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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玉
她成了当朝皇后,却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替身,真正的皇后早就死了。
她守着藏在甘蔗里的那个秘密,爱而不得,却从不知道,他爱的人始终是她。
(一)
萧冉从树上跳下来,发带飞扬,跃在司慕南面前,一拍他脑袋:
“小结巴,怎么来得这么晚,磨磨蹭蹭的的,快,把甘蔗拿出来,今天教你连云十三式!”
司慕南不乐意了,慢吞吞地从背后掏出两根水汪汪的甘蔗,仰头撇嘴:“不,不是说好,不叫我小结巴嘛……”
萧冉随手接过一根啃去,另一根照旧一敲司慕南的脑袋:“好啦好啦,不叫就是了,啰嗦。”
他比司慕南高出半个头,树下舞剑,哦不,树下舞甘蔗的身影潇洒飘逸,已初具翩翩少年郎的风姿,让坐在一旁,撑着下巴仰望他的司慕南,颇有些自惭形秽。
但司慕南很快调整过来,在看完萧冉的连云十三式后,对着满头细汗的他开口道:“我今天看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萧冉正抹了汗,低头去咬甘蔗,闻言一愣,抬首望去,只见司慕南一本正经:
“不过,她是个女的。”
他撑着下巴,自顾自地说着:“我其实已经看到她很多次了,但我知道,你们是两个人。”
他盯着萧冉手中滴汁的甘蔗,眨了眨眼:“因为除了长得一模一样外,你们其他都不一样,我能分出来。”
有风掠过长空,许久,萧冉肃然起敬,为才九岁就有分辨能力的司慕南竖起拇指:“好徒儿,有眼光,不枉为师教你一场!”
他咬了口甘蔗,席地而坐:“你看到的那个多半是山野狐精,见本少侠生得妙,便画了皮东施效颦,可惜再像也不是正主。”
他说着哈哈大笑,司慕南却没有笑,而是定定望着他,一字一句——
“你是说萧丞相的女儿是狐精吗?”
(二)
遇见萧冉那天,司慕南只是想出来散散心。
他是个太子,一个结巴、瘦小、弱不禁风的太子。
也不是完全的结巴,只是着急起来就会说不清话,像足了他的母亲,皇后秦氏的小时候。
所以为了保持太子的威严,他很少说话,久而久之就落下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形象。
宫中私下多有议论,不外乎是些 “太子不及昭帝万分之一” 的话,他听多了也就没觉什么,只是在不小心听到那番叹息后,躲在暗处仍不免有些难过。
发出叹息的是两个人,南齐除却皇上以外,地位最高的两个人,萧丞相与兰国师。
此番出宫,他们也随帝后一同来到这座避暑山庄小住。
亭中对坐,他们把酒间忧心忡忡:“太子木讷成这样,将来恐怕继承大统都有问题……”
“是啊,文不成武不就,秀气得像个小姑娘,未有一丝男儿该有的阳刚之气,只盼望年长一些会好点……”
后面的话司慕南就没听了,他默默走开了,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为南齐,为他的父皇母后难过。
他们应该有个更聪明的孩子,有个更优秀的太子。
带着这样沉重的念头,他走在避暑山庄里,不觉间竟来到一处荒芜后山。
一抬头,便看见树上坐了个人,他发带飞扬,拿着一根甘蔗正吃得欢快。
司慕南从没见过这人,他与他年龄相仿,低头间也发现了他,两人四目相对,他正要开口时,那人却忽然大喝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拿着甘蔗直朝他扑来——
“畜生找死!”
风掠耳畔,司慕南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预料中的 “甘蔗爆头” 却没有来,他只听到脚边一响,睁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游来的一条毒蛇,已被甘蔗打成了两半。
方才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若是少年晚跃下一步,恐怕那毒牙就要咬在他腿上了。
他救了他一命,司慕南怔怔眨眼,望向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少年,背上已有冷汗流出。
少年却两眼一瞪:“都怪你,好端端浪费我一根甘蔗,快给我赔来,听见没有?”
对着碎成一地渣的甘蔗,少年痛心疾首,司慕南始料未及,一开口话又说不清了:“可,可是,我,我并没有叫你救我……”
磕磕巴巴的话还未完,少年已经瞪大眼,恍然间大笑起来:“原来,原来你是个结巴呀!”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笑过司慕南,即使他真的是个结巴,他就那样看着少年叉腰大笑,直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停下来却是又一拍他脑袋,以老大对小弟的口吻道:
“喂,小结巴,拜我为师吧,每天过来给我送两根甘蔗,我就教你武功防身,怎么样?”
(三)
在队伍即将启程回宫的时候,司慕南才知道了萧冉的真正身份。
他双手被捆在马车后面,腰间别着一根甘蔗,脸上笑嘻嘻的,仿佛并不觉得自己闯祸惹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受罚有多丢人。
倒是马车里有只纤纤玉手掀开车帘,探出一张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是萧丞相的大女儿,萧淸,她一声叹声:
“二弟,莫犟了,路途遥远,松口乖乖向父亲认个错,上车来吧。”
这不肯向司慕南透露名姓的 “甘蔗师父”,居然是萧丞相家的二公子,难怪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后山,当下他依旧笑得三分洒脱,七分无赖:
“大小姐,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二弟身子骨硬朗得很,风吹雨淋都不怕,可不像某些人,养在深闺跟娇花似的,只会做几首诗扮乖巧,说些好话讨父亲欢心。”
呛声十足的一番话把萧淸说得脸色都白下去几分,而前方马车里默默回头,一直注视着这边状况的司慕南,耳边却不由回响起后山树下,萧冉席地而坐啃甘蔗时,对他哼哼的话:“你看到的那个多半是山野狐精,见本少侠生得妙,便画了皮东施效颦,可惜再像也不是正主。”
他眨了眨眼,忽然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却是不远处马上的萧丞相上前来,抽过萧冉腰间的那根甘蔗,狠狠一下就排在他了身上。
“你姐姐一片好心,你就这么不识抬举吗?”
那一下极重,萧冉额上冷汗都出来了,却依旧笑得浑不在意,仿佛不是打在自己身上似的,连司慕南听了都觉得疼,更别说他还认出了那根甘蔗还是自己 “孝敬” 的。
而气得不轻的萧丞相又打了两下,冲前头探出脑袋的萧淸道:“清儿莫管他,好生坐你的车,让他吃点苦头,简直无法无天了!”
从头到尾被打的萧冉都没吭声,除却几声闷哼外,却在这时阴阳怪调地顶了句:“那是,天塌下来都还有您顶着,做孩儿的自然就无法无天了。”
他一开口,司慕南就知道不好,果然,萧丞相更加怒不可遏,高高扬起那只甘蔗,就要打下去时,他心跳如雷,不知怎么回事,居然鬼使神差地喊了声——
“萧相。”
这一喊,两边目光交汇,天地间像静止了般。
司慕南与萧冉遥遥对望,第一次以不是在后山的情况下碰面,司慕南明显看见萧冉眼睛一亮,那声 “小结巴” 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说来也是奇妙,不知出于何种缘故,许是怕萧冉闯祸,萧丞相并不许他出现在帝后面前,是故每到群臣列宴时,他总是一个人跑去后山,自个儿玩自个儿的,去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司慕南。
两个君不识臣,臣不识君的半大孩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厮混成了一对 “师徒”。
如今司慕南情急之下喊出那声 “萧相”,待人上前询问时,倒也编得像模像样:“车里坐久了,头有些晕,左右父皇母后也在兰国师的护送下先行回宫了,咱们这一队就别太急了,沿途风光可喜,不如让车队停下来原地休息吧。”
这是他第一次在萧丞相面前说出这么长的一串话,而且还没结巴,叫萧丞相都瞪大了眼,甚是吃惊,可天知道,他藏在下面的手心攥得都全是汗了。
虽然给萧丞相留下了一个 “太子不仅木讷,还略娇弱” 的印象,但当休息时,萧冉拖着长长的绳子,趁人不注意凑上马车前与他说话时,司慕南还是觉得,这桩 “鬼使神差” 做的挺划算的。
“原来你就是我爹常挂在嘴边的那个结巴太子啊,我早该想到的,毕竟男生女相,胆子小,又结巴的人实在不多……”
萧冉说得正兴起时,注意到司慕南嘴角的笑容略僵,赶紧反手抽了自己一嘴巴,笑嘻嘻地弥补:“那个,好徒儿,够意思,多谢了!”
又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后,当队伍再次启程时,萧冉正欲悄悄撤走,却忽然被司慕南一声叫住:“甘蔗打得疼吗?你…… 还会教我武功吗?”
坐在马车里的小小孩童眼眸漆黑,望得萧冉一愣,阳光下四目相对,半天没说话。
直到有人开始起身走近,萧冉才快速上前拍了一下司慕南的脑袋,“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疼不疼呢,你这小鬼头倒是有情有义!”
他吸吸鼻子,左右张望下,趁最后一点时间回头眨眼:“放心,好徒儿,我一共吃了你四十八根甘蔗,我就是你一辈子的师父,你等着,我总有一天会去找你的!”
(四)
兰国师有副星算盘,擅算天机,很多年前萧丞相家一对龙凤胎降生时,他便算出,其中一者命格为文曲星,一者命格为武曲星,一文一武,注定是要辅佐将来的君王,振兴南齐江山的。
而这个 “将来的君王”,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司慕南。
所以当日那个 “师徒约定” 在两年后得以兑现,司慕南在大殿中再次见到了萧冉,同姐姐萧淸一起被父亲带入宫的萧冉——
一文一武,他们从今日起,便是他的两位师父了。
看着跪在萧丞相旁都不安分,时常抬头冲他挤眉弄眼的萧冉,座上的司慕南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就被身旁的母后瞪了一眼,他赶紧咳嗽两声,正襟危坐。
这一年的盛夏,有蝉鸣有烈日有和风,司慕南还多了两位师父的教导。
萧淸为文,教他琴棋书画,智谋良策;萧冉为武,教他刀枪棍棒,骑马猎射。
两位师父除了长得一模一样外,性情爱好全然不同,也带给了司慕南水与火般夹杂的奇妙体验。
往往上午他才从萧淸那抚琴出来,谨记修身养性之功课,下午就被萧冉带着满马场乱跑,心脏都要飞出来。
萧淸与萧冉的关系并不好,这是才十来岁的司慕南都能得出的认识,但他从不会去问,除非萧冉主动告诉他些什么。
比如几年后的一个深夜,萧冉拉着他在屋顶上看星星,抱着酒坛喝得有些醉了,忽然扭头对他道:“其实,我原本不想当你师父的。”
夜风迎面袭来,他眨了眨眼,只在萧冉漆黑的瞳孔里,看见了已初长成少年的自己。
他没有开口问为什么,而是听醉得满脸红晕的萧冉自己道:“他们说我是武曲星的命,注定要给当朝太子做师父的,所以从小我就得起早贪黑地练武功,风吹日晒都不能喊一声累……”
“可萧淸多幸运,她是文曲星的命,生来娇花一朵,养在深闺,只需写几幅字,做几首诗,就能得到父亲的夸赞与疼爱,而我呢,即使武功练得再好,招式耍得再漂亮,也难得见父亲对我笑一笑……”
“我们明明长的一模一样,可之间从来就没有公平过,她有的,我通通都没有,除了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说到这,萧冉扭头望向司慕南,一双醉眼笑得贼兮兮的:“她居然不能碰甘蔗,一吃就会上吐下泻,浑身长红疹!哈哈,太逗了,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比甘蔗还好吃的东西了!又能吃又能打,重要的是,它只属于我,是我独一无二的武器,我后来才不在乎父亲笑不笑了呢,我有甘蔗了,才不在乎他了……”
翻来覆去的几句 “不在乎”,醉醺醺地飘在夜风中,叫司慕南听得心头酸楚,更是隐隐明白了萧冉为何原本不愿做他的师父。
因武曲星的命格而遭受了那么多不公,任是谁也不会甘心接受,总会在极度的压抑中产生逆反的念头吧?
是的,当年的萧冉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在山庄被父亲勒令不许出席时,一个人忿忿跑到后山,遇到傻不愣登的司慕南,说要给他做师父。
既是一时兴起,更是万般赌气。
他们要他以后教太子,他偏不,他就是要擅作主张,随随便便地给一个小毛孩当师父。
“可是还真他娘的巧,我撞来撞去居然还是撞上了你,兰国师那神棍果然有两把刷子,星算盘上命定的轨道,是我的,躲也躲不过……”
长长叹息的语气中,萧冉打了个酒嗝,冲司慕南嘿嘿一笑:“还好小徒儿识趣,省去我和老头争吵的许多麻烦,不然还真未必老老实实进宫做这个师父……”
他说着顺势在司慕南脸颊上捏了几下,捏得司慕南各种龇牙咧嘴,最终却按住他,忽然冒出一句:“会一辈子吗?”
他定定望着他,星空下四目相对,有风掠过,一字一句:“一辈子做我师父?”
萧冉愣住了,好半天,伸手摸向腰间,醉眼迷离中,吃吃笑开:“能陪我一辈子的…… 估计只有甘蔗。”
司慕南面不改色:“比起甘蔗,能陪你在这喝酒闲聊的徒儿不是更知冷暖?”
经过萧淸多年的一番教诲,他伶牙俐齿多了,再不是小时候那个结巴太子了。
夜色下,萧冉望了他许久,终是哈哈大笑:“行,那就一辈子,说好了,谁也不许变!”
两只手在月下一击掌,氤氲了心跳,震碎了漫天繁星。
(五)
承平十五年,皇后秦氏开始为司慕南大选太子妃。
但司慕南却常常和萧冉厮混在一起,他们去驾马、去练枪、去弯弓射箭,看落日西沉,晚霞无边…… 风中望向彼此的眼神心照不宣,只为曾击掌共同立下的那个约定。
都说好了一辈子相伴不离,还要什么太子妃?
每每不知醉倒在皇宫哪个角落,都是萧淸提着灯笼寻到他们,不动神色地为他们隐瞒遮掩下来。
但到底有风言风语开始传出,在秦氏与萧丞相各自都察觉到什么时,司慕南被请去进行了一场漫长的谈话。
出来时有冷风迎面扑来,空中落下三三两两的雪粒子,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是初冬了,难怪会觉得冷呢。
太子妃人选很快定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有南齐第一才女之名的萧淸。
萧家一片欢天喜地中,萧冉连夜进了宫,找到在凉亭独自饮酒的司慕南。
当他难以置信地再三求证后,终于颤抖着手,嘶声开口:“为什么?”
“我明明比她先认识你,你一身武功还是我教的,你说好要当我一辈子的徒儿,一起学到老,玩到老,你为什么要骗我?”
司慕南握着酒壶,唇边含笑,清俊的脸颊泛着红晕,静静听完了萧冉的质问,头一抬,一指他腰间别着的甘蔗,笑得醉眼朦胧:“你不是有它了吗?”
一句话如冷水浇头,萧冉半天没缓过神来,过了好久才像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喜欢她什么?那张脸吗?”
他眸中已有泪光闪烁,语调从未有过的发颤:“我也有啊,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她呢?”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争赢过她,原以为除了甘蔗外,好不容易还能多个一个永远相伴不弃的小徒儿,却原来说好的 “一辈子” 那么短,眨眼就到头了,而抢去的竟还是她……
月下亭中,司慕南始终含着笑,星子落入他眸中,碎成一片荧荧微光,他忽然对萧冉道:“阿冉,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这是他第一次没叫他师父,而叫他阿冉。
鹅毛般的雪花落入手心,轻轻盖住,他问:“阿冉,你猜有什么?”
萧冉与司慕南比肩站在亭外,头顶星空,脚踏雪地,他闷闷回答道:“总之不会是甘蔗。”
司慕南哈哈大笑,两只合住的手一用力,在萧冉眼前打开,答案揭晓:“你看,什么都没有,我把雪花变走了。”
多无聊的把戏,雪融成了水,从指缝间流去,什么都不会有,一如浩浩天地间,没有光没有希望没有尽头,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司慕南对萧冉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冉,世间千般万般求不得,你何必执着?毕竟南齐的律法还没有一条是为两个男人而设的。”
风掠四野,萧冉在那一瞬间,脸色尽白。
第二年春暖花开,萧淸以准太子妃的身份搬入了东宫,不日完婚,而萧冉则怀揣一根甘蔗上了战场,归期无定。
萧家一文一武两颗星辰,开始各散光芒,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发挥着最大的作用。
婚期前一月,萧冉从边关被召回,在大殿与昭帝商讨战事出来后,竟不防在御花园里遇见了司慕南与萧淸。
他为她摘下一朵花,她接过别在耳后,柔声问他:“好看吗?”
这画面极美,却让萧冉觉得极刺眼,他深吸口气,还来不及避开,对面说笑的两人已抬起头,同时望见了他。
那一瞬,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萧冉握剑的手心在颤抖,他第一次后悔进宫太急,连身上风尘仆仆的铠甲都没有换下,也至少应该梳洗一番,才不至于在如今这照得人无所遁形的阳光下,显得那般窘迫与无措。
依旧是同样的面容,他却饱经风霜,铠甲下的身体伤痕累累,花与剑,光与夜,这悬殊的对比自小到大都是这么残酷。
在眼眶里那点藏不住的热流就要涌出前,萧冉赶紧跪下,嘶声开口:“见过殿下。”
与君绝:维以不永伤 xenmarketremixpaid_column1292559037302001664
花狸
(已完结)一觉醒来,无痛当娘。
孩子很好,忽略我相公不是她亲爹的事实,一切都很完美。
我开玩笑的。
其实我现在慌得一批。
你看他脸上对我和颜悦色,心里却一定想着把我抓去浸猪笼。
一定是的。
(一)
我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成过亲。
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过孩子。
记忆似乎断了片,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我只记得好像总有人对我说,你个疯丫头,像你这样,谁敢娶你。
突然发现自己嫁给了一个俊美又温柔,每天对我嘘寒问暖的完美相公,还有了一个玉雪可爱的漂亮女儿的时候,我高兴过半刻钟。
为什么是半刻钟呢?
因为半刻钟后,我让女儿管相公叫爹,他拒绝了。
他不仅拒绝,还跟我说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完了。
芭比 Q 了。
(二)
我这个女儿,像我。
杏眼桃腮,琼鼻菱口,小小年纪已经能预见未来的倾城之貌。
对,我就是在夸自己倾城之貌。
我这个相公白净文弱,说话轻声细语,待我和孩子也无微不至。
我很喜欢和他一起生活的感觉。
但是。
即使带着这么厚的滤镜看他,我也不能否认。
他…… 确实配不上我。
在这乱世,我这种拥有倾城之貌的美人儿,只有顶尖强者,才能占有。
“可是,阿娘,您刚才还说外公说您嫁不出去呢。” 小姑娘坐在我身边嗑着瓜子儿听我讲自己当年的英勇事迹,一边磕,一边提出质疑。
啊,我有这么说过吗?
看着小姑娘布灵布灵充满好奇的毛嘟嘟的大眼睛,我一拍大腿:“你外公的意思是说,我这么美貌,又这么强大,只有顶尖强者才敢娶。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顶尖强者?你阿娘我才不是嫁不出去。”
“那兴许是阿娘左等不来顶尖强者,右等不来顶尖强者,自己寻来一个顺眼的男子,招作了赘婿呢?”
我呆住了。
不愧是我方宛然的女儿,居然在继承我倾城之貌的同时,还继承了我的冰雪聪明!
我都这么美貌,又这么强大了,干嘛非得等着被什么劳什子的强者抢来抢去。
我自己占山为王搞个压寨相公它不香吗?
误会,一定是个误会。
相公一定是因为太自卑,才不敢承认女儿是他亲生的。
这怎么行,我一定要把他心结解开,与他重归于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三)
大意了,友友们。
大意了。
我只知道自己也许可能会有一个奸夫,这个奸夫就是我闺女的生父。
却万没想到,他胆大包天,青天白日的,还敢找上门来!
我认真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男人。
他眉目倒是俊朗,就是…… 看起来像根大芭蕉。
我怎么知道他是我的 “奸夫” 呢?
因为这货上来就拉我的手,还想搂我腰,要不是我下意识一躲,还不知道要做出些什么来。
主动亲昵被我躲开,他满脸受伤。
我的心,莫名疼痛了一瞬,想来在我失忆之前,大约是很宠爱他的吧。
不行。
我玩累了,要好好过日子。
不能让男人阻挡我出刀的速度!
我退后一步,挺直腰板,义正辞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希望我相公误会什么。”
大芭蕉的表情很古怪,混杂着迷惑,受伤,和 “你他妈是在逗我”。
此刻我相公却突然出现了。
冲着大芭蕉,一通点头哈腰。
我呆住了。
难道…… 难道是我相公亲手将我出卖给了大芭蕉,然后甘当绿帽侠的吗,友友们?
我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真的。
(四)
大芭蕉和我相公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脸上表情一直在变,越变越是难看。
好半天,他才走上前来,清了清嗓子,深深看着我,问道:“宛然,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我反问道:“我该记得你是谁吗?”
他神情巨震,似乎被人当胸锤了一拳,缓了好半晌,才艰难地说:“你一定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一个大男人,矫情个什么矫情。
我以前怎么会宠爱这样的戏精,当真是家花没有野花香了。
而我的家花此刻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如玉面庞上无悲无喜,似乎对我二人的奸情已经见怪不怪了。野花一个眼神过去,他居然就这么退开了。
退开了。
开了。
了。
!!!!!!!!
能有点爷们儿样吗哥?
在我震惊的无措的谴责的眼神中,他终于停下了离去的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折返了回来。
好的,我的魅力还是在线的,倾城之貌总不至于连自家相公都摆不平的。
然后折返回来的家花,一把抱起了我女儿,转身又走了。
孩子不乐意,一个劲儿喊阿娘。
他一把就捂住了孩子的嘴。
“你可轻点儿吧,我的小祖宗。”
……
(五)
日头毒辣,大芭蕉拉着我到了回廊下。
我先发制人:“不管过去你我有什么纠葛,如今我已经有了疼我爱我的相公,这纠葛也该适可而止了。我不知道我相公为何对你如此言听计从,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我自己的小日子。”
大芭蕉静默了好半天,才一字一顿地问我:“你为什么觉得,他是你的相公?他可曾这般说过?”
我奇了:“这还用得着说?闺女要吃梨膏糖,是他出去买;闺女要玩草蛐蛐,是他给她编;闺女生病发了热,是他去请大夫;闺女怕被蚊子咬,是他拿着拂尘守一整夜,更不用提他平日里是如何照顾我的了。你说他不是我相公,还能是我的什么人呢?”
大芭蕉又静默了好半晌,而后笑了,极俊美却略显阴沉的的面庞霎时展开:“我知道了,你是嫌我陪伴你们母女的时间太少了。从今往后,我天天来,陪你,陪孩子,好不好?”
????
你怕不是有那个什么大病吧,兄弟?
我不想被浸猪笼,懂?
可他显然是不懂。
(六)
我女儿歌兰害怕大芭蕉。
但我无法否认,比起我相公,她长得更像大芭蕉。
第二天大芭蕉一出现,那张严肃得像是全天下人都欠他八百吊钱的脸上,艰难地咧出一个像是要吃小孩的笑容,孩子被吓得不住颤抖,躲在我身后,像是要哭,却又不敢哭。
大芭蕉把眼一眯,清了清嗓子:“过来。”
歌兰吓得肩膀不住抽动,一边转过脸来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我,一边视死如归地往大芭蕉身边走。
我看大芭蕉五官端正,长得也不像是个大坏蛋的样子,孩子怎么就这么怕他呢?
我正想上去拦一拦,把孩子抱回来,他突然动了,出手如电,一把架住了歌兰的两腋,把鹌鹑一样缩着肩膀瘪着嘴的她放在了自己腿上,然后在怀里掏啊掏,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块糖。
“吃。”
虽然孩子坐在他腿上,但他还是身形笔直,脸上不说和暖笑容吧,连个表情都没有,手里的糖直通通往孩子面前一递,好像在说,敢不吃我揍你。
孩子颤抖着嘴唇,眨巴着毛嘟嘟的大眼睛,懵里懵登地看着他。
我却一把将糖抢了回来,直接塞进了嘴里:“小孩吃什么糖,牙要不要了。”
然后她真的哭了。
很难哄那种。
(七)
我试了很多办法。
我说带她去放风筝,她哭。
我说带她斗蛐蛐,她还是哭。
我说给她买新头花,她翻滚到地上一边撒泼一边哭。
眼看着大芭蕉的一张脸上乌云越聚越浓,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我急中生智:“走走走,阿娘带你去池塘捞鱼。”
这熊孩子看上那几尾大锦鲤很久了,数次问我 “阿娘,你说那条红色的大鱼,到底好不吃呀”。
闻听我此言,她猛然停下了打滚的动作,却不起身,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冲我伸出了一只手,手形摆成了一个六。
“拉钩。”
(八)
大芭蕉在听说我要去池塘捞鱼的瞬间,表情非常奇怪,用一种很深很深的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
我抱住孩子就走,他却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
我不耐烦地回头去看他,仿佛在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出口的却是:“我陪你们去。”
到了池边,我脱了外面罩着的大袖,把襦裙卷到了腰间,随便系了个结,裤腿袖口都挽上了,准备下去捞。
结果大芭蕉一石子扔下去,惊得一条鱼儿跃出了水面,下一瞬间,一匕首飞了出去,把欢跳的鱼,直接钉在了假山上。
我沉默地看了看自己挽起的裤脚和卷着襦裙的腰,一阵风吹过,凉嗖嗖的。
歌兰小小的一张脸皱了起来,眯着眼看着钉在假山上尤自挣扎的鱼,默默转过身,把头扎进了我怀里。
大芭蕉本来叉着腰等我们夸他,下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结果看我一脸复杂地抱起孩子,一边拍着背一边往他反方向走,懵了。
“不是…… 不是要吃鱼吗?”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竟有几分委屈。
我翻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依旧抱着孩子走在前面。
下一瞬间,我双脚离地,一抬头,发现他板着一张脸,干脆利落连我带孩子一起抱了起来:“知不知道爱惜身子?分明受不得凉,还光着脚乱跑。”
我抬起头,看见了他绷得紧紧的下巴,触到我的目光,竟别过了脸去。
咱就是说…… 这人真的臂力惊人。
(九)
大芭蕉把我送回了铺塌,吩咐丫鬟给我找一套换洗衣物(说得好像我真下水了似的),就突然被人叫走了。
他一脸歉疚:“宛然,我有要事必须立刻处理,下次再来陪你们好不好?”
我的天哪。
他不会是家里还有个大婆,看他一直不回家,来催了吧?
我以前这么道德败坏吗?自己红杏出墙还不够,还要破坏别人的家庭?
“快去吧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我嘴上这样催着,心里却在同情这个到了饭点还没等到夫君归家的女人。
唉,真的不是我故意破坏你家庭,实在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怪我太过有魅力啊。
等等。
我不会真的是个抢人夫君的恶毒女人吧。
你听听我这话。
多茶。
(十)
大芭蕉临走的时候还在吩咐侍女看住了我,不要让我光脚乱跑,不要让我沾一点凉水。
家住大海边,就你管的宽。
我相公不会管我的呀,真是。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喝着鸡汤里浓浓的姜辣味,想起白天大芭蕉说的话,问相公:“我生孩子的时候,落下过什么病吗?”
他一顿,嘴里细细咀嚼了两下,把口中的食物都咽下了,才说:“也不是生孩子的时候落下的,就是自幼体弱多病,受不得寒罢了,好好养着,倒也没有什么事。”
自幼…… 体弱多病?
我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桌子上,然后拿开。
桌面上已经留下了我一个完整的手印,半指深。
我默默转过头,看着相公,耸了耸肩,无声地问他:就这么个体弱多病法?
相公的表情,逐渐裂开。
(十一)
好吧,我姑且相信了自己自幼体 · 弱 · 多 · 病。
不能受凉,不能碰冷水。
那我下厨鼓捣点儿吃的总不应该有人反对了吧?
相公确实没反对,只是表情苦涩,在苦劝我多次不要这么辛苦之后,艰难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并在我邀请大家上桌品尝我的手艺的时候,把每一口我想要送进嘴里的菜,都抢先夹进自己碗里吃。
刚开席没多久,他碗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嗨,淘气。
结果还有更淘气的。
我们一家三口在桌前吃着酒菜唱着歌,大芭蕉忽然气势汹汹冲进来,一把把我们的桌子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