,高高兴兴拉着江政初坐进车里。
他弯腰的时候蹙了蹙眉。
我问:「怎么了?」
他若无其事地坐进来,「没什么,昨晚被人打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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