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统统闪开：虐渣我没在怕的》
我妹妹死了，脑癌晚期。
生前，她明明已经虚弱得坐都坐不稳了，却还要瞪着我，说我永远比不上她。
她死在了最美的年纪，会是所有人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我终其一生也别想取代她的位置。
我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取代一个死人的位置？
我还活着，有大好前程，将来会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我用了半生都追逐不到的东西，也该随着她的死下葬了……
1
从小到大，我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个。
八岁那年，爸妈要去外地做生意，把妹妹带走了，理由是她还小，不待在父母身边会害怕。
可是，我只比她大了两岁！
后来，他们事业有成，在奶奶死后，把我接了过去，又说我上不得台面，都这么大了，还是什么都不会，让我好好跟妹妹学学。
宋亦晴穿着做工精致的公主裙，纤尘不染的白色衬得她清纯靓丽。
她跷着二郎腿坐在我对面，格外嚣张地看着我，「姐姐是吧？我会好好关照你的！」
她把「关照我」三个字字咬得格外重，预示着我噩梦的开始。
宋亦晴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人前表现出不喜欢我的样子，总有各式各样的人为她出头。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个黄头发的小太妹，她会把我堵在厕所隔间，问我真的是宋亦晴的姐姐吗？
我不做声，她就挑起我的一缕发丝，眼神从我脸上扫过，「你们的确挺像的，但是，宋亦晴不喜欢！」
她只说了一句，我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在老家的时候，奶奶用皂角帮我洗头，我的头发又黑又亮，反观宋亦晴，稀薄干枯的头发像是杂草似的。
果然，小太妹拿出一把剪子，让旁边的人按着我，把我的头发剪得七零八落。
我尖叫着想要反抗，她们却在我嘴里塞了块抹布，腥臭味在口腔蔓延，我几欲作呕。
她们嬉笑着捉弄我，最后还在我头上淋了一盆凉水，这才满意地离开。
小太妹走在最后，说：「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不是什么货色都能跟我们做同学！」
我拿起一旁的拖把，冲上去跟她扭打在一起。
事情闹到了教务处，我发丝凌乱，衣裳尽湿，活脱脱一个疯子。
小太妹也好不到哪去，身上尽是污水，咬牙切齿地瞪着我，但一见到主任，她居然先哭了，「主任，宋言言有病，上厕所又不冲水，我好心教她，她居然动手！」
主任眉间有一条深深的皱纹，只是望过来，就让我感觉到了她眼里的烦躁。
「不是的！是她先剪我的头发……」我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不等我说完，宋亦晴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姐，怎么搞成这副样子？妈妈不是说你最近掉发严重，让你剪了嘛，这是剪残了？」
「原来是这样！」小太妹跟宋亦晴站在一起，恶狠狠地指着我，「你头发剪残了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拿我出气？」
「姐，你太过分了！」
她们一唱一和，压根没有我说话的份，主任也站在她们那边。
「宋言言，我向来一视同仁，我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但转来了我们学校，就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秉性！」
我被通报记过，还要打扫一个月卫生间。
出门的时候，主任又说：「宋亦晴品学兼优，你多跟她学学，别成为她的污点。」
宋亦晴嘴角带笑，但眼睛里却是冷冰冰的，「主任，放心吧，我会好好教她的！」
2
宋亦晴说到做到，教了我这十七年都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欺凌、谎言、侮辱！
当天晚上，她就把我「找事」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爸妈。
爸爸用皮带狠狠抽了我一顿，把我关在阁楼罚跪。
我浑身都疼，阁楼又小又阴暗，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纵然我不怕黑，也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冷汗起了一身又一身，我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颤抖着想要敲门，门却从外面打开了，是宋亦晴。
她背光而立，身后是亮如白昼的白炽灯，照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姐，搬来一星期了，住得还习惯吗？」她问。
「会习惯的！」我咬牙说。
宋亦晴笑了，「习惯就好，我还怕你撑不住呢！」
我面色复杂地看着她，从前那个打雷都会往我怀里钻的女孩怎么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我问她。
宋亦晴居然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是你欠我的！」
我还想再问，她却是不肯多说，扔了一个面包给我，正好砸在我脸上。
下一秒，门当着我的面关上了。
我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现在饥肠辘辘，没办法拒绝这个面包。
阁楼没有光，我摸索着撕开包装，面包的香味散了出来，我咬了一口，满嘴酸味。
面包变质了！
嘴里酸，心里更苦。
我瘫在地上，任由冰凉席卷全身。
明明来之前，奶奶还给我穿了最漂亮的衣服，说言言成绩那么好，性格又那么讨喜，大家一定会喜欢我！
我满怀期待地来到新家，明明是我的父母，却像是面对陌生人，一字一句都要斟酌，唯恐说错惹他们不高兴。
明明不认识的人，个个都要来找我麻烦。
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宋亦晴。
小时候，我们缩在一张床上睡觉，学校发的牛奶她也要分我一半，总是叽叽喳喳地拉着我的手，非要去摸鱼。
回去的路上，她又说走不动了，要让我背。
在我背上扭来扭去，说姐姐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当时，我信誓旦旦地说：「当然啦，我们是一家人嘛！」
往事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只剩下满目疮痍。
时间的洪流在我们之间拉开一条漫长的沟渠，前后都是黑蒙蒙一片。
3
自从我被通报批评后，欺负我，好像成了一件心照不宣的事。
我的课桌每天都会被塞满各式各样的垃圾，凳子上全是胶水。
宋亦晴甚至会让我下跪，其美名曰鞭策，因为我没有交作业，可是，我的作业分明被她给撕了！
甚至，她还会跟小太妹把我堵在厕所，一下一下扇我耳光。
我跟爸妈告状，他们永远都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说着那句经典对白，「她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要欺负你？你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在乡下野惯了，来了这里就收收心，别给我们丢人！」
虽然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是这副模样，但亲耳听到，还是免不了一阵揪心。
我也试过报警，但每当这时，宋亦晴就会眼泪汪汪地拉着我的手。
「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能这么污蔑我呀，姐妹吵个架而已，怎么闹成这样？」
苦于没有证据，她的三言两语，就把霸凌归咎为寻常吵架。
甚至，为了防止我再做出类似举动，她们把我堵在卫生间，扒了我的衣服，在我身上淋上白色液体，拍下我丑态百出的模样。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冲我摇了摇手机，「宋言言，你要是再敢反抗的话，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学校论坛！」
我脸上尽是液体，发丝黏了满脸，我透过发丝看向她得意的脸。
以为这样就能吓到了我吗？
这会是你们犯罪的证据！
我不动声色，攒下笔钱，买了个针孔摄像头，藏在我的小熊挂饰里，想要拍下证据。
然而，我把东西准备好的第二天，一直休学的同学贺北淮来了。
他就坐在我后桌，在小太妹想把我叫出去的时候。
贺北淮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叫什么来着？」
没想到他会和我说话，我愣了一下才说：「宋言言。」
他点点头，「宋同学，刚才老师讲的大题我不太明白，你能再跟我讲一遍吗？」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小太妹，她居然没有呛回去，只是在贺北淮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我恶狠狠地做了个口型，「走！」
装着摄像头的挂饰还在书包里，我如果现在去拿，肯定会让她起疑，既然她怕贺北淮，那我便在他身边躲一躲！
我无视了一直给我使眼色的小太妹，走到了贺北淮桌旁，「哪道题？」
贺北淮朝我的凳子看了一眼，修长的食指点在最后一道大题上，「坐下讲。」
是一道很常规的三角函数。
我拿起笔，正要打草稿，他突然噗嗤一笑，「真讲啊？」
我的右手悬在半空中，落下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他直接把我的钢笔抽走了，用指节抵了抵太阳穴，「头好痒啊，要长脑子了！」
我无语地看着他，他突然拿出一个创可贴递给我，「右耳，破皮了。」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灼热的耳垂跟我冰凉的指尖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怀着善意，我接过创可贴，有些局促，「谢谢。」
他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打量我，这眼神，让我有些不舒服，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好在，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这之后，贺北淮经常跟我出双入对，就连去打篮球都要叫上我，随手扔给我一瓶水，让我帮忙保管，他待会要喝。
我也乐得跟在他身后。
在午休的时候，我们会去学校楼顶，躲在阴凉的地方看书，偶尔，他会摘一片叶子放在我头顶，说我大脑超过负荷，得降降温。
当然，大多时候，我们都在聊天。
他问我为什么这么拼命，我说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让我帮帮他，他想跟我在一起。
彼时，他垂着眼睫，脸颊有些红，我的心跳快了一拍，就见他用一种柔软的眼神看着我。
「言言，我想一辈子保护你。」
他的声音太真挚了，哪怕我恨透了这个学校，恨透了这里的所有人，但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这段时间，是我过得最惬意的一段日子，贺北淮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的世界，把我也拉到了阳光下。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想，我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4
那天是我值日，我刚把垃圾分好类，准备拿去扔了时，身后有人踹了我一脚。
我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一只马丁靴狠狠碾在我手背上，钻心的疼。
「宋言言，我倒是小瞧你了，你怎么傍上贺北淮的？」这是宋亦晴的声音。
她抱胸站在我面前，小太妹把我拽了起来，让我跪在宋亦晴面前。
我没有反抗，顺从地跪下，甚至，找好了角度，正对着书包上的小熊挂饰，涕泗横流。
「宋亦晴，我又没有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还想怎么惹我？」宋亦晴甩了我一巴掌，恶狠狠地盯着我，「乡下来的土包子，你凭什么做我姐姐？凭什么一来就分掉我大半房间？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声声质问，下手一下比一下重，眼里更是浓稠似的狠毒。
「我警告你，最好离贺北淮远点，不然，我弄死你！」
我右脸肿了起来，嘴里尽是血腥味，但还是盯着她，「你喜欢贺北淮？」
宋亦晴脸色一变，一脚踹在我心窝，「那又怎么样？你敢和我争吗？」
我倒在地上半晌起不来，但嘴里却在笑，断断续续地说：「我需要争吗？就算你再怎么不想承认，我也是你姐姐，你拥有的一切都要分我一半，至于贺北淮……」
我缓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他昨天跟我告白了，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呢？」
我瞎说的，只要宋亦晴不痛快，我就很开心！
果然，宋亦晴的娇美的脸迅速扭曲了，抄起一个凳子就朝我砸了过来。
我闪躲不了，只能护着头。
突然，身体被一阵大力拉开，我被护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凳子四分五裂的声音响起，我诧异的抬头，居然看到了贺北淮！
他挡在我面前，替我挨了那一下，随手捡了根凳腿指着宋亦晴，「欺软怕硬的东西，你要有什么不满，直接来找我！」
我怕他冲动，连忙去抢那根凳腿，他看到我脸上的伤，更愤怒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拖走。
开玩笑，摄像头还在拍着，若是还手了，就变成了互殴，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她们？
5
贺北淮带我去了医院，一路上，嘴唇抿得死紧。
我抓着他的手指晃了晃，他不理我。
「脸疼。」我说。
他终于转头看我了，想摸摸我的脸颊，却又不敢碰到伤口，咬着牙说：「你就这么让她们欺负你？」
我苦笑一声，我能怎么办？不是没求助过，但没人理我，我甚至想玉石俱焚，跟宋亦晴同归于尽，但我又觉得不值。
受欺负的是我，凭什么要用我的命去惩罚别人？
贺北淮突然抱住了我，不重，只是虚虚环着，「言言，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你跟我道什么歉？」我没有推开他，甚至，把头靠在了他肩膀。
贺北淮身体有些僵硬，我以为他只是不习惯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他说：「以后我护着你，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热气喷洒在耳垂，像是一股暖流，传到了我心里去。
我全身都暖烘烘的，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嗯。」
5
贺北淮黏我黏得更紧了。
他说，他只知道小太妹喜欢欺负新来的同学，但没想到始作俑者居然是我妹妹！
他背着我找过宋亦晴几次，警告她别再招惹我！
这是宋亦晴告诉我的。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充满了嫉妒不甘，咬牙切齿地盯着我，「你是为了报复我才跟他在一起的对不对？」
不对，或者，我真的存过这个心思。
但是，在我被欺凌、走投无路时，是贺北淮救了我，光凭这一点，我就无法不对他心动。
在他生日这天，我特意给他做了一个小蛋糕，然而，我找遍了整个教学楼都没有找到他。
我把蛋糕放在书桌里，打算去楼顶看看。
楼顶处有一道门，此时微微敞开着，一道光照了进来，有些刺目。
有人在上面吗？
这样想着，我一步步往楼顶靠近，果然听到了细碎的声音。
越往前面走，声音越清晰，似乎是因为那道光亮的原因，周遭却越来越黑。
我听到了宋亦晴的声音。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怎么可能？我心里只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是……贺北淮！
我脑袋嗡的一声，像是兜头浇下来一盆凉水，冻得我五脏六腑都凝固了，连呼吸都忘了。
「哼，你最好说到做到！」
「晴晴。」贺北淮的声音有些为难，「你为什么这么恨她？」
「你问这些做什么？」宋亦晴声音甜腻，「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这是你欠我的！」
好长时间的沉默。
我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冰凉的气体灌入胸腔，砸得我心口都是疼的。
「晴晴……」这是我头一次听到贺北淮用这么伤心的声音说话。
但宋亦晴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我不怪你啦！再说，你都赎罪了，只要再帮我这一次，我们毕业了就结婚！」
「真的吗？」
「当然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地上突然多了两条影子，紧紧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我突然有些恶心，捂着嘴匆匆离开了这里。
6
我回到课桌前，小蛋糕还在书桌里静静放着，上面还画了两个小人，贺北淮嘴角有一颗痣，我特地用黑色的果酱点了上去。
灼热感在胃里疯狂地叫嚣，我方才就吐了一阵，什么都吐不出来，此刻头晕眼花，那两个小人在我面前扭曲变形，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言言，你还没走？」贺北淮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抬眼看到他的那瞬间，我甚至抖了一下！
他看我脸色不对劲，连忙走了过来，「言言？」
我攥紧拳头，强压下心头的恶心，对他笑了，「贺北淮，你真的喜欢我吗？」
贺北淮的侧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流畅分明，他眼神闪了闪，还是点了点头。
我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贺北淮皱了皱眉，似乎看我不太对劲，「言言……」
我从课桌里把蛋糕拿出来递给他，「贺北淮，生日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接了过去。
窗外残阳似血，稀薄地洒在教室里，我看着他，他的半张脸都染上了夕阳的颜色，像是糊了一身的血。
既然你那么爱宋亦晴，那就跟她一起下地狱去吧！
7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跟贺北淮虚与委蛇。
有时候，看着他满目柔情的样子，我还是会有些恍惚，但再一照镜子，看着我肖似宋亦晴的脸，我又不觉得奇怪了。
宋亦晴刁蛮娇柔，不肯施舍他一点善意，他在透过我，做一个美梦。
一直以来，我都像是宋亦晴的影子，所有人都想在我身上找她的样子，我费尽千辛万苦抓到的珍宝，不过是她随手地丢弃的敝屣。
她是耀眼的月亮，我只是她旁边一颗暗淡的星星。
但是星星就不配闪烁了吗？
我抢不了她的光，只要一个安生！
我把摄像头拍到的霸凌画面拷贝了一份在 U 盘里，然后又在手机上存了一份。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出戏，宋亦晴似乎也玩腻了。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贺北淮说晚点要带我去个地方。
我问他去哪里，他说保密。
我故作为难地说：「但是……我今晚有事。」
他望了过来，我把手机里的视频给他看，正是宋亦晴在教室欺凌我那一段。
贺北淮果然变了脸色，伸手就想来抢我的手机，我任由他抢过去，看着他急切地把视频彻底删除，眼里划过一抹嘲讽。
「什么时候拍的？」贺北淮冷冰冰的质问我。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装了？」
贺北淮一愣，「你都知道了？」
「难为你跟我演这么久了。」我拿过手机，「你们今晚想做什么？」
贺北淮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我猜测道：「你们要在今晚拆穿我？再狠狠欺凌我一次？」
出乎意料的，贺北淮摇了摇头，「只是想告诉你真相。」
我笑了，说得多好听啊，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来一句只是玩笑！
「我不去。」我盯着贺北淮，一字一顿。
「由不得你。」贺北淮也很坚持。
也是，毕竟这是宋亦晴的要求。
「那我就把那段视频送到警察局，再放到网上，让她火一把？」
贺北淮惊疑地看着我。
「手机里的只是备份，原件还在我手里。」
贺北淮怒了，一把掐着我的脖颈，把我抵在墙壁上，面容扭曲，「删了！」
就这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好在他还有点理智，放松了手指，「宋言言，删了视频，我就放过你。」
他脸上再没了往日的和煦，只有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冷凝，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一个坏心烂肝的畜生！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连小太妹都怕他，我居然还觉得他是一个温和的人！
「不删，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别逼我！」贺北淮寒气森森。
「是你们在逼我！这个视频只是我自保的手段而已！」我说得很强硬，「再说，就算宋亦晴再怎么恨我，我也是她姐，你伤了我，该怎么跟我爸妈交代，怎么跟她在一起？」
提到宋亦晴，贺北淮果然冷静了下来，他放开我，「你想怎么样？」
我却转移了话题，「你觉得宋亦晴真的会兑现承诺，毕业后跟你结婚吗？」
贺北淮一僵，没有接话。
我猜对了，贺北淮对宋亦晴而言，不过是刺激我的工具而已！她又怎么会对一个工具有感情？
我凑近贺北淮，小声说：「我有办法，让她说到做到！」
贺北淮眼睫快速地眨动着，看上去有些慌乱，但还是坚决地说：「我不可能帮你伤害晴晴。」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哪里能伤害她？从始至终，都是你们在耍我！」
贺北淮抿了抿唇角，没有做声。
我凝视着他，说：「贺北淮，我们做个交易吧，宋亦晴恨我，只要是我的东西，她都会抢，如果你答应做我男朋友，不出一星期，她就会主动对你示好。」
贺北淮眼神闪烁，他动心了。
我又加了一把火，「我只要钱，事成之后，你给我一笔钱，我保证把视频删了，并且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你要走？」贺北淮一愣。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里从来不是我的家，我唯一的奶奶死了，还留下来做什么？」
贺北淮又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晴晴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一时想茬了。」
我深吸口气，差点吐血，一时想茬了就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她要是再疯一点，我还能活吗？
我的确怀疑过，曾经那么乖巧的妹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无论她经历了什么，也不是对我施暴的借口！
我不耐烦地问贺北淮：「答不答应？」
贺北淮垂下了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依然加了一句，「我只是怕你把视频泄露出去。」
多会找借口的贱人啊！
我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你说是就是吧。」
8
到了晚上，我如约来到跟贺北淮约定好的地方。
是一个废弃的体育馆。
果然，除了贺北淮，宋亦晴和小太妹也在，她们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盯着我。
「宋言言，今天是你生日，瞧瞧我给你准备的蛋糕还喜欢吗？」
一时间，我心里五味杂陈，所有人都不记得的日子，她居然还记着，我突然想起贺北淮说的话：她不是这样的，只是一时想茬了。
我想问点什么，却被她高傲的目光刺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也不需要我说什么，直接把我拉到了蛋糕面前，「姐，来吹蜡烛。」
她跟小太妹强硬地想要把我的头按进蛋糕里，我挣扎着想要摆脱，她却没了耐心，镶了亮钻的指甲从我额角划过，顿时就冒出了血。
「呀，流血了。」
宋亦晴嘴上诧异，手上却加大了力道，蛋糕的清香味越来越浓，眼看我的脸就要被按进去，贺北淮终于开口了。
「放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我趁着宋亦晴愣神的瞬间起身，反手揪着她的头发，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宋亦晴被打蒙了，贺北淮比她还慌，连忙走过去想要安抚她，却被我叫住了。
「贺北淮，你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了？」
贺北淮抿了抿唇，还是朝我走了过来。
宋亦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贺北淮低着头，不敢跟她对视。
「宋亦晴，你玩的把戏，贺北淮早就告诉我了，他还说，他要慢慢忘了你，跟我在一起！」
宋亦晴的表情几乎是茫然的，「她说的是真的？」
许久，贺北淮才点了点头。
「骗子！」
宋亦晴哭喊着扑上来打他。
贺北淮一动不动，任由她发疯。
「你说你对不起我，要用一辈子赎罪，你居然骗我！」
宋亦晴看起来快要癫狂了，哭得直抽抽。
我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冷眼看着宋亦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贺北淮一脸纠结，似乎是想哄她，但碍于我在场，又不好开口，可谓是把心慌意乱演绎得淋漓尽致！
宋亦晴哭了许久，不见贺北淮做声，她慢慢抬起了头，死死盯着贺北淮，「你真的又要抛弃我？」
贺北淮喉结滚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挡在两人中间，「这还用问么？贺北淮，走吧。」
我们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宋亦晴还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我，眼里是恨不得吃我血肉的恨！
我望着她，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嘴角泛起一抹嘲讽。
果然，我如愿看到宋亦晴的表情一寸一寸龟裂，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头一次在我面前这么狼狈。
我却没有很开心，为什么宋亦晴会说贺北淮要又一次抛弃她？
贺北淮不肯告诉我，我又去找了宋亦晴，她看到我，眼里的鄙夷几乎要漫了出来，「来炫耀？你以为把贺北淮抢走就能让我伤心了？别做梦了！我迟早要让你付出代价！」
彼时，我站在她面前，周遭是熟悉的云杉坪，我们小时候经常坐在草坪上编花绳，她笑眯眯地跟我耍赖，如今，还是相似的眉眼，却看不出一点曾经的纯真，只有满眼的嘲弄鄙夷。
我顿感无力，「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宋亦晴一愣，突然就笑了，「宋言言，我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要好好跟我说话？你怎么这么贱？天生就喜欢被人霸凌吗？」
激怒我她向来有一套，我想跟她好好谈谈的心思彻底被打散了，眼神也冷了下来。
见我变了脸，宋亦晴也敛掉了笑意，「别以为你赢了，只要我勾勾手指，贺北淮就会回头，你一直比不上我，任何方面！」
我当然知道，既然她铁了心要跟我划清界限，那我也不用跟她客气了，或许，记忆里的妹妹的确死了，那只是我做的一个美梦而已。
9
我开始把贺北淮介绍给我身边的所有人，以及我的爸妈。
他们很满意贺北淮。
富二代，能给我爸的公司带来许多助力。
他们甚至还搓窜着我们先把证领了，免得生了变故。
面对这样一对父母，我的心也是一冷再冷。
因为贺北淮的关系，他们对我好了不少，也就忽略了宋亦晴。
我时常会在他们的笑容间隙，看到宋亦晴灰败着一张脸，犹如阴沟里的老鼠那样盯着我。
还没有一个月，她居然瘦了许多！
爸妈走后，她来到我面前，比起之前的气定神闲，现在的她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你这个小偷！」
「偷你什么了？」相比她的愤怒，我格外冷静。
「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迟早会拿回来！」宋亦晴目眦欲裂。
「那你就拿了看看！」我轻声说。
宋亦晴开始跟贺北淮求和。
贺北淮从来拒绝不了她，不过几天而已，贺北淮就来跟我提分手了，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
我本该拿了钱就撤，但我偏偏不想让他们如愿。
我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要死要活地跟人哭诉，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宋亦晴是小三，抢自己姐夫的贱人！
同时，她霸凌我的事也被人抖了出来。
那段时间，宋亦晴出门都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社交平台被攻陷了，全是诅咒的恶毒话语。
因为这件事，我获得了许多人的同情，他们不再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把我放在受害者的角度，纵然不亲和，却也不再欺凌。
除了我的爸妈。
我爸爸，那个暴躁又冷漠的人，把我打进医院，扬言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我妈妈，一遍又一遍用恶毒的话诅咒我，咒我毁了宋亦晴，将来绝对不得好死，甚至还把我的户口迁了出去，发誓这辈子跟我再没有半点关系！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宋亦晴的推波助澜，但我很喜欢这个结果。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踏出医院时，我好像已经把狼藉的前半生都甩在了身后，前方暖阳高照，每一步都是晴朗。
那天，宋亦晴也来了，一个人。
她已经瘦得皮包骨了，但一双眼睛依旧明亮锐利。
「你以为你赢了吗？」宋亦晴明明已经像一只丧家犬了，还要仰着下巴看我。
「你输得彻底，爸妈关心我，贺北淮爱我，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都会对我念念不忘，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的阴影！」
我平静地回视她，她说这些，的确是我一直想要追求的，但追着这些虚幻的东西久了，回过头来一看，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所有的一切都面目全非，只有未来尚未明朗。
我应该朝前看！
我没有理她，拉黑了跟她有关的一切联系方式。
事情应该到此为止的，但是我没想到，宋亦晴自杀了！
在贺北淮精心给她准备的生日宴会上，用水果刀，插进了心脏！
贺北淮疯了！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我正在埋头写一个方案，直到邮箱久违的跳动起来，发件人居然是宋亦晴，里面只有三个字：我恨你！
10
我叫宋亦晴，我要死了。
如果是十二年前，我会哭着去找奶奶跟姐姐，让她们救救我，但现在，没有人会管我，我只能把化验单扔了，然后装作不知道的模样，挎上书包去了学校。
这是一所贵族学校，同学非富即贵，所以格外讨厌我这种好学生。
他们会把我堵在厕所，兜头浇下来一盆凉水，用烟头烫我，用刀片在我身上留下各式各样的伤疤。
再读两年，我快要被他们逼疯了。
肉体上的疼痛压不垮我，但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贺北淮，在我被霸凌的时候伸出援手，对我温柔得不可思议，我讨厌这所学校，但我喜欢他。
直到他亲口说：我赢了，让宋亦晴一个月之内爱上了我！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对我的好，只是一种新型霸凌而已。
他给了我庇护，却又亲手熄灭了我的光。
跟他分手之后，我又回到了从前暗无天日的日子。
我觉得这样好没意思，我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任由他们欺凌？
他们又一次把我的头按在蛋糕上，蛋糕里还有未拆除的支架，支架划破了我的眉骨，我脸上凉飕飕的，视线都被鲜血沾湿了。
我摸到那块支架，打算跟他们鱼死网破，能杀掉一个也是好的！
谁知，不等我动手，便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行了，别闹出人命。」
是贺北淮，他们都怕他，听到他的话便不敢再动手。
贺北淮沉默了一会，还是把我送到了医院。
那是个阴天，贺北淮穿着我送的大衣，抱着我去打车。
我拉着他的衣服，仰头问他：「暖和吗？」
贺北淮下巴紧绷，低头看了我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
我猜，我满脸是血的样子一定很恐怖，所以他不敢看。
我环住了他的腰，小声说：「阿淮，那天突然降温，我为了给你送这件衣服，烧了整整一个星期。」
贺北淮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我继续说：「你摔伤了腿，我寸步不离地照顾了你一个月，你胃不好，我每天都从家里给你带米粥，你目光挑剔，我便想着法地打扮成你喜欢的样子，我以为，我这么努力，你多少会喜欢我一点……」
「别说了。」贺北淮声音有些颤抖。
我垂下眼睫，果然，他是有点愧疚的，只是自尊心作祟，他不能喜欢我这个乡下人。
出院后，我加倍对他好，一遍一遍重复曾经经历的种种。
他会暴躁地让我滚，却又会在其他人嘲笑我的时候动手让那人闭嘴。
他越来越无法拒绝我的示好，放在我身上的目光也多了起来，却依然嘴硬。
差不多了，我要在他面前死一次，逼他松口。
割腕，刀片划破手腕，不太疼，就是血流得很渗人，把我全身都染成了红色，像我喜欢的红色连衣裙，但我很久没穿过了，身上太多疤痕，穿上很丑。
在我意识逐渐模糊时，贺北淮来了，他脸上的惊恐慌张让我很满意，我放心地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贺北淮就守在我床前，眼里尽是红血丝，看到我睁眼，他连忙拉住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我。
眼泪掉了我满手，原来，他这种恶人的眼泪也是热的。
我们又和好了，再没有人敢欺负我，甚至，从前霸凌过我的人都被他狠狠惩罚了一顿。
因为这件事，他休学了一年，被他爸爸打得半死，住进了医院。
我去看过他一次，他明明动一下都困难，还非要为我削个苹果，像我以前陪床一样。
他说：「晴晴，都结束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从今往后，我一定真心待你！」
结束了吗？
不！
还有你，你也是欺负我的一份子！
还有我的爸妈，他们冷眼旁观阿谀奉承，任由我被欺凌施暴，事后还用我的伤口跟这些施暴者换一个合作机会，让我从此不见天日。
我恨他们所有人！
我借着贺北淮的口，让他们投资，起初给了他们点甜头，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血本无归，然后我再死在他们面前，让贺北淮把他们送进监狱！
事情快要成功的时候，我姐姐居然要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着实恍惚了一下。
哦，对，我还有个姐姐，她比我幸运，有我最爱的奶奶陪着她。
而我只能面对爸妈无休止的谩骂教训。
爸妈从来不管我，只会让我乖一点，还想让我给他们钓个金龟婿。
奶奶才不会这样，她只会摸着我的脑袋，给我讲故事，帮我暖手，接我放学，把欺负我的人通通赶走！
宋言言抢了我的一切！
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来了！
小时候，她对我也挺好的，我想把她变成同伴，但是，她居然对着爸妈露出那种讨好可怜的笑容。
恶心，太恶心了！
我绝对不会允许她破坏我的计划，我要把她逼走！
她不是想要父母的爱吗？那我就让她看看这对夫妻的真面目！
所以，我带头霸凌她，果然，爸妈不管她。
我让贺北淮接近她，像当初那样把她拉出黑暗，再狠狠踹她一脚！
出卖色相嘛，贺北淮做起来驾轻就熟，拿出当初对我一半的温柔，就把宋言言哄得晕头转向。
只不过，我有点心急，不想让她跟贺北淮纠缠太久，便主动让她听到我跟贺北淮的对话。
在楼顶，我找了个刁钻的位置，她看不到我，我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她可真伤心呀！
就跟当初我被爸妈带走时那样。
后来，她居然跟贺北淮合作了，我知道她想报复我，正好，我也想报复贺北淮，就勉强跟她合作吧！
谁知，她居然又来找我，说要跟我好好谈谈！
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谈的？
我羞辱了她一顿，她气急败坏地走了，彻底死心了，把我编排成了一个勾引姐夫的婊子，拿着贺北淮给她的钱走得远远的。
正合我意，我诓骗爸妈借高利贷继续炒股，借了贺北淮的光，他们深信不疑，借了一个天价数字。
在他们越借越多的时候，我也要跟贺北淮结婚了。
那天，他手都在抖，激动得语无伦次，磕磕绊绊地说：「晴晴，你终于是我的了！」
我笑了一下，「说什么呢？」
他一愣，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我当着他的面拿过桌上的水果刀……
我明明很怕疼的，小时候磕破点皮都要跟姐姐哭上好久，但长大我就不怕了。
尖叫声、嘈杂声、推搡声一同响起，最后留在眼里的，是贺北淮绝望的眼，他抱着我，哭喊着让人叫救护车，眼泪大滴大滴砸在我脸上，温热的，被风一吹，起了凉意。
他让我坚持住，求我不要死，还说等我醒了，什么都给我。
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到自己想要什么。
我的世界也模糊一片，只有满目的鲜红，混沌里，我好像看到了记忆里的小屋，小屋里有疼我爱我的人。
我终于想到我要什么了。
我要回家……
11
宋言言回了一趟家，父母人去楼空。
听说宋亦晴死后，宋父被追债的人打断了一条腿，他们东躲西藏地过日子，还想去找宋言言。
可惜，当初决裂的时候，他们就删除了宋言言相关的一切联系，他们甚至去想去求助电视台，又怕被催债的找到，只能作罢。
最后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宋母只能去找贺北淮帮忙。
宋亦晴在婚礼上自杀，让贺家成了整个城市的笑话，股票一跌再跌，自身都难保，哪里还会管她？直接把她扔了出去。
她坐在门口大声咒骂，说贺家杀了她的闺女，还不承认，如今还要逼死她这个老太婆，让大家评评理。
保安气不过，打了她一顿，她被打得头破血流，依旧死死抱着保安的腿，用尖厉的声音要着给爸爸治病的钱。
最后贺父实在看不下去了，撒了几张钱在她面前。
她连忙去捡，在地上留下蜿蜒的血迹，染红了那一片不大的地方，触目惊心。
她捡了钱，也不多留，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跑。
那时，宋父正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看到她，眼睛一亮，目光又落在她手里那几张红票子上，顿时就怒了。
「没用的东西，你就要了这么点钱？」
他脾气一向不好，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她咽气了。
宋父以为她在装模作样，又补了几脚，嘴里还叫唤着让宋母扶他去医院。
他喊了半天，没有听到回答，这才发现宋母死了。
他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还想让别人帮忙找宋言言，他要出去躲一段日子。
人没找到，警察先发现了他，在追捕的过程中，失足摔下楼死了。
他们的骨灰，至今还放在殡仪馆。
至于贺北淮，他疯了，婚礼上闹出那么大事，贺家也濒临破产，个个忙得焦头烂额，贺北淮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疗养院。
宋言言去看他的时候，他正攥着一根头绳，目光茫然，神情呆滞，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
在光滑如镜面的玻璃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跟宋亦晴四分相像的脸，因为眉骨那道疤，变成了七分像。
正如宋亦晴所说的，她一辈子都别想摆脱她的阴影……
（全文完）
作者：知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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