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缘字诀：眼前人是心上月》
嫡姐跟书生珠胎暗结，我因为肖似嫡姐，代她进入东宫冲喜殉葬。
临出嫁前，我娘说，要抓住这个机会往上爬，成为人上人。
1
「像，太像宝珠了，如果上了胭脂妆，连我都分不出来了，更别说宫里的人了。」
我嫡母捏着我的脸，面露凶光。
我垂眼，带着几分胆怯。
她狠狠甩开我的脸，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手，语气高高在上。
「能有几分像你嫡姐是你的福气，从今明天开始，你就是赵府的大小姐，半个月之后，嫁入东宫。」
我应道：「谨听母亲吩咐。」
东宫太子病重，大师算命找女子来冲喜，刚好算到我嫡姐头上，此刻，我嫡姐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我嫡母着急上火，不知道是谁给她推荐了我。
「但，赵皎皎你别忘了，你不过我养的一条狗，人前，你是太子侧妃，人后，你还是赵府的狗，明白吗？」
我紧紧的攥紧手，笑着点点头。
「是，母亲。」
我嫡母冷笑的看着我，声音带着阴狠。
「你要是不听话，小心你娘的命！」
我爹靠着我娘卖绣品给他买了一个小官，他靠着不俗的样貌搭上了丞相府的嫡次女，两个人互相勾搭。
我爹风光娶了我嫡母，反而说我娘，奔者为妾。
本来我娘是正室，被他们活生生压成了妾室。
如今，我却要顶着赵宝珠嫡女的身份嫁入东宫。
我看着嫡母，一副极为温顺样子。
「我能有今天，都是母亲给的，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本来底子就好，加上刻意的保养，半月后整个人嫩的能掐出水。
大婚前一天晚上，我娘塞给我了一个信封，眼含热泪的说道。
「皎皎，娘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这里面是娘的一份心意，等你上花轿的时候在打开看！」
信封沉甸甸的，我握的紧紧的。
「娘，等我在东宫站稳了，我就来接你！」
我要往上爬，博得太子欢心，带我娘脱离这苦日子。
翌日清晨，锣鼓喧天，太子不能来接亲，让五皇子过来了。
他牵着红绸的另一端，过门槛的时候，温柔的提醒道：「嫂嫂慢点。」
声音温柔似水，我也曾见过五皇子宋澈，一身天青色袍子，笑起来风光霁月的。
我一没留神脚下一歪，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宋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声音带着笑。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隔着中间红绸，宋澈塞给我了一个东西。
他压着声儿道：「听说新娘子早上不能吃东西，嫂嫂莫让别人看到。」
坐上花轿，我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块桂花糖，指不定他是从哪里顺来的。
我迫不及待的拆开我娘给的信，顿时泪如雨下！
这是一封诀别信，为了不拖累我，我娘投湖自尽了。
她说，以后天高海阔，再也没有能束缚我的东西了，让我把握机会，拼命往上爬，成为人上人，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
如果有机会，让我记得我弟弟妹妹的仇！
如果不能，让我好好生活！
花轿外热闹非凡，我拼命的抑制住眼泪，不能哭花了妆！
我嘴里含着那块桂花糖入了东宫，成了后宫女人中的一个！
赵府欠我跟我娘的冤孽债，我要讨回来！
当晚我在喜床上见到了东宫的太子，绯色的喜服衬的他面色如纸，一双乌黑的眼看着我，让我莫名联想到地狱来的恶鬼。
太子眼尖，看到我打了个冷颤，「你怕我？」
我摇头，「不怕！」
太子朝我招手，「你过来，让本宫看看！」
我凑上前，看着太子，当年那个名满盛京的英俊俏儿郎如今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我觉得可惜！
「你是赵宝珠？」他问。
「是！」
刚说完，下一秒太子掐住我的脖子，「你骗本宫，赵宝珠我见过！」
2
太子病重没什么力气，手无力的要垂下去，我跟着他的手往下降，免得让他觉得自己太不行了。
「太子好眼力，我的确不是嫡姐赵宝珠，我是赵皎皎！」
太子见我将脖子挂在他手上，嫌弃的缩回手。
我尴尬站在旁边。
「算了，不管你是谁，来了也守寡！」
太子翻身睡了一夜，我在旁边站了一夜。
这一夜，心里思绪万千，照太子这个样子，的确活不久。
太子一死，我便是遗孀，到时候想要扳倒赵家，太难了。
所以，我得趁着现在太子还没死，找个靠山。
我的第一个人选就是五皇子宋澈。
不知道是不是冲喜的缘故，太子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之前汤药不进，如今还能吃半碗米饭了。
皇后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功在我的头上，赏赐是一批接着一批，就连我爹也跟着沾光升官了。
瞬间，我成功东宫的福星，连之前那些侧妃都要靠边站。
只要有太子在的地方，就有我。
一时间，我跟太子恩爱的消息传遍了盛京城，去巴结我爹的人更多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是笑笑没说话，因为，站得越高，摔的越惨！
我的宫女红桃说，「娘娘，你这福气是命里自带的。」
我笑了笑，「你不懂。」
我的福气，是我娘用命换的。
自从我跟太子一起，他的那些汤药都被我倒了，虚不受补，太子明显补得太厉害了。
太子有力气了，一到晚上在床上跟喊魂似的喊我。
「侧妃，侧妃，快来，快来啊！」
「被窝都暖好了，就等你了。」
这些话听得门口的宫女个个面红耳赤的。
我恼羞成怒，但又不敢得罪了他，只能掐着嗓子，「来了，来了。」提着裙子愤愤然的冲到房间去。
他们不知道，太子每天晚上磨我，让我跟他下棋。
鬼知道，我有多困。
他说，我要是赢了他，就放我出宫一天。
不知道是他放水，还是我棋艺进步了，我赢了他。
太子将我搂进怀里，他身上带着药香气，跟我娘身上的一样。
太子怕痒，乐的咯咯的：「别像猫一样拱来拱去的。」
我仰头问他，「你能不能活久一点？」
太子垂眼看我，漆黑的眼里有着无限的悲凉。
「活不久的，皎皎，我要死了，你就给我陪葬吧，我挺喜欢你的。」
我麻了，喜欢我，就要我陪葬啊？
这样的喜欢，我不想要。
再说，我还没有给我娘报仇，不能就这样死了。
见我犹豫，太子一笑。
「逗你的，明天，要出宫了，你想去干什么？」
「我想回家。」
回去看我嫡母，回去让她们血债血偿！
翌日，我被准许回赵家了。
我嫡母叫我过去了，我刚进屋就有几个婆子按住我的手，一个大夫给我号脉。
「夫人，侧妃娘娘没有喜脉。」
瞬间，我嫡母失望至极，她朝旁边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
我甩开旁边的婆子，「大胆赵李氏，你知道如今的身份吗？」
我嫡母想甩我耳光，忽然又顿住了。
「你以为你是侧妃吗？不过是个小贱蹄子而已！」
屋里的婆子众多，蜂拥而来按住我，我嫡母端起旁边的一碗药。
「既然太子不行，那我就找人让你受孕，到时候，你就有把柄在我手里了。」
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
一碗汤药灌下去，我顿时浑身发烫，犹如烈火灼心，皮肤像是又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
我嫡母冷笑着拍了拍我的脸，「小浪蹄子，就好好享受吧！」
我嫡母带着仆人笑着离去。
我垂下眼，遮住了眼里的精明。
我料到了会有这一出。
3
看着屋里出来两个彪形壮汉，我装出害怕的样子。
「你们要干什么？大胆，我是太子侧妃。」
「我们哥俩还还没有尝过皇家的女人是什么滋味，今天刚好开开荤了！」
我拔出发簪抵着脖子，「皇家的女人，宁死不屈！」
簪子扎破肌肤，温热的鲜血顺着脖颈往下流。
忽然，清幽的桂花香传来，我朝着窗户外大喊。
「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玷污了皇家的威严！」
就在准备自我了结的时候，旁边的窗户被人一脚踹开了，宋澈出现在窗口。
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眼里明显的错愕。
「五皇子。」我声音发颤的喊道。
两个壮汉看到来的人，顿时吓的四处想逃，结果门都被锁住了，无处可逃。
「你们等着！」
宋澈跳窗进来，抱着我踹门出去，院子外，我嫡母一脸惊恐。
谁都不会想到宋澈竟然会出现。
宋澈飞快的朝着医馆去，我难受的很。
太子如果死了，五皇子最有可能当太子。
我揪着他的衣领，声音娇软，「五皇子，送我回东宫，这种药无药可解，唯有合欢。」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宋澈愣了一下，他跟太子长的有几分相似，不过，他的偏凌厉，太子的温和。
药效已经发作很久了，我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浑身汗涔涔的，犹如一只可怜的猫，我哀求他。
「嫂嫂不可！」宋澈拒绝了。
这个也在我意料当中，我失笑着，「那再见。」
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我堪堪的伸出手，掌心里一块桂花糖，「糖还你，我们互不相欠！」
桂花糕沾着血，有种甜腻的味道。
五皇子不说话了，我大胆的凑上唇，吻住他。
他的唇很软，呼吸很急促，他反手抱住我，吻的更激烈了。
衣服上沾染了血渍，五皇子一脸不可思议。
「太子如今都没碰我。」我看向五皇子，疏离道：「谢谢你帮我解了毒。」
香腮云鬓，我整理好了衣服，头也不回的朝着东宫跑去，后来听红桃说，五皇子宫门口站了许久。
回到东宫，太子正在练字——皎皎白月
看到我回来了，他张开双臂，「过来抱抱。」
我过去扑在太子怀里小声的哭泣着，太子轻轻摸着我的头，「事成了？」
「嗯。」声音带着哭腔。
我嫁给太子，但，却跟五皇子有了肌肤之亲。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内疚还是羞愧。
太子从桌上捻了一颗陈皮糖给我，「张嘴。」
陈皮糖带着一股苦味，他温柔的捏了捏我的脸。
「皎皎，你应该笑，因为有了五皇子的帮助，你很快就能成为太子妃。」
太子有七八个侧妃，两个良娣，她们都家世显赫，其中一个太子良娣还是我表姐，徐妍仙！
她母亲跟我嫡母，一母同胞，一个嫡女，一个嫡次女。
我想要当上太子妃，太难了。
「可是我背叛了你。」我红着眼看着太子。
太子噗呲一笑，「身为皇室中的人不可能一世一双人，你如今也是太子侧妃了，自然不能只有一个男人。」
这样一说，很有道理！
我很快就擦了擦眼泪，「那行了吧，我就当五皇子是我找的相好。」
如果不是太子快要死了，我想，我跟着太子其实也不错。
宋澈的势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大，我正在屋檐下斗鸟，红桃一脸的高兴来了。
「娘娘，听说赵家主母私藏男人，被五皇子发现，现在正在府上寻死觅活的。」
「走，去看看！」我去找太子要了腰牌出宫去看热闹。
4
刚进赵府，朝着我嫡母的院子去，看到我嫡母在旁边的抹眼泪，我嫡姐也在。
如今，她小腹微微隆起，看我的眼里满是嫉妒。
我轻声道：「母亲，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爹爹哪里不好，要让你这样嫌弃他？」
我嫡母呵斥：「你胡说什么？」
「我在东宫里都听说了，母亲私藏壮汉。」我同情的看了我爹一眼，以退为进。
「爹爹，要不就算了吧，不要罚我嫡母了，她好歹也是相府的千金，不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女人任由你惩罚。」
一个小官娶了相府千金，开始自然是当着祖宗一样供着，恰好我嫡母强势，善妒，说一不二。
我爹忍了十几年，如今官做得越来越大了，可我嫡母仍旧性子仍旧没改。
我好心相劝：「放心爹爹，你不惩罚嫡母，你的官僚们也不会笑话你的，宠爱自己的夫人能有什么错呢？」
我爹脸色铁青，眼里都快要喷火了。
我憋着笑，「毕竟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我嫡母只是一时寂寞了而已，爹爹，嫡母虽然对不住你，但，好歹还给你生了几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这话一出，我爹爹脸色更加难堪了。
「你个小贱蹄子，给我闭嘴！」我嫡母猛的一拍桌子，「给我掌嘴！」
旁边的婆子要动，红桃上前对着我嫡母两巴掌。
「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辱骂我们娘娘？」红桃甩甩手，疼的龇牙，但勉强还是把话说完了。
「赵大人，我这就回宫禀告皇上太子，赵家夫人好大的架子。」
说着红桃就要走，我爹立马将人拦下来了。
「红桃姑娘，这是误会，误会啊。」
「误不误会的，我一个小宫女说了也不算。」红桃目光直白的看向我。
我爹立马明白桃红的意思，过来问我。
「皎皎啊，刚才是你母亲心急了，你就原谅她一回吧。」
我瞧着我爹，哪怕已经年过四十了，依旧风朗如初。
我嫡母入府第一件事情就诬陷我娘偷人，将她关后院，让她跟那些粗使婆子住在一起，哪怕她怀有身孕，依旧每天要干着粗重的活。
等我出生后，饱一顿饿一顿，我甚至六岁之前都没出过后院。
年轻的时候，我娘颇有姿色，被我嫡母当成工具用来贿赂别的朝臣，后来怀孕了，生了个男孩儿。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不顾我娘刚生产完，直接让人将孩子按在水盆里溺死！
那年我五岁！
看到我娘痛不欲生，看到她晚上躲在被子里无助的哭泣。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我七岁，我娘被我嫡母毁了容，一切才作罢。
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都记着呢。
我眼里带着寒意，「爹爹，要不，你选吧，是你自己处置嫡母偷人，还是我处置赵家主母辱骂皇室之罪？」
「你...」我嫡母气急了，「赵皎皎，你别忘了，你娘还在我手里。」
这次，没让红桃动手，我自己亲自打的。
「啪！」一巴掌下去，震的我手发麻，怪不得刚才红桃咧嘴，手疼啊。
我微笑着，「这是替我娘打的！」
「啪！」我又是一巴掌。
「这是替我自己！」
两巴掌下去，嫡母嘴里往外冒血水，可，屋里没有人敢阻止我。
「爹，你选哪个？」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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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个自私的男人自然是选择他的前途了，毕竟，辱骂皇室之罪他担不起。
我爹诺诺弱弱的：「赵陈氏不守妇道.......」
我接过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不守妇道，有辱家门，应当浸猪笼！」
我嫡母脸色发白，「我是丞相的女儿，你怎么敢！」
我笑的得意，「我有什么不敢。」
「皎皎.......」我爹也惧怕了前丞相权威。
「但，念其生育有功，就留下来做个妾室吧！」我笑吟吟的看着我嫡母，「赵大人，写休书吧。」
我在赵家呆到下午才回去，回去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婆子。
走在道上，马车忽然停了。
红桃摇醒我，「娘娘，是五皇子。」
我心里一紧，该来的终究逃不过去。
掀开帘子，五皇子站在马车外，眉眼冷隽，眸子又深又黑，像是一口古井，深不可测。
「皇嫂。」
我点头，「五弟好，我着急回宫，五皇子走好。」
五皇子一愣，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下逐客令。
放下帘子，我心里愧疚不已，可是，想到我娘临时的愿望，将那股子愧疚深深的压了下去。
无情无爱便是神！
下一刻，马车快了起来，朝着旁边的小巷子冲进去。
红桃将我护的紧紧的，「娘娘是何人要害我们，我还年轻，不想死！」
「呸呸呸，乌鸦嘴。」我让她朝着马车外呸了两声。
马车还没停稳，帘子就被掀开了，五皇子出现在马车门口。
红桃看了五皇子一眼，「我乌鸦嘴，娘娘，你好自为之。」
红桃跑了，留下我面对五皇子！
狭小的马车里，我无处可逃，面对一脸阴鸷的五皇子，有些心虚。
还不如是刺客呢。
五皇子眸底涌过暗色，他咬牙切齿的问。
「赵皎皎，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眼神躲闪，「当弟弟。」
他冷哼一声，反问，「你是我亲姐？」
「不是，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你是我的女人，不是我嫂嫂，也不是我姐，下次，如果见到我还敢绕着走，赵皎皎，我........」
他后半句没说完，自己气的扭头就走！
我松了一口气，没曾想叹气声音太大被他听到了，他扭头，神色冷冽，凶得很。
他朝我靠过来，眸色越来越深，天青色锦衣随着他压下的身躯越发绷紧，灼热的呼吸萦在我脸上，我慌的不知所措。
我心虚斥责道：「我是太子侧妃，你岂敢放肆？」
他居高临下盯着我，冷声反驳：「从你跟我皇兄利用我开始，你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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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紧，他怎么知道，我跟太子联手利用他？
见我不语，五皇子捏着我下巴，在我唇上狠狠的落下一吻，恶狠狠道。
「赵皎皎，你可别落在我手上，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一把推开他，指着他，「疯了，你这是以下犯上！」
我脸色涨红，不是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他抬指擦了擦嘴上胭脂，挑起眼尾看我。
「我要是疯了，也是被你赵皎皎逼疯的。」
他从怀里摸出一包桂花糖扔在小几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太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想我兵权，馋我身子，这些我大度，也不跟你计较了。」
五皇子冷笑着，看我的眼神愈发幽怨。
「但，赵皎皎你太过分了，馋了我身子，人就跑了，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我是个识时务的，立马问道：「那你想怎样？」
他身上的戾气随之而散，眉梢一挑，又笑了起来。
「不许躲着我，在我面前不能说你是太子侧妃，不能跟太子太过亲近，每天要想我，赵皎皎，你要做到。」
我将头点成鸡啄米，「嗯，嗯，嗯！」
五皇子这才善罢甘休，人乐颠颠的走了，留下一包桂花糖在小几上，我想扔了，怕他还没走远。
红桃钻进马车里，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娘娘，你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去去去，别跟太子说。」我心里难安。
红桃：「我知道，等你改嫁五皇子了，能带上我不？」
「可以。」
我捏着手里的桂花糖，太子体弱，膝下无子，一旦死了，东宫的所有人都是要陪葬的，包括太子的两个良娣。
这也是，太子为什么让我找上五皇子的原因之一，我要是有喜了。
那太子一脉就得以延续，我就不用陪葬了，但，孩子如果是个普通人的，皇太孙很可能不能平安长大。
所以，五皇子是最佳人选！
想到，这些我就有些头疼，让红桃将马车帘子掀开，散散桂花香气。
东宫门口，太子早早就在那里等我了，瞧着我回来，眉眼间带着喜色。
「侧妃，快来瞧瞧，我养了一个什么玩意。」
太子喜滋滋的领着我去看。
大缸里爬着一只王八！
我顿了片刻，夸赞道：「好大一只王八，这王八真好看，壳都绿中带黑，一看，就知道品相不凡。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王八呢！」
太子顿时垮下脸，伸手敲了敲我的头，「是不是在骂我？」
我立马摇头，「不敢。」
他哼哼两声，「夸的都不走心。」
我一摊手，「没办法，谁能夸一只绿王八呢！」
7
入夜了，太子躺在床上看他的王八，漫不经心的问我。
「赵府的事情处理了？」
我放下手里的梳子，扭头看向太子。
他脸色依旧毫无血色，脸颊都瘦下去了，他可能都熬不过今年，我不由的鼻子一酸。
「处理好了，我嫡母被贬为妾，被我带进宫来了。」
我要让她尝尝，从赵府嫡母到为奴为婢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太子欢喜的很，「那正好，明天我就给你爹送几个美妾。」
他往缸里撒了一把龟粮，「给王八配对我最在行了。」
我噗呲一笑，看那王八都顺眼了不少。
男人的世界，从来都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爹就会沉浸在那温柔乡里，忘记我嫡母是何人了！
见我愁眉不展的，太子将龟粮分我一点。
「今天见到五弟了？」
「见了。」我感觉唇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那个男人可真用力。
太子扔龟粮的手一顿，看向我，漆黑的眼明明亮亮的。
「觉得对不起我？」
我摇头，「没有。」
太子啧了一声，「小没良心的。」他瞧着王八又瞧瞧我说。
「皎皎，你就应该这样，不应该被那些东西束缚，你没有错，错的是那荒谬的人。
他们规定女子只能嫁一人，可是没有人问她们愿不愿意嫁那人。」
太子看着我，像是通过我在看向另外一个人。
我一走神，手里的龟粮扔到缸里一大半，气的他直跳脚。
「侧妃啊，侧妃，我怀疑你在报复我！」
我心虚，「没有，绝对没有。」
太子给我嫡母分派了一件事情，就是天天去池塘里摸王八，美其名曰要给缸里的王八配对，如今已过深秋，池塘里的水冷的刺骨。
我搞了根鱼竿陪着太子在池塘边钓鱼，他身子骨越来越差了，但钓鱼的技术比我好。
我问他：「殿下，你要是死了，能不能将钓鱼的技术传授给我？」
技多不压身，这样，哪怕遇到绝境，我还能活下来。
太子敲了敲我的脑袋，「都要当太子妃的人了，学什么钓鱼？不如学学，如何挑选男人，我死了，你可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我眼眶酸的厉害，瞧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总是怨恨老天，为什么不让他多活几年。
太子教了我很多事情，四两拨千斤，如何用利用自身优势，留住一个男人的心。
至于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比我都清楚。
见我眉头紧锁，太子伸出手指慢慢给我揉开，嗓音如水般温柔。
「皎皎，不必替我惋惜，记住我跟你说的话，我报不了的仇，你要替我报了！」
太子将他的鱼竿递给我，我这才发现，他没给我的鱼钩放饵料。
这个狡诈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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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钓鱼让太子染了风寒，卧床半个月，天下良药用尽都不见好转，东宫一片愁云。
这天，良娣徐妍仙气冲冲的跑到我宫殿来。
「赵皎皎，以下犯上，苛待嫡母，罚跪三个时辰！」
我是侧妃，她是良娣，只比我高一级。
我只能认命的跪着，我嫡母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人老了不少，身形岣嵝，哪里还是当初那个雍容的赵夫人了。
见院子没人，我嫡母上前，笑容得意。
「赵皎皎，我看你还能得以多久，等太子一死，就是你的死期，到时候，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我跪的笔直，「我如今是太子侧妃，还轮不到你来给我收尸。」
「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我就应该将你送到窑子里，让你跟你那个贱娘一样，千人骑，万人压！」
我嫣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会将嫡姐送进去，让你亲眼看着她在红尘中卖笑！」
「你敢！」我嫡母有些慌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有恃无恐的，「别忘了，太子现在还活着。」
话音刚落，太子身边的太监就急匆匆的过来。
「娘娘，太子请您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皇上跟皇后，皇上年过五旬严肃威严，皇后看起来就是慈母心肠，太子的面容跟她有几分相似。
「赵侧妃，你快到太子身边去，好好伺候他。」皇后拿手绢擦泪，极为伤心。
太子是皇后亲生的，她伤心也是应该的。
「是，娘娘！」
我进了寝宫里间，徐良娣跟几个侧妃都在太子床榻前伺候着，见我过来，太子朝我招手。
「你们都退下，皎皎过来。」
一句话说完，太子剧烈的咳嗽起来，我立马上前给他轻轻拍着后背。
「殿下。」
瞧着太子这般难受的模样，我心里难受极了，眼泪也不自觉的往下落。
太子轻声哄我，「皎皎不哭。」
「看清楚皇后那张脸了吗？」太子恨恨的问道。
我点头，「看清了。」
「皎皎.......」太子眉眼温柔的看着我，「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我将刚才事情说了一遍，太子目光出现阴狠。
「原本想容她苟活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来送死！」
太子叫了皇上进来。
他让我扶着他坐起来，他喘着大气的对着皇上说道。
「父皇，儿臣对不起您，这身子骨不争气。」
太子自幼长在皇上身边，加上皇上跟皇后感情深厚，自然是极为喜爱太子。
「儿啊！」皇上也看出来太子身体异样了，眼眶都红了。
太子抓着皇上的手，「爹爹，儿臣有一事相求，儿臣死了不要紧，但皎皎有喜了，儿子就留下这么一点血脉，求父皇一定要善待皎皎跟孩子。」
话刚说完，太子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皇上急忙叫来了太医。
皇上看了看我，「传口谕，赵氏皎皎贤良淑德，跟太子恩爱有加，如今更是为皇家孕育血脉，即刻起，册封赵皎皎为太子妃！」
听到这个口谕，我急忙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太子笑着朝我眨眨眼，又继续道。
「赵家妾室以下犯上，她们欺负皎皎，幸好我让五弟暗中保护了皎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爹爹，赵家不能纵容啊！」
皇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红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赵家对我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刚才徐良娣让我带着身孕跪在院子两个时辰的事情。
太子一声声爹爹将皇上的心都喊软了。
皇上勃然大怒，立马让人革了我爹的职位，男子流放边关，女子充当官妓，后代永世为奴！
至于许丞相家，自然也是受到徐良娣的牵连。
许丞相不服，在朝堂之上想要以退为进，告老还乡。
没想到五皇子直接率领众臣求皇上批准，皇上同意了。
许家从丞相走向了平民！
9
我有喜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太子怕打扰到我休息，跟我分房睡了。
半夜轻微一声细响声惊醒了我，我刚想喊人，就听到宋澈的声音。
「是我！」
我已经快两个月都没有看到宋澈了，据说皇上派他去剿匪了。
我大惊，「你怎么在这里？」
宋澈的声音里都带着喜悦，「我剿匪回来了！」
他慢慢的朝我靠近，从怀里掏出一包桂花糖。
「听人说，你有喜了，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宋澈的脸，眉目依旧俊朗，但没有往日那么精致了，下巴的胡茬都没剃，衣服也散发着淡淡的嗖味儿。
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是，快四个月了。」
宋澈颤颤的伸出手，「我能摸摸吗？」
这是他的孩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见我没有阻止，宋澈温热干燥的手放在我肚子上感受着里面蓬勃的小生命。
「皎皎。」他忽然抱紧我，「小爷想把命都给你。」
听到这话，我忽然有些慌了。
我跟太子两个人谋划了这么久，不能被儿女情长牵绊着。
我推开他，盯着宋澈那黑的发亮的眸子说道。
「五皇子，这个孩子的父亲只能是太子，而我，现在是太子妃了。」
我一句话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宋澈愣了许久，「你...」
「你要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就让他当太孙，将他推的高高的，莫要让他这辈子都受别人欺凌。」
因为，我这辈子受尽了被人欺凌的苦楚。
不想孩子在承受一遍。
宋澈目光渐渐的平静下来，「赵皎皎，你当真这么想？」
「是！」
宋澈愤然离开，而我再也无法入睡，心里在想，这一切都值得吗？.
太子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冬天，我坐床榻边上伺候着，他看着我，一如既往地温柔。
「皎皎，我好像看到明月了，她来接我了。」
我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道：「那殿下去找明月姐姐吧，天高海阔，你们可以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了。」
太子笑着点点头，「那皎皎，别过了。」
我泣不成声，「嗯，殿下走好。」
东宫哭声一片，太子殁了，除了我之外，所有太子的女人都要去陪葬，徐妍仙头戴白花到我面前，目光怨毒。
「赵皎皎，你肚子里的根本不是太子的孩子，我亲眼看到五皇子去了你寝宫！」
我望着她，「那又如何，徐妍仙这话你去跟太子说吧！」
旁边的太监立马明白过来，用一条白绫勒死了她。
太子殁了，皇上跟皇后大悲，皇后劝我一定要好好养身子，要将孩子平安生下来。
我哭的伤心不已，「儿臣愿意在母后身边尽孝，这也是殿下临终前的嘱托。」
「这样也好，本宫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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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利在景仁宫养胎，每天皇后都会派人送一些补品过来，红桃被留下来照顾我。
因为太子去了，皇上悲伤过度，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堂之上开始有朝臣提议立另立太子，七皇子聪明伶俐，又是太子的亲弟弟，理应为储君。
这些提议都被皇上否决了，说一切都要等我生产完之后在议。
在宫里我见宋澈的机会很少，可是皇后宫里总会多出一些新鲜的东西来。
甜嫩多汁的柑橘，葡萄，红红的草莓。
夏天没有什么胃口，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新鲜荔枝，一筐一筐的送到皇后宫里，就连皇上都夸他懂事了不少。
送来的多了，我自然也是有份的。
就连红桃都被宋澈的这些东西收买了，几次想替宋澈说话，都被我打断了。
我现在满心只有仇恨，我受了太子的恩惠，还没有替他报仇。
终于，机会来了！
这天下午狂风肆虐，我肚子隐隐有些痛，渎裤上还有血渍，我知道我要临盆了。
「红桃，去找五皇子，说我想吃荷叶粥！」
「好，我立马去。」红桃撑着伞出去了。
我忍着痛去了，上了一个漂亮的胭脂妆带了冰镇梅子去给皇后请安。
「皎皎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皇后笑吟吟的问道。
「我来给母后送一点冰镇的梅子，味道特别好。」
我鼻尖冒了些冷汗，幸好来的时候雨比较大，分不出来是汗水还是雨水。
我打开琉璃水盏，下面都是冰沙上面才是红红的梅子。
皇后迟疑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母后，真的很甜！」
我率先吃了一颗，皇后这才也跟着吃起来，清凉的梅子很是爽口，皇后连续吃了好几颗。
「母后，你发簪歪了，我帮您扶一扶。」
皇后信以为真。
「皇后娘娘，这个梅子像不像你十五年前送到景仁宫的那一盘？」我在皇后耳边轻语着。
皇后大惊，「你.......」
我笑而不语，皇后立马就明白了，屏退了宫里的所有人。
「赵皎皎，你都知道什么？」皇后面目狰狞的问道。
「我什么都知道！」
肚子越来越痛，我跌坐在地上，看向皇后，「我要生了！」
皇后眼里起了杀意，继续逼问到，「谁告诉你的？」
「求你，让我先把孩子生下来。」我哀求着皇后。
她冷笑了两声，吩咐所有宫女太监都退到景仁宫外面去，不许在殿内。
皇后捏着我的脸，恶狠狠的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她伸手去按我的肚子，我掏出怀里的匕首就朝她的心脏捅了过去，
「你本是柳家双生嫡次女，十五年前，你用送梅子的借口进宫面见皇后，趁机勒死了她，换了衣服，顶替你姐姐当了皇后，还给太子下毒，让他身体孱弱不能生育。」
皇后嘴里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血，「你为什么知道？」
「因为，太子当时就在床底，亲眼看到的！」我肚子越来越痛了。
「他年少，只能用假装不知道来掩饰自己的恐慌，可你不该凡事做绝，将姜明月纳入宫中！」
太子有一个心上人姜明月，自小青梅竹马，原本到谈婚论嫁了。
后来皇后说，宫中缺人，让姜明月入宫当了皇上妃嫔。
杀人诛心，皇后这样做，无非是想让太子一辈子都不好过。
鲜血又热又黏。
皇后口吐鲜血的不甘的道。
「都是家里的嫡女，她就因为比我先出生一会儿，就能当皇后，我凭什么只能当一个小小官员家里的夫人，凭什么.........」
皇后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我无力的躺在皇后身边，鲜血冷了散发着腥气儿。
太子殿下，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我痛晕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有个宽阔的胸膛让我依靠着，可是我好冷啊。
恍惚间，我看到了太子还有姜明月。
太子有恩于我，早些年，有一年冬天，我娘病重我去求我嫡母父亲，都没有人肯给我银子，甚至让我娘快点去死。
我失神间撞到了一个人，温和的眉眼，见我哭的可怜，问了情况，让仆人给了我银子。
那个人就是太子！
至于姜明月是我偶然在河边救起的姑娘，她眼里带着绝望，一心求死。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入宫当妃子有什么不好。
可当我知道，她跟太子两情相悦时，我才知道这个事情多残酷。
我没办法代替她入宫，因为皇后认识她。
但，听说，姜明月入宫当晚宫中起火，人没了！
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赵皎皎，你不许死，听到没有！」
旁边传来别的妇人的声音，「五皇子，太子妃娘娘失血过多，没了力气，恐怕是不行了。」浑浑噩噩见，我又看到了宋澈的脸，如果孩子出生，一定像他极为好看。
我用尽了力气，终于听到孩子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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