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追妻火葬场的虐心故事

而正巧这两个部族都换了新王,年轻气盛,所以屡屡挑事。

如今,两个部族都在向大魏求娶适龄的公主,可也人人都知,大魏适龄的公主,就我这一个。

「母皇不会让我去的。」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和亲这件事,上辈子那么乱都没落到我头上,如今又怎么会呢。

何况,我早和韩时商量好了。

25

「这我知道。」尔玉说道,「不过皇姐当真不喜欢谢图南?非要和韩家定亲?我以为皇姐两人都不喜欢,可若是要选,也会选谢家的。」

我点点头,她不懂我能理解,虽然定亲不过是解和亲这事的燃眉之急,但明显,毕竟韩家是站在二皇兄那边的,我再和韩时定亲,朝中风向一定会变。

对比起来,选择从不站队的谢家,当然是最稳妥的。

「而且皇姐,今日朝上提起这事时,谢图南一直给母皇请战呢。」尔玉说道,还一副很好奇的模样看着我 ,「他对皇姐,可是痴心一片呐。」

「我听说皇姐的画,都是被他花了高价买了回去的。」她说道,「莫不是他贪图父皇许的爵位?也不该啊,谢家也不差什么。」

听她碎碎念,我笑笑不说话。

上辈子尔玉去得早,从来不知道我和谢图南的那些纠葛。

这辈子的谢图南,的确大有不同,不管是性情,还是对我。

可我不想回到那场噩梦中,哪怕一点点相似,都足以让我惊惧害怕。

我就想看着我的皇妹好好活着,母皇好好活着。

「我记得他那个表妹,是叫程姝吧 皇姐好像很讨厌她?最近说是回锦都了,程家想给她寻个好人家。」她继续说,「锦都最近可都在说这位程家姑娘,又有才情还容貌倾国呢。」

我静静听着,没有言语。

只听她平淡说道:「皇姐觉得,让她当个月氏或者西胡的王妃如何,也对得起她这般美貌。」

然后她带着几分天真的笑颜转向我:「皇姐觉得这算好人家吗?」

「自然算的。」我笑着回答。

程姝上辈子,为了等我这个正妻之位,愣是耽误到双十年华,也没嫁人,和谢图南可以说是至死不渝,就是不想看低了自己。

若能和亲,怕更是能让程家满门荣光吧。

「可我觉得,这她也是配不上的。」尔玉说道。

我听这话,恍然抬头,见她依然撑着肉肉的小脸一脸计较的小孩模样。

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楚,她是不是同我说了假话,真重活了一回。

26

等到秋日一至,母皇便举办了一场狩猎宴,宴请了向大魏求亲的两位年轻的异族王。

月氏王和西胡王都是在马背上过惯了的,这样的狩猎宴,也自然更合他们心意。

而为了不让二人多想,我还特意将韩时安排在离我极近的位置。

只是坐在斜对面的谢图南,脸色就不如何了。

「公主。」韩时为我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我悄声说道:「韩时,你这是何意?」明明我们当时说好只是做戏而已。

「公主讨厌谢图南。」韩时像个没事人一样,「所以同我亲近,让他断了念想不好吗?」

他靠近我的耳边,轻轻道:「自然是只有和我在一起,谢图南才会死心啊。」语气悠悠,诱人犯罪。

我当然想离谢图南远些,可这也不是韩时可以揣测我心意的理由

「本宫是讨厌她,可本宫,也不喜欢你。」我说道。

「就算要断他的念想,也未必要选你啊,韩时,你太自负了。」我仍旧面带笑容,仿佛在与他谈笑。

但四周有人偷偷看着我俩的动静,生怕被人瞧出不对劲,我没有如他想的一般张开嘴,而是伸手接过。

吃完葡萄,我才看见谢图南一副恨不得杀了韩时的模样。

这些年来,我和韩时,谢图南算得上是朝夕相处,我虽不喜欢谢图南,那也是因为上辈子的事,若是就论性格,我却更不喜欢韩时的。

人人皆说他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可他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饱受家族压制,不得不被迫成长的阴郁毒蛇罢了。

他和谢图南虽都聪明,但本质却不同。

我不是聪明人,算不过他们,所以我不打算和他们任何一个有关系,我只需要守好我要守得一切就行。

韩时没有露出难看的表情,反而语气轻松地说道:「臣会尽力,让您寻不到错处。」

我转过头:「韩时,我们的婚约还没宣布,变数多的是。」

他便是没有错处,婚约算不算数,也得依我而来,除非这场皇位之战,二皇兄能大获全胜。

而此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小尔玉的声音。

只听她声音娇憨,颇为稚气地说道:「母皇,尔玉听说,咱们锦都出了个大才女,而且还长的倾国倾城,可是尔玉只是听说,没有见过,究竟是哪家闺秀呀?」

母皇笑着接话:「朕也听说了,这位名冠锦都的,程姝姑娘。」

被点到名的程姝,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虽然佯装镇定,却依然表现得不太自然:「臣女蒲柳之姿,陛下与公主谬赞了。」

而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的,一身淡粉的薄纱,绣工精巧的内衬,轻薄的披帛垂下,配上她那微蹙起的柳眉,显得含情脉脉,分外惹人怜爱。

这般美色,的确算少有,更别说饱经风霜的异族王,自然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程姝被这样瞧得不自在,朝谢图南投去求救的目光。

但谢图南一直把玩着手里的酒盏,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哪里注意得到她。

27

「既然能传出这样的名声,那想必程姝姑娘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尔玉笑着说,「定能让西胡和月氏王,见识一下我大魏贵女的风范呐。」

被冠上这样的高帽,在座不少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程姝求助无果,最终点头说道:「臣女,献丑了。」

她弹了一曲温柔婉转的江南小调,却说不上出彩,中规中矩而已。

母皇微微皱眉,说道:「看来程姝姑娘,名不副实啊。」

程姝显然是故意藏拙了,任谁也看得出,她是不想在两位异族王这里多表现。

但母皇办这场宴会,本意就是要挑选合适的人选去和亲,她这样明显地躲避,只能惹怒我母皇而已。

正当程姝跪下请罪时,宴会末席却站起来另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

只见她衣着虽不算华丽,却身姿风流,腰肢纤细,看起来别有韵味。

「臣女贺韵,也想献曲一首,还望陛下允许。」她音如黄鹂,婉转悠扬,又带着些许害怕与娇怯。

坐在她身旁的那位贺家主母,却明显是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尔玉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悄声说道:「皇姐觉得这位贺韵姑娘,比之程姝如何?」

她虽是在问我,眉眼里却全然是自信。

我转头看去,贺韵刚好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玉白无瑕的芙蓉面。

她面带羞怯,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眼角微微上翘,虽有媚态,更多确实理不清的愁绪,唇色清淡,配上月牙色的薄纱,被微风吹起的青丝,就说是画中人 ,也是有人信的。

程姝虽有美貌,但比起这位,还是相差甚远。

母皇见那两位异族王都看直了眼,自然再没有拒绝的道理。

贺韵就着刚刚程姝用过的古琴,弹了一曲难度极高的《塞上》,与她娇柔妩媚的体态不同,这首曲子弹的极好,甚至还有些为军者的豪气。

一曲毕,在场竟有人看向程姝,嘲笑起她来,只是声音不大,却已经足以让她难堪了。

「这般绝色,尔玉如何寻到的?」我问道。

那两位异族王,都纷纷表示要向我母皇求娶贺韵了,两人谁也不相让。

尔玉见此情形,笑得十分开心:「我没寻她,她来寻我的,贺家一直把她藏着掖着,就是想送给二皇兄搏个富贵。」

「可惜她日子不好过,贺家主母是继室,只疼爱自己亲生的。」尔玉说着,微微瞥了一眼她身后。

那里站了一位满脸愤恨,眼里含着眼泪的小男孩,年纪不大,却生得十分俊秀,和贺韵有几分相似。

「贺韵不愿做妾,更害怕她弟弟无人照料,所以才求到我这里。」她毫不在意小男孩的怨恨目光,「她去和亲,求个端正名声,我也能让她弟弟平安长大。」

「顺便,给这位自视甚高的程姝姑娘,下下脸。」她说道。

我知道尔玉聪明绝顶,以为那日与我说,是想让程姝去和亲,没想到,反而是连和亲的机会也不给她。

「小机灵鬼。」我掐了掐她肉嘟嘟的小脸,无奈道。

佳人只有一位,那两位异族王却谁也不肯让谁,在场便有人提出以狩猎定胜负,赢了的人 ,才能抱得美人归。

西胡王和月氏王都还只是少年,自然一口应下,两人眼里都是自信满满,仿佛早已赢了对方一般。

等到一声令下,两人骑着马没入树林,这场午宴才算结束。

28

一些公子贵女换了行装,进入树林里打猎,嬉戏打闹。

我也换上了一身劲装,骑着马,在几人的陪同中进入了树林 。

日日呆在宫里,我实在是憋闷得慌,能有这样的机会,属实难得。

韩时笑着和跟着我的谢图南说道:「倒是没想到,谢兄居然还会骑马?」

我转头看,谢图南果然姿态熟稔,看来是经常骑马的样子。

倒是奇怪,在我的印象里,谢图南应该和韩时一样,虽然文采权谋极好,但对于骑马这种事,该一窍不通才对。

谢图南却没好气,讽刺道:「自然不比韩兄你身娇肉贵,还要人牵着马。」

「谢兄说笑了。」韩时被他这样刺,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是眼神里微微有些羡慕。

韩家不比谢家,能让韩时任性妄为,所以韩时的一举一动,都得为了韩家的将来着想,韩家对他教养严格,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但我没有理睬他们二人。

因为前面正巧有一只毛色纯灰的野兔,窝在一个草堆中,还未察觉我们几人。

我下了马,吩咐跟着的几位宫人向那小野兔靠近,自己也轻手轻脚地往前去。

正当快要走到那个草堆时,不远处却忽然传来马的嘶鸣声。

等不及我反应,就感觉自己直接双脚离地,被人一把搂起放在了马背上,颠簸的力道震地我浑身发疼。

抬头一看,居然是刚刚争抢美人的西胡王。

我忍着疼痛,说道:「西胡王,你敢强掳本宫?」

身着异服的少年低头,说道:「长公主,既然是和亲,那肯定得是您来和亲才行啊,你们还真以为,一个美人就能迷惑本王吗?」

他驾马骑的极快,风声在我耳边呼呼作响,我却隐隐约约看见,后面还有一匹紧追不舍的马匹。

「你以为,掳走本宫,你能出的了大魏?」我说道。

「在我们西胡,若是喜欢一个女子,是可以抢回去的成亲,大不了本王和女帝陛下这样解释便是。」他说道,「你们大魏女子,难道不是最看重名声吗?」

29

我轻轻一嗤,说道:「可惜了,西胡王对我们大魏女子,并不了解。」说完拔下头上的仅剩的银钗,用力扎向他的大腿。

他被剧烈的疼痛刺激,一把扯紧了缰绳,马儿立马扬起前蹄,眼看地势平坦,我也顺势摔下马背。

西胡王捂着受伤的大腿,从地上爬起,看着倒在地上的我,忽然笑了起来:「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呐,和寻常女子的确不同!」

刚刚不知跑了多久,我早已不知在哪,四周都是密林,一个人影见不着。

他慢慢向我靠近,我却只觉双腿疼得麻木,用力撑着想远离他。

正当此时,一支利箭却直接射在了西胡王的另一只腿上。

我挣扎着抬头看去,是谢图南。

「臣救驾来迟,还请长公主恕罪。」谢图南下马,恭恭敬敬行了个理。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就一脚踢在了西胡王身上,然后将我扶到一边的石头边,撩起我的裤腿。

「你大胆,谢图南!」我只能这样怒斥他,身体却动弹不得。

「臣只是看看您的伤势。」他一脸正色。

然后撕下自己的衣袍给我包扎了一下小腿,继续问道:「殿下还有哪里疼?」

我只感觉自己面颊发热,闷闷说道:「还有腰… 也疼…」

谢图南点点头,说道:「那臣背您回去吧,骑马怕再伤着。」

我虽心有不愿,但最终还是点了头,攀上他的肩膀。

因为刚刚跑了太久,天色都已经有些昏暗,若是再扭扭捏捏,再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谢图南背起我,走到西胡王身边时,又踢了一脚才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整个树林里再看不见一点光亮,天空中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但他始终不是学武的,又背着我,走不了多远,只得找到了一处还算开阔的山洞避避雨。

30

他脱下外衫,披在我的身上,被我一把扯下扔在了一边。

「本宫只是伤了腿和腰,又没伤了手。」我说道。

谢图南只得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外衫,委屈地说道:「臣只是怕您着凉。」

我没理会他,偏头看向山洞外。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半天,谢图南忽然问道:「我其实一直不知,殿下您为何,突然就讨厌我了。」

我回头说道:「你也不也讨厌本宫吗?」

「殿下说这话,可就是在诬陷臣了。」他眸色认真,「这些年,臣不信殿下看不出来。」

洞外吹来一阵冷风,我微微瑟缩,回道:「那又如何?」

谢图南又将手里的衣衫披到我身上,自己换了个位置,替我挡住风口。

然后紧紧盯着我:「您不喜欢韩时,却也要不顾大局选他和您定下婚约,臣只想求一个答案。」

「臣与他,明明臣才是最优之选。」他说道,「即便是您不喜欢,之后也可以寻个理由废除婚约便是,臣不在乎名声,可是为何,就非要是韩时?」

我捏紧他刚刚披上的外衫,看着洞外被吹歪的树尖。

他喜欢我,我如何不知。

「殿下知道我为何会骑马射箭吗?」他突然吐出一句无关的话,「我怕殿下,觉得臣不如韩时,所以臣才一定要学会他不会得东西。」

幼稚地可笑,我忍不住这样想到,可忽然之间,我却生出些许不忍。

「谢图南,你信佛么?」我说道,「你相信,我重活了一回吗?」

他被我这句话给说得一愣,但还是回答:「只要殿下说的,臣都信。」

我看着他在夜色中颇为英气的面庞,将那一场梦细细讲了一遍。

最后说道:「谢图南,人是不能犯第二次错的。」

他沉思了许久,才回道:「可我不是他,我不喜欢程姝,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我更不会,不喜欢你…」

「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人。」他说道,「难道就因为一个荒唐的梦,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么?」

「可如果那不是梦呢?」如果就真的是前世呢?我这样问道。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

许久后,他问道:「那殿下要如何相信,我和他,不是一个人?」

我靠在石壁上,叹了一口气,说道:「谢图南,我想我的皇妹能好好活着,我想看见她站上那个位置,你懂吗?」

「若真能如此,我便相信,这辈子和上辈子是不同的。」

谢图南听了这话 ,却并没有反驳我,只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块碧玉,绑在我的腰间。

我低头摸了一摸,依旧是那块纸鸢状的,只是表面光滑了许多,并不伤手。

而洞外的雨也忽然就停了。

「这是定亲信物。」谢图南说道,「殿下要记得自己说的话,不要骗我。」

他蹲下身子,将我背起。

我俩被找到时,已经是半夜了,母皇看了看精疲力竭的谢图南,已经昏昏欲睡的我,宣布了我与他的婚约。

31

贺韵最终和亲月氏,而西胡王的这番作为,彻底惹怒了母皇。

于是联合月氏,将西胡打退了一大截,那西胡王一开始也脾气极硬,半分不肯退让。

哪知尔玉不知在哪寻到了西胡王被驱逐的王弟,派人护送他回了西胡,加上西胡本打了几年仗,本就危机,更是内乱四起。

最后这位被驱逐许久的西胡王子,在大魏的支持下成了新任的西胡王。

而为表诚心,这位西胡王退而求其次,向大魏求娶了程姝作为王妃。

尔玉一边练字一边说道:「那程姝听了新西胡王要求娶她的话,气得在程家发疯呢。」

我回道:「可程家如今门庭不振,谢老又顾惜颜面,不肯出手相助,她若肯嫁了,对程家好着呢。」

「皇姐等着,有好戏看呢。」尔玉说道。

我料想是程姝还要做出些丢脸事,依我了解,她定是不肯老老实实嫁了的。

正当我想着,门外的喜鹊捧着一封书信,送到了我们面前。

我接过信封,上面没有写什么,只画了一只蝴蝶纸鸢,是谢图南。

尔玉斜睨了一眼,抿嘴轻轻一笑:「皇姐,谢图南今日才被谢老在家中狠狠毒打了一顿呢。」

谢图南那日归家后没多久,便投靠了我二皇兄,外人只以为他觉得大皇子没有指望,所以提前站队而已,毕竟现在我二皇兄可以说是我母亲「唯一」的儿子了。

在我二皇兄那里,自然是更欣喜了,一来谢图南出身谢家,就算因为这事日日被谢老打骂,甚至放言要把他逐出家门,但再怎么说,谢图南都是谢老的宝贝嫡孙,二来就是和我的婚约。

加上谢图南的聪明才智,真要论起来,是和韩时不分上下的,我二皇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虽疑心谢图南是我大皇兄的人,可如今时间一过,谢图南帮了他不少,几番调查没出结果,戒心早已消了大半。

信中内容绝密,我仔细阅读一番后,交到了尔玉手中。

尔玉接过细细阅过,说道:「二皇兄,还真是… 十分自负。」

32

二皇兄为了探听母皇心思,千方百计送了男宠入宫,自以为拿捏住了母皇。

可男人对如今的母皇而言,不过玩宠而已。

「可惜,连母皇的半分心思都不明白。」我说道。

「皇姐,这还有别的东西。」尔玉的语气忽然俏皮起来,递给我信纸下的另一张纸。

纸张不大,上面却是一张极其细致的画像,画的是我往日上程夫子课的模样,大到桌上的摆设,小到我腰间的香囊,连我的神情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尔玉捂嘴偷笑:「看来谢图南是日日思念皇姐了,竟能分毫不差。」

「就你会说话。」我微微瞪了她一眼,默默收好了画像,「正事要紧,小丫头。」

「皇姐放心。」她这样回道,「上辈子他都差点输了,这辈子还能赢?」

的确,若是上辈子尔玉身体好,也没被那个小孽种推到水里去,我那二皇兄又怎么赢得了。

谢图南在信上说,我那二皇兄打探到大皇兄打算联合齐家与宋家造反,二皇兄打算加一把火,趁乱坐享渔翁之利。

至于如何加一把火,还未有定数。

尔玉烧掉信纸,对我说道:「前些日子,郑启就与我说过,二皇兄曾找过他。」

郑启统管二十六卫,又是母皇亲信,若是趁乱下手,母皇出了什么事,自然能将罪责全都推到大皇兄身上,到时候二皇兄再以救驾之名,这个皇位便是唾手可得了。

兴许是这辈子风波不多,连着我这两位皇兄,都变得如此急切起来,少说上辈子,他们也是等着母皇病重之时才敢有动作的。

「二皇兄眼里,倒是只有大皇兄呢。」我说道。

尔玉浅笑,说道:「这是自然。」

「不过我与郑启说了,让他应了。」她继续说道,「只是到时候,死的是谁可不一定。」

可冬至一过,锦都出了一件大事。

原本来年就要远嫁的程姝,居然在一个宴会上,和一位已有妻室的高门公子睡到了一起,那公子的夫人是出了名的烈性,当场就和她厮打起来。

据说将她拖到了门外打,叫好些人见了她的玉体。

母皇震怒,又另寻了一位高门贵女代替她和亲,惩罚她去道冠做了姑子,又狠狠杖责了那家公子,将其打的半死不活。

尔玉同我说起这事,我说了一句:「我还一直期望她能有些脾气。」

自程姝定了和亲一事后,她有多不愿,许多人都是知道的,纵然有些公子垂涎她的美色,却始终没人敢冒着杀头的危险向她提亲。

没想到,为了不和亲,她还真能出此下策。

「她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尔玉笑着说。

的确,要是说起来,程姝的个性,和那位娴妃娘娘别无二致,温柔可人只是表象,想尽办法往上爬,哪怕里子面子都不要,也无所谓。

33

好巧不巧,那个和程姝睡在了一起的公子,正是我那死于非命大皇嫂的胞弟。

正当锦都人人都在议论此事时,一个冬日的寒夜中,我那大皇兄,不知是不是受了这事的刺激,领兵冲进了宫中。

只可惜,尔玉早对他的计划一清二楚,母皇也雷厉风行,还没等他翻起什么波浪,就被擒住。

连着后面以救驾之名冲进宫门的二皇兄,也没能幸免于难。

我赶到长生宫中时,母皇端坐其上,小尔玉站在她身边,下面是我两个跪着的面色颓然的两个皇兄。

「你们两人就,这么急着要你们母亲的命么?」母皇的声音没什么情感的起伏。

二皇兄立马说道:「儿臣只是听说大哥,大哥他带军逼宫,这才来救驾呀 1」

「哼,卫坤,你还在演戏!」大皇兄冷冷说道,「儿臣没什么辩解的,母皇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尔玉见他这般,忽而说道:「大皇兄是为了大皇嫂齐氏?所以怨恨母皇?」

而听到齐氏两个字,我那一副生死有命的大皇兄卫骞,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可是大皇兄,那不过是因为你做了错事,齐氏代你受过而已。」我说道,「若是那日我没拦下消息,大皇兄想做些什么?」

大皇兄许久未言,沉默了半天,说道:「那母皇也罚我便是,何必动她…」

语气中,甚至还略带哽咽。

「母亲以为,你不喜欢她。」母皇也说道

其实不光母皇,便是我,也从未看出大皇兄对齐氏有几分欢喜。

这下他再不言他,回道:「那就请母皇,赐儿臣一个痛快如何?」

母皇没有再问罪,说道:「明日,你就起身前往自己的属地吧,若无传召,便永远不要回锦都。」

大皇兄没有反抗,磕了一个头。

「老二,你也一样。」母皇眼眸中带着寒霜,说道,「你那些心思,郑启早已告诉我了。」

也许大皇兄还有苦衷,可二皇兄想联合郑启,直接要了母皇的命。

刚刚还面带喜色的二皇兄,面色一顿,还想解释,张开嘴半天却只吐出一句:「母皇将我和大哥都赶去属地,是想将这大魏江山改名换姓不成?」

34

母皇回道:「卫坤,魏这一字,是你父皇取的我的姓,整个大魏江山,都是他当年承诺要送给我的。」

「所以如何来的改名换姓之说?」

尔玉笑着补充道:「还是二皇兄早已忘记了,母皇的姓呢?」

二皇兄却笑着:「所以母皇想要把这个大魏江山,送到你魏家子侄的手里?而不是我和大哥两个亲儿子?」

他愤恨得几乎红了眼睛。

「二皇兄错了。」我说道,「还有尔玉。」

他转过头看着我,仿佛都十分惊奇。

他们一直如此,不管是大皇兄还是二皇兄,都以为这个皇位只有他们两个彼此相争,却不知道,从母皇生下尔玉的那一刻,一切就早已注定。

母皇虽然未改国号,大魏依然是大魏,可那么艰难得来的江山,又岂会轻易还回去。

可二皇兄自负,只因尔玉是女子,便从来未放在眼里。

「二皇兄不相信吗?」我又说道,「我和二位皇兄,是母皇与父皇的孩子,可尔玉,只是母皇的孩子。」

话说到此,我不信他们还不明白。

沉默了许久的大皇兄忽然就笑了,拍了拍二皇兄说道:「卫坤,到头来,我们俩都是笑话,还没有连溪看得明白。」

二皇兄怒道:「这不公平!根本就不公平!」

我静静看着他有些癫狂的模样,并未言语。

上辈子的尔玉,又何曾得到过这些公平,明明她天资卓绝,却苦于病体,最后还被小人所害,不得不含恨而亡。

我又何曾得到过公平,接连失去父亲,母亲还有聪明伶俐的小妹,只因我这位二皇兄被尔玉吓破了胆,还要被迫自刎。

「技不如人,二皇兄还想如何?」尔玉说道,「不然二皇兄以为,为何我们能将你所有的军队都截地刚刚好?」

二皇兄怔愣了两秒,回头看了我两眼,才恍然大悟,叹息道:「可恨,可恨我听了谢图南的撺掇。」

「二皇兄该恨自己,从来没把女子当做一回事才对。」我说道。

他也明白一切已成定局,没有再说话。

既然大魏能出第一个女帝,自然就能出第二个。

何况如今不是几年前,朝中臣子,早已不是只出身高门了,被母皇扶植起来的寒门子弟,更能出一份力。

隔日,母皇就在朝中公布了这件大事,甚至还册立了尔玉为皇太女。

出人意料的是,原本最是迂腐不过的谢老,不仅没有死谏母皇,反而称赞此举圣明。

朝中新臣老臣,许多都和谢老有些师生情份,见此情形,居然没有多少人再反对此举。

35

只是不知为何,本该是谢图南会来寻我兑现诺言时,他却迟迟未来。

直到谢家传来消息说,他们家公子自从那日从二皇子府归家,被谢老责怪他只身涉险,瞒得谢家人无一人知,伺候了一顿竹鞭后,至今未醒。

我原以为又是他使的什么手段,惹我去瞧他,但到了谢家后,才知并非如此。

塌上的人面颊消瘦,脸色苍白难看。

「几日了?」我坐下,问着旁边的小童。

那小童浑身发抖,像是十分恐惧我的模样,回答道:「回长公主,已有两日了。」

我点点头,低头却瞥见他枕边摆着的一本小册。

翻开一看,竟是一册我的画像,只是笔墨稚嫩,只是稍稍能看出我的轮廓,半点不如他前些日子送我的。

「公子画了许多,日日… 都会翻看。」那小童说道。

「你去寻来,本宫想看看。」我说道。

小童抬来一个竹箱,打开一看,这样的小画册还有不少,只是画技一日比一日好了。

画册里多是谢图南看我的视角,叫我忽然想起我和他,还有韩时一起读书的日子,不想他竟都在偷偷画这些东西。

放在箱底的,是我的一些书画,仔细一看,谢图南还特意在我的印章旁印上了自己的章。

两个印章排得端端正正,却反而显得十分幼稚,惹得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刚落,身后的榻上却微微传来响动。

我回头一看,谢图南正揉着脑袋,呆呆地看着我。

「怎么了?」心情愉悦,我难得用有些温柔的语气,「身上还疼吗?」

他呆愣了许久,忽然说道:「连溪,我是在做梦吗?」

这声「连溪」许久没有听他叫过,让我一时间竟然有些没回过神。

我轻轻皱眉,朝他认真看去。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只一瞬间就失去了许多少年气,看着我满是不舍与怀恋。

一时间,我竟有些害怕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恐惧漫上心头,试探问道:「你不是他,对吗?」

坐在塌上的「谢图南」没有点头,说道:「我是谢图南。」

他却只是深深看着我,一刻也不曾移开眼睛,仿佛充满了贪念与不舍。

「你终于,愿意入梦来见我一眼了?」他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向我靠近。

我摇摇头,忍不住攥紧了裙摆,微微后退,一个不注意,直接摔倒在地。

「谢图南」只穿着单衣,蹲下伸手抓住我落在地上的披帛,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是什么珍宝一般。

原本绑在我腰间的那块纸鸢碧玉,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手边。

我忽而想起那日他与我说的话。

「殿下,这是定亲信物,你不要骗我。」

眼前的人,是「谢图南」,却不是我要的谢图南

心神仓皇,我只觉得害怕,爬起来就往门外奔去,不顾身后那人地呼喊,一步也不停。

36

我不知我是如何回到自己寝宫的,只是关上门,就两日没再出来。

喜鹊几次来询我,说是谢图南求见,我都说不见。

「皇姐生气归生气,何苦要饿着自己?」尔玉原本事务繁多,听说这件事后,生怕我饿坏了,给我带了些爱吃的。

我转过头,见她面带忧色,将一碟小食放到小案上。

「我没有气他。」怕她担心,我拿起一块糕饼送入嘴中,一股清甜的味道在我口中散开。

「我是气自己。」 气自己迟钝与固执。

尔玉说道:「我一直以为皇姐,和谢图南感情极好。」

她说的是上辈子,那时我极好面子,怎么也不肯和母皇坦白,更是威逼谢图南与我做戏,所以尔玉至死,都以为我二人青梅竹马,鹣鲽情深。

我正想和她说清楚,门外的喜鹊却突然说道:「长公主,谢相求见。」

谢相?怎么会忽然来求见我?

「让他老人家进来吧。」我总没有连谢老都要拒之门外的道理。

谢老佝偻着身体,身穿朝服,显然刚刚下朝,见了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长公主殿下,老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不情之请。」他说道,「还请长公主殿下,能去看看我那孙儿。」

我还没说话,谢老就继续说:「他和往日有很大不同,整个人如夕阳日暮一般,整日里除了来求见您,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臣是气急了才打了他,他瞒着家里所有人,一个人投靠二皇子。」

「谢家家风清正,叫老臣如何能许,只以为孩子大了,仗着聪明脑袋,便想一步登天妄想从龙之功了。」

他忽然抬起眼,看向我:「没想到,他是将自己置于险地,是为了殿下您。」

「这些年来,他为了殿下您,做了无数糊涂事,老臣虽然时常打骂 ,可到底是心疼自家孩子的。」

「所以殿下,能再去看看他吗?」

谢老名满天下,教出的学生数不胜数,是谢家的主心骨,可此时此刻,也只是一个为了自家孩子心力交瘁的垂暮老人。

「谢老请起,本宫这就去。」说到底,在别人眼里,谢图南对我痴心一片。

明明一个如玉公子,但一碰见我,就成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子,我又哪能再说拒绝的话,伤了老人家的心。

37

我再到谢家时,看见「谢图南」正在看那竹箱里的画册,微微皱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

「这是他画的,不是你。」我说道。

他回头看着我,说道:「连溪,对不起。」

不知为何,见他这般模样,我反而没了上辈子那份不甘,用着极为平和的语气同他讲话。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欠你的,但也还清了,不必心有愧疚」

我说道:「所以,你可以把他的身体还给他吗?」

「谢图南」只怔怔地看着我,仿佛忘了说话。

许久,他开口说道:「我许多年不见你,你便同我说这样的话吗?」

「我想了你那么多年,如今你的心里倒只有他了。」

见他这般模样,我恍然间又回到上辈子与他争吵不休的日子里。

只是这次,声嘶力竭的人变成了他。

他低头看着那些画册,声音低沉:「我们从前,也这般亲密,不是吗?」

我看着那画册上自己低头写字,惟妙惟肖的模样,眼眶一酸,说道:「不是,不一样,我和他之间,同你不一样。」

「谢图南」被踩了痛脚,提高声音说道:「有什么不一样?」

「我和他之间,没有程姝。」我说道。

他被这话噎住,闷闷说道:「我和你,也没有程姝,我从来没喜欢过她,那些只是用来气你的气话。」

「我也没有娶她。」他站起来,想要靠近我,「我想了你三十多年,连溪。」

我摇摇头,说道:「可我不知道,现如今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你喜欢的人是程姝,你恨我任性妄为拆散了你们,你的眼里只有谢家,事事都要以你谢家荣辱为先,所以你不肯帮我皇妹,只因她是个女子,怕折了你谢家的名声。」

「我二皇兄不想背负骂名,所以才用谢家人威胁我,谢图南,运筹帷幄的谢家神童,你扪心自问,你不知道吗?」

他辩解:「可我在想办法,我没想到你去了…」

「我去了,可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自己。」我打断道,「尔玉死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怨恨过自己,为何年少时任性至此,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危险。」

「便是选个我不喜欢的,至少也能为她出出力,而不是只能屈于后院,整日与你计较程姝。」

「我是想随她去的,可又羞于面对她,我怕就算在阎王爷面前见了她,也被你谢家拘俗,不是干干净净一个人。」

「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二皇兄。」我自刎而死,谢家怕是不敢给我收尸,反而让我得偿所愿了,「所以谢图南,我们两不相欠了,丝毫关系也没有。」

「可他也是谢图南。」他这样反驳道。

38

我轻轻一笑:「他是,可他不是你这个「谢图南」。」

这下「谢图南」沉默了,我其实明白,也许他是真喜欢我的,只是说,在他的心里,还有谢家比我更重要,哪怕让步一点点,他也不肯。

「你是谢家嫡孙,你的一切都要和谢家扯上关系,所以即使喜欢我,你也会有别的思量,永远不能偏私。」

「所以,我喜欢的是这辈子的谢图南,是如我当年一般任性,毫不顾忌偏心的谢图南。」

我想也想得到,「谢图南」听说了谢图南为我做的事,一定是面色不屑,他是谢家的继承人,不顾惜家族才是最让人耻笑的。

可我就要这些偏心。

「谢图南」的肩膀颓然,说道:「连溪,我想你,我日日求神拜佛,就求能再见你一面。」

「三十多年呐,我留着你所有的物件,就连睡觉,都要抱着你的衣衫。」

「我在谢家小辈,挑了个性格最像你的,长的最像你的,把她当做我俩的孩子一般养大,日日见她,就如同见你。」

「现在好不容易,你又能站在我的面前了,你却和我说,不喜欢我了。」

我没有回应他。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语气乞求:「我和你道歉好吗?」

「那我也求求你,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他说这许多,又有何用,「我不要你,我就要他。」

他那些自以为深情的举动,我一件也不知,我活着的时候,日日用程姝来气我,永远要我妥协,让我为他让步,到我死了,他却成了这世上最情深之人。

「谢图南」被气急了,说道:「若我就不呢?」

我轻轻一顿,忽然脱口而出:「你想再逼死我一次,谢图南。」

我知道我不能再任性妄为,尔玉正是要紧的时候,我这个长公主要是再做出出格之事,硬要和谢家退婚,必定惹人非议。

可一想到和这个「谢图南」过一辈子,我就觉得万般痛苦。

「谢图南」听到这句话,愣了好久,说:「你在逼我,你明知我再舍不得这样对你,你这样逼我。」

我的记忆里,「谢图南」只有听闻我的死讯时哭过,但此时,他的声音里却带上了微不可查的哭腔。

「你就这样喜欢他?」他将手里的画册捏得发皱,「连命都不要?」

我当然不会去死,为了母皇,皇妹,我都会好好活着,但是要我忘记那个日日围着我打转,为我只身涉险,唤我殿下的少年,我也做不到。

「是。」我回道。

「谢图南」没有言语,只是不断向我靠近,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但他只是抓起我的手,轻轻捏了捏,低声说道:「让我多看看你,我就走。」

「我不是那时的我了,不会再逼你。」他说,「你要他,我怎么能不应你。」

我用力抽出手,没有回应他。

他也不再说话,只一直眸色不转地盯着我,直到缓缓闭上眼,整个人瘫倒在书桌上。

39

等到谢图南再次发出声音,我已经在他床边坐了好几个时辰。

四目相对,他说道:「殿下,怎么来了?」

我看了他许久,直到他有些不好意思,才笑着说道:「等你醒了给你说好消息呀。」

他愣愣地瞧着我,明明紧张极了,却偏偏故作淡然。

「答应你的。」我说,「母皇已经把婚期定下了。」

谢图南的脸,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红了起来,问道:「何时?」

我觉得好笑,逗他道:「你想要何时?」

其实母皇哪有说过这话,但此时此刻,我忽然就想这样告诉他。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他红透了脸,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刚说完,却又接道:「还是依殿下,不能折了您的身份。」

我笑出声来:「我记得有些人从前神气得很,一直连名带姓地叫我,现在不敢了?」

他有些痴痴地看着我笑,说道:「怕殿下生气,就真的不再理我了。」

我笑他:「你还有这样胆子小的时候?」

谢图南揉了揉脑袋,忽然说道:「殿下,我刚刚做了一场梦。」

「我梦见我老了,身边却没有你…」

他说的含蓄,但我也隐隐想得到,既然那个「谢图南」能来这里,他当然也能去那里。

但我并不想再和他多论那些事,回道:「那你可要把我守好了。」

「那是自然。」他也不再纠结,回道。

「倒是有的人,我还真以为你是认真在上程夫子的课。」我指着桌上的那些画册,「没想到日日是做这些事。」

他手足无措,脸越来越红,声音微弱:「他们居然把这个给你看…」

「怎么,看不得?」我继续逗他,「不过你以后倒是可以日日看了。」

「怎么会看不得…」他说话结结巴巴,然后又在枕头下摸了又摸,掏出了两块成色更好的碧玉,「这是我新刻的。」

我接过一看,比起腰间那块,这两块不仅成色更好,刻地也更为精致,样式也不再是纸鸢,而是我和他的名字,一转一折都颇有风味,显然是用心雕琢的。

不仅如此,摸起来也不硌手,光滑温润。

能做到这样,我不知他精心雕刻打磨了多久。

「你帮我带上吧。」我说道。

他伸手想取下那块纸鸢碧玉,被我制止: 「这块也不取,我想都留着。」

谢图南点点头,给我系上新的碧玉,然后拿着刻着我名字的那一块,说道:「这样,我便和殿下,是一对了。」

尾声

后来我听说,我和谢图南定下婚期时,他还特意亲自去给韩时送了帖子。

韩时的心思我其实明白,但往日我都是装作不知道的。

因为他和那个「谢图南」太像了,纵然喜欢,却还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摆在他面前。

若不是当时和亲的事,我二人估计也就一场同窗之情。

只是没想到,韩时还大大方方给我们备了厚礼,让我颇为意外。

尔玉十五岁时,母皇为她举办了一场极为盛大的冠礼。

朝臣中虽有非议,声音却极小,因为她这些年来,的确做到了一个皇太女该做的事,还做得十分出色。

包括沈秀,也做到了她当日说的,另立了一个沈府,谢老年岁已高,辞官后,母皇以沈秀政绩卓然为由,立了她当宰相。

加之女子为官如今早已不稀奇,即便她腿脚不便,也并没有许多人阻拦。

而程夫子,早已久不出户,只偶尔来我这里,求几副我的新作。

大概是心静,这几年我的画技一日精过一日,因这怕人朝着我这个长公主的名头来,所以还特意另取了个名号,没想到也能一副千金。

只是这锦都的山水花鸟,终究是有限的,所以谢图南与我说好,等他将谢家上下都安顿好,就同我一同去巴蜀。

我可以尽情作画,他也能考察巴蜀民情,就我们二人。

而往后,也许我还会同谢图南去更多从未见过的大魏河山。

番外

「谢图南」篇

我叫谢溪,名字是我祖父谢图南取的,但要算起来,我并不是我祖父嫡亲的孙女,不过在谢家,我算是除了我祖父,说话最有份量的人了。

就连我父亲,都是父凭女贵,据说若不是我和传闻中那位早去的祖母相似,我爹这辈子都别想和谢家继承人扯上关系。

怎么说,我们谢家虽然已经不是鼎盛时期,那也是颇有名望的。

我祖父谢图南,幼时是大魏神童,和我那位嫡长公主的祖母青梅竹马,最后还能在大魏内乱时,带着谢家全身而退。

要知道,那次内乱,除了支持当今陛下的,差不多都被清算了。

只是祖父自祖母去后,就没有再娶过,我听说我那位表姑祖母为他等了许多年,但祖父始终不为所动。

后来那位表姑祖母还是嫁了人,又闹了些笑话,谢家便再没同她来往了。

祖父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便是年纪大了,也每日寅时就起,但今日,居然已经一日未起了,父亲请了一位十分有声望的大夫来,也没瞧出一二。

整个谢家都气氛紧张,我更是担心,守在祖父床边,寸步不离。

直到酉时,他老人家才睁开眼。

「祖父?」我问道,「您没事吧?」

他没说话,反应了许久,才撑着身体坐起来,盯着自己的手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的画呢?」半晌,他说出这句话,神色还带着几分慌乱。

「都在书房呢,您老人家别慌。」我安慰道。

可祖父听了这话,不顾我们一群人的阻拦,连外衫都没披上一件,就光着脚往书房跑去。

我慌忙追上,却不敢阻拦。

直到走到书房那个挂满观音画像的墙上,他才停下来。

我忽而想起祖父曾同我说的,祖母生有观音相那句话。

他的目光深情缱绻,任我们谁叫他,都没能让他回过神。

我没有再劝,反而让众人都离开了书房,独留下祖父一人在书房,我想,应该是祖父想了三十多年的祖母,终于入了他的梦。

(全文完)

作者:释卷懒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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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框凉太子​
(已完结)

某天他兄弟在饭桌上喝大了,指着我鼻子对我说:

“你真傻啊,你以为你老公喜欢你?”

“他初恋跟别人结婚了,他死心了,才跟你领的证,懂不?”

我跟宋叙相亲,见他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他了。

我给他备注小太阳,因为他笑起来像我的太阳一样。

该怎么形容宋叙呢,他像是世界上另一个我。

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知道我爱看什么电影。

我们的作息方式一模一样,早上起来一起对着镜子刷牙,他边刷牙边摸我的头。

我做饭,他就给我洗碗。

连晚上睡觉,他都无比熟悉我的姿势,把我牢牢锁在他怀里。

他会在下班时兴高采烈地给我一大捧纸袋,告诉我他抢到了楼下刚开业爆火的泡芙。

“云云,你绝对会喜欢。”

宋叙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颗梨涡。

他永远都知道我的喜好,给我分享的所有链接都是我感兴趣的,有天他说,他今天在下班路上看见一个好适合我的钻戒。

我问他是什么样的。

他说等等啊,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说:“你要不嫁给我吧,我想喊你老婆了。”

我还记得我跟宋叙领证那天,天气其实不算太好。

我们一起穿了白衬衫,花五十块拍了那张结婚照。

其实那天出民政局,我记得很清楚。

他盯着红本本,怔愣了有好半晌。

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后悔了,他猛地将我抱起来。

两个大人啊,在民政局门口,我有些不好意思,让他把我放下来。

他就将下巴搁在我的颈窝,跟我说:

“新婚快乐,我的宝贝老婆。”

“新婚夫妇就是甜蜜啊。”

同事撑着下巴揶揄我。

因为宋叙这几天经常来我公司接我,所以一来二去也都熟悉了。

我红着脸匆匆忙忙将笔记本塞包里,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手势。

在同事们一片 “诶哟,还害羞啦” 的戏谑声里跑向宋叙。

……

“跑慢点。”

他拍拍我的头,拉着我走,问我明明进的是六小时工作制的公司,怎么还会自愿加班。

我悄悄跟他吐槽老板的不靠谱,说到什么笑点上上了,我俩一同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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