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现在最不看重钱,但俗话说得好嘛,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许一打断了。
「您老人家还是管管你自己吧,我听我哥说你又折腾戏班子过来了?」
「那你看戏去,别看我女朋友。」
我还没来得及问许一我怎么就成他女朋友了,他就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我被他拉着,走过一滩白石子铺陈的小路,绕过几层水景。
一栋外围古色古香的小建筑出现。
为什么说是外围呢。
因为内部的装潢,无比现代。
「这是我房间。我们家每年都会来这避暑。」
许一将我牵进来,坐在床上仰头看我。
看了一会,他拉我的手腕,脑袋轻轻抵在我的小腹处。
他闷闷的声音传来,空调在嗡嗡作响,被他握着的手腕,触感莫名。
「妍妍,我大概……十七岁的时候,回家路上,被人盯上了。」
「绑我走的是被我们家收购的破产公司的老板。」
「他锦衣玉食的女儿受不了破产这种事,自杀了。」
「他发疯,认为一切都是我们家害的,于是,他绑架我要报仇。」
「那段时间我被他不知道喂了什么药,意识一直都不太清楚。」
「醒来时,已经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后来我根据仅有的少量记忆推测,我大概被他卖到了缅北那一带。」
「因为记忆里总有连天热辣的太阳,还有水中寄生的虫蛭。」
「那时候我脑袋还清醒,被人像牲畜一样打骂着干脏活。」
「我一直在想办法联系家里人,你也知道,我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那时候我说服了几乎所有被卖到那做苦工的人。」
「然后发动了一次自内部的反击,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摸到枪,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结果呢,我自诩自己聪明,我以为那群靠枪杆耀武扬威的人也不过如此。」
「我却被人出卖了,他们的头目抓到我,然后折磨我。」
「他们以为我死了,把我扔到河流入口处。」
「其实我没死,但我脑袋坏了,我能模模糊糊地回想起那段日子。」
「他们骂我傻子,用脚踢我,后来我不知道辗转了多少次,竟然又回到了国内。」
「我被人抓去当过苦工,被人从商场里赶出去过,被小混混揍过。」
「那段日子大概太痛苦了吧,我到现在都没记全。」
「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
他拉着我的手收紧了些,少年的声线染上沙哑,我感觉他在克制自己,克制着些什么。
「她对我笑,把我带回了家。她给我做吃的,给我买新衣服。」
「她给了我一本画册和笔,于是我画她,她上班走了,一想她我就画她。」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吗,我每天就等着她回家。」
「可我是个混蛋啊,我惹她生气了,我把她的家弄得一团糟。」
「我。」
「我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我还把她给忘了。」
「……」
室内的空调依旧嗡嗡作响,窗隙漏进一隅午后璀璨的光。
他抱我,很紧很紧。
「我怎么舍得放手呢?」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她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是个无赖,我偏偏不愿回头。」
「我就只要她,就算她拒绝我一百次,我也会去追她。到时候我们都成老爷爷老奶奶了,我就把她的轮椅偷走。」
「这样她就只能坐在我怀里。」
「……」
山风呼啸,廊外的铃铛晃荡。
他就这么抱着我,可只要我一有想走的动作,他就会将我收得更紧。
我抬手,然后慢慢地,抚在他发顶。
少年的短发其实很软,手感也很好。
他僵了瞬,悠悠的影落进细碎的光华里。
我轻轻地,跟他说。
「好。」
「以后,要是白发苍苍。」
「就陪我走下去吧,许一。」
番外
借住在他家的那晚,许一带我看山间的野星。
他那房间居然有天窗。
躺在床上,就能望见漫天的繁星。
可是,看着看着,我就想起什么不对劲的事儿了。
「许一。」
我坐起身,眯眼看他。
「你爷爷宠你宠得不行吧?」
「他会因为你改个名字,就把你赶出家?」
「你装可怜骗我?!」
「你……唔。」
后续的话,被他堵在了唇齿里。
男人在我耳边轻笑,手也开始不安分。
「嘘,姐姐。」
「长夜漫漫,我们有更多需要探讨的东西。」
……
后来的某一天,我和许一他哥提到许一改名的事。
许一他哥的回复是:
「改名?只要有鹤高兴。」
「老爷子改名许一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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