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末日游戏：我在洪流中求生存》
丧尸爆发的第十天，我胖了五斤。
窗外丧尸横行，血流成河。
我和姚高倩在超市里吹着风扇，煮着火锅。
仿佛岁月依旧静好。
1
「近日流感爆发，中心医院发热门诊单日挂号人数已突破一万人次……请各位居民出行做好措施，下面，我们有请两位专家来给大家科普如何有效预防……」
「哈秋！」
空调风吹得我一哆嗦，顺手就把短视频界面给刷新了过去。
扫了眼窗外，夜晚十一点的产业园灯火通明。
最近公司因为流感请假的同事确实挺多，听说严重的都住院去了。
大概我就是传说中的「天选打工人」，流感也不能阻止我加班。
「小唐，太晚了，要不剩下的你帮我做了吧？」
冒着热气的黑咖啡突然放到我面前，抬头，一双泪眸正幽怨地盯着我，仿佛我要是不答应，下一秒就能哭给我看。
是和我一块在办公室加班的同事—贾星星。
我在心底默默朝她比了个中指，本来嘛，同事之间，帮个忙就算了。
结果等我一个人头昏脑涨地干到九点，一刷朋友圈，说家里有急事要先回去的人，此刻正和朋友在附近新开的商场吃日料。
我气笑，直接给她甩了个电话过去，说我干不完了，明天一起「死」吧。
不管她在电话里怎么哭，怎么撒娇，我都咬死了干不完。
她这套对办公室里那帮中年老男人有用，对我这种刚毕业的「小鲜肉」可不兴，又假又丑。
所以九点半，贾星星「被迫」「自主」赶回公司加班。
「小唐啊，辛苦你了，姐明天给你带早饭！」
贾星星做完一部分，又想提前溜，见我没反应，她直接当我默认，当即就拎着包跑了，深怕我多说一句话，还得继续留下来加班。
然而她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关机起身。
我要等十一点后下班，那个时间下班公司打车报销。
哦，忘记告诉她了，九点的时候我注意到数据来源不对劲，上报给主管，但核查要等明天早上总部那边上班才行。
也就是说，她今晚是可以不用来的。
而我加班，是在加别的任务。
「下班！」
看了眼手机里的「滴滴」排队进程，奇怪，今晚车子这么缺的么，怎么前面还是五十多个在排队。
「咳咳，咳咳！」
电梯到达六楼时，突然涌进一大帮人，好几个都在剧烈咳嗽，眼底发青。
我下意识拉了拉口罩，往边上靠。
太惨了，六楼好像是家游戏工作室，经常通宵加班，最卷的就是他们。
「嗬嗬—」
背上的书包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一直在不断地拉扯着，伴随着低低的奇怪的声音。
我不耐烦地回过头，「干嘛......呢！」
话直接梗在喉咙里，布满红血丝的眼白猝不及防的与我四目相对。
我缓缓低头，一只满是黑斑的手正紧紧扣在我书包的带子上。
2
「电梯到达一楼。」
雪白的眼球转了转，露出黑色的两个小点。
「小李，走了，吃完夜宵还得回来加班。」
站我右后方的男人全程低头玩手机，听到电梯播报，头也不抬地推了一把边上的同事。
书包上的带子紧了紧，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缓慢抬头。
「啊！」
旁边传来一声惨叫，手机跌落在地上，又迅速被染红。
男人捂着脖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同事，鲜血不断从男人的指缝流出，发出「嗬嗬」的声音。
不等众人反应，有一个人影迅速扑了上去，直接压在男人身上。
「嘎嘣。」
大片的鲜血蔓延至整座电梯，男人的双脚挣扎着动弹了两下，彻底瘫软。
压在男人身上的同事也终于抬头，脸色发青，表情呆滞，黑黢黢地双手正往嘴里塞着什么，血肉模糊。
隔着人群，我看到男人的脖子上，破了一个大窟窿。
「快帮忙啊！快报警叫救护车！」
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到我们，电梯里一阵骚动，其他人上前想将两人分开，却怎么也拉不动，反倒被那人锋利的指甲划伤。
「啊！」
人群里再次发出惨叫，拉架的人里又有个男人突然朝边上的人扑去，一口咬在对方的手臂上，狠狠撕扯下一块来。
男人张着血淋淋的大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梯里的人，喉咙里发出奇怪的低吼。
胃里一阵翻腾，我扯着书包，疯了似的朝保安室冲去。
「救命啊！杀人啦！」
然而保安室却大门敞开，空无一人。
地上和墙上是各种凝固的血迹，铁锈味窜入鼻尖，座机像是被什么重物碾碎，洒落一地。
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的大厅，一片狼藉。
白色的地砖上隐约可见一道又一道红色的印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大厅里被来回拖拽。
「哐当！」
身后的铁皮柜发出响动，我迅速拿起挂在边上的棍子，小心翼翼靠近。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铁皮柜突然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滚出来，熟悉的尖叫声叫得我脑门嗡嗡的。
「星星姐？！」
「小唐？！」
我和贾星星躲在保安室里交换信息。
她比我早五分钟下楼，那会大厅已经出事了，她运气好，下来的那部电梯正好靠近保安室，一看不对劲，就直接躲进了保安室的铁皮柜里。
「砰砰—」
脆弱的保安室大门被持续撞击，两个穿着格子衬衫的......人？正隔着玻璃窗，盯着我两流口水。
其中一个脖子处有伤口深可见骨，皮连着肉，一甩一甩，正是电梯里第一个被咬的男人。
我的心脏缩了缩，那么重的伤，还能动，算是人么？
「啊！」贾星星下意识发出惊呼，引得撞击声愈发猛烈。
「别叫了！」我烦躁地低吼了一声，缓缓朝门后背的灭火器挪动，「等会我一开门，你就跑，我用灭火器挡住他们。」
我回忆了一下消防培训时灭火器的使用规范，咬咬牙，在木门即将被撞碎的瞬间，猛地将门往后一拉。
「跑！」
随即举起灭火器，对准门口的两只丧尸，狠狠一按。
毫无动静。
「草！谁买的灭火器！我要去举报！」
3
我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随手拿了个假冒伪劣产品。
当即在两只格子衬衫男人扑上来之前，我用手上的灭火器狠狠掷去。
嘭——
我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可怕的是，哪怕被我打成这样，趴在地上的两只格子衬衫男人还能动，还在挣扎着起来。
这玩意绝对不是人！
我一把将铁皮柜压在上面，连滚带爬往外跑。
却正好撞见贾星星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从大楼外跑了回来。
「外面，外面……」贾星星和男人满脸惊恐，气喘吁吁地想说着什么。
我正疑惑，扭头看向大楼外，寒毛炸裂。
只见大厅玻璃门外，挤满了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怪物。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 5.0 的好视力，清晰地看见贴在玻璃门上的每一张面孔。
泛黄的眼白，锋利的牙齿不似正常人，牙缝里还掺杂着碎肉，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残缺。
断胳膊少腿的；肚子上被掏了个洞，内脏还在不断往外掉的；脑袋被削掉一半，嘴却还在往里塞东西的......
「呕—」贾星星直接忍不住当场吐了出来。
「不好！玻璃门要碎了！」眼镜男颤抖地向后退去，我也发现了原本光滑的玻璃上，裂纹正在不断蔓延。
「嗬嗬—」熟悉的低吼声从身后响起。
我们不约而同地转头，是刚才电梯里的那帮人，已经全部变成了和外面一样的怪物。
那群丧尸正扭曲着四肢，一点，一点，向我们挪动。
「怎，怎么办……」贾星星语无伦次地拽着我，浑身发抖。
「回公司。」
我的大脑飞速转动，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这栋楼晚上加班的公司并不多，只要赶在外面那帮大部队进来前回去，就能争取一线生机。
这帮玩意怎么看都像是电影里的丧尸，想了想，我捡起地上的木块，朝另一个方向掷去。
「嗬嗬—」
大厅里的怪物不约而同朝声音方向挪动。
环顾四周，我将视线对准前台位置上的警报器，朝两人指了指安全楼梯的位置。
电梯是肯定不能坐了，这个时候坐电梯，指不定到哪层楼开门有「惊喜」。
公司在九楼，爬快点还是有希望的。
「3，2，1—」
倒计时结束，我迅速冲向前台，按响了警报器。
一时间，整个大厅警笛声环绕，玻璃门外的怪物更加激动。
「快！」眼镜男正半撑着安全楼梯的大门等我进去。
「轰—」
就在我卡进门的瞬间，大厅的玻璃门彻底碎裂，一波又一波地丧尸跟疯了似的向前台涌去。
我们顺利从安全楼梯爬回了公司。
「都怪你，我本来这个点都在家了，你自己效率低，拉我加班算什么事！」
把公司所有的大门检查完，得以喘息，贾星星「哇」地哭了出来。
指着我的鼻子骂。
4
我讪讪地没反驳。
虽然我确实看不惯贾星星经常以前辈自居，欺压新人，遇事甩锅，妥妥职场老油条的作态。
但我要是早知道末日丧尸会发生在现实里，打死我都不敢喊她来啊！
「A 市多处爆发恶性伤人事件，袭击者身上多处溃烂，面色发青，眼白凸出，牙齿和指甲异常锋利，身上携带剧烈感染性病毒，疑似日前流感重症患者，请各位居民注意身边的家人朋友，做好防护……」
一段新闻播报打断了我和贾星星剑拔弩张的气氛，是眼镜男用手机在看新闻直播。
我赶紧凑了过去，镜头切换到中央大街现场。
漫天的火光将夜空照亮，肉眼可见的黑烟一团接着一团，断肢残骸遍地，哀嚎声，嘶吼声。
人间炼狱。
看视角，应该是电视台的人操纵着无人机在实时传送现场画面。
突然，画面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心脏猛地一缩，无人机的最远距离一般是不能超过五公里，也就是说，电视台的人就在附近。
果然，无人机飞了一圈，开始往回，前方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一名脸色惨白的男记者出现在镜头里，估计也是被刚才的画面吓到了，正强撑着打算结束这次直播。
「咳咳！」
这一次，咳嗽声更重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男记者身后始终背对镜头的司机，「喀拉」，脑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啊！」
镜头在一瞬间染红。
「嘎吱，嘎吱！」
熟悉的啃咬声令人头皮发麻，但这一次，不止是声音，怪物的攻击画面同事被完整录入。
「噗—」
锋利的指甲轻松戳出一只混白的球体，「咯嘣」，像糖豆一样丢入嘴中，爆浆的汁水从嘴角流下。
镜头最终定格在男记者惊恐残缺的脸上。
「呕！」
我们三个一起吐了。
趁着还有网，我把直播录屏发送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然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确认病毒并未蔓延到老家，家人目前还是安全后，我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看了我发在群里的视频，他们甚至都不敢相信我说的事情是真的。
看来 A 城爆发病毒的消息还没传出去，我再三叮嘱，一定要储备足够的物资，最好是回乡下，把房子加固一下，以防万一。
「滋滋滋—」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电流声，信号彻底中断。
「妈！妈！」身后，贾星星还在不断调试信号，反复拨打。
眼镜男也焦急地到处寻找信号点，不死心地按着手机。
我走到窗户边，半小时前还灯火通明的产业园，此时已经一片狼藉，火光冲天。
信号会断，预料之中。
等过几天，如果救援不来的话，可能还会断水断电。
不是没打过报警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始终是无人接听状态。
想到最坏的可能性，我的心往下沉了沉。
「快！把办公室里所有的水和食物都搜出来，有空桶的去卫生间接水，万一断水断电我们就完了！」
5
半小时后，我们三人对着茶水间里十几桶未开封的饮用水和一小箱零食陷入了沉思。
「你们公司不是开超市的吗？怎么就这么点吃的！」
眼镜男是隔壁办公楼的，并不了解我们公司的情况，显然也是意识到病毒爆发后可能面对的问题，焦虑得来回踱步。
我叹了口气，就是这么不凑巧，前几天楼上公司新开的超市开始试运营，还特意开辟了一个大号休息间，吃喝玩乐，运动游戏，该有的都有，现在这个茶水间，主要就是给我们喝水用的。
早知道刚才就一鼓作气跑楼上超市去好了，好歹有口吃的。
随即摇摇头，也不现实，这个点，超市肯定早关门了，没有钥匙和密码，我可进不去。
头疼。
我下意识掏出兜里的香烟，翻出打火机，微弱的火苗划破黑暗，为了防止引起丧尸的注意，我们一直没开灯。
最后我还是只嗅了嗅烟草味，又重新把香烟放回兜里。
「我们得想办法进楼上超市，这点物资，我们三个人撑不了几天，万一后面断水断电，情况只会更糟糕。」
深呼吸，平复了一下焦躁的情绪，我和另外两人说了我的想法。
先从正门走，万一进不了超市，能躲进休息间也不错，休息间的门好撬，里面水电吃喝都有，总比待在办公室里强。
「那赶紧走啊！」贾星星和眼镜男两人迫不及待地起身。
「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吓得我们三人瞬间噤声。
「不，不会是丧尸进来了吧？」贾星星哆嗦地往后退，眼镜男脸色煞白地看着我。
我抿抿嘴，小心翼翼地拎起棍子，往敲击声方向挪动，是大门位置。
「滴滴滴—」是电梯警报声！
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我放缓脚步，弓着背，迅速躲进前台位置，探出脑袋，看向门口。
瞳孔剧烈收缩。
电梯敞开，白光下，十几只扭曲的怪物在大门口徘徊。
可能是嗅到了大门里有「人味」，个别几只丧尸正在机械地敲击着玻璃门。
而电梯门之所以发出警报，是有一只丧尸的手被夹缝卡住，正在用力往外拽。
「噗哧—」
那只丧尸连皮带肉，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硬生生将自己的手臂与身体撕扯开，森森的白骨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砰砰砰—」
电梯边上，紧锁的安全楼梯大门被撞得摇摇欲坠，隐约传来声声嘶吼。
估摸着是被刚刚的电梯警报吸引来的。
眼前的画面让我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这是什么运气？底下的那群丧尸坐个电梯，也能坐到我们楼层。
看来从正门上超市是行不通了，一两只还能硬闯，几十只……不可能。
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公司的防盗玻璃门能多抗一段时间。
回去后，我让眼镜男帮我一块从会议室搬了两块投影仪幕布，盖在玻璃门上，遮挡丧尸的视线。
「那我不走了！我相信救援很快就会来，没必要冒生命危险上楼。」
在我将门口的情况告知两人后，贾星星率先表态不走了。
6
「我都快四十了，身上到处都是毛病，体力也跟不上你，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眼镜男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支支吾吾解释了半天，总结下来就是，不走。
黑暗中，我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总感觉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在明知道物资不够的情况下，完全不挣扎，就躺平了？
算了，关我屁事，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绕着办公室走了几圈，终于让我发现了另一条可以上去的路—爬墙。
男厕所窗户外挂了两个空调室外机，顶上正好是一段简易楼梯，应该是为了方便高空作业，专门搭的。
我看了下距离，不算太远。
只要我踩着室外机上到楼梯，敲碎十楼的玻璃窗，就能直接进入超市。
说干就干，我翻出了之前团建用过的拔河绳，缠在腰上，另一头绑在了厕所的柱子上，让眼镜男替我看着。
万一有问题，也好及时把我拉回来。
贾星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我一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眼镜男，在我绑好装备，稳稳地踩在室外机上时，突然喊住我，「要不算了吧，太危险了，我和贾小姐商量下，让她分你点，再不行，我自己的省点分你……」
「劳时任！」
眼镜男身后传来贾星星气急败坏的声音，我诧异地看了两人一眼。
转念一想，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应该是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贾星星又发现了新物资，和眼镜男达成协议，瞒着我没说。
看来这份物资完全可以让两个人撑一段时间，否则也不会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个，小唐，你别误会……」
对比贾星星的理直气壮，眼镜男似乎有些尴尬，被我直接打断，「好了，真想帮我就替我看着绳子吧。」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跳向另一侧的室外机，稳稳落地。
说不心寒是假的，从事发到现在，困难危险我冲在最前面，也从没奢望这两人能记我的好。
单纯就是觉得多个人多份力量，可以互帮互助，互相取暖。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换个角度想，也幸好他们早早露出了自私的嘴脸，否则到后期，指不定要怎么坑我。
不再多想，我一把拽住头顶的楼梯，正准备借用臂力向上翻，发现绳子不够了。
我看了眼楼下正眼巴巴望着我的眼镜男，深呼吸一口气，直接将安全绳解开，一鼓作气翻了上去。
感谢我爸从小压着我练武术，虽然读大学后疏于锻炼，底子还是在的。
靠在墙上缓了缓，我解下绑在腰上的锤子，开始对准十楼的玻璃窗猛敲。
「咚咚咚—」
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嗬嗬—」
熟悉的低吼激得我浑身一震，难道超市里也有丧尸。
抬头。
一只头戴安全帽，身着工作服，面部溃烂，眼球即将脱落的丧尸，正挂在半空中，对着我流口水。
7
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我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许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高空作业」的丧尸挣扎得愈发厉害。
「噗咚！」
眼球脱落，掉在了我的脚边。
腥臭的口水擦着我的脸颊流了一地。
尖锐的利爪不断从头顶划过，我能察觉到对方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安全绳可能控制不了他太久。
我用尽全力，疯狂砸窗。
对打是不可能的，它在我头顶，一个不慎，我反而会被划伤。
就在我绝望之际，一扇窗突然从里面打开。
「快进来！」一只纤细的手将我拽住。
我迅速借力扒拉住窗框，手脚并用滚了进去。
「嘭—」
赶在最后一刻，顺利将窗户锁死。
「高空作业」丧尸正隔着窗户对我无能怒吼。
我对着窗外比了个中指，浑身酸胀，回过神，和身边的救命恩人轻声道谢。
万幸，超市里有人，否则我今天就真完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恩人的脸，借着窗外的光线，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
对方没说话，拽了拽我的衣服，示意我跟上。
不一会儿，似乎是走进了一个房间。
「啪嗒。」
久违的灯光亮起，我下意识捂眼，适应了一会才敢睁开。
「放心吧，这里是超市的员工休息室，只有一个小气窗，外面应该看不到。」
我看向坐在我面前穿着超市工作服的女孩，高马尾，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眼底的黑眼圈十分明显，一看就是没休息好，脸上也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你好，我叫唐品仁，是楼下市场部的。」
「姚高倩，暑假工。」
交换完信息，我忍不住感慨，同是天涯加班狗，人家这运气可比我好多了。
姚高倩今晚是被迫留在仓库通宵盘点库存的，在她盘点前，超市所有大门都已经上锁，去卫生间的时候听到窗外的动静，刷了刷手机，才知道外面变天了。
然后她就一直躲在超市里，直到我出现。
天选之子。
我脑子里一瞬间闪出这四个字。
末日来临，物资匮乏，却正好在超市里，还没人和你抢。
「嗝，饱了。」我擦了擦嘴，海鲜炒饭真好吃。
刚我就近从冷冻柜里拿了两袋半成品炒饭，用微波炉简单加热，全干完了。
今晚消耗过大，必须好好补充下热量。
现在，我也是「天选次子」了。
我把员工休息室让给姚高倩，并让她把门锁好，自己去了外面的床品区，准备在上面对付一晚上。
检查一圈，做好简易的提醒装置，我终于躺下了。
「啊~舒服~」
柔软的床垫包裹住我疲惫的身躯，折腾了一晚上，浓浓的倦意在这一刻袭来。
这一觉，我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被热醒的。
现在正是七月份最热的时候，没空调，没风扇，我的床位靠着玻璃窗，下午日头又最毒，阳光直射，差点没把我烫熟。
起床，去冰柜里拿了根冰棍。
舔了舔。
爽。
8
就在我准备去找姚高倩商量后续生存计划时，我被冰柜镜面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凝固的血块，黑黄的污渍，将原本白色的体恤沾染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窜入鼻尖，嗅了嗅，哦，是我身上散发的。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镜面里的自己，难为姚高倩昨晚能面不改色地和我说话，换我早吐了。
纠结了一会，我还是踌躇地敲响了休息间的房门。
「那个，姚小姐，咱这有员工洗漱间吗？」
我特意往远了站，怕对方闻到自己身上的异味。
姚高倩看了看我，像是明白了什么，指了个方向，「衣服裤子自己去货架上拿，水电目前都还有，你可以直接用。」
我露出感激的笑容，赶紧去男装区翻了几件常规的衣服裤子内裤啥的，身上穿得是肯定不能要了，谁知道有没有带病毒。
洗澡的时候，我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只有轻微的擦伤，没有被丧尸抓到。
「倩倩啊，晚饭想吃啥，哥给你做，趁着现在还有电，冷冻柜里那些海鲜肉啊啥的咱吃起来。」
洗完澡，自信又回来了。
来到休息间，见姚高倩正低头弄着一个黑色的物体，我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
对方愣了愣，抬头看了我一眼，「随便吧。」随后低头继续弄着手上的东西。
我好奇地探头凑了过去，才发现那个黑色物体是个收音机，她在调试能不能连接到外界。
无一例外，都没反应。
气氛瞬间有些压抑，叹了口气，我干巴巴地说了句，「先吃饭吧。」
从休息间出来，生鲜区的活鱼活虾正在水池里不知人间疾苦，欢腾地游着。
我倒是想让他们知道下「人间疾苦」，可我不敢，血腥味太重。怕引来丧尸。
纠结了一会，还是从冷冻区拿了些海鲜，打算搞个一锅蒸，撒点料调味就好了。
为此，我还专门从小家电区拿了个大号电蒸锅。
夜幕降临，狭小的休息间里，白色的电蒸锅正在冒着腾腾热气，我和姚高倩两人一边吹着风扇，一边嘴不停地夹着锅里的菜，时不时蘸两下碗碟里的调料。
一时间，我恍惚地以为自己像往常一样和同事在办公室里开小灶，什么末日，什么丧尸，都是假的。
「你也是一个人在公司加班吗？」
要不怎么说饭局拉近关系呢，一顿饭的功夫，姚高倩明显对我放松了许多，还主动问了我的情况。
我怔了怔，想到楼下那两个，可能以为我死了吧，毕竟昨晚我和高空丧尸碰上时，眼镜男应该是看见了。
「不是，我同事在楼下，有吃有喝，好着呢。」
见我不愿意多说，姚高倩识趣的没有多问。
吃完饭，将东西收好，我们从货架上把所有的空桶都拿出来蓄满水，还把充电宝也都翻了出来，充满电。
尽管超市里的物资完全够我们两人用很久，但还是得以防万一。
9
病毒爆发第十天，我胖了五斤。
大楼的水电正常供应，吃喝不愁，隔天还能洗个澡，就是动静得小点。
通过安装在超市外的监控，我们发现有几只丧尸已经顺着安全通道爬上来了，正在门口漫无目的的徘徊。
天气越来越热，一开窗，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姚高倩每天都在研究那个收音机，通讯信号依旧没恢复，对外界信息的一无所知让我们有些焦虑。
我站在窗户边，嗅了嗅揣在兜里的香烟，倒是把烟瘾给治好了。
头两天街道上还能听到活人的呼救声，现在已经彻底听不见了。
我从货架上翻出了一架无人机，充满电，每天都会开出去晃一圈，看看有没有活人。
到目前为止，除了楼下那两个，没有发现一丝活人的气息。
可能是藏起来了，也可能是暴动发生时正好是晚班高峰期，全军覆没。
已经干透了的血迹覆盖整个街道，我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地皮。
镜头里，只有残肢断臂，以及成群结队扭曲游走的怪物。
它们啃食着地上的「食物」，锋利的指甲和牙齿是它们最好的进食工具。
就在我像往常一样「巡逻」完，打算让无人机回来时，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到了机身上，机身晃了晃。
镜头里，我看到了一屋子的人，活人。
十分钟后，我将无人机开了回来，上面挂了张纸条。
他们也是那天晚上加班被困在这的，办公室里的食物已经消耗殆尽，幸亏水没停，还能烧着喝，就是容易越喝越饿。
我找了个篮子，塞了点抗饿的压缩饼干和粗粮面包，挂在无人机上，确定承重没问题后，又将无人机重新开到那边。
不敢大声说话，他们对着镜头向我道谢。
病毒爆发第十五天，我又找到了一些幸存者，按照惯例，送了点物资过去，并且得到了一个有效信息。
对方是一家科技公司，病毒爆发后就利用公司的卫星通讯设备连接到外界，发现全国各地都在陆续爆发丧尸病毒。
A 城沦陷的消息官方早已在第一时间收到，但救援队想要过来，就必须经过围在我们周边的几座城市。
那些城市，无一例外，都沦陷了。
我和姚高倩看到这个消息，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说，救援队会来，但什么时候来，还是未知数。
靠我们这几个人突出重围也不现实，周边的城市全部沦陷，高速公路能不能走都是问题，必须要靠武装力量来强行开道。
病毒爆发第二十天，整栋大楼断水断电。
好在我们早有准备，喝得还是以超市里的饮用水为主，储备的水拿来擦身体和做饭，用完再拿来冲厕所，省着点，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我开始减少无人机出去的次数，隔几天才会放出去交换信息。
为了让大家可以有效获取之前的记录，我专门在篮子里放了本笔记本，方便相互传阅记录。
篮子里还会放上些抗饿的食物，到目前为止，大家都很自觉，会给后面的幸存者留点。
每次回收笔记本，上面的记录总会让我忍俊不禁，又哭又笑。
有鼓励，有八卦，有吐槽，还有写遗书的......
「我们这边的卫星通讯设备电力不足已经停止运转了，大家加油，稳住！」
10
病毒爆发的第三十天，我通过无人机的镜头，亲眼目睹了相识将近一个月的陌生人，从十几层高的办公楼一跃而下。
他对着我的无人机镜头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镜头后，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丧尸涌进了办公室，玻璃门被撞碎，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啃噬下消失殆尽。
血流成河。
也许那个人不想自己死得那么痛苦，死得那么丑陋，才会选择自己结束生命。
姚高倩站在我身边看到了这一幕，眼眶泛红。
我却来不及悲伤，立刻将无人机召回，把这个消息写在笔记本上，告知所有幸存者注意防备。
等无人机再次回来时，我重新翻了一遍笔记本，终于知道了那人的名字—李磊。
他说，他想回家看看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孩子刚出生，老婆还在坐月子，要不是为了多挣点奶粉钱，也不会来加班。
李磊和他同事的死亡让我们这支幸存者队伍的气氛再次压抑。
大家开始在每次交换信息时都签上自己的名字，写上想说的话。
病毒爆发的第三十二天，签名又少了五个。
「砰—」
第三十三天，楼下发来求救信号。
我们之前公司的防盗玻璃门要没电了，这几天一直在间歇性响警报，引得门口的丧尸愈发激动。
一旦大门彻底没电，防盗玻璃门将会形同虚设，一推就开。
性命攸关，贾星星和眼镜男两人不敢喊，只能想尽办法找东西往楼上砸，终于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们希望我能帮忙，把他们拉上来。
我将楼下的情况告诉了姚高倩，问她的意见，她说随便我。
说真的，我不是圣母，之前被两人这么防备，现在却还得替他们劳心劳力，我就膈应的不行。
但李磊和他同伴的死到底还是在我心里埋了阴影，贾星星和眼镜男纵然自私，也罪不至死。
两条人命，眼睁睁地看着没了，我做不到。
力所能及范围内，我还是想能救一个是一个。
我在货架上找了两条户外攀岩用得安全绳，扯了扯，确定没问题后，绑在离窗户最近的柱子上，另一头往下放，还贴心地附上操作指南。
不一会，两人便按照指南穿戴好绳索，眼镜男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在了室外机上，示意我可以拉他上去了。
「啊！我不敢！」万万没想到，贾星星那边出幺蛾子了。
「唐品仁你下来接我！谁知道你会不会公报私仇，中途放手！」
我差点没被她的话气笑，自己胆子小怕出事，还甩锅到我头上？
「倩倩，别理她，我们先把劳时任拉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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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搭理贾星星，朝站在我身后的姚高倩示意，迅速把眼镜男拽到楼梯位置，对方踩着楼梯，顺利翻窗进入超市内部。
「小唐！唐品仁！你不能不管我啊！」见我真不管她了，贾星星慌了，全然不顾办公室外虎视眈眈的丧尸，扯着嗓子哭嚎。
身后，姚高倩破天荒地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种人是怎么招进公司的。」
我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但也不能任由贾星星这么喊下去，别给我把丧尸引上来了。
想到这，我没好气地开窗朝楼下直接吼，「你可以继续喊，反正丧尸冲进来也是先啃你！」
差不多僵持了十多分钟，可能是意识到我真可以不管她，贾星星哭哭啼啼地爬上了室外机，我和眼镜男两人按照之前的方法，顺利将她拉了上来。
「闭嘴！你要再嚷嚷，我直接让唐品仁把你丢窗外去，反正现在这种时候，怎么死得都没人知道。」
刚站稳，贾星星眼里憋泪，涨红着脸，指着我的鼻子刚张嘴，就被姚高倩直接呛了回去。
我松了口气，悄悄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要不怎么说还是得靠女人来治女人，我一个大男人，要是和贾星星太计较，倒显得我没理了。
许是姚高倩的气场太强，或是我的态度太过冷淡，也可能是眼镜男私下给她做了思想工作，反正贾星星在我们这碰了一脑门灰后，彻底安分了。
第四十天，姚高倩激动地从休息间拿着收音机冲出来，「有信号了！有信号了！」
「滋滋滋—请各位幸存者注意—滋滋滋—」
信号不太稳定，我们反复调试，才终于拼凑出了大概信息。
国家已经根据气候地理位置建立了南北两个大型基地，幸存者可以自行前往，也可以等待救援队。
但目前搜救能力有限，官方希望幸存者们可以团结组织起来，互帮互助，共同抵御丧尸病毒。
并且反复播报了一些已知的民间组织地理位置，幸存者可自行前往，等待救援队伍。
我们拿笔记录下地理位置，发现最近的民间组织离我们这有八十多公里，南方基地距离我们五百多公里，他们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选南方基地，路途太远，未知的危险太多，能不能撑到目的地都是问题；选就近的民间组织，先不考虑那边物资是否紧缺，万一等我们到了，组织已经不在了，或者撑不下去......
我将这个消息写在笔记本上，用无人机送到园区内的幸存者手里，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等拿回笔记本，我发现签名又少了三个。
「我感觉丧尸变聪明了，我同事之前溜到别的楼层拿物资，相互配合避开丧尸完全没问题，可昨天却被挠伤了，就像是知道我们在骗它们。」
我盯着笔记本上的话，心沉了沉。
当即打开超市外的监控镜头，每个摄像头都有一个独立电源，所以目前还在继续工作。
对比一周前的监控，反复看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丧尸在进化，他们似乎在慢慢恢复人类的行为模式。
其中一只穿着红裙子的丧尸，正在用胸前的门卡，反复刷着门口的电子门禁。
12
这得多敬业，变成丧尸了还不忘打卡上班。
愣了一会，我又把无人机放出去在街上转了一圈，果然。
有在开锁的，在服装店里找衣服的，甚至还有个肚子破了个洞，脂肪凝固在表层的胖子丧尸，正在一辆玛莎拉蒂那边狂踩油门，发动机声引得一波又一波地丧尸冲了过去。
如此类人的行为模式，一旦成长，我们真能守住吗？
心底发寒，我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居然这么晚才发现丧尸在进化，早在人数开始减少时，我们就应该想到，原本大家躲得好好的，吃喝不缺，谁会没事去找死呢。
除非是丧尸在进化，而我们这群幸存者，还在原地踏步，安逸的生活将我们的警惕心给磨没了。
当晚，我和姚高倩翻出了货架上所有的无人机，联合目前已知的幸存者，通宵开了个会。
最后除了我和姚高倩，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冒险离开。
其实也能理解，根据笔记本上的签名，除了我们四个，整个园区现在就只剩下了十个人，谁也不想拿生命去冒险。
眼镜男和贾星星还劝我们不要杞人忧天，我们坐拥那么大一个超市，该有的都有，现在冲出去，指不定饿死在外面。
完全可以做好防护措施，等官方的人来救援。
真的可以等到救援么？
我看着无人机镜头里，成群结队的丧尸有规律地撞开一家又一家公司的大门，它们已经有团体合作意识了。
必须马上走。
再多的物资，没命享，就是垃圾。
可现在怎么离开，却是个问题。
超市在十楼，安全楼梯那聚集了一堆丧尸，就算我提前开道将丧尸引开，跑到街上，找到合适的车子，离开，步骤太多，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你用无人机看下顶楼的停车场，我记得公司有几辆公用车，没派出去的话，保安室那边应该有钥匙。」
见我为如何离开发愁，姚高倩突然提醒我。
「公司顶楼还有停车场？！」我疑惑地看向姚高倩，难道是因为我来公司才半年，刚过实习期所以不知道？
「对啊，有条专用车道，给高层用的，在北门那边，平时为了防止外面的车子误入，有个感应铁门拦着，只有在识别到录入系统的车子才会开，丧尸爆发的时间点正好是半夜，通道里应该没人，只要停车场有车子，我们就能想办法冲出去。」
姚高倩，真的只是个暑假工吗？
我的心底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先活下去再说吧。
摇摇头，下意识忽略姚高倩身上不对劲的地方，我操纵着无人机升到顶楼。
很幸运，空荡荡的停车场上，停了两辆黑色的商务车，并且没有发现丧尸的踪迹。
13
我们开始准备撤退物资。
水，泡面，压缩饼干，粗粮，卡式炉，移动电源，便携烧水壶，纸巾，应急尿袋，睡袋，卫生巾......
车子里装不下太多东西，我们只能紧着必备物资，以保障生存为主。
我用无人机往返顶楼和超市，提前将物资送上去，等我们上去后，再把东西都搬进车里。
至于怎么上去，我们也计划好了。
超市到顶楼也就一层楼梯的距离，我们决定让无人机把丧尸都引到楼下去，趁着这个机会强行冲到顶楼。
只要从头到脚包裹住，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出发前一晚，我将「巡逻」的重任交到眼镜男手上，希望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是能帮一下园区里的幸存者，虽然我已经提前用无人机送了一个月的物资过去，并且提醒他们，有可能的话，还是尽量想办法来超市这边，丧尸在进化，人多力量大。
贾星星突然拿着无人机激动地跑了过来，「我发现新的幸存者了！」
许是我们的离开多少还是给她造成了压迫感，她这段时间也开始用无人机在四处「巡逻」。
新来的幸存者是从距离这边十公里左右的影视城过来的，五个人，病毒爆发时正好在剧组加班，躲过一劫。
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上有一小箱土炸药，靠着炸药，一路硬刚。
我试探性地问他们能不能顺路把被困在园区里的另外两拨幸存者带过来，超市里的物资很充裕，大家完全可以抱团，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想到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还说如果顺利，预计半小时左右就能到我们楼下，让我们帮忙开道，他们的炸药也不多，得省着点用。
太好了，如果能在我离开前把剩余的幸存者都在超市聚集起来，就算他们不离开，存活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半小时后，我用望远镜看到远处驶来一辆开着双闪的面包车。
立刻指挥身后的三人操纵无人机，把正在循环播放广场舞神曲的喇叭投掷到大楼另一侧。
乌泱泱的丧尸四肢扭曲着往声音方向涌去，等面包车开到楼下时，正好清出了一圈真空地带。
可等车门打开，里面的人出来时，我们却都愣住了。
满身血污，表情呆滞，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原本应该有十个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了四个人。
园区这边的四个人全部出来后，从影视城过来的五个男人才陆续从车内出来，手里拿着棍子，警惕看向四周。
眼前的画面总让我感觉哪里有些违和，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哎，我们尽力了，救他们下来的时候遇到了一大波丧尸，有些人就......」其中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男人对着无人机的镜头和我解释。
可我明显看见镜头后，一个女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快点，丧尸要回来了！」贾星星焦急地催促我下指令。
来不及多想，我们按照计划，用无人机引路，另一边同时用小音箱将丧尸引到远离楼梯的地方去，避免双方碰面。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队伍到达六楼，他们遇上了一只藏在角落里落单的丧尸。
那个穿蓝色外套的男人，毫不犹豫的将边上的女生推了出去。
14
「噗嗤！」
一团血肉从女孩的胸膛里被硬生生掏出，她甚至来不及说什么，便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死不瞑目。
同一时间，那个穿蓝外套的男人联合另外几人，用手上的棍子狠狠砸向丧尸的脑袋。
脑浆流了一地，混合着女生胸口还未干涸的血液，所有人都怔住了。
「啊！他们这是在杀人！」贾星星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我没说话，可无人机的镜头却在不断晃动，因为我操纵着无人机的双手一直在发抖。
如果，我没有让那五个人去接他们，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
难怪，刚才下车时，他们的表情会这么奇怪，那五个人，是在用我们园区幸存者的命开道啊！
「这和你没关系。」冰冷的触感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是姚高倩。
「呜呜呜，也不能怪我啊，我就是想多来几个人帮忙。」听到我们的对话，贾星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帮人是她引过来的，自责的哭了，其实她人不坏，就是自私了点。
穿蓝外套的男人许是意识到在我们面前暴露了真面目，干脆破罐子破摔，对着镜头一把拽过剩下的三个人里的其中一个。
「我警告你们，别耍花招，要是今天我们进不去超市，就先送他们去喂丧尸！」
我咬牙捏紧了手上的操作杆，恨不得冲出去和这几个人打一架，可是不行，我不能让愤怒冲昏理智。
我必须在他们到达十楼前，想个办法，阻止他们进入超市，同时救出剩下的三个伙伴。
七楼，一切顺利，无人伤亡。
「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我问边上的三人。
「当初因为超市建在顶楼，为了预防火灾，有安装完整的灭火管道，如果能触发消防警报，管道会喷洒大量干冰和粉末……」姚高倩对超市的布局构造似乎很熟悉，犹豫了一会，提了个建议。
「但是，想要在不触发警报声的情况下只降干冰粉末，需要有人手动去大门口按。」
「我去！」我毫不犹豫地将无人机操作杆交到眼镜男手里，起身看向姚高倩，「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做。」
队伍到达八楼，我穿上外套，拿起撬棍，戴上红外线眼镜，让姚高倩替我开了超市侧门的一条门缝。
外面大部分丧尸被引到了另一面，门口现在的丧尸并不多。
我忍着恶心，举起撬棍，用尽全力，从眼球直接戳穿了丧尸的大脑。
混杂着腐烂味的液体喷溅了我一身，顾不得恶心，我迅速解决完剩下两只，根据姚高倩的提示，找到了手动喷洒装置按钮。
咚—
微弱的敲击声响起，是我们事先约好的暗号，一旦他们进入超市范围，就提醒我马上按下按键。
噗呲—
大量的干冰粉末一瞬间洒满整个空间。
「谁！」
「什么情况！」
我循着混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借着夜视仪，迅速找到了剩下的三个幸存者的位置，让他们跟我走。
「快！他们跟你一个方向来了！」
超市门口，眼镜男一边盯着无人机，一边压着嗓子朝我嘶喊。
我当即将手上的食用油往身后倒去，能挡一会是一会。
「噗咚！」
「啊！」
我听到了接二连三摔倒的声音。
「嗬嗬—」
「糟了，动静太大，把丧尸也引过来了！」
贾星星的无人机正在监控另一侧的丧尸，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让我们加快速度，同时努力用无人机吸引丧尸的注意力。
终于，看到敞开的门缝，我一把将三人推了进去，准备垫后。
「小心！」就在我要进门时，耳边传来姚高倩的惊呼。
15
我被一股力量狠狠推开，摔倒在地。
一股凉风擦过我的头顶，铁撬棍狠狠砸向我边上的地砖，碎片划伤了我的脸颊。
刚才如果不是姚高倩及时把我推开，估计我的脑袋就碎了。
我顺势滚到一边，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那个蓝外套。
蓝外套的大半截袖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扯掉，露出了一对大花臂以及里面还来不及换的—囚服。
他们根本不是剧组的员工，而是从影视城附近的监狱逃出来的！
「快关门！」察觉到对方正在寻找超市的入口，我疯了似的朝守在门口的眼镜男和贾星星大吼。
这才注意到，姚高倩居然没回去，还站在外面等我。
「快回去啊！」气得我一边躲一边吼。
嘭—
谁知道在我吼完后，姚高倩直接把超市的门从外面关上了，并且在门口的门禁上按了什么，彻底锁死。
「唐品仁，我们赌一把！」
姚高倩脸上同样戴着夜视仪，手上似乎拿了什么东西，狠狠砸向正在对着我砍的蓝外套。
嘭—
一股辣椒油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啊！」目标精准，蓝外套捂着脸彻底看不清方向。
「嗬嗬—」但同时这边的打斗声也引来了丧尸和蓝外套的同伙。
「行，赌一把！」我喘着粗气，一只手紧紧拉住姚高倩，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撬棍，狠狠砸破了边上的消防管道。
整层楼警报声狂响，干冰粉末再次喷洒而出，一片混乱。
趁着丧尸大潮和蓝外套的同伙没来之前，我们迅速往顶楼停车场方向跑。
隐隐可以听见身后传来丧尸的嘶吼与那群人的惨叫声。
我跟着姚高倩七拐八拐，顺利到了顶楼停车场。
「刺激！」
将停车场的大门锁好后，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