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之后,我问他,对我的心思是不是真的。
他低低笑了一声,继而说,此心可鉴,日月昭昭。
这八个字,彻底打碎了我以无聊而产生的情绪,因而也认真起来。
却未曾想奔现奔到了男主角!
玉简那边还传来熟悉的鸟鸣与泉涧,唤醒了出神的我。
更清晰的还是檀月的呼吸。
我又问,「檀君,你对我的心思,是真是假?」
就像现在谈恋爱,很多人会问对方,你爱不爱我。
他们想要的或许是爱,但这会儿,我却更希望他怒骂我一声,说此心是假。
这样我同他就不必有太多的牵扯,放弃的自然也可以心安理得一些。
但是没有。
檀月仍旧是掷地有声地说,「此心可鉴,日月昭昭。」
我承认,我动容了。
七
眼见原书剧情已经崩坏,若我当真和正派仙尊喜结连理,兴许仙魔两派的矛盾便没有这样尖锐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幻想。
我虽然活在幻想当中,但我还是能认清现实的。
仙魔之争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世界观,绝不是我和檀月这段露水之缘可以缓解的。
我来到仙门可不是为了和檀月网恋的。
我得尽快找到仙门企图攻破魔修的计划,尽可能地保全我爹以及众弟子。
除此以外,我也绝不会在我离开之后,让鹿千以我的身份和檀月继续恋爱。
所以借病之由,隐约暗示檀月,我命不久矣。
我问他,「如果我死了,你会一直爱我吗?」
檀月沉默了好久,才说,「我不会让你死。」
这话让我没话说,我只能转移话题,「听说仙门近日来,会有三夏典,要一同去百乐仙门赴会,不知你去吗?」
各大仙门以百乐仙门为首,春夏秋冬都有一次庆典,到时群仙聚集,美女如云仙男无数。
檀月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点轻快,「你想见我吗?」
我当然不想。
但是我想去三夏典。
毕竟以往我作为魔女,和仙门势不两立,是无论如何也凑不上这等热闹的。
我并没有说魔山不好,但魔山的文娱活动属实不够发达,诸多弟子努力修炼,只想一统三界。
诚然,我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魔头,同魔山气氛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檀月似乎真相信了我未曾见过他,他甚至对那日鹿千的话,连一丝怀疑都没有。
这让我很不爽。
但我又不知道自己不爽在何处。
我应道,「近来身子不适,怕是去不了三夏典了。」
檀月倒是未再多说,只是嘱托我多休息休息。
这厢和他结束聊天之后,鹿千便推门而入。她先是瞥了一眼玉简,而后才坐到我身侧。
「过几日三夏典,我师父带弟子去云游,便由师叔带我们一同去。」
他说的是我们。
我惊道,「我为何要去?我不过是个洒扫弟子。」
鹿千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不耐地摆摆手,「三夏典上,你离师叔远一点。」
我巴不得如此,但听她这番语气,我却有点反感。
让我替她网恋的是她,让我远一点的还是她。
合着便宜都让她给占去了呗。
但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没好气地应了声,「知道了。」
八
到了三夏典上我才知道,为何这次会带我这个洒扫弟子来了。
因为鹿千的师父携去全部弟子去封印凶兽,所以这青阳仙尊门下只有鹿千一人。
檀月仙尊觉着只带一个女弟子出门,会遭人非议。
因而就从外门弟子中,抽出来几个样貌不错的,来此赴会。
这理由听着挺扯的,但宴典上的各路人马都这样传,我也只能信以为真了。
反正真真假假,同我又没有半分关系。
但有关系的是落座的时候。
我对面是仙尊席,仙尊对面是弟子席,大家按门派前前后后坐了下来。
好巧不巧,檀月仙尊正坐在我对面。
「……」
檀月仙尊当真生了一副好相貌呐。
尤其是他坐在一群白眉老道当中,瞧着是眉若浓墨,眼若云叇,是天然一副要成神的根骨。
他正认真听着旁边仙尊说话。
许是察觉到什么,他忽而抬眼,霎时和我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清亮的眼神蓦地一暗,带着些无端由的危险,让我忽而坐如针毡。
老实说,和网恋男友装作不相识,属实有点压力。
鹿千用胳膊肘捅我一下,她语气发寒,「谁让你这样看师叔的?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我想,眼睛长在我身上,我爱看谁看谁。
可现在我不能和她闹僵,我还得在仙门里面潜伏一段时间呢。
我面上敷衍地应着她,转头趁她不注意,故意多看檀月两眼。
可巧,真是这两眼又和他撞上一起。
这下他彻底敛了唇角的笑意,眉眼深沉地望着我。
我做贼心虚,自然暗叫不好,合计方才就不该和鹿千赌气,多看这檀月仙尊两眼!
不过鹿千既然已经将玉简气息掩藏,檀月应当认不出来我才是。
我又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吃席了。
宴席结束倒没有什么旁的要紧事。
唯一一件要紧事,就是由于青阳怕耽误鹿千功课,特传音让鹿千随同檀月回月巳山修炼。
这点倒没有什么,问题是,鹿千还要看着我和檀月网恋,自然得把我带着。
所以,我就同鹿千一起搬去月巳山了。
想应是鹿千也觉着带着我这个电灯泡影响感情,到达月巳山之后,那玉简就被鹿千要回去了。
她自觉已经知道我和檀月如何相处,便决定提早夺回身份。
瞧她那副神情,好像我不会对檀月动情似的。
但我确实是不能。
因而,我就从青阳仙门的洒扫弟子,变成了檀月仙门的洒扫弟子。
九
兴许正是洒扫弟子的原因。
我压根够不上格去探听什么仙门机密。
倒是偶有几次,能够瞧见檀月乘着月色而来。
日日如此,倒像是分外繁忙。
我不知道鹿千和他网聊如何,但我已经有半月未曾同他说话,未曾听见他那轻柔温朗的声音。
一想到这些东西都要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我的心里竟揪的疼。
我不在乎失去,但是我怀念曾经拥有。
可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
我不可能向他全盘托出我的身份。
这一次,我以为他还是会从我的眼前掠过,但他却停在了我的跟前。
我条件反射想跑,但这会儿以不变应万变应当才是最好的法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立定,忽而朗声问我。
叫什么名字?
这个花心大萝卜!
这么快就去搭讪别的女人了!
我不敢抬头,只应道,「南音。」
原先通过玉简,我告诉他我叫阿南,他倒是不知道我的全名。
就像我也不知道他叫檀月一样!
我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只是轻「嗯」了一声,然后抬手捏起来我鬓间的一枚枯叶。
我耳畔无端一热,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他撩袍离开。
我盯着他挺拔的背影看了好大一会儿,想着,是什么值得檀月仙尊,日日操劳呢?
原先在玉简中,他可是早早就回到了月巳山呢。
念及此,我想先回魔山看一看究竟。
免得这些人一肚子坏水,到时候打的我爹猝不及防。
我搞不懂,仙修想一统天下,合乎其理。
我魔修想要占山为王,就成了社会败类?
魔道并非没有屠狗辈,仙道更全非仗义人,凭什么天天高人一等?
我就看不惯这些带有色眼镜的人。
在我决定走的第二天夜里,我就又在月巳山内看见了檀月。
主要是在人家地盘,我想看不见他都难。
但这次,看见的还有鹿千。
她跪在檀月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我忙想拿着扫帚躲起来,却蓦地撞上檀月那双阴沉的眼眸。
败露了。
我脑袋里面就播报了三个字。
然后在檀月那颇具威压的眼神中,当场死机。
十
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的主要原因是在于鹿千的哭诉。
「师叔,我,我不是有意想要玩弄你的感情——只是,只是我的玉简确实是叫人偷了,那日,那日我确实是故意搪塞,就是害怕师叔你……」
笑死,幸亏这书里面没有热搜。
要不然明天仙门第一热点就是,师侄女玩弄师叔感情,竟被逼当场下跪。
檀月脸色铁青,但我觉着当中却有大古怪。
毕竟鹿千这谎言实在不够高明,前提是那日她先说这玉简是旁人丢的,又说有别人告诉她会有人来捡,紧接着现在又说玉简是让人偷了。
这么多谎言凑在一起,最终只有一个真相。
那就是鹿千一定认识玩弄师叔感情的嫌疑人。
若不然她的谎言不会如此正中檀月下怀,说得跟真的一样。
檀月自然清楚,他只冷声问,「先前那个人,是谁。」
奇怪,倒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然后我就听见鹿千的声音,她昂头惨笑,「是谁,师叔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
我拔腿就跑。
「站住。」檀月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很想跑,但我跑不动。
檀月仙尊用仙术将我牢牢钉在原地。
「你跑什么?」
听这意思,好像还不知道是我?
鹿千也是一脸惊愕地望着这般变化。
她慌忙抹了两把眼泪,格外恶毒地说,「师叔,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那女子已经死了。我生怕您伤心,这才假扮她。」
好家伙,这女主不去说书太可惜了。
也就是说这鹿千确实是被发现了,但是檀月还没发现和他网恋的是我?
我心里打着鼓,又有些佩服鹿千这脑子。
这样一看,事情又无懈可击起来。
可我心情却没有轻松,我只觉着檀月有些可怜,但我没有资格可怜他。
我安慰自己,算是让檀月知道一下社会险恶,不要那般随意网恋。
网络水很深的,及时止损是最好的办法。
「死了?」他低声问,但眼神却幽幽地落在我身上。
我想躲,但我动不了,只能被迫和他那深沉阴郁的目光对视。
我从未见过这样阴沉的檀月仙尊,借着无边夜色,说他是魔修也不足为怪。
就当我死了吧。
我侥幸地想。
十一
我承认我的想法很自私,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不想去赌什么檀月可以接受我是魔女,也不想去让檀月在大道正义和我之间做决断。
至少,我认为我们的感情没到那个地步。
所幸就此结束,对谁都好。
檀月没有再听鹿千解释什么,只是飞身从月巳山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他在悲伤吗?他会悲伤吗?
为何,我从他眼中并未读到这种情绪,只有一种至深的阴郁。
让人捉摸不透。
他一走,我身上的术法就消失了。
鹿千那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霎时收敛,整个人要比方才的檀月更为阴沉,我莫名有些害怕。
因为在百乐仙门,我不可随意使用术法。
她在夜色中冲我勾出一个颇为渗人的笑,「是不是你告密?怎么,自己得不到也不让我得到?」
那本来就是我的。
她要是想得到,自可以坦荡去求,而不是冒用我的身份。
但告密确实不是我的原因,因为哪怕她用术法伪造自己的一切,但不是就不是。
谁也不可能装扮谁一辈子。
鹿千压根不想听我的解释。
她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决定不日就从百乐仙门离开。
前尘往事,就当做一场误入歧途的幻梦。
十二
从百乐仙门离开的前一天,青阳仙尊回来了。
我这才知道那日檀月仙尊去干嘛了。
他去禁地找青阳师尊回来主持公道——他是真的狠。
因为我听说鹿千被逐出师门,成了外门弟子。
原因自不必多说,定是对师叔动了不该起的念头。
我想,鹿千这应该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凡那会儿她说不认识玉简的主人,都不会有这等祸事。
我启程当天,鹿千来找我了。
她一身落魄,瞧着确实有些可怜。但我不会可怜她,谁让她自作自受。
这会儿她说话倒是和气,说相信不是我告的密,为了赔罪,决定带我去百乐仙门逛逛。
我想她真的是闲,没好气地就拒绝了她。
未曾想,我手腕上一痛,那同心结印忽而光芒大盛,顷刻间就禁锢了我的肢体。
我困在自己的身体里,冷眼看着鹿千将我带到了后山禁地。
她本就是青阳仙尊的弟子,对此的更是熟稔于心,便避开众人耳目,将我送到了看守凶兽的地界。
这鹿千,倒真是心狠手辣。
眼见地方僻静起来,我心思活络,法力骤起。
区区仙门小术,又岂会是我的对手?
「魔修!你是魔修!」
「是又怎么样?」
我眯着眼看着惊慌失措的鹿千,决定先将她斩草除根。
我又不是圣母,杀她,只是因为她想杀我。
可鹿千动作更快,就在我犹豫的一瞬间,她捏了个法诀,直接往我的命门袭来。
我忙避开,却漏算一步。
鹿千对此地异常熟悉,趁我不注意,不知道踩到什么法阵,当即从我眼前消失。
苍茫山野间,我听见她冷然的声音,回荡起伏。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死的干净一点。」
死得干净一点么?
背后忽而传来一声巨兽惊呼。
我回过头,就对上那一双惊天巨瞳。
可谓是横眉怒目,凶神恶煞,好生怕人。
看来,这次我会死得很干净了。
十三
虽说我早就知道沾上世界主角,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但我从未想过,死亡能来得如此之快。
毕竟我才来到这三年,就因为网恋奔现被人杀了?
传出去岂不是觉着我魔修众人都是傻子?
我虽很想和这凶兽大干一场,但显然,凶兽是被困在法阵里面。
我也同样被困在法阵里面,全无半点魔力。
眼下,我和这小山一样的凶兽,只能以肉搏决定谁胜谁负。
然,胜败一眼就能判出。
我还不够这凶兽塞牙缝的呢。
鹿千属实是心狠手辣!
我慌不择路跌坐在地,眼见那妖兽巨掌冲我猛拍而来。
我双目一闭,静候死神光临。
但不知为何,我忽而觉着耳畔一热。
好像有一股灵力,自我双耳散开。
无端由地,我想起来那夜檀月仙尊问我名姓之后,俯身为我摘下耳鬓落叶的一瞬。
疼痛迟迟未曾落下来,但我的心却咯噔一下。
我睁开眼,就看见面前立着一位挺拔劲瘦的背影。
檀月广袖流纱,周围灵力如月巳山上的云雾,浓得散不开,白得恍人眼。
他立在其中,确实担得起气态无双一词。
我只觉着心神一动,有什么坚固的东西,在心房之前碎了一地。
那应当是我所有积累起来的倔强和理智,因为当他偏头看我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
去他的仙魔之争,我只要眼下这一瞬。
他气定神闲地对着凶兽,还有空对我说出一句闲话。
那声音低沉又夹杂着危险,「阿南,还想藏起来吗?」
「……」
十四
檀月显然并不想和我解释这么多。
我不明白这阵法为何对他无用,反正他轻而易举地击退了那妖兽。
然后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带回了月巳山。
月巳山上人最多的时候,就是前些日。
我,檀月,还有鹿千。
此时山门内只有鸟鸣虫涧,以及我和檀月踩过枯枝落叶的脚步声。
他身上的茶香被夜风时浓时淡的卷过来,就如同我不安的心跳一样。
他不说话,好像只要我不开口,便可以一直沉默到天长地久。
但我打破了这场厚重且尴尬的窒息,我问,「你何时…… 认出我来的?」
他这人坏得很。
明明是一副温雅出尘的谪仙模样,说起话来,却丝毫没有文雅之意。
「怎么?我会忘记曾喊我夫君的声音?」
也就是说,打一开始他就从声音认出来我了?
!!!
那他!
一直看我自导自演?
我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地说,「是那日,在茶馆里面?」
他似乎是觉着好笑,便停下脚步笑了一声,而后,渐渐向我逼近。
直到我退无可退,他才将我挤在墙边。
那阵茶香忽而浓了起来,却带着一种强势的威压。
他分明没有动手动脚,只是立在我眼前,用那双温雅的面孔笑眯眯地看着我,就让我尾椎发凉,逃无可逃。
「下次,再用如此这样拙劣的谎言骗我,我会真的生气。」
我感觉他已经在生气了。
我吞了口唾沫,本着识时务为俊杰的想法,赶忙向他服软。
「檀君~~ 别生气嘛~~ 人家也害怕和你搞叔侄恋被逐出师门嘛~~~」
檀月微微弯腰,平视着我的眼睛,「你不会。」
似乎是觉着我没听懂,他又小声而谨慎地补充一句,「我连你的气都舍不得生,又岂会舍得让你颜面扫地。」
说实话,他这话说出来,我只觉着有霜刃割开地火之脉。
滚烫的岩浆从我的心流淌出来,却将我的心烧成一片焦土。
我可悲地发现,当我听见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我竟然是害怕。
在夜风中,我贴近他的胸膛,谛听着他的心跳。
我问,「那你会舍得伤害我吗?」
他说,「不会。」
十五
檀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字我记了很多年。
或许是因为那夜秋风凌乱,桂子飘香,我无可避免地心动了。
事实上,在见檀月的第一眼我就心动了,但那时理智扼住命脉,我只能选择戛然而止。
没办法,比起心动,小命更为重要。
但现在我想疯狂一次。
月巳山上吃喝不愁,我想要什么,檀月都会第一时间去给我备来。
有时甚至不远万里,奔赴人间,只为给我带回两串糖葫芦。
我盯着那串冰糖葫芦,情不自禁地走了神。
檀月便坐下来问我,是不是不合胃口。
我只是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我刚穿到此书的时候,对这些古早饭菜百般不适应。
我当然可以选择辟谷,但人活着不吃东西,总觉着少了点什么。
那时候,是我爹暂时放弃一秒搞事业,去凡俗闹市,给我带回来了一棒子糖葫芦。
于是我决定好好当魔道妖女,哪怕没有人敢和我这小魔头说话。
檀月见我愣神,便问我,「难不成你不喜欢?」
我自然是喜欢的。
我将竹签上头那一颗最大的山楂递到他的唇边,檀月看了我一眼,就启唇含住了那粒红果。
我俯身而下,吻在了他甘甜酸涩的唇角,分去了他一半果肉。
唇齿交融,爱意翻涌。
我看见那张净白的面皮上,升腾起来几分不正常的红晕。
我便取笑他,「堂堂仙尊,竟也会脸红。」
他笑而不应,只是在我吃下另一颗山楂之时,便欺身而下,强势而霸道地卷走了那整颗果肉。
看来这位仙尊,确实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一吻终毕,他用手指揩去了我唇瓣凌乱的脂膏,用最深情款款的口吻说,「南音,你同我结成仙侣如何?」
这一句话,顷刻间将我从温存中唤醒。
我没有应他,只是转而问道,「近日来,倒是未曾听说过鹿千的下落。」
鹿千是知道我是魔道妖女的。
但这几日我幻形去仙门中游荡,倒是并没有看见鹿千的身影,甚至连她的名字都鲜少有人提起。
倒是奇怪。
檀月神情微顿,但没等我发现,便又恢复如常。
他道,「鹿千擅闯禁地,私动法阵,险些将凶兽放出,被青阳仙尊发现之后,已经剥除仙根,送返归乡了。」
也就是说,她还活着。
檀月补充道,「但她不愿受此大辱,根骨剥除之后,便撞柱而亡了。」
他说出这话之时,表情连变都没变,好像死去的只是一只飞虫。
我想,于檀月而言,他虽是仙门之尊,但根骨却于山河湖海连在一起,不像是有情有义的模样。
可他对我,又是这般真情切切,让人沦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