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看向时予,「时予——」
「遥儿,我已经等了你一万年,今日随我离开可好?」
时予是我在凡间的丈夫,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有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的誓言 ,他曾为我描过眉,梳过头发,插过簪子,为我画过素像,题过词,在街上给我买糖葫芦,那样的日子平静而美好。
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水,我们会像世间的任何一对恩爱夫妻那样相携白头,没有遗憾,他就生不出执念,也就没有这长达一万年的心结了。
「时予,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我看着他,缓缓开口。
他微蹙了眉,「是因为他吗?
「是。」
「遥儿,我多希望你先遇上的那个人是我。」说罢,时予一口鲜血吐出。
「时予——」叶珩连忙上前扶住时予,随即对着我跟师傅道:「时予上仙有恙,我先带他回去。」
看着他们走远,我轻声道:「师傅,阿遥就不在这扰你清净了。」
「阿遥,」他顿了顿,「你能不能回来,这次吾一定不会错过。」
师傅我知你不能有情,又怎会让你为我放弃一切。
「错过就错过了,徒儿先告辞了。」说罢,我念了个诀离去。
13.
月初上,护城河边放河灯的人多不胜数,我站在客栈二楼,望着下面。
转眼间,我来到人间已经一百多年了,春花秋月一瞬就过。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站在我的身后并没有说话,看了看地上的倒影,我笑道:「桑榆,好久不见了。」
「阿遥,我听说,你都记起来了?」
我转过身点点头:「是啊,都记起来了。」
桑榆泪崩,扑过来抱住我:「那你为何还要离开。」
「既然当初选择了在人间,就该忘掉以前的身份才好。」
「阿遥,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桑榆沉默了一会儿。
我撇过头:「关于从前的事,我不想再听。」
「阿遥,当初你选择转世为人,为何会遇天灾你可想过?那是天谴,碰巧时予仙君替你挡了,你寿终后,本该魂飞魄散的,是帝君用了半生修为才将你救下,使你宛如新生,之后更是日夜细心的照顾,」桑榆顿了顿,「阿遥,如今你还认为他心中无你吗?」
我忽觉鼻头微酸,眼眶一热……强忍着心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知晓了,你回去吧。」
一个月后。
庭院中微风袅袅,花香四溢,我仰躺于桃树枝干上,抬手张开五指,阳光自指缝投下,光线刺目,我缓缓坐起身,从枝头跃下,堪堪落地,稍一抬眸,便望入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淡淡清冷之色,映了满目锦簇花色与一抹绯色孤影。
我呆愣在了原地,嘴唇微颤着,怔怔望着他,仍是笔墨丹青细细勾勒的眉眼,俊美容颜之上,勾了浅浅笑容。
他薄唇轻启,嗓音淡淡,「阿遥。」
我湿润了眼眶,「师傅……你来了……」
「是不是吾不来,你便不回?」
「我只是……想再过些时日,等思绪更清明些,再回去。」
师傅嗓音温和,「阿遥,情起,心动,这个错我认了。」
师傅定定望着我,忽而缓缓俯身,墨染般的眸子深情而专注。
我双手揽上他脖子,微闭了眼,迎上他微凉的唇,他的唇不似他冰冷的性格,带着一丝桂花酿的气息,温热而清甜。
师傅微愣,须臾轻轻一笑:「阿遥,你可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
芙蓉帐暖,低沉细碎的声音传来。
番外:
「阿遥,我想听你说爱我。」
倒是很少见他这般直白地问过自己,我想了想,睁开眼和他对视良久。
他倒也耐心,就这么凝视着我,静静地等我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弯着唇角笑了起来,略微沉吟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师傅「嗯?」了一声,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吻了吻他的下巴,退开后这才补充完整:「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我恋君,已有多年。」
这么多年的执着喜欢,沉沉迷恋,暗暗相伴,终是得到了他一眼垂怜,从此一路天涯,皆有君相随。
「多年?那是多久?」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语气里似乎是有着很浅淡的笑意,温温和和的,像是即将煮沸的水,隐约冒着一层热气。
「不要得寸进尺。」我轻挠了他一下,面上带了一分恼意,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娇嗔。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抬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比我要大上许多,包裹上来正好能把我的手整个压在手心里。
他微微施力,轻捏了我一下,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对你……总是什么都觉得不够。」
我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里似是有水光在浮动,映着灯光,光华千转。
抬手捂住他的唇,有些哀怨:「如果节制一点会更好。」
师傅「嗯」了一声,尾音上扬,眼角也微微上挑低头睨了怀里的我一眼,就着被我半压住唇的姿势,含糊地说道:「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为夫正值身强体壮的时候,此时不夜夜笙歌,要待何时?」
我无奈。备案号:YXA1Z5yvMbzhMmEZ4DnFZvj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