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秘书后我上了恋综
出自专栏《一吻偷心,听说你也喜欢我》
把老板炒了以后,我去参加了恋综。
只不过,前老板和前男友,为什么也在这里?
导演是什么人间撒旦?
1
辞职后,我阴差阳错上了恋综。
竟然遇到了前老板!
啥好人啊,这么离谱的事都能遇到。
更别说我俩之前的工作关系……那么生分。
第一次约会,更离谱的事发生了——我要和我的前老板约会一天。
想跑!
老狐狸:「在哪儿?」
说曹操曹操到啊。
我:「家里有事,回去一趟,约会待定吧。」
发完消息我拿起杯子浅酌一口,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卡座上刷手机。
正经人谁跟资本家约会?还是盛传「无性恋」的前老板!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
老狐狸:「回头。」
摇着红酒杯的手忽然一停,我直着脖子一顿一顿地回过头。
苏恒优雅地靠在后面的卡坐上,细挺的鼻梁上不时扫过斑斓的灯光,见我回头,还扬了扬手里的酒。
明明可以直接戳穿我,但他还愿意浪费时间耍我一顿。
他真的,我哭死!
2
输人不输阵仗,我泰然地拎起包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开始交谈。
「我牙疼不吃甜的,长痘不吃辣的,胃不好不吃酸的,你想想咱们吃什么吧。」
呼。
突然有一种乙方变甲方、大仇得报的感觉!
当年凌晨三点叫我起来改文件,你小子可想过有今天?
半小时后,我看着面前的两盘烤馒头片,陷入沉思。
「吃啊,多吃点。」
看着苏恒的狐狸眼闪着真诚的光芒,我一时竟不知道该从何吐槽。
「约会就吃这?难怪你单身到需要上节目。」
看见摄像大哥都憋不住笑了,我才撇着嘴,捻起一块放进嘴里。
可能是饿了,竟然还不错。
苏恒眼里似乎多了点笑意,把温水递过来说:「胃病大多是胃酸过多,胃部黏膜出现损伤,烤焦的馒头形成糊化层,容易被消化,还能中和胃酸。」
「还有,我这是第一次给别人做饭。」
我心里划过一丝不知名的触动,或许是惊讶他第一次给别人做饭吧。
但表面还是一片风轻云淡:「哇哦,很荣幸,不过你得祈祷以后你老婆别看这节目。」
他眼里的笑意加深:「如果你嫁给我,我不就不用怕了?」
揪着馒头的手顿在那儿,我呆呆地抬眼看他。
我做了他八年秘书,从秘书助理,到他的专属秘书,这样的他,有些陌生。
放下馒头,我潇洒起身,拍了拍手里的碎屑:「想娶我的人从这里排到法国,一盘馒头,你清醒一下啊亲。」
苏恒半点没因为我的耍宝生气,印象里,他雷厉风行,跟温柔差着十万八千里。
「吃饱了?」他自然地转换话题,「那我们出去散个步?」
「我……」想休息。
「都第七天了,我才有机会跟你约会,之前跟别人,我都弃权了。可以多陪我一会儿吗?」
我愣了一会,看着他像大金毛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睛,后半句话到底没说出口,长叹一声:「就半小时啊,我还要睡美容觉。」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另一个女嘉宾珞珞的声音。
「哇!神秘男嘉宾到了诶!」
我闻声抬眼看去。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门口。
利落的板寸长长了,一半梳了上去用发胶固定,加上半休闲的西装得体地包裹着精壮的身材,恍惚间我还真有点陌生。
是我的前男友——诸葛应。
我俩之间诡异的氛围吸引了别的嘉宾,大家都在观望。
「认识?」苏恒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我:「不认识。」
诸葛应:「认识。」
更尴尬了。
空气都凝固了。
诸葛应松开行李箱,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过来,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那就……不认识。」
我嘴角抽搐,这家伙还是原来那无赖样。
「很高兴认识你。」他嘴角扬着自信的笑。
我两手插进裤兜,扬起下巴,拽妃附体般,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
「你高兴早了。」
3
所有人都在看戏,但诸葛应半点没受影响,只是耸耸肩,回头笑着说:「初来乍到,明天早饭我包了,对了,月月,你还是吃牛油果沙拉吗?」
我脚下一顿,心尖涌上一丝酸涩。
这与感情无关,更像是……人们在回忆从前时常出现的怅然。
「不了,」我侧过身似笑非笑,看见桌子上的菜,随口说了句,「我现在比较喜欢吃烤馒头。」
苏恒一直垮着的脸忽然扬起开怀的笑,几步追上我:「那我明天再给你做啊。」
等到了小花园我才回答他:「苏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个节目,又为什么对我献殷勤,前几天故意不理你,不接你的话,是我想着报复你,谁让你以前在工作里那么苛刻,我又不是圣人……但是我不喜欢拿感情的事开玩笑,也不喜欢别人拿我开涮。你明白吗?」
这里是监控死角,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毕竟哪儿有不压榨员工的资本家,他给的工资也真的可以叫一声「金主」了,我出口气也就算了,给大家都留一线也好。
可他慢慢俯下身,两手按到我肩上,月光点缀在瞳孔里,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那我也告诉你,包星月,我也从不拿感情的事开玩笑。」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强行停止流动,我的心脏无规律跳动着,越来越快。
我告诉自己,面对帅哥表白,应该都会有这种反应吧。
「哟,二位在这犄角旮旯干吗呢?赏月啊?」
诸葛应的声音从苏恒身后传来,贱兮兮的,像别人欠他二五八万一样。
都当老板了,怎么一点没改?
这就是男人常说的「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不过冲着这张脸,肯定有未成年观众被蒙骗,为他说话。
唉,当男人可真好。
跟着他的摄像大哥一个镜头扫过来,我立马推开苏恒,揉了揉被美色迷住的眼睛。
「马上要后采了,我走了。」
他们都没拦我,只是在我刚走出拐角的时候,身后传来两句对话。
诸葛应:「所以,苏总是打算跟我竞争?」
苏恒没有犹豫:「她不是物件,无法竞争。」
不可否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久违地感受到了心动。
是一种,被人尊重的,成熟的、平稳的心动。
诸葛应:「你赢不了我。」
这么多年了,他总是这样自信。
就像……当初吸引我的那样。
4
我们平时只能用节目组发的手机,上面只有微信和工作软件,除了工作事宜会打码,其余的对话都能拍到,后采结束后,有一个小时可以拿到自己手机,刷刷其他 app。
因为节目是边拍边播,所以我们一直能看到网络评价。
果不其然,昨天的约会名单一出,留言都是哀号,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对苏恒很不友好,甚至有点不礼貌。
前几天他是我前老板的事出来后,弹幕那叫一个精彩!骂我不识相的弹幕也少了,作为打工人,都在同情我。
但即便我俩都冤家成这样了,竟然还有人磕 cp?
什么「恒星 cp」?
现在观众嗑得这么邪门吗?
唉,看到这里,我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头说:「每一个打工人都要有梦想,比如有一天老板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求你做老板娘,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做白日梦了呢,加油。」
……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一下楼就看见苏恒和诸葛应都在做饭,一旁还有个女嘉宾在跟诸葛应聊天。
虽然前男友是应该是跟死人一样消失在生命里的角色,但不得不夸一句,诸葛应情商很高,虽然是设计师,但并没有艺术家的病,跟谁都能聊几句。
「月月,早上好啊。」诸葛应主动朝我打招呼,「你的早饭做好了,在桌子上哦。」
我边点头边抖落鸡皮疙瘩,倒了杯水,喝完的时候大家都坐在了餐桌旁。
我面前摆着两份饭,牛油果沙拉和烤馒头。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自己这样——在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提及跟那个人有关的一切事,曾经最爱吃的东西、最喜欢去的地方、最爱看的电影,因为会出现那个人的影子,所有都总会选择躲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我叉起一块牛油果放进嘴里。
嗯,跟记忆里一样好吃,也没有难受。
「大家都看我干吗?吃饭呀,诸葛的手艺不错。」
几位女嘉宾都不是乱八卦的人,大家都是体面人,不搞什么阴招、雌竟的,就连忙把话题转到别处。
「好吃就多吃点。」坐在对面的诸葛应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我。
我也真诚地笑着:「很好吃,但是我胃不好,还是吃这个吧。」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烤馒头。
诸葛应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一早上没说话的苏恒忽然接过话茬,把温水端到我面前:「温度刚好,喝吧。」
饭后抽签做任务。
男女生抽到相同号码的,就组队行动。
因为男嘉宾多一个,所以抽到相同号码的两个人,要进行游戏比拼。
诸葛应和苏恒抽到的,跟我一样都是 1。
要说导演组没黑幕,我第一个出来辟谣!
游戏很简单,就是两个人穿着充气的游戏服,去粘地上的卡片,粘得多的就赢了。
说实在的,虽说当年诸葛应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但我俩也算是和平分手,跟前老板也没有很大不愉快,客观说他们在我眼里也都是人类优质男性。
直到——他们两个……叠在一起。
没错,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叠」。
诸葛应身上的卡片更多,为了不让苏恒赢,他强行把人压在地上。
两个人都面目狰狞,苏恒还是趴着,仿佛……唉,不说不能播的了。
后来我看这一期的弹幕,发现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满屏滚动着——诸葛应:诡计多端的 1。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最后还是苏恒用胳膊多粘了一张赢了。
他高兴地跑到我面前傻笑,身上的充气服都瘪了,精致打理过的头发凌乱地扫在额前,有些许狼狈。
「星月,我赢了。」
「恭喜你,苏总。」我被他感染,也弯起了眼。
他伸手揪起我头发上的柳絮:「叫我苏恒就好。」
我还没开口,诸葛应阴恻恻的声音就从苏恒身后传来:「叫我去死。」
5
我眯着眼,歪头看过去:「那就麻溜的,别误了吉时。」
诸葛应见我理他,立马嬉皮笑脸走过来:「那可不行,我死了,你咋办?」
苏恒眉间的「川」字越来越重,但一直沉默没有打扰。
我脸上的笑却没有变:「我咋办?我该吃吃,该喝喝,不然呢?唱首《好日子》欢送你?」
明明都在耍宝开玩笑,可诸葛应听完,脸上的笑忽然垮了下去,默默走进屋里。
苏恒开车带我出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们……真的很了解对方。」
我耸耸肩:「在一起久了,总会了解。」
顿了顿,我又补充了一句:「因为了解,所以他知道,我直面他做的饭和他的玩笑,才是真的放下了。因为只有放不下的人,才会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会让对方多想。其实也很感谢这节目,能让我打开心结。」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解释这句,或许真的是因为苏恒这些天的真诚吧。
但心里多少有些怕被误解的心虚,我急忙转换话题:「话说你这大忙人,竟然有时间参加节目哦。」
「对于重要的人和事,总会有时间。」他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以前每天都能跟你一起工作,所以巴不得没有休息日。可是你走了,工作还是照常,只是似乎不比以前有趣了。」
一连两句直球,愣是把我打蒙了。
这话的意思是——他喜欢我……很久了?
他见我呆住了,轻笑一声,想伸手摸我的头发,意识到不合适又收了回去,故作轻松道:「怎么,吓到了?」
「有点吧。」
「呵。还记得你刚跟我共事一年左右的时候,有次凌晨三点多叫你来公司,处理文件吗?那是我第一回意识到自己喜欢你。」
喜欢虐我吧……
他见我不回答,自顾自说:「在那之前也有朦胧的感觉,但我从小只有父亲,也没什么细腻的情感,并不是很懂,加上那时候你还在谈恋爱,我也不好直接问你。
「直到那次,你整理的数据出了问题,我在公司根基又不稳,怕让别人帮忙让你落人口实,也怕父亲发现了会换人,加上文件量大又着急要,所以就让你跟我一起重新过了一遍。
「我看得出那段时间你心情不好,怕你心理负担重,就说是我怕出错,重新核算,好在最后只是我看过的那份问题比较大。」
我死死握着手机,盯着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时有许多话想说,但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大四的时候才跟诸葛应在一起的,一开始很好,我本来打算按照父母的要求考公,他就每天陪着我自习,安静地在一旁画手稿,每次我觉得饿了渴了,他就已经提前拿出了零食和保温杯。
真的,那时候我特别幸福。
只是后来,我还是放弃了公务员面试,投了很多公司简历,他也很支持我,因为他是个理想至上的人,是个很酷的人,自然也觉得公务员有些无趣。
毕业后他做了设计师,没多久就进了大公司,一天比一天忙。
他忙,我也忙。
相处方式与学生时代天差地别,我们经常吵架。
因为刷碗吵架,因为乱丢东西吵架,因为没有交流吵架,因为半天不回消息吵架,也因为回消息只有一个「嗯」吵架,还会因为没有为未来打算吵架……
当然,大部分时间是不吵架的,因为彼此都太忙了。
然后……就像很多情侣一样,我们分手了。
但是我工作上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后来我调整好心态后,还暗自高兴——不愧是我,再难过再生气,情绪也不会影响工作。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没有那么厉害,我跟大部分人一样,生活中的情绪会带到工作上,正如工作上的事会影响生活。年轻的我有太多不仔细,只是有人肯替我收拾烂摊子而已。
「我……谢谢你,苏恒。」
地方到了,他把车停到路边,才转头看我:「我本来打算把这些烂在心里,可是……是我自私了,我怕你跟诸葛会……」
在职场上,我已经是老油条了,也会敌不动我不动,也会转弯抹角,也会跟八百个心眼子的人打交道了,可正是职场上有太多算计,在感情上我才喜欢简单。
或许是年纪到了,才会发自内心地觉得——直球才是最厉害的吧。
「所以,你从我 22 岁开始喜欢我?
「可我今年马上 30 岁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说?
「在我心里,你是个很厉害的上司,雷厉风行、眼光独到,为什么犹豫这么久?
「能忍住不说的感情……
「或许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我。」
6
他重重靠回去,仰头看着车顶。
好半天才低声说:「害怕。」
「?」
「害怕你拒绝,害怕你只喜欢你男朋友那种类型,害怕你会辞职,害怕被你拒绝,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那时候我安慰自己,我给你最好的待遇,可以一直和你一起工作到五六十岁,也挺好的。
「反正也不会遇到更喜欢的了。」
刹那间,仿佛全世界的热浪都向我涌来,海边的风打在车窗上,我降下玻璃,企图让海风吹醒我。
「那你为什么又说了出来?」
「因为你离开了,你辞职了,因为你曾经喜欢的人来了,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差的了。」
「所以我敢赌一把了。」
……
我们安静地吃了午饭,在海边的帐篷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橘色夕阳渲染了整片海域,不远处一对白发夫妻牵着手散步,光影打在他们的白发上,浪漫到了极点。
我伸了个懒腰,懒散地躺倒沙滩椅上。
苏恒在准备晚上的烧烤,我静静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小事。
在我毕业的第三年,我跟诸葛应还是分手了,如今看那段时间团建的照片,我憔悴又懒怠,自己想象中女强人、不为男人难过的样子压根不存在。
只是枯燥的生活压着我,让我不能垮掉,只是账户里的余额逼着我让我「精神抖擞」地去上班,只是作为独生女,全家的生活、父母的老去,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提醒着,让我没有时间去计较伤心。
那段时间我还不是他的专属助理,不能陪他出差,但他经常带小礼物给我,还说张秘书是男人,也不喜欢,只能给我。
出租屋的桌面摆满了他送的东西。
直到现在,一直放在家门后的那把伞,也是他给我的。
那天大雨,他说自己加班,张秘书会接他,让我打伞离开。
后来我才知道张秘书老婆分娩请假了,因为比预产期早,走得急,车子停在了比较远的地方。
因为没伞,苏恒也没法过去,又是下班高峰期,他在公司多待了一个多小时。
对于他那种工作狂,多待一会儿似乎也没什么。
但这是对他自己来说没什么,对于我,他没有义务。
我作为被帮助者,不能因为这次帮助对于帮助者本事不足挂齿,就也觉得微不足道。
账,不能这么算。
那些个只有他和他的礼物陪伴的黑夜,或许我也曾心动过,但明知山有虎,也就停下了。
毕竟我自认为价值观还算正常,不会真的以为灰姑娘和霸总的故事会照进现实。
「发什么呆?来烤肉啦。」苏恒撸着袖子,扬着手里的烤串大声叫我。
这打扮,倒是蛮接地气。
突然身后传来另一道叫我的声音:「月月!我来找你吃饭啦!」
我呆滞一秒缓缓转身。
只见诸葛应这厮拎着两大包东西,往我这边飞奔。
再看看苏恒黑成碳的脸。
……
苍了天了,招谁惹谁了?
这都能修罗场?
我是不是命里不该有男人?
「你怎么来了?」苏恒挡在我前面问。
诸葛应却绕过他对我说:「留我自己在家做任务,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当然自由分配。」
我低声吐槽:「那么多任务,真是大牲口……」
诸葛应全当我在夸他,笑得更甜蜜了:「是啊,好多任务呢,都累死了。月月实在心疼我吗?」
就在我想怼人之际,苏恒一把握住诸葛青想摸我头的手,死死攥在胸前。
他「满脸开心」地说:「是啊,心疼死了。」
……
怎么苏恒也不正经了?
真是近墨者黑。
「那我一会儿可得尝尝苏总的手艺,好好补补呢。」诸葛应从来不是个吃气的,加上男人这时候真生气就是玩不起了,他也笑着应下。
苏恒友好(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是该好好补补,比如多吃点生蚝。」
生蚝……
这两人一来一回阴阳怪气的,几万个心眼子啊!
7
好不容易吃完饭,打道回府,屁股还没坐热,诸葛应就气冲冲地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看架势,活像来捉奸的。
因为在公共区域的沙发上坐着,我也不好直接骂人。
只能尽力保持微笑,看他的眼神愈发和蔼,宛若爱子。
「干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昨晚的节目我刚看了,后采的时候你说你没谈过恋爱?」
节目我也看了,也确实惊讶,惊讶——我俩竟然也有 CP 了!
叫什么「报应(包应)CP」,因有人从蛛丝马迹中猜测我俩以前有一段孽缘。
原本我是有点不开心,但看着他嘴角抽搐,一副「那我是和鬼谈的恋爱」的表情,我扑哧笑出来。
笑够了,我眯着眼,自认为很酷地挑了下眉:「嗯呢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说:「哦?是吗,包星月,你可真行。」
我人畜无害地笑着:「我当然很行,难道你不行啊?」
「……」
他没说话,低头打字,抬头的时候,我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
我只看了一眼就重重扣下手机。
诸葛:「及时止损。」
他离开后,苏恒就坐到了我身边。
苏恒一直很有分寸,虽然意识到他在追我,但毕竟我没松口,也没到表白环节,他对我没有表现出偶像剧上那种霸总的占有欲,倒是让人好感飙升。
毕竟大家都知道,谈恋爱是建立在互相尊重且平等的基础上的,谁也不是谁的所有物。
「发生什么了?看你有点不对劲。」
我抿了下嘴:「没什么,只是跟刚才收到一条消息。」
苏恒顿了两秒:「方便分享吗?」
我看了看摄像头,凑到了他耳朵边:「大学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约定过,如果有一天真的要放弃这段关系,就要麻利,要及时止损。他刚才给我发了『及时止损』几个字,应该是打算放弃吧。」
「你有点失望?」苏恒摸了摸涨红的耳朵问。
我浅笑着摇摇头:「不,就像我后采的时候那样说一样,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跟他复合了,也就是说他早晚会跟另一个女孩在一起,这种事宜早不宜晚。我可不想在节目上表现得剪不断理还乱,让人家以后糟心。只是有些感慨吧,仿佛到今天,我的青春才完全结束。」
毕竟当年的分手,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和委屈的,随着时间过去,那些委屈被淡化了不少,但伤害不可能消失。
这些我没有说出来,苏恒那样聪明,应该明白的。
今天新增加的写信环节要开始了,我俩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了房间。
每个女嘉宾都收到了信,苏恒的信给了我,诸葛应的给了我隔壁屋的女总裁。
我笑着摇头。
虽然不会生气,但网上已经有人猜测他是我前任,还脑补了一出大戏,说他归来仍是少年。
要是播出了看他写信给别人,那可就翻车了哈哈哈。
这就是海王啊!
8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只吃了馒头片,诸葛应也没有再做牛油果沙拉。
女总裁是个无肉不欢的主,早餐都是诸葛应投其所好做的肉。
看起来不错,就是不能吃啊。
「要吃点吗?」女总裁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少有地主动跟我搭话。
「啊,不用啦,我比较喜欢吃素。」
诸葛应头也不抬:「是,一顿三个植物人。」
我一口气没顺,馒头呛进了嗓子。
「喝点水。」苏恒一手拿杯子一手帮我顺背。
我咳得面红耳赤,也不忘怼回去:「你这大早上地狱笑话,真正能量啊。」
因为我没生气,别人也开起了玩笑。
大大咧咧的极限运动爱好者秦浩完全没注意到什么不对,指着诸葛应大笑:「哈哈哈哈哈撒旦背上文着你是吧?」
一直到吃完饭,诸葛应都没有再关注我什么,只是在习惯性呛人。
他们时尚圈……嘴都毒。
我也彻底放下心来了。
诸葛应这人吧,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偏爱是藏不住的,现在应该是真的放下了,可能跟我当年一样,心里有点影子留着,加上是我先提的分手,他那个小心眼才放不下吧。
有些人,留在回忆里会一直放不下,见了面就很容易放下了。
但没高兴多久,我身下一暖。
姨妈来了!
年轻的时候为了省时省事,我偶尔会用凉水洗头,自己在家还不懒得烧热水喝……这不,年纪大了报应就来了。
我刚想去冰箱里找找有没有红糖,苏恒在楼梯上拦住了我。
「去休息,我去冲姜糖水。」没等我拒绝,他又说,「姜可以接受吗?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那一刻很奇妙,明明还没喝到,心头却暖暖的。
「少一点吧,不太喜欢。」
「好,你去休息,我房间门口的桌子上有暖贴,你顺便拿回去贴上。」嘱咐完扭头就去了厨房。
被蛇咬过的人,会怕一辈子。
可此时此刻,我扶着楼梯,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这么多年头一回觉得,身边有个人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十分钟后,我贴着暖宝宝,手里捧着一碗去姜的红糖麻薯芋圆,呆呆地看着端着洗脚盆的苏恒。
「干、干吗?」
他蹲下身子,挽起衬衫袖,露出精壮的小臂,理所当然地说:「给你洗脚。」
「据说用花椒水艾草泡脚,可以缓解疼痛。」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问他什么:「你提前准备的?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是给所有女嘉宾买的?
下一秒,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丝醋意。
「去海边回来的时候逛超市,看你买了……卫生巾。」
几个亿摆在前面都面不改色的人,此刻面红耳赤。
怪……可爱的。
只不过看他一直低着头,我赶紧给他个台阶:「卫生巾就是卫生巾,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们女孩子很大方的,才不提倡月经羞耻。我自己泡脚就好啦,你去休息一下吧。」
见我主动转移话题,他立马站起来,却没有去休息:「锅里还有鸡汤,我去看看。」
「吃这么多,我要胖死啦!」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只留下「不胖」两个字,却格外真诚。
诚然,这个为我煲汤,还想给我泡脚的男人并不善言谈,虽然跟诸葛应一样,同样杀伐果断,同样在自己的领域建树颇多,但又完全不一样。
以前我总以为这种有了些成就的男人更会大男子主义,更会看不起别人,会忙到不顾家,会有文化糟粕在身上。
可今天看来,是我狭隘了。
除了生意上,生活里他远不如诸葛应能言会道,不会说什么好听话的话。
以前,我也很喜欢听那些好听的话。
可是越成熟才越明白,好听的话说起来容易,却没几个真能做到,什么「永远爱你」「永远在一起」「永远偏爱」……不可否认在说出的那一刻,或许的确那样想,但更多的人别说以后,别说十年,恨不得第二天吵架的时候就忘了那些屁话了。
「你怎么了?」
门口传来诸葛应的声音,我惊了一下抬头看去。
他似乎是跑着来的,喘着粗气:「是来姨妈了?」
「嗯。」
他皱着眉:「那天看见你买卫生巾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要喝热水还是红糖……」
他的视线瞥到了我手里的杯子,一句话卡在那儿,突然一言不发。
9
我扬了扬手里的杯子:「谢了,不过我已经有了。」
他低头咳了下:「看你脸色有点苍白,以前也没这么疼吧。」
「只是你没看见。」我下意识回答完才意识到还在录节目,笑了笑补充一句,「大家都这样吧,一般年轻的时候疼,年纪大了都更严重,哈哈。」
他没再说什么,深深看了我一眼离开了。
他今天穿得格外「花枝招展」,咖啡色高定西装,里面配了件撞色的绿色衬衫,加上那张比模特还精致的脸,就差把张扬写在脸上了。
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莫名觉得他有些颓丧。
不过肚子胀疼得厉害,我缩回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苏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椅子是可以调节的,他半躺在上面。
如果是偶像剧,或许此刻他应该牵着我的手睡觉,察觉到我醒来睡眼惺忪地对我笑,或者拿着一本书,胭脂色的夕阳打在他脸上……
可是……他为什么在织毛线?
「行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去倒水。
我接过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干吗?」
「啊。」他挠了下头,有点憨,「我看网上说,你这样的情况要花时间调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而且我记得你以前用过充电款的暖水袋,好像是有点漏电来着,后来就不敢用了,就想织一个放暖水瓶的袋子给你。」
作为秘书,很大一部分能力就体现在能说会道上,可这几天,苏恒却让我频频失语。
「你还会这些啊?」
他见我没事儿了,坐回去继续织:「嗯,以前不想接手公司,想去当兵,我爸不允许,就把我的卡冻结了,因为那时候还小,也没有文凭,加上他一出面也没人敢接济我,但我又不肯认输,所以就自己生活了一年,学费、生活费是自己赚的,也是那时候学会了缝衣服这些技能,只不过很多年不做了,可能没那么好看。」
我看着已经织出雏形的哆啦 A 梦,笑着说:「已经很漂亮了。」
而且……我怀疑苏恒是故意让我心动的,且有证据。
哆啦 A 梦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卡通形象,因为它的口袋里仿佛什么都有。
可是这件事,我没在公司说过啊,只在……
「苏恒,你看我微博小号了?!」
他手下一顿,憋着笑抬起头,真诚道:「星月,你好聪明。」
「……」
倒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我经常在里面吐槽,发一些发疯文学什么的,跟在公司里大方得体干练的样子完全相反。
「那……你看了之后,什么感受?」
他认真想了几秒:「感觉认识到更多面的你,很可爱。」
我的脸忽然觉得热得发烫,一定是红糖水里的姜太辣了。
10
一个月过去得很快。
我跟诸葛应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他虽然依旧改不了呛人的毛病,但相处起来平和了许多,平时也会聊天天,说说八卦。
今天是告白之夜的前一天,没有任务,大家自由安排,而且导演贼有创意,今天一天是直播,为了引流还设置了 CP 投票,我们也有很大的自主性,总之创新很多,都是奔着流量去的。
我睡到了九点才起来,苏恒公司有急事要回去一趟,一个月了,我终于要自己做一次早饭了。
诸葛应恰好也下楼,我俩相安无事地吃完饭,正要去刷碗,他忽然叫住了我。
「怎么了?」
「包包,如果我明天给你表白,你会怎么想?」
「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什么?」
「来人,把诸葛应叉出去!」
他眼中的惊喜化作失望,又说:「我说认真的。」
我脸上的悠闲瞬间消失,看着餐桌对面的人,他满脸真诚,仿佛回到了学校里,我俩就是这样面对面吃饭。
于是我也认真了起来:「你想我此时此刻回答?」在摄像机和观众面前?
他点头。
我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摘下麦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这个道理,我以为自己中学就该明白了。
「可是我直到 25 岁跟你分手的时候,才彻底明白。
「诸葛应,我现在可以很认真地跟你说,当初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否则我不会在工作压力那么大的情况下还会去猜测你的想法。
「我也能感受到,你也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我,不然你不会大四坚持了一年每天早上六点多,横跨整个校区在寝室楼下等我。
「这也是为什么,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你知道我第一次觉得特别失望是什么时候吗?
「刚毕业的时候,我比你晚找到工作,在你已经出去上班而我还在继续找工作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在家投简历、面试,因为你工作忙,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在收拾,包括偶尔给你送饭,因为你不喜欢外面油大的食物。
「一开始还好,后来你忙,那次你接过饭盒扭头就进了公司,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你的下人一样……
「但我爱你,我给你找理由,你忙,你没时间说话,你也很累。
「直到那天,三个面试赶到了一起,我辗转了好几个地方,六点多出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其中有一家公司的 HR 还说怕我结婚生孩子不要,我跟他们吵了一架。
「可回到家别说饭菜,连热水都没有,下一秒你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说你的铅笔断了,其余的铅笔被我收拾得找不到了。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真实地觉得——既然这么忙,你为什么要谈恋爱啊?
「后来我冷淡了些,你似乎意识到了,也收敛了。可是后来我也忙了起来,两个人吃不到一起、睡不到一起、玩不到一起……情理之中,我提出了分手。
「这样,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他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可是……分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出现问题的时候你不跟我沟通?」
我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明白呢阿应?问题积攒得太多了,大家都很忙的,我不想总去消化那些东西,然后心平气和地跟你解释,那样真的特别难受。
「而且,这个问题你有问过自己吗?你意识到我冷淡,你有主动解决问题吗?
「其实你还没发现吗?我们真的不合适。
「这些年我有仔细想过。大学的时候,我忙着考试,你画画也是从早到晚地忙,但那时候有了陪伴就多了一层幸福,我们需要的也只是陪伴。
「可是等我们忙了起来呢?你没有时间顾忌我的情绪、我的喜好、甚至我的身体状况,而你却仍然需要有人去关注你的这些。
「可我们都只有 24 小时,工作一天都很累了啊。
「我也不敢说自己做得多好,但起码比你好」
「你是个很棒的设计师,但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
「起码,那时候不是。」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或许你现在是了,但不得不说,相爱太难,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回应我的是一段长达十分钟的沉默。
过后他抬起头,碎发遮住的眼睛里闪现出泪光。
脸上笑得极其勉强,带着些心疼似的跟我说:「我刚刚……刚刚想了很多,我想说我真的没有意识到,我真的有为我们的未来打算……
「可是,我想着,那些年你痛经、焦虑、回家没有热饭……我真的、真的说不出辩解的话。
「真的很抱歉,我确实不合格。
「你提分手……是对的。」
他按着桌子站起来,手还在轻微发抖:「我能……抱抱你吗?」
见我沉默,他又补了一句:「最后一次了。」
我走上前,主动抱住了他。
其实,作为设计师,他像很多艺术家一样,脑子里装不了很多艺术之外的东西,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进军国际。
在生活上,他和我已经不再同步了。
与其说,我在抱着前男友,不如说抱着一个长不大的大男孩。
「多大人了,你可别哭,一米八六的个子,哭起来多吓人。」我故意打趣他。
他在松开我的时候快速抹了把泪,带着鼻音说:「谁哭了,幼稚。」
我刚要回话,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
扭头过去,看见苏恒站在门口。
脚上只剩一只拖鞋。
11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张着嘴巴。
苏恒的视线从诸葛应身上移到我这里。
冰冷凌厉的眼神也变得有点委屈。
「我……我处理文件的时候在看直播,你们两个没带麦,我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
我无奈地笑了,怎么以前不觉得他这么蠢萌?
「所以呢?」我假装不明白。
他眉毛往下耷拉,眼角也因为失去往日的犀利,显得精明少而无辜多。
「我看见你似乎哭了,所以就来了。」
听到这里,本来想开玩笑的心情也没了。
他这样关心我,再用这份关心来开玩笑,着实不地道。
想到这里,我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现在呢?还紧张吗?」
他进来的时候看见我和诸葛应抱在一起,见我现在的行为,好像呆子一样懵懂地点头。
我也不着急解释,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你饿不饿啊?我请你去吃饭好不好?」
虽然是问他,但我知道,他处理文件的时候总不记得吃饭,一定没吃呢。
他收起想问我的迫切,乖巧点头:「好。」
他先出去替我拉开门,阳光从云彩缝里透出来,洒在他一侧的脸上,他笑着眯起狐狸眼。
明明还是那双被我吐槽精明过了头的狐狸眼,但此刻却像是迪士尼的狐尼克一样,没有了精明,只剩真诚。
出门的时候,导演组提醒我们戴上了麦。
在车上坐着无聊,加上有司机在,也不用担心聊天会分神,我就跟苏恒闲聊了起来。
「你知道咱俩有个 CP 名吧?」
「不对,我该问,你知道 CP 是什么吧?」
他挑了下眉,一向正派精英的脸上少有地带了点随意和野性:「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老古董吗?」
我撇撇嘴:「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冲浪选手。」
他轻咳一声:「咳,我关注了节目,看底下的评论和弹幕,去查的。」
「好啊!你刚才想诈我?」
他轻轻攥住我假装打他的手:「好了好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今天的你比以前都灵动、轻松,想跟你开开玩笑,你没有不开心吧?」
虽然我的心意定了,无论以后会如何发展,反正此刻的我是一定会选苏恒的,但上节目也要遵守人家的规则。
于是我隐晦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又不吃人,况且……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是平等的关系,又不是主仆,用不着抠字眼。」
他这次倒是反应得很快,直接领会到了我话里的意思,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还在录节目,就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俩往各自一侧的窗户歪头,都有点不好意思。
经过隧道的时候,我在窗户上看到了他的侧影。
他也在看我。
为了缓解尴尬,我故意打趣他:「人家电视剧上霸总都是说一不二的,有的就差强取豪夺了,虽然不提倡吧,但到你这儿,怎么完全相反了?」
我自然知道所谓「霸道总裁」,都受过良好的教育,都有教养,懂得绅士礼仪,不可能像电视剧上那样不顾女主感受,自私自利地对女主「好」。
但看到这种一本正经的人,我就想把他那层正经的皮给扒下来。
他脸上的笑依旧温润,只是眼里深情不再掩饰:「我没谈过恋爱,但我以为,爱的澎湃和占有都应该埋在心里,表面上永远都应该是小心翼翼的。
「因为特别爱,所以特别怕。
「怕对方不喜欢,怕喜欢得不长久,怕中途被抛弃,更怕根本没有开始的机会。
「我不知道自己对爱的理解是否正确,也不知道爱是否真的有一个最高标准或者固定答案。
「但是我敢肯定,我对你,有无限认真,也永远用最高标准对你。」
听完我鼻头一酸,喉咙也痒痒的,仿佛被堵住的泪水在叫嚣。
但我不喜欢流泪,便哑着嗓子笑着说:「你这是破坏规则,还没到明天呢。」
他揉了揉的我头发:「是啊,没到明天呢,所以还有三个字没对你说。」
跟他在一起的一个月,我脸红的次数比之前两年加起来还多!!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的时候,一抬头看见明明直行是红灯,十字路口对面一辆红色货车还在往前冲!
我们左拐正好是绿灯,虽然减速了,但因为没有堵车,也不算很慢。
眼看两边都要刹不住了,那一刻,我眼前似乎真的有走马灯闪过,甚至还有零点几秒感叹电视剧诚不欺我。
也不知道过去了几秒,我的头忽然被苏恒按到怀里。
我闭上眼,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从身体里挣脱出来,手用力握着,似乎已经掐出血了,但我好像已经没有了痛感。
这就是人在面临死亡时的感受吗……
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随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我缓缓抬起头,拨开凌乱的头发。
那辆货车,就停在右前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或许是这样的奇迹太过震撼,停在原地的车开始按起喇叭。
交警从路口跑过来。
世界的声音又回来了。
我筋疲力尽地靠在苏恒肩膀上,他应该也很害怕,但一直在安慰我。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别怕。」
我拍了拍他的手:「我不怕。」
我不怕的勇气与劫后余生无关,我不怕是因为如果真的有意外发生,我可以完全相信身边这个人。
他会把生的机会留给我。
「苏恒。」
「我在。」
「我可以把明天的活动提前吗?」
一滴汗从他的太阳穴留下,沿着眼尾,没入发丝。
他眼中浮现出浓厚的满足,但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等明天吧,我不想毫无准备对你说那些话。」
「啊,那我明天反悔了怎么办呢?」
「八年都等了,我有耐心。」
「你怎么这么会拿捏我?知道我吃软不吃硬。」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对一个人好,是不要回报的,否则就不纯粹了。」
我俩的手还在轻微发抖,却紧紧握在一起,要不是交警过来敲响了车窗,我甚至觉得我俩可以这样互看一个世纪。
因为强制刹车会对车辆造成损耗,加上人也受到了惊吓,交警同志说我们可以要求对方补偿。
一旁的司机也诚惶诚恐,说人没事就好,他愿意协商赔偿,希望我们不要报警。
这种大车急停会导致车厢里的货物因为惯性冲进驾驶舱,如果是钢筋之类的,司机甚至可能当场死亡。加上大车的保险数额多,遇到这种事,有些人会放任自己的车撞到别人。
交警在查看行车记录仪,里面显示这个司机确实在尽力刹车,并没有故意伤人。
苏恒看了看我。
我点点头。
「我爱人今天开心,我们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不过你的车还是要定期检查,否则下次或许不能这样善了了。」
司机连忙答应。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被那个「爱人」的称呼震惊到,就走过去两步,和交警在一起看行车记录仪里的画面。
因为是人先下来,后来取的设备,记录仪上拍摄了一段我和苏恒互相搀扶着走到路边的画面。
我的裙摆轻轻扫过他的裤脚,仿佛风亲吻了云彩。
仿佛……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那我们走吧?」
「嗯。」我主动挽上他的胳膊。
「还怕吗?」
「不怕啦!走,请你吃饭!」
「好,那我请你吃晚饭。」
「那我请你吃明天的早饭!」
「我请你吃明天的午饭。」
……
两个三十来岁的人,像小学鸡一样斗嘴,的确幼稚,但也确实开心。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家都说爱情没有具体的样子。
可是,今天我看到了。
爱情有具体的样子。
爱情就是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吃饭,一起吃很多很多次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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