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猎杀时刻:狙击人心的隐秘角落》
半夜,我被拍醒,睁眼看到室友拿着刀站在我面前。
她嘿嘿笑着说:「瓜熟了。」
「唰!」
刀向我脑袋砍了下来……
1
我猛的惊醒,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还好还好,脑袋还在。
怎么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我拍了拍胸口,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这时,我听到对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踩着楼梯下床。
嗯?陈倩醒了吗……
她睡觉不是一向睡的最死吗,天塌了都醒不过来的那种。
陈倩跻着拖鞋在地上发出长长的声音,有些刺耳,我撩开床帘想让她小声点,却看到了一抹寒光!
喉头突然哽住,周身温度骤降,借着阳台照进来的微光,我清楚的看到,陈倩手里抓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她想干什么!
陈倩停在周雨床前,撩开床帘,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个动作!
我想起刚刚那个梦……
「嘿嘿,瓜熟了。」
陈倩举起刀,寒光一闪而过,利物破开皮肉的声音细微又炸耳,鲜血喷溅,落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我瞪大了眼,尖叫要冲破喉咙时,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连身体都僵住了,动弹不得。
心口狂跳,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
陈倩举着刀一下又一下,刀砍在骨头上的声音传进我的鼓膜,时刻刺激着我。浑身叫嚣着赶紧跑,可身体僵硬,只能看着陈倩把周雨剁成肉泥。
她抬手,舔了舔被鲜血染红的手指,好似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啊,西瓜好甜。」
西瓜?
她不会是在梦游,把室友脑袋当成了西瓜吧!
陈倩转身,那张红白相间的脸突然撞进我的瞳孔,我心跳都停了一瞬。
她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白,像是白内障一样,双眼无神。
她歪了下脑袋,好似发现了我,向我走来。
我恐惧到发抖,嘴巴大张,努力想呼救,可嗓子哑了一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身体仿佛不是我的,浑身上下只有嘴巴和眼睛能动。
「嘎吱嘎吱。」
陈倩踩着楼梯爬上来了!
这一刻,心里的恐惧到了极点。
周遭安静至极,只有爬楼梯的「嘎吱」声断断续续响起,离我越来越近。
一只血红的手掀开我的床帘,陈倩的脸离我极尽,粘稠恶心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拍了拍我的脑袋,黏腻的血粘在我脸上。
「嘿嘿,这个也熟了。」
我看着她举起闪着寒光的刀,瞳孔骤缩。
不要,不要!
任由我心里怎么呼喊,那把刀,仍朝我落了下来。
2
「李轻轻,李轻轻你醒醒!」
我脑子混沌,眼皮沉重。
是谁再叫我……
「李轻轻!」
肩膀被剧烈摇晃着,脑子里的沉重好似被晃走走一些,我费力的睁开眼。
白炽灯照得我眼睛发酸,面前的人有好多重影,重重叠叠,最后变成了……
陈倩!
「啊!不要,不要!」
我手脚并用的推开陈倩,爬起来就要往外跑。
一时间忘了我在上铺,一脚踩空,我直接跌了下去。
「啊!」
「痛……」
「哎呀你们……」
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我当时掉下来,晕了过去。
后来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我脑袋缠了厚厚的绷带,而陈倩的腿打了石膏。
她当时被我推下来,崴到了脚。
周雨说,那天晚上我很奇怪,回来早早就睡了,没多久就做噩梦般,浑身发抖,满头大汗,脸色也白到透明,她们都吓傻了。
周雨去叫宿管老师,陈倩爬上来企图把我叫醒。
我醒来时,见鬼了一般把她推下床,自己也发疯似的爬起来,从床上摔了下来。
陈倩说:「你当时好吓人,看我的那个眼神,特别恐怖,我差点觉得是我把你吓成这样的了。」
周雨拍了拍我的肩:「你那天晚上怎么了?」
我咽了咽口水,盯着陈倩的眼睛,她眼睛没有雾蒙蒙的,很黑很透亮。
陈倩搓了搓手臂:「你别这样看我,我怕……」
我将视线移向周雨,仔细看了一番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是梦中梦吗?
可未免也太……真实了一点。
「我做了个梦……」
我把梦中梦的事情告诉了她们两个,她们大惊失色。
「卧槽卧槽,这也太吓人了吧!」
周雨安慰我道:「没事没事,梦而已。」
我也以为这只是个恐怖的梦中梦,害怕过后,没当回事。
养了两天,我和陈倩的伤才养好一些。
半夜,我口渴,下床接水喝,却看到卫生间的灯是亮着的。
我刚经过下铺的时候,周雨的拖鞋在床边的,下意识以为洗手间里的人是陈倩。
喝完水后,陈倩还没有出来,想着她的腿还没恢复好,我喊道:
「陈倩,你好了吗?」
陈倩没应我,这不禁让我有些担心。
「需要我帮忙吗?」
她还是没应我。
「我进来了啊。」
我推开洗手间的门,看到陈倩背对着我,在照镜子,手在整理头发。
「你真是,大半夜的梳什么头发啊,我叫你你也!」
我的话戛然而止,瞳孔骤缩。
我看到镜子里的陈倩,眼睛是白蒙蒙的!
她在镜子里,咧嘴一笑,露出血红的牙。
「西瓜,真好吃。」
这一刹那,我浑身发凉,汗毛竖起。
这又是梦吗?
梦中梦?
陈倩缓缓转身,白蒙蒙的眼看着我,明明无神,我却感觉到浓烈的恐惧。
「嘿嘿,只差你一个了。」
「唰!」
她举起手里的刀,向我走过来。
我浑身哆嗦着,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脖子被掐住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李轻轻,你在干嘛啊,我要上厕所,快点出来。」
门外,突然响起周雨的声音。
我陡然惊醒,这不是梦!
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剧痛让我恢复了行动能力。
转身,开门,跑!
「哎你拉着我干嘛!」
我拉着周雨跑出了寝室,一口气跑到了楼下。
「你……你发什么疯啊?」
我紧紧盯着后面,生怕下一秒陈倩会出来,浑身紧绷着。
「李……李轻轻!」周雨吼了我一声。
我害怕的看着她,声音嘶哑:「我刚刚,看到了……陈倩,和我梦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周雨也愣了,表情变得奇怪。
「你……确定?」
我重重点头:「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
这一次,绝对不是梦!
可周雨的话却让我傻了眼。
「你忘了,陈倩腿受伤了,上不了上铺,她这段时间一直和我睡。我刚起来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我俩对视一眼,糟糕!
3
如果真的陈倩还在睡觉,那么那个假的陈倩,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去找了宿管老师,硬拉着她一起回了寝室。
楼道的声控灯像坏了一样,不论我发出多大的声音都不亮。
有不满的声音从其他寝室传出:「大半夜的谁啊,有病吧!」
宿管老师吼道:「查寝!」
不满的声音消失,我和周雨躲在宿管老师身后,小步小步往前挪。
颤颤巍巍来到寝室门前,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深渊一般,让人不敢靠近。
「陈倩,陈倩……」
我连声音都是抖的。
寝室里安静极了。
宿管老师瞪了我和周雨一眼,带着满身怨气走进去。
一阵风从走廊吹来,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背脊汗毛竖起。
突然,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注视感,黑暗中有人盯着我一般。
浑身汗毛炸起!
我想跑,可双腿像是被钉在原地,无法挪动。想喊,可喉咙被堵住一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个感觉,和我那个梦中梦一模一样!
我只有眼珠子能动,斜眼看向身侧的周雨,她好像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只是探着脑袋看宿管老师。
我张大了嘴想叫她,却是徒劳。
那股注视感越来越强烈。
好像,人就在我身后一样。
意识到这个,我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住,呼吸变得急促,吃力。
肩膀突然搭上一只冰凉的手,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嘿嘿,西瓜熟了,切西瓜。」
一颗脑袋从我左肩后面伸出来,头发刮着我的脖子,瘙痒又恐惧。
假陈倩的脖子仿佛能无限延长一般,脑袋伸到我正面,脸贴着我的脸,白蒙蒙的眼睛盯着我。
右肩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握着那把冷冰冰的刀,贴在了我脖子上。
这一刻,内心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心脏仿佛要被捏爆一般。
剧痛传来,我清楚的感觉到脖子被刀一点点划开,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去,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眼前越来越黑,眼皮很沉,身体也很重,很想闭上眼睡一觉……
「轻轻,李轻轻!」
「你醒醒啊……」
再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
猛的惊坐起,大口大口呼吸着,心口剧烈跳动。
我慌乱的摸着自己的脖子,生怕摸到一手的血,或者稍微动一下脖子和脑袋就分了家。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周雨推门进来。
我脑子有点迟钝,一时没想到该说什么。
周雨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轻轻,你没事吧?」
我点点头,又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幻觉?」
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心里还一阵后怕。
那不是幻觉,绝对不是!
「那天宿管老师进去后,陈倩还在床上睡觉,除了她压根没有别人。然后你突然晕倒了,我们急忙送你来医院,医生检查你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可你就是昏迷不醒。」
「你已经睡了整整五天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雨:「五天!」
她点头。
「我想,你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你要有事一定要和我们说,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我抿唇,没有说话。
4
醒来后,我觉得身体异常疲惫,连脑子都转的很慢,像病入膏肓一样。
可医生分明说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而且,我经常做梦,梦到假陈倩杀了我,每每我都会惊醒。
几天后,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寝室时,我发现一直没有人睡的邻床铺好了被子。
周雨解释道:「钱悠搬回来住了。」
钱悠?
是了,我们寝室还有一个人,富二代小姐,因为不适应四人寝,没多久就搬了出去。
「她怎么突然搬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寝室门被推门,一身名牌的钱悠出现在门口。
她看着我,表情很奇怪,嘴巴张了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几乎一整天,钱悠都在悄悄瞄我,那个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终于,在陈倩和周雨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凑了过来,脸色凝重。
「李轻轻,你脑子没事吧,自己想死别拉着我好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我有些傻眼。
「你说什么?」
她一脸惊悚的看着我,然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弯腰靠近我,低声问:
「你搞什么,不会真忘了吧?」
我疑惑的看着她。
「啧。」
钱悠表情变得烦躁,好像我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可我,什么都没忘啊。
「周末,你跟我去一趟我家。」
「为什么?」
她突然怒了:「别问为什么了,你要死了你知道吗!」
她摔门而去,独留我一脸茫然。
电光火石间,我想到了那个假陈倩。
钱悠肯定知道什么!
说来也是奇怪,钱悠在的这几天,我居然没有再做噩梦,连身体都感觉好了一些。
只不过,我总感觉暗处有人盯着我,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太熟悉了……
假陈倩盯着我时,也是这样。
难不成,她在暗处盯着我?
周末的时候,我跟钱悠一起去了她家。
这一路上……有些奇怪,我几乎一个人都没看到,路上的车竟也落了灰尘。
到了她家,看着她按密码开门,推门而进。
她家很大,空无一人。
「李轻轻,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记住,并且做到!」
她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你知道平行时空吗?」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平行时空!
「我知道。」
比如说,这个宇宙有很多个小世界,每个小世界都是一样的。同一时刻,同一人物,因为不同行为,而产生不同走向。
钱悠点头,说出了一句震碎我三观的话。
「我们两个,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怎么可能!」
平行时空根本不存在!
「平行时空是存在的,我们的世界被怪病侵蚀,大家开始自相残杀。为了活着,我们从原来的世界逃到这里,顶替了这个世界的钱悠和李轻轻。」
所以,我才是假的?
「那原来的她们呢?」
钱悠张嘴,吐出两个字:「死了。」
我心神一震,不敢相信,心底生出负罪感。
「我们能逃过来,别人自然也能,还记得你看到的那个陈倩吗,她就是我们那个世界的陈倩,来这里,就是为了杀掉我们两个。」
我脑子像一团乱麻,明明有好多疑问,可却一个都问不出来。
「李轻轻,你已经被陈倩杀掉三次了,如果她再杀你两次,你将彻底死亡。」
「那……我该怎么办?」我木讷的问。
钱悠深吸一口气,沉重道:「反杀她!」
5
钱悠给了我一个东西,类似于玉佩,拿在手里沉甸甸,冰冰凉,还很薄,好像一用力就会捏碎一样。
她说这是假陈倩的软肋,只要我再见到她,就想办法弄碎这个,假陈倩就会变得虚弱。
这个时候,我就可以杀了假陈倩。
可每次假陈倩一出现,我就是动弹不得,呼救不能,压根没有机会。
钱悠只是说,要我自己想办法,不给我多问一句的机会,把我从她家赶了出来。
从她家回来,我心事重重。
而自那之后,钱悠就没有再回寝室,我的身体又恢复了以前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我去图书馆查了平行时空的相关书籍,可上面都是说,这是个还未被证实的猜想。
一整天都泡在图书馆,看得我眼睛酸胀,脑袋发昏。
一只手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块玉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思路变得迟缓,身体也变得疲惫。
「李轻轻,快要熄灯了,你还不回去吗?」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惊恐的回头,看到是陈倩时,心底不由生出恐惧。
即使知道要杀我的那个假陈倩不是这个,可她们长着一样的脸,我还是忍不住害怕。
陈倩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尴尬。
「那个,我……先回去了。」
深吸一口气,我站起来:「一起吧。」
「哎,你这玉佩,和我家那个好像啊。」
陈倩指着我手里的玉佩。
我看了眼玉佩,又看了看陈倩。
对啊,平行时空里,大家都是一样的,这个玉佩既然是假陈倩的软肋,那我的室友陈倩,肯定也知道关于这个玉佩的事情。
这么多天我都没有想过问一问陈倩,真的是脑子不好使了。
「这是我在网上淘的,据说可以保平安,你家也有吗?」
陈倩急忙摇头:「我家那个可不是保平安的,要命的,我觉得……你被骗了。」
我心里一沉:「怎么说?」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就小时候听我奶提起过,我家这个玉佩一直放在……咳咳,祖坟里,煞气重。我奶说,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险时,找个人去把玉佩挖出来,弄碎玉佩,同归于尽,这样就可以保护家里其他人了。」
「同归于尽」四个大字重重砸在我身上。
「某种意义上,的确是保命的,但需要同归于尽,可不就是要命的。」
「反正很邪门,你也赶紧把这个扔了吧。」
我反应迟缓的点了点头,跟着陈倩一起回寝室。
脑子里全是,钱悠在骗我!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浑身一震,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
陈倩回头看我。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不是回寝室的路,疑惑问:「这是哪儿?」
刚刚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钱悠骗我,没注意陈倩走的是哪条路。
这两句话短短的时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窜进我身体里,沉重的身体一点点变得轻盈,连脑子都清楚了些。
跟待在钱悠身边很像。
「回寝室的路啊,你脑子坏掉了?」
「我来的时候不是这条路。」
我好像,从没来过这里。
陈倩一脸震惊的看着我:「李轻轻,你脑子真坏了?我们以前都是走这条路啊,这条路离图书馆最近。」
「话说回来,你最近的确……怪怪的,也不和我们一起去教室图书馆了,作息都不规律了。」
我心里一震,急忙打哈哈略过这个话题,同时趁机多待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体变好了许多。
我有预感,可能就在这两天,那个假陈倩会来杀我,我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
「好啦好啦,回去了。」
陈倩拉着我回寝室,我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看到一双漆黑的眼,周身温度骤降!
是谁!
回到寝室,我爬上床,暂时将刚刚看到的那双眼睛抛在脑后,趁着此刻脑子是清醒的,细细回想着钱悠和我说的那些话,以及假陈倩出现时的情况。
钱悠知道我快死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是因为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有某种联系,还是因为,她一直在监视我!
如果陈倩说的「同归于尽」是真的,我更倾向于后者。
钱悠想让我和假陈倩同归于尽,从而保护自己。
每次假陈倩出现的时候,只有我能看到她,会有短暂的身体被定住的情况,她会在这个时间杀掉我。
但我的眼睛和嘴巴是能动的。
只要熬过这一时间,我就可以逃!
午夜,在我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听到了爬楼梯的「嘎吱」声。
6
猛的睁开眼睛,我知道,假陈倩来了。
心口砰砰直跳,我努力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足够冷静。
床帘被一只惨白的手撩开,假陈倩灰白的脸露了出来。
「嘿嘿嘿,切西瓜,切完西瓜回家找妈妈。」
熟悉的被定住的感觉再次出现。
假陈倩举起刀,咧开嘴笑着,在她的刀要落下来的时候,我张嘴露出了嘴里的玉佩。
我知道身体会动不了,所以提前把玉佩塞进了嘴里,只要用力,就可以咬碎它。
假陈倩的刀停在半空,灰白的眼睁大,似乎是不可置信。
她低头凑近我,脸贴着我的脸,眼珠突起,紧紧盯着我的嘴巴。
我牙齿用力,浑身汗毛直竖。
再等等,再等等!
假陈倩抬手,试图从我嘴里拿出玉佩,我死死咬住玉佩,瞪着她。
她好像生气了,五官变得扭曲可怖。
「松……开……」
她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再动分毫。
我没松,只是用眼神威胁她。
她突然笑了,咧开的嘴里有血滴出来,被她用舌头卷进去,发出「呲溜」的声音。
假陈倩举起刀,锋利的刀刃贴在我的嘴巴上,大有我不松开她就割开我嘴巴的架势。
也是在这一刻,我能动了!
我装出害怕的样子,趁假陈倩松懈的时候,猛的推开她!
果然,我能碰到她。
假陈倩被推下去,我也跳下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加上今天身体没有不适感,我这次稳稳落在地上。
在假陈倩恼羞成怒的要扑过来之际,我扬起下巴,露出被紧紧咬着的玉佩。
果然,她再次停住。
「李轻轻?陈倩?你们谁掉下来了啊。」
周雨的床里传出她满是困意的声音。
假陈倩的刀指了指周雨:「我杀了她。」
她在威胁我。
但我知道,她杀不掉。
否则上次,她和陈倩单独在这里,就应该杀了陈倩的。
如果那时她顶替了陈倩,杀我就更容易了。
同时,我突然很好奇钱悠所说的顶替,是怎么顶替的。
可明显现在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
我咬着玉佩,一步步后退,退出了寝室。
假陈倩一步步逼近,随时准备扑过来杀了我。
心念一动,我往今天哪条路跑,回头时假陈倩却突然消失了。
再回头,她骤然出现在我面前,一下扼住了我的脖子。
惊慌让我险些松开嘴里的玉佩,反应过来时又紧紧咬住,死死瞪着假陈倩。
同归于尽,她敢吗!
假陈倩咬牙切齿:「李!轻!轻!」
在我窒息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心一横,用力一咬,玉佩出现裂痕。
立即,我像个烫手山芋一样,被假陈倩扔了出去。
我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着新鲜空气,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假陈倩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知道这次杀不了我,放弃了一般。
可我不敢放松警惕,戒备的看着四周,神经紧绷着。
我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那条路,再次感觉到那种神奇的感觉,连脖子上的痛都轻了许多。
可同时,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下意识的以为是假陈倩。
咽了口口水,我把玉佩攥在手里,只要假陈倩敢冲出来,我就捏碎玉佩!
周遭很黑,我瞪大了眼睛也没看到丝毫动静。
就这样,我在这里待了一夜,一宿没睡,却没有任何疲惫感,好像这里是个充电桩一样。
假陈倩一直没出现,但那股注视感一直没消失,不禁让我怀疑,难不成除了假陈倩,还有别人想杀我?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在周围找了一圈,看到一个背影,我急忙追了上去。
「同学!」
我拉住那个人的手臂,他回头,漆黑的眼里透着友好。
「你昨晚……」
「嘘。」他食指竖在唇边,朝我笑了笑。
「回去吧。」
他抚掉我的手,转身走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想在追上去问个清楚,只听到他说:
「我叫时堇。」
时堇这个名字砸过来,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等我反应过来时,周围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时堇……
他肯定知道什么!
回到寝室,周雨他们都还没醒,我也爬上床,想着之后怎么办。
如果钱悠监视着我,那么昨晚的事情她肯定已经知道,肯定会怀疑我。
玉佩可以暂时制住假陈倩,那钱悠呢?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就很被动。
等周雨她们醒来的时候,我隐晦的问了一些关于钱悠的事,得知她父母不放心她在校外住,找了许多保镖和佣人。
她爸爸是女儿奴,经常去看她,住上几天。
可上次我去她家的时候,她家明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7
钱悠虽然不在学校住,但课是正常上的。
下课时,我找到她,把她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惊喜的告诉她:
「你给我的那个玉佩可以制住那个假陈倩,她昨天来了,我本来想弄碎玉佩趁机杀了她的,可她好像很怕,跑了。」
「说实话,杀人我有点……下不去手,我有玉佩,以后应该可以震慑她。」
说话的时候,我仔细观察钱悠的表情。
她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说:
「不行,这个玉佩是有时效的,过了时效,她还是会杀了你。」
我露出害怕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下次她再来,你必须杀了她!知道了吗!」
我害怕的点点头,目送钱悠离开。
刚刚我看的真切,她眼里还有一丝厌恶和迫切。
是讨厌我,也是等不及让我快点杀掉假陈倩。
我突然好奇,假陈倩去杀她了吗?
下午有课,我请了假,悄悄溜去了钱悠家。
直觉告诉我,她家一定有什么。
上次看着她输入密码,我大概记得,试了几次,密码正确。
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阴冷,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我没敢翻动东西,只是走了一圈,企图找到有别人存在的痕迹。
可是,没有!
安静到诡异,干净到离谱。
就好像,这里从没住过人一样。
还有一个阁楼,我抬脚走上去。
不同于楼下的干干净净,这里的灰尘很厚,像几百年没打扫一样,连味道都是腐朽的。
越走近,味道越重,还很刺鼻。
继续走,楼梯尽头,有一扇被铁链锁住的门,我拨动了两下铁链,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
我半跪在地上,从门缝往里看,却看到惊悚至极的一幕!
里面,可以说是尸山血海!
堆积成山的尸体,有的已经腐烂,蛆虫在上面蠕动着。地上黑褐色的血液已经凝固,但隐隐能看到些许掌印,可以想象出他们生前是怎么挣扎的。
门里突然发出「咚咚」两声,惊得我直起身子,险些摔下楼梯,心口剧烈跳动着。
又是「咚咚」两声。
里面,还有人活着!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趴下去,企图看到是谁在敲门。
门缝很窄,看到的范围有限,我只能从左边一点一点往右移。
「唰!」
我对上一只灰白的眼睛!
「啊!」
我被吓到后退,从楼梯上摔下去,慌乱中抓住了楼梯扶手,才止住往下摔的趋势。
心脏直接跳到了嗓子眼,我浑身发凉。
里面的人好像急了,不停敲打发出「咚咚」的声音,还有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就像是脑袋不停移动,寻找我在哪儿。
我能想象到,刚刚那个人从门缝里看到了我,但我没看到她,所以她敲门发出声音吸引我。
她就在靠右边的位置,看着我一点一点挪过去……
让我害怕的,是那只灰白的眼睛!
假陈倩的眼睛,就是这样的!
不管里面的人是谁,我都不敢再看,匆匆擦掉台阶上的脚印,准备离开这里。
里面的人好像知道我要走一样,敲门声越来越急。
而这是,「叮」的一声,有人开门进来了。
几乎是同时,敲门声没了。
我第一反应是,钱悠回来了!
迅速躲在窗帘后,听着进来的脚步声。
「咦?」
是钱悠的声音。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抬脚上了阁楼。
就是现在!
我迅速冲出去,就在即将打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钱悠的声音。
「啧,你看到了什么?」
我猛的回头,看到她站在楼梯口那里,压根没上去。
她像是会瞬移一般,眨眼间就到了我面前。
「李轻轻,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她眼里的杀意是那么明显。
「钱悠,那你能告诉我,我们顶替这个世界的她们,是怎么顶替的吗?」
我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手。
钱悠突然笑出声来,张狂至极:「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她眼神突然变得凶狠,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刀,朝我刺过来。
也是这时,我转动把手,往后倒去。
本打算倒在地上,打个滚爬起来就跑的,可没想到门外有人,接住了我,拉着我扭头就跑。
她速度很快,我压根跟不上,完全是被拽着跑。
身后,钱悠没有追出来。
一直跑到桥洞下,拉着我的那个人才停下。
「你……你是谁?」我喘着粗气问。
那个人缓缓转身。
「我是,李轻轻。」
我看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彻底呆住。
8
那双灰白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眼里的怨恨不加任何掩饰。
我看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交换的吗?」
她语气很是惊讶:「你忘了?」
我点头。
钱悠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李轻轻时,我感觉世界观一下崩塌了。
我怎么可能不是李轻轻呢,我记得所有的事,从小到大都记得。脑子里也没有任何不属于我的记忆,我怎么可能不是李轻轻呢。
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不是,真的不是……
尤其,是在看到面前的真李轻轻时。
听到这话,真李轻轻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周身透着一股悲凉。
「你都忘了,我又怎么会知道。」
她抬眼看我,眼底含着祈求:「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好不好?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样……」
说着,她哭了起来,好不可怜。
看着那双灰白的眼,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可脑子里的画面闪的太快,根本抓不住。
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我软了语气:「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我一定会把你的身体还给你的。」
「真的吗!」
她抬起头,眼里重新露出希冀。
她说,一个月前的某天,她睡的晚,也睡的沉,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只是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我醒来就看到你躺在我身边,我当时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假钱悠进来了,她把你扛了出去。」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不是真的钱悠,无论我怎么呼救阻止,她都无动于衷。」
「直到后来,我才看到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哽咽:「我和真的钱悠被关在那间阁楼里,不见天日。我们想过逃跑,可是那个假钱悠太厉害了,我们压根逃不出去。」
所以,刚刚我在阁楼里看到的那个人,是真钱悠。
「之后,每隔几天,假钱悠就会打开门,扔几具尸体进来,那些都是钱家的佣人和保镖。」
「直到有一天,她扔进来一个男人,真钱悠看了之后,几乎崩溃,那是她的爸爸。自那之后,她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了。」
「前几天,假钱悠一直没在家,我从阁楼里那个狭小的窗口逃了出来,一路狂奔,生怕她回来把我抓回去。」
几天前,应该是假钱悠回宿舍的时候。
「我躲在这里,看到了你下车去钱悠家,就跟了上去。」
我扭头看了一眼路边,眯了眯眼,桥对面那条路,的确是我下车的地方。
当时我怕目标太明显,并没有直接打车到钱悠家门口,而是走了一段路。
真李轻轻抓住我的手,祈求道:「这段时间我东躲西藏,晚上就睡在这里,我不怪你抢了我的身体,我只求求你,把我原本的生活还给我。」
我拍拍她的手,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直觉告诉我,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回到自己的身体才能弄清楚。
比如,我和假钱悠到底是什么关系。
比如,我为什么会忘记自己是谁。
安顿好真李轻轻,我思索一番,决定回学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