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看着很上头的小说推荐?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班级群都在打赌我会去哪个职业学校。

我蹲在村子门口,刚在群里抠了个「?」就被我舔了三年的男神移出群聊。

三个月后,在清华大学学生干部换届选举上,我当着所有学生的面把男神踢出了干部群。

01

出高考成绩那天,我正蹲在村口找小店老板娘借手机查成绩。

我记不住自己的考号,于是打算登微信去群里问问班长,结果刚点进群就一堆消息弹了出来。

「宋砚好牛啊,考了 698,清华北大稳了吧!」

我往上滑了滑,看见有人把宋砚的成绩贴了出来,底下一堆恭维的声音。

宋砚是我们学校的男神,成绩又好长得又帅,家里还是开酒店的,真正的天之骄子。

常年稳居校园论坛话题榜 top1。

不过,每有人夸一句宋砚,那么就有一个无辜的我要被拉踩。

只因为我从高一起就对宋砚穷追猛打,将舔狗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果然,新的消息继续刷屏,底下已经有人在讨论我了。

「你们谁知道许荞荞的成绩?」

「许荞荞家住在山卡卡,连一个智能手机都没有,估计这会她还在到处借手机查成绩吧!」

我看着这个消息,手一抖。

擦,这是在我们村口安监控了?

「就许荞荞那个破成绩,查不查的有什么区别,耽误她去读大专吗?」

「大专她都上不起好吧,估摸着只能去职校学点儿技术,以后回村子嫁人吧哈哈哈哈。」

于是乎,群里就着我到底是去学美容美发还是护理按摩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我十分悲愤,在会话框里打了个「?」点击发送。

破网速转了十几秒,最后等来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

下一秒,系统提示消息发来:

「您已被 SY 移出了群聊。」

「……」

02

SY 是宋砚的网名,他的微信资料我视奸了几十遍,早就刻在了 DNA 里。

但是我之前加他好友他一直都是拒绝添加。

我气不过,去加宋砚质问,等了十来分钟宋砚也没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我这下成绩都不想查了,把手机还给了不耐烦的老板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要回家。

这时,我身后一辆破败的仿佛要散架的垃圾车哐哧哐哧地开到了村口。

是我爸收垃圾回来了。

我爸收垃圾已经快二十年了。

当老师问起别的同学家长的职业都是什么医生、老板、店长。

只有我,十分实诚地说我爸是收垃圾的。

因此,我被嘲笑了十几年。

这种嘲笑在高中转化为校园暴力。

从小到大「穷、臭、垃圾」这些词汇都伴随我左右。

每次别人提起宋砚,就会有人说他的舔狗许荞荞家里是捡垃圾的。

仿佛我就是他的人生污点。

也难怪宋砚讨厌我。

我爸从破烂垃圾车上下来,朝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接着从脏兮兮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盒子。

「这是啥?」

「手机,我看重庆城里的孩子都有这个。」

我接过来,包装盒的正面一个大大的银色的苹果标志,一打开,远峰蓝色闪瞎我的眼。

卧槽,我爹从哪里搞来的苹果最新款?不会是假的吧?

我试探性地开机,随着动画展开,我确定了!

这特么是真苹果手机,还是最顶配版,发售价一万两千多块钱!

在我目瞪口呆之下,我爹又缓缓从包里摸出一打钥匙,摊在手心数了数,一本正经地跟我说:

「你看看你想报哪个城市的大学,咱家都有房子。」

他说完,迟钝的脑袋转了转,补充了一句:「就算没有,咱也可以现在买。」

「……」

03

破败的砖瓦房里,我瞪着我爹:「咱家不是很穷吗?」

我爹一脸懵逼:「谁跟你说我们家穷了?」

我怒道:「你看我们住的房子,还有你每个月只给我两百块钱,而且从来不给我买东西!」

我爹更蒙了:「我看你喜欢住这里就没提出搬家,零花钱你也从没找我要过啊,你这孩子从小就省心!」

说得很好。

要不是看见他抑制不住的嘴角,我差点儿就信了。

他就是故意装穷的!

「别说这个了,你高考成绩查了吗?」

我爹虽然没文化,但还是很关心我的。

于是我俩一起用新买的手机查成绩。

乡下网速慢,在等待过程中,我爹欲言又止地安慰我:

「就算考得差也没关系,咱家不缺钱,大不了随便找个学校上以后跟我一起收垃圾……」

「收垃圾」三个字吓到我了。

他话还没说完,页面跳转出来。

没有分数,没有排名。

我爹看着页面上的一行「您的位次已进入全省前五十,具体情况请于 27 日查询」,抠了抠脑门。

「闺女,这什么意思?」

我骄傲挺胸:「全省前五十!」

我爹脸色一变:「倒数的?」

我:「……正的。」

嗷地一嗓子,我爹晕过去了。

就跟我爹装穷一样。

我的学渣人设,其实也是装出来的。

04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班主任打电话到我家告诉我要举办同学聚会。

地点就在离我家不怎么远的农家乐。

看见我出现,热闹的气氛凝滞了一瞬,紧接着他们就更热闹了。

「许荞荞,你成绩查了没啊?怎么不在群里告诉大家啊?」

「她都被宋砚踢出群了还怎么说话?」

热闹的氛围中,只有一个人没笑。

宋砚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饮料,他半垂着头,黑发遮住眼睛,修长的双腿交叠。

只是随意往那一坐,就瞬间成为焦点。

察觉到我的目光,宋砚抬起头看下我,不耐烦地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我正打算觑着脸走过去坐下,手机铃声却响起。

苹果手机自带的铃声在院子里十分突兀,所有人停下交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掏出最新款的 iPhone。

「爸,咋的啦?」

「有一群人去咱家找你,我告诉他们你在农家乐,他们现在应该开车过来了。」

「谁啊?」

「清北招生办的。」

我爸的话刚说完,两辆黑色的轿车在农家乐门口停下。

两拨人争先恐后地从车上下来,活像是身后有厉鬼在追似的。

这里唯一的大人,我们的班主任老师迎了上去:「请问你们是?」

两方递出名片。

一个清华副校长。

一个北大教授。

班主任福至心灵,冲宋砚招了招手:「宋砚,你过来一下。」

清华副校长拦住班主任的手。

北大教授则伸长脖子。

「我们不是来找宋砚的。」

「那你们找谁?」

在班主任期待,所有学生疑惑地注视下,两人异口同声道:

「许荞荞,她在吗?」

05

我从人堆里挤出来,迎着所有人惊世骇俗的目光走过去:「在在在。」

清华副校长抓住我的手:「我刚才一进来就看见你了,果然是天人之姿和别人一点儿不一样。」

北大教授不甘落后:「我看你骨骼清奇,长得就很北大人,和我们八字相配。」

「来清华,成就你的梦想!」

「来北大,创造幸福人生!」

我:……

试想一下,两个年过半百的地中海油腻大叔拉着你的手神情热切,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大概所有人都觉得玄幻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班主任把我扒拉开:

「许荞荞怎么可能考得上清华北大?你们是哪来的骗子?」

同学们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就算要骗也要找个有钱的吧,许荞荞家里穷得锅都揭不开了。」

副校长翻了个白眼,点开清华官网把自己的照片怼到他们面前,虽然没说话,但满脸都是「直视我啊崽种」的霸气侧漏。

大概是觉得他们都是凡夫俗子讲不通,两个人开始对我狂轰滥炸,大到学校的百年历史人文地理,小到哪个小树林适合小情侣约会。

最后他们义正言辞地跟我保证,学费全免保送出国。

我的同学们被迫看了一出清北抢人现场版。

其实我对这些都没兴趣,我转头直勾勾地看向宋砚,问他:「宋砚,你想报哪?」

宋砚大概也没想到我会问他,漆黑深邃的瞳孔和我对视了片刻,扯了扯嘴角,没回答我。

北大教授眨眨眼意味深长又殷切地握住了宋砚的手:

「宋砚?我记得他考得也不错,是你男朋友吗?你俩打包来北大奖学金翻倍哦。」

「……」

宋砚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极为心高气傲,这是第一次被人挂上「打包」这种词。

这不就是说他是我许荞荞的附属品么?

果然,宋砚面色微寒,抽出手说:「我去清华。」

我马上跟着举手:「那我也去。」

06

北大教授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灰溜溜地想要离开。

然而刚打开车门,外面突然下起了大暴雨。

我们村比较穷,一条水泥路修了两年都没修完,因此每每下暴雨,路面就泥泞不堪,车子根本没办法开。

这下好了,大家都走不了了,看着外面的大雨,宋砚的脸色难看得就像是锅盔。

机会来了,我娇羞地正打算上前安慰几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砰」的声音。

副校长的轿车上下来一个少年,目测一米八五,穿着黑色短袖身形清瘦,一头凌乱的黑发瞬间被雨水冲湿。

他长得很好看,不同于宋砚的清冷,这少年的气质很野。

他的野具体体现在一下车,就对着车门猛踹了一脚,紧接着爆出国粹:「靠,这是什么破地方,老子一辈子都不想来了!」

「……」

大家都看着他,当然,大家都没觉得他有毛病,只觉得他真帅真有个性。

我看着他炸毛的样子,觉得好笑,也就笑出了声,少年瞥了我一眼,突然气冲冲地朝我走过来。

我赶紧往宋砚身后躲,嘴里喊着:「救我救我!」

少年走到宋砚面前,越过他看向我:「你给我过来。」

我仗着有宋砚挡着,大胆开麦:「我不。」

少年捏了捏鼻梁骨,对宋砚说:「让开。」

下一秒,宋砚就把我推开,皱起眉头:「我们不熟。」

少年把我提溜到一边,副校长见状皱眉呵斥了一句:「楼盛舟,你别乱来。」

楼盛舟哼了声,在我怂怂的目光下伸出手弹了弹我的脑门。

「……」

还挺幼稚的。

07

这场雨下了半个多小时就停了,但农家乐到小公路的路泥泞不堪,校车根本开不进来。

大家看着日渐西沉的太阳发了愁,此情此景,我弱弱地伸出手问:「要不我让我爸开车把你们送到公路边?」

刚说完他们就满脸希冀地看向我,比刚才得知我考了清华的眼神还要热切。

「开你爸那个破垃圾车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睡农家乐里面。」

「是啊,这里虽然偏僻,但是环境清幽,不比垃圾车里好啊?」

说话的人叫赵瑶,附和的人是吴篾。

他们俩一个致力于把我锁在女厕的隔间害我旷课,一个喜欢往我桌子里塞各种恶心的虫子尸体,为我高中被欺凌的生活贡献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我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掏出我的手机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等待的过程中他们找到我把柄似的一唱一和地嘲笑我家穷,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我考上清华的光环。

就连宋砚都听不下去,皱着眉头戴上耳机。

楼盛舟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垃圾车么,没坐过,感觉应该挺好玩儿。」

他刚说完,农家乐的门口一阵车子轰鸣声响起。

预料之中的垃圾车并没有出现。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犹如巨兽般的悍马 H2 车门打开,我爸穿着他那件收垃圾的黄色小马甲,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拼夕夕六块九包邮买的胶鞋,从车上跳下来,朝我招手:

「闺女,上车啊!」

08

我们班的同学家境都不错,这使得他们眼界开拓,简单来说就是很识货。

所有人都认出了这辆车价值不菲,他们兴奋地踩着泥土左摸摸右摸摸,争先恐后地想要先上车,顺便再拍个照发朋友圈。

只有赵瑶和吴篾两个人站着没动,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苍蝇似的。

从农家乐到小公路来回要十五分钟,我爸送了快两个小时终于把大半的学生都送过去了。

只留下我、宋砚、楼盛舟和闹别扭的赵瑶吴篾。

我们等了十几分钟也没等到那辆悍马 H2,倒是等到了我爸的电话:

「闺女,车子没油了啊,我先去加点油。」

赵瑶怒了,瞪着我骂道:「许荞荞,你就是故意的!」

我很无辜。

倒是楼盛舟抱着胸,阴阳怪气地说:「刚才不知道是谁说这里环境清幽,留下来住一晚能怎么,能死吗?」

「……」

我邀请他们去我家休息,赵瑶和吴篾则死活要住农家乐。

楼盛舟是第一次住乡下土房子,好奇地到处翻看,突然蹲下去把我垫桌脚的黑色卡片抽出来。

楼盛舟卧槽了一声:「许荞荞,你拿建行的私人黑卡垫桌脚?」

我抠了抠脑门,问他什么意思。

楼盛舟像看傻子似的看我:「建行私人黑卡申请条件,三个月内存款满一千万。」

我一脸卧槽地抢过卡,这卡是高一那会儿我爸给我的,当时我以为他这个穷逼想让我自己攒嫁妆钱。

试想我一个月就两百块生活费,不饿死已经谢天谢地,于是我很不屑地把它拿来垫桌脚。

还挺合适。

我小心翼翼地把卡揣进兜里,一种富婆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09

这时书桌倾斜,一本笔记本滑了出来,楼盛舟眼疾手快地接住,随意翻开扫了几页。

他突然露出恶寒的笑容,捧着笔记本大声念道:「三月十五日,晴,今天又看见宋砚了,他为什么总是皱着眉,难道是在担心高考吗……我也好想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

这话被走过来的宋砚听得一字不落。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跳起来从楼盛舟的手里抢过日记本。

楼盛舟捅了捅我的胳膊,问:「你喜欢宋砚?」

我拿眼尾去觑宋砚:「嗯。」

可惜他没什么反应,冷淡地走过去。

「也就那样吧。」楼盛舟撇嘴,突然问我,「你的日记怎么写到三月十八号就没写了?」

我的表情凝滞了一瞬。

宋砚却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我,眉头皱起又松开,忽然很沉很沉地叹了口气。

三月十八日,是宋砚的十八岁生日。

那天的雨比今天还要大些,宋砚在 KTV 举办生日会,我拿存了半年的钱跑了三条街给他买礼物。

后来我摔倒在 KTV 后门的小巷子里,伞坏了,雨淋了我满身,我的膝盖上全是血,挣扎着想要起来。

不过我没爬起来,就算爬起来又怎样,当时我太过狼狈,出现在他面前只会惹得他更加厌恶。

一墙之隔内的宋砚在聚光灯下,众星捧月,显得我可笑又可怜。

我回过神:「关你屁事。」

楼盛舟捏着鼻梁骨笑我:「我看你这人挺积极乐观啊,怎么日记里写的那么 emo,这就是少女心事么?」

「滚。」

10

27 号,我的高考成绩公布出来,我以 732 分荣登榜首。

三中校长敲锣打鼓地来我家,拉着我爹的手说:「徐娇娇同学真是为我们学校添光加彩啊!」

班主任一脸隐忍:「是许荞荞。」

校长混不在意,给我奖励了十万奖学金,还让人把我的照片挂到了学校的公告栏上。

所有校领导仿佛完成神秘使命似的,一脸庄严地去贴照片。

然而没想到我的照片早已贴在上面。

照片下面写着:许荞荞多次迟到、不穿校服,违反校规校级,特通报批评。

校长:「……」

他们神色如常地把批评换成了喜报,切换速度之快叫我咋舌。

之后他们又邀请了同届学生来校,当着全校的面夸我是后起之秀,并让所有人跟着喊口号。

我:……

那些家长听完我的励志故事,纷纷用一种看别人家的孩子的眼光看我,我们同班的家长更是揪着他们的耳朵质问:

「啊?不是跟省状元一个班吗?平时怎么不多找人家问问题啊?现在考得这么差,你怎么有脸啊?啊?啊?」

11

八月底,我爸在村口敲锣打鼓地放了炮,然后连夜带我搬去了北京的套房。

网络上炒得沸沸扬扬,#最美省状元#的热度在微博上一路攀升,同时我的家底也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说真的,他们不扒我还不知道我爸这么有钱,全国各地开了三十多家废品回收站,说一句垃圾大王也不为过。

昔日对我嗤之以鼻的同学开始在网上蹭我的热度,他们挂着和我同城的 ip,po 出自己的学生证,在社交平台积极发言。

「许荞荞高中的时候压根儿不怎么学习,她能考上清华全靠天赋。」

假的,其实我每天挑灯夜读。

「而且她长得漂亮,为人善良又谦逊,大家都很自卑不敢和她说话。」

假的,其实压根就没人搭理我。

「她家真那么有钱啊?那她也太低调了,我看她连买茶叶蛋都要跟老板娘讲价啊。」

这是真的,我的零花钱的确负担不起茶叶蛋这么奢侈的东西。

但紧接着,高中时期赵瑶和吴篾对我的校园霸凌也随之被爆了出来。

网络群体大多是年轻人,对欺凌有很强的共情能力。

他们纷纷拿起键盘,战斗在网暴第一线。

骂脏话的、P 遗像的、人肉的、还有组队去他们家门口泼黑狗血的……

不过才一天,赵瑶他们就扛不住,给我打电话求我去网上澄清。

我坐在电脑前面,面前摊开的,是那本日记本。

上面详细地记载了从 2019 年起,他们对我的所有霸凌事件。

2019.9.2,开学第一天,赵瑶把我堵在厕所里让我从她的胯下爬过去,否则就把我的校服扒了,我爬了,可她们还是没有放过我。

2019.11.12,吴篾在我的课桌里放了个腐烂的苹果,很臭,老师让我拿着滚出去。

2020.3.15,他们把我锁在储物间,我很害怕。

2020.6.10,他们往我的饭里吐口水,这份饭花了我十分之一的生活费,这下全吃不了了。

……

12

见我没说话,赵瑶带着哭腔喊:「许荞荞,我求你了,你说句话啊!」

我合上日记本:「求我?求我有用吗?」

赵瑶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你们往我身上泼脏水,把烟头按在我手背,撕我作业的时候,我没有求你们吗?」

赵瑶说:「对不起。」

我说:「没用的,你们是对不起许荞荞,但是你们永远都听不见那句没关系了。」

赵瑶慌了,没有察觉出我话里的不对劲,而是一个劲地求我放过她。

那谁来放过我呢?

我挂了电话,迅速把她拉黑。

网暴还在持续发酵,网友们口诛笔伐,上升到了社会性问题,甚至有知名大 V 通过这件事写了文章抨击校园暴力,呼吁大家坚决抵制霸凌。

趁着这个热度,有许多曾经经历或正在经历校园暴力的学生们纷纷发文曝光。

这一次他们不再害怕,他们站在光里,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在这样激动人心的氛围当中,我开学了。

唉,英雄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开学那天,清华大学门口迎来了空前盛世,那些被救赎的网友非要来对我表示感谢,一个个地排着队来握我的手。

还有一些蹭热度的网红过来找我拍照,俨然我是一个旅游景点似的。

38 度的太阳下,我的心凉成了 0 度。

「许荞荞,你搁这 cos 蜡像呢?」

楼盛舟桀骜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就把我从喷着熏人香水的网红身边拉了过去。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同时疑惑问他:「你怎么在这?」

楼盛舟理所当然地说:「开学啊。」

我难以置信:「你也是清华的?」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明显,他眯了眯眼,伸出手弹我的脑门,见我热得满脸通红,屈起的手指又转成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宋砚穿着白衬衫,面无表情地走进校门。

夹杂着冷冽的「轻浮」两字轻飘飘地从我耳边掠过。

13

我转身跟上宋砚,解释道:「楼盛舟刚才帮了我,我不是轻浮的人。」

宋砚没说话,自顾自往前走,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压根没有等我的意思。

我拎着行李箱跟得很勉强,却仍是倔强地跟着:「宋砚,你通过我的微信呗,我有话跟你说。

「宋砚,你干嘛这么讨厌我啊?

「难不成你是害羞不好意思?」

「……」

一直沉默的宋砚终于忍无可忍,他转身睨着我,冷冰冰地说:「别再跟着我。」

我站在原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没再跟着了。

因为前面就是男生宿舍,我特么进不去了。

九月份仍是热浪滔天,这种情况在军训时尤为激烈,通常是在太阳底下站半个小时,人就能热得羽化登仙。

我跟宋砚不在一个连,但隔得也不算远,一有休息的时间我就去找宋砚,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当然大部分时候他都对我不冷不热的。

舔狗也是有尊严的,我抓着宋砚问他到底怎么样才理我。

话刚说完,他们连几个男生阴阳怪气地笑了:

「宋砚,你的小舔狗又来了啊。」

宋砚没否认,手里抓着空了的水杯,眼神空洞地看着操场。

另外一个男生突然拍了拍我,说:「你这舔狗不敬业啊,他水杯里的水都空了,你难道不知道去给他买瓶水吗?」

我问他:「现在去?可是马上要集合了。」

男生说:「难道你忍心你的男神渴着军训?也不怕他缺水晕倒吗?」

这的确是个严肃的问题,于是我起身往小卖部跑。

跑得满头大汗也迟到了,我拿着水在队伍旁边站军姿,被教官训斥了半个多小时。

末了,别人结束军训中场休息,教官罚我绕着操场跑十圈。

14

我在旁边跑,那几个男生就在旁边笑。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估摸着在讨论世界上怎么有我这么舔的人。

宋砚拿着我买的水站在旁边,终究是没有过来。

不过在我跑了第三圈的时候,楼盛舟却拽住了我的胳膊,他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嘴里咬着一根冰棍,把我拉到旁边问我是不疯了。

我擦了一把汗,眼冒绿光地看着他只咬了一口的冰棍。

楼盛舟逗我:「吃一口?」

我摇摇头。

他继续说:「吃吧,我只咬了上面,你吃下面的。」

话刚说完,我一口咬在了他的冰棍上。

透心凉,心飞扬。

楼盛舟气笑了,骂我:「你真是……」

真是什么也没听完,教官骂骂咧咧地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听管教。

我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问他:「你能把我怎么样?」

教官脸和迷彩服一样绿,拽着我说:「跟我去校长办公室,今天我非得让他给你一个处分不可!」

于是我被教官带走了。

楼盛舟热情地表示要帮忙,我摆手拒绝。

办公室里,戴着眼镜脸色黑沉的校长听完教官抑扬顿挫的叙述,喝了口茶:「的确应该给处分。」

教官很得意,哎呀哎呀的像个菜市场大妈。

校长继续说:「但该处分的人是你,张教官,正常训练可以接受,可你却体罚学生,我们清华的学子是未来的国之栋梁,要是被罚出问题了怎么办?」

教官:「……」

校长唰唰唰地开了份通知:「你被取消教官资格,可以走了。」

张教官脸色犹如吃了翔,十分憋屈地离开,他前脚刚走,校长后脚就收起严肃的表情。

「乖宝,干爹刚才表现可以吧?」

正如楼盛舟他爸是清华副校长。

我的干爹,是清华正校长。

15

新来的教官应该是听说过我的丰功伟绩,不仅没有为难我,军训最后一天还撺掇我去唱歌。

之前网络的热度加上我对宋砚锲而不舍的倒追让我在新生里知名度节节攀升。

大家呼喊着我的名字,然后表情隐忍地听我唱完了一首《爱的供养》。

据楼盛舟后来说,听完我唱的歌他回去做了三天噩梦。

离我最近的人嘲笑我:「我祖奶奶快咽气的时候都没这么要死不活的。」

这可怎么办,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宋砚表白呢。

我下意识地看他,操场明亮的路灯下,宋砚屈着腿,胳膊搭在腿上,遥遥地和我对视了一瞬。

他眼神深邃,不经意散发出一股寂寥的味道。

广播里传来切歌声,《attention》回荡在偌大的操场上,所有人都沸腾了。

我朝宋砚笑了笑,就着音乐开始跳那支红遍大江南北的舞。

所有人都没料到我会突然跳舞,直到音乐卡点,我随之跳出信仰之跃,满操场传来倒抽地一声:「卧槽——」

不远处的榕树下,树叶唰唰作响,楼盛舟手里捏着一瓶可乐,直到冰块化尽,他也没有再喝一口。

这一天,是 2022 年 9 月 22 日。

我的眼里只有宋砚。

而这个燥热夏日的夜晚过后,有个少年却悄悄的喜欢了我好多年。

16

军训过后我名声更大了,因为舞跳得好,学生会的文艺部长邀请我加入他们。

我本来想拒绝的,但她神神秘秘地抽出一张报名表跟我说:「宋砚也申请了,已经过笔试了哦。」

我问她什么时候面试,部长说国庆节后,我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文艺部长拉我进群,一堆人对我表示热烈地欢迎并希望我能发个红包。

我发了,三秒之后红包被抢空,而运气王居然是楼盛舟。

我问他怎么在学生会,楼盛舟大惊小怪地告诉我他是副主席啊。

我没忍住,手欠发了个偷笑的表情。

楼盛舟回我「……」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你爸是副校长,你是副主席,你们一家子都和副官过不去。」

楼盛舟:「……」

下一秒系统提示消息传来,我以为我又被踢出群了。

看了一眼却是楼盛舟把我设置为管理员。

我问他:「什么意思?」

楼盛舟理所当然地回我:「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帮我发发通知组织一下会议。」

我宁死不屈,楼盛舟用官阶压我,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他答应请我吃二食堂的排骨。

我俩动作很快,中午放学就往食堂跑,楼盛舟一边嫌弃我一边把所有排骨拨进了我碗里。

我吃得正香,楼盛舟突然叫我别抬头,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我反而东张西望,于是就看见宋砚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

他俩离得很近,宋砚手里还替她端着餐盘。

楼盛舟说:「都叫你别抬头了。」

我扒拉一口排骨笑了笑,低下头的瞬间宋砚突然朝我望了过来,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17

军训过后没多久就放国庆假,高中又办同学聚会,班长特意把我拉进班群,还把我设为管理员,和宋砚平起平坐。

聚会的地点选在宋砚成人礼的 KTV。

以往我也不是没参加过这样的聚会,但大部分时候我都被人遗忘在角落,哪像现在比宋砚还要抢手。

有女生问我:「许荞荞,你唱歌吗?」

宋砚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女生接收他的到目光,兴奋地问他:「怎么,你想唱?」

宋砚抿着唇正要拒绝,女生已经把话筒塞他手里了,再想说话,伴奏声已经响起。

是陈奕迅的《因为爱情》,宋砚声音本就低沉,唱男声部分刚好,至于女声部分……

「再唱不出那样的爱,听到都会红着脸躲

我唱得声情并茂,像是跑了十个老公,他们脸色却一言难尽。

包厢门打开,楼盛舟戏谑地靠在门口,等我唱完再也绷不住:「闻声识人啊,许荞荞,你真是古往今来除王熙凤第二人。」

我骂他滚,顺便问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指了指隔壁:「陪我爸应酬,顺便过来玩几天,要不要一起?」

我和楼盛舟是有点革命友谊在的,正准备答应他,宋砚突然放下话筒,弄出好大的动静。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宋砚起身朝正在喝酒的那桌男生走去,问他们要了个杯子。

有人问他:「你不是不喝酒吗?」

这倒是,我从来没见过宋砚喝酒,但现在他沉默地一杯接一杯,要不是看见他紧蹙的眉头,我还以为他酒量很好。

18

以前我总觉得宋砚冷傲,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难过。

是的,难过,他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忧伤的气息感染了所有人,他们歌都不唱了,陪着宋砚喝酒。

我旁边的女生号称小灵通,我向她打听:「宋砚怎么了?」

她大约没想到省状元会主动跟她搭话,小兴奋过后她压低声音说:「宋砚妈妈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今天是她的忌日。」

我很震惊,这些女生堪比私生粉,连这个都知道。

半夜十一点,男生们喝得酩酊大醉,家住的远的打电话给家人来接,住得近的就直接回家。

人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宋砚还躺在沙发的角落,单手搭在眼皮上,呼吸均匀。

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宋砚低着嗓音开口:「许荞荞,离我远点。」

我没听,坐过去问他:「有人来接你吗?」

宋砚说:「没有。」

我又问:「你爸呢?」

宋砚说:「忙。」

喝醉酒的宋砚虽仍冷漠,但出奇地乖巧,问什么答什么。

我心软了点,拽着他起来,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宋砚看起来清瘦,体重却不轻,他泰山压顶似的坐在沙发上,摇摇头:「我没有家。」

我耐着性子陪他坐下:「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有家。」

宋砚继续摇头:「没有,我没有。」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模样脆弱,我问他为什么没有。

宋砚突然闭了闭眼,眼中有泪光闪动:「许荞荞,你们女人都坏。」

我一脸懵逼地问:「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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