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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替她坐牢,我娶你。」

我重生在太子让我给姐姐替罪的那天。

眼前的太子赵乾,依旧一脸诚恳地说着那句前世最让我心动的话。

他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姐姐,低声劝慰我:「你知道的,以你的声名,和你姐姐的脾气,断无可能入我东宫。因此,眼下替罪,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我和姐姐是双生子,东洛人认为双生子不详,按照习俗,后出生的那个孩子将会被处死。

但因我娘怀着我们时,曾有高僧断言,她腹中孩子六岁那年有一大劫,熬过之后,便是母仪天下的命格。

于是我侥幸留下一命,作为姐姐的替身,被送往寺庙苦修祈福。

再后来,又作为姐姐的影子和陪衬,以相府二小姐的身份存活于世。为了不让我做抢姐姐风头的事,他们不仅不让我以真面目示人,还传出许多不实的言论。

因此,我这相府二小姐的名声极差。

前世,太子是唯一见过我真实面目,知晓我真实身份,却不曾流露半分厌弃的男子。我倾心于他,所以在他说会娶我的那一刻,我赴汤蹈火,甘之如饴。

可到最后才知,他从未想过保全我。待我不一样,不过是因为我与姐姐拥有同样的美貌,姐姐骄纵,我则顺从于他,他想享齐人之福。

想到这里,我忍住心中的恶寒,顺着他的话问:「什么机会?」

我瞟了一眼我的姐姐,此刻她正一脸冷漠地看着浮在池塘水面的女尸,余怒未消。

死的是太子东宫里的一个侍女,对姐姐不敬,片刻前,被姐姐推下池塘。

我当时就站在她们对面,眼见着那婢女一声尖叫,头磕在了一块突出水面的石头上。甫一落水,鲜血便染红了周边的池水,连挣扎都没有,就一命呜呼了。

随后,我就被太子拉进了假山洞里,开始了他的替身游说。

大抵我的反应过于平淡了,他犹疑了一下,又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你替你姐姐坐了牢,她势必会心存愧疚。等你出狱后,我再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纳你入东宫的事,便水到渠成了。」我姐姐怎么可能心存愧疚?

前世我在狱中,就是被她折磨而死。

原本,她身为相府大小姐,美貌,才名都享誉京都。

可她偏偏嫉恨我比她聪慧,害怕那些出自我之手,替她打造京

都第一才女人设的事,被世人所知。

加之太子又对我青眼有加,为避免我分去太子对她的宠爱,所

以她在我替罪入狱之后,对我百般折磨,将我虐杀。

然而知晓内情的太子,以及我那贪图荣华的爹娘,为了不影响

相府和东宫的联姻,一致对外宣称我是畏罪自杀。

如今重活一世,那些血债,我要一分一毫地讨回来!

我垂眸,隐藏恨意,佯装害羞道:「你虽贵为太子,可也是我

的准姐夫,我进东宫,要过的可不止姐姐那一关。口说无凭,

你总得给我一个凭证,我才好取信于人不是?」

似乎没料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怔了怔,从腰间扯下他的贴身佩饰递给我,不耐烦道:

「快点,人已经朝这边聚集过来了,你再不出去,你姐姐就无

法脱身了。」

我将那枚刻有他名字的玉佩攥在手里,从他手里接过姐姐的披

风系上道:「殿下先带姐姐离开,我这就出去。」

他立即转身出了假山,带着姐姐匆匆忙忙绕道去了池塘另一边。

从始至终,我那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姐,都未曾看过我一眼。

「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杀人了。」

我刚转出假山,姐姐的侍女小菁就一边跑,一边喊开了。

2

像前世一样,他们众口一词,指认我顽劣,偷穿了姐姐的衣服,冒她的身份,和死者起了冲突,将人推入水中,致其死亡。

我站在人群中央,第一次没带面纱,接受众人的批判。

有人在说,这二小姐,虽与太子妃长得极像,心肠却如此歹毒,杀人害命的事都做得出来。

有人附和:你没听说吗?她打小因身体不好,被送去寺庙祈福几年,乡野之地待久了,回到相府后,顽劣的性子就改不了了。小小年纪,就把身边的丫头责打的下不来床……

我瞟了一眼正在皇帝跟前,哭喊着跪拜着的爹娘,他们也是同样的说辞,小女顽劣,管教无方,恳请陛下重重责罚。

我冷心至极,姐姐推杀仆婢一事,他们明明就瞧见了的。太子要我顶罪一事,也与他们通了气的。身为父母至亲,不仅没有丝毫犹疑,还能这般义正言辞将我置于死地。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此刻真伤心欲绝地靠在太子肩头,梨花带雨地埋怨是她做姐姐的失职,才让妹妹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那一刻,我彻底看清,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按照东洛律例,无故责杀仆婢,杖三十,刑监禁一年。

而那天是皇后的诞辰,皇帝盛怒之下,严令刑罚加倍,当众杖责六十,刑部死牢监禁三年。

杖责六十!这于一个女子来说,不仅仅是耻辱的问题,而是攸关生死的事。

可满园子的人,包括我的爹娘,都只是冷漠地看着内侍抬来春凳,押着我准备行刑。

我平静地躺在春凳上,余光看见六皇子赵琅急急忙忙朝这边跑来了。

前世,我就因着他那句「慢着,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免去了这顿杖责,直接下狱。

我虽不知道他奏报的是何事,但他帮了我是真的,与太子就此结下梁子也是真的。听说后来,太子甚至构陷他通敌谋反,在我冤死狱中之前,他就被秘密处决了。

这一世,我不想再拖累他,在他开口之前对皇帝说:「皇上,臣女有错,甘愿受罚。但臣女推杀那个婢女,事出有因,并且

事关社稷,恳请给臣女一炷香的时间,待我禀明原由,再处罚臣女也不迟。」

六皇子先是一愣,随即顺着我的话说:「是啊,父皇,相府二小姐再顽劣,也是一介女流之辈。养在深闺的女子,莫说杀人,就是猫猫狗狗也倍有怜悯之心。依儿臣之见,就听听她想说什么。不然等这几十板下去,怕是连活命都难,若真有冤屈,岂不是覆水难收。」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的爹娘,以及我姐姐和准姐夫太子殿下,不站出来求个情,就说不过去了。

最终,皇帝准了我的请求,遣退众人,将婢女尸体抬到凉亭外。

我跪在台阶下,指着与我并排的尸体道:「她是北胥间者。我与她争吵时,拉扯间,看见了她左肩处有一枚印记,与臣女前些日子听到说书人描绘的一样。」

「不光如此,我还看见她偷偷摸摸的想将一个布包,埋在这个亭子脚下。我打断她后,她急急忙忙奔到湖边,将布包扔进了池塘里,我们拉扯间,才致其失足落水的。」

我话音刚落,站在皇帝身后的侍卫,便在皇帝授意下来查验死者身份。谁知,刚一拉开死者的衣襟,一块玉佩掉了出来。

待侍卫看清上面刻的字,立即吓得变了脸色,慌忙拉开死者衣衫,查验了印记,朝皇帝点点头,又垂着头将玉佩呈给了皇帝。

内侍喜良公公也认出了那是太子的贴身之物,瞧见皇帝神色不对,尝试宽慰皇帝:「此人既是北胥间者,又已混进东宫为太子房中侍婢,太子殿下这贴身之物,她能拿到也不奇怪。奴才这就叫人去打捞布包,布包里的东西,说不定大有文章。」

皇帝将玉佩扣在桌上,沉着脸应了。

几个太监得了令,拿了竹竿去池塘,很快就寻到了我说的那个布包。

一个太监当着皇帝的面打开布包,里边黑乎乎一片,已不剩什么了。但他凑在鼻尖一闻,便有了论断:「皇上,是硝石粉和硫磺的味道,这里边应该装了火药。」

皇帝沉声道:「此事谁都不要外传,尸体尽快处理掉。」

喜良公公看了我一眼:「那这二小姐?」

「让她待着,朕还有话要对她说。」说罢,他扶额闭目,显是累了。

3

宫人和侍卫都退下了,只余我一人跪在那里。

我知道皇帝不是累了,而是心绪不宁,一种来自上位者的疑心。死者刺客身份已坐实,他当然不会相信,太子的玉佩出现在刺客身上是偶然。

毕竟,若今日刺客得手,顺利继位的就是太子了。我低着头,唇角噙着笑。这效果,一石二鸟,远超我预期。

我原本只是想把死者伪装成刺客脱身,顺带让太子尝一尝栽赃

的滋味。不曾想,还有意外收获。

婢女身上的印记,是侍卫在打捞时,扯开了死者衣衫,我看见

的。那种印记,我前世时在刑部死牢里,曾在北胥间者身上见

到过。

北胥向来与东洛敌对,假托说书人之口,既显得我天真无邪,

又有对北胥间者同仇敌忾的一腔少年热忱,更能让人信服。

而布包却是我编造的,因为知道不管我同不同意,太子和姐姐

的人都会栽赃是我将人推下水的。

所以,我从自己中衣上扯下一块绢布,隐藏身份从一个宫人那

里借了个火折子,取出里边的东西将布涂了个遍,系成一个小

包状,掩进了池塘边的草丛里。

中衣的绢布,布料普通且常见,没人会怀疑到我身上。

而火药与火折子里盛放的东西,许多成分都是一样的,任谁查

验,都会与火药联系起来。

皇帝说:「这婢女既是北胥间者,你既误打误撞识破了,这事

就交由你查清楚。」

他对太子起了疑心,但事关重大,显然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

「皇上想知道什么?」

「她从何而来?又如何进到东宫在太子身边当差的?还有这玉……」他话说到这里停住了,起身将玉佩递给了我。「找个机会,看看太子是如何丢了这块玉的?」

我知道,他是想说,查一下这玉到底是那婢女偷拿的,还是太子亲授的。

太子是他的嫡子,虽坐上东宫之位不久,但他身后还有皇后一族。在没有确凿证据前,皇帝不会随意跟他们翻脸。

眼下他无法言明心中所想,避免授人以柄。

之所以挑中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在世人看来,还只会顽劣的小丫头。又即将成为太子的妻妹,这身份,有太多便利。

若我能查出于他有用的证据固然是好,倘若查不出,或事情败露,他也好置身事外。

我叩首道:「臣女领命。只是……」

「只是什么?」

「臣女身份低微,若查到什么,如何将信传于皇上您?」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不限于可以自由出入太子所在的场所的身份。

皇帝说:「这好办,你姐姐都已与太子定亲,你只比她小一岁,也到了适婚年龄了。朕就赐你一块飞凤玉,这样你就可以随时递牌子入宫了。」

飞凤玉乃是皇家儿媳身份的象征,皇帝是在给我吃定心丸,尽心尽力替他办事,好处在后头。

这太让我意外了,有了这块玉,我行事会方便许多。我一脸欣喜地谢恩:「谢皇上恩典!」

他亦甚是满意,着宫人领我去宫宴。

见我全须全尾被宫人领回到宫宴上时,座中人都惊呆了。

皇帝也是个会来事的,不仅让喜良公公在宴会上将飞凤玉赐给我,还特意说明我诛贼有功,先前的处罚尽数取消,赐飞凤玉以示安慰。

这话说得太巧妙了:诛贼,诛了什么贼,是否就是死者,跟太子有关还是无关,都给人们留下来无边遐想。

一箭双雕,既有敲山震虎之效,又能引蛇出洞。心中有鬼的人,势必会有所行动。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六皇子先是一愣,接着遥遥朝我敬了杯酒,太子和姐姐神色复杂,其他人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很快,传言四起,说皇帝有意将我和姐姐一同赐给太子为妃,姐妹共侍一夫,真乃佳话。

当然,这只是场面话,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戳宋丞相的脊梁骨呢。

这可气坏了姐姐,宫宴一结束,回到相府,我刚下轿,还未站稳,她就甩了我一个巴掌。

「宋江烟你这贱人,可真是好本事。我尚未出嫁,你就已想好法子要爬自己姐夫的床了?」

4

我看了一眼我那欲言又止的爹娘,冷笑一声道:「今日在宫廷内,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的可是姐姐你。不管我使了什么法子,我顺利洗清罪名,就等同于帮了姐姐你。不然,就你们这种任我自生自灭的态度,等我进了那刑部死牢,保不齐就把事实说出来了。」

我爹神色一动,大喝一声:「胡说什么,竟然攀诬自己的姐姐?」

姐姐却不以为意,满脸嘲讽:「少在这威胁我,你的话,又有谁会信?」

我不理她,打蛇打七寸,我爹之所以维护姐姐,是因为她是与东宫联姻的重要棋子。

我踱步到他跟前,直直地看着他道:「今日之事,说与太子的人,他们自然不会信。可奈何他身在高位,兄弟又多,如今又要与相府联姻,眼红的人多了去了。自古皇子夺嫡,惨烈的、无中生有的事说不胜数,姐姐又这般不注意言行,爹爹你说,这事有没有人信?」

不仅有人信,还会上赶着就此事大做文章。姐姐骄纵的性子,势必会替东宫和丞相府招来祸患。

我爹身为当朝丞相,在庙堂上浸淫多年,千辛万苦才与东宫达成联姻,自然能晓我这番话的厉害。

他看了一眼盛怒的姐姐,到底舍不得自己精心培养多年的大女儿。

又深知我眼下得了皇帝青睐,不能像往常那般对待了,只得强忍着怒气打圆场:「江烟你说什么气话,你是清乐的妹妹,亦是丞相府的嫡亲二小姐,咱们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之事,你做得甚好。」

说着,用手拐了拐站在一旁的母亲,她一张脸瞬间堆了笑:「是呀,是呀,你与姐姐一母同胞,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了,就别再使小性子了。」

宋清乐第一次遇见爹娘不帮着她,还破天荒地与我陪好话,气得跺脚,眼见着一巴掌又要朝我呼过来,却被我架住了。

她哭喊着,不依不饶:「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呢?宋江烟不要脸,意图抢我夫婿,分我宠爱,你们还要我当她是妹妹?」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将我的飞凤玉悬在她眼前道:「你看清了,我如今身份与你一般,都是皇家未过门的儿媳。皇上可说了,诸位皇子任我挑选,姐姐若再不收敛,我倒是不介意与你一同入东宫。」

她瞪大了眼,伸手就要来抓我的玉,我侧身避开了,她恶狠狠地喊:「得意什么,我才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正妻。你即使嫁进东宫去,也只能是妾。」

我说:「那没关系,反正你我都是相府的嫡小姐,到时就比谁的肚子争气,率先诞下皇孙,母凭子贵。不过姐姐这般气盛,怕是容易气坏身子。」

皇后都能被废,更何况太子妃。

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宋清乐这下气炸了,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就要与我撕扯:「贱人,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来,真不要脸!」

我先前被送去寺庙那几年,也跟着寺里的武僧练了几年拳脚,后来回到相府,也不曾荒废过。像宋清乐这样的女子,再来十个我也不带怕的,轻轻松松就将她掀翻在地。

这让偏心的丞相和夫人对我的忍耐到了极限,丞相大声喝道:「宋江烟,反了你了,竟敢对长姐动手,来人,将二小姐带去祠堂行家法!」

他话音刚落,几个家仆立即将我围住。

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自门房那边过来,对着丞相就是一阵耳语,他变了脸色,一边伸手制止了家仆们的动作:「还愣着干什么,把大小姐扶回房去。」

宋清乐极不情愿,打掉了去扶她的丫鬟的手。

丞相急了,推了一把丞相夫人:「祖宗,你今日闹得够大了,赶紧回房去吧,宫里有人来了。」

丞相夫人闻言,立即上前,将宋清乐连哄带骗弄走了。

她们前脚刚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丞相莫急,长珏此番前来,不过是想与故友叙个旧罢了。」

5

我一回头,就看见六皇子赵琅正朝我们走来。

他已换下朝服,一袭天青色袍子,墨发玉冠,五官挺拔俊秀,身量颀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看得我一愣,之前我怎么没发现,赵琅竟然这么好看。

丞相立即走下台阶相迎,赵琅却朝我走过来:「阿满,那年长堤一别,一直以来我都在苦苦寻找。今日宫廷一见,才深刻体会「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妙处。」

丞相闻言,满脸惊疑:「殿下与江烟是旧识?」

他笑着答:「不,赵琅与二小姐是今日初见,但赵长珏和福满是江湖故友。」

的确如此,福满是我在寺庙时,我师父给我起的小字。而长珏是六皇子的小字。

幼时在寺庙,生活虽清苦,每日课业也十分繁多。但有师父宠着,师兄们纵着,自是也惯了的。

所以初回丞相府,受不了种种约束,时常府里人不注意,就偷偷束了发翻墙出去玩。逛夜市,看花灯,买茶果,顺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第一次见赵长珏,便是在万兴十二年的上元节。

那年赵长珏因莲妃娘家人带队南安国使臣队入东洛京都朝贺,得了皇帝恩赏,准许他出宫在国宾馆小住,陪伴母族亲人。

上元节看花灯时,他领了几个小太监,沿街游花灯时,被一个小乞丐抓走了腰间的玉佩。

我翻墙出来时,正撞上他们将小乞丐围在巷子尽头,逼问玉佩下落。我以为是恃强凌弱,想也没想,叫了声住手。

就这样,他们以为我是小乞丐的同伙,我以为他们是纨绔小子弟,两两相见,不由分说,扭打在一起。

我虽说会些拳脚,但那些小太监也是陪着赵长珏上过武课的,结果可想而知,谁都赢不了谁,谁都不肯服输。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时,小乞丐趁机跑了,赵长珏气得大喊:「还我玉佩,那是……」

他被我缠住,脱不了身,只得一把拽住我头发,冲小太监们喊:「你们快去追呀,若玉佩丢了,我们谁都讨不到好!」

这下我听明白了,小乞丐偷拿了他的东西,只得一边护住头发,一边问他:「那小乞丐偷了你的玉佩?早说嘛,我以为是你们仗势欺人,寻乐子呢。」

他也听明白了:「你俩不是同伙?」

我点点头,他松开了手,我也松开了他的衣襟,拍了拍手道:「虽然我跟他不是同伙,但是我对他们颇熟,知道他们如何行货销赃。叫他们别追了,玉佩早就不在他身上了。走吧,我帮你把玉佩找回来。」

先前,我因着好打抱不平,认识城中不少乞丐,也听说了他们不少事情。像是玉饰这种大货,基本就是一转身,他们就交给同伙了。

赵长珏叫住了他的人,但是却没有要跟我走的意思,他乌黑发亮的眸子里满是疑虑。

「阻挠我们追问玉佩下落的是你,说要帮我们找玉佩的也是你,我如何信你不是在拖延时间?」

我双手作揖,向他行了个礼:「我本想将功折过的,你不信我也没关系,那我只能敬个礼,向你致个歉。不过,那玉佩既然对你十分重要,我得提醒你一句,就这会儿功夫,你的玉佩早就被摆到能销赃的某家货栈柜台上了。若再晚一点,玉佩可能就被送出京都了。」

赵长珏修眉紧皱,「不可能,城门这会儿已经下钥了,按照我朝律例,观花灯的城外百姓,也只能在城中留宿。」

我说:「你也知道只是百姓不能出入,京都数万人家,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明早的鱼市猪市炭薪市总得正常营收吧。言尽于此,祝君好运。」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赵长珏叫住了我。

随后我带着他,走街串巷,经历了大晚上折腾,最终帮他把玉佩找回来了。

因为耽误了我看花灯,他请我在京都最好的观景楼里,包了个上等雅座,吃小食,看满城花灯如星火绵延在整个护城河两畔。

6

那晚我们谈了很多,互通了姓名,福满和长珏,但都隐瞒了各自的真实身份。我知道他会骑马射箭,且精于狩猎。他知道我拳脚过硬,能在同龄人中以一敌十。

于是,我们约定互相教对方自己擅长的。我跟他学习骑马射箭,他跟我学习武僧拳脚。

他在国宾馆小住的那段日子,我们每天晚上都会见面。后来他回宫之后,能出来的次数少了,但每次出来,定会与我一见。

直到后来,我为了太子,主动断绝了与他的会面,便再也不曾见过。

想必前世,他也是在宫宴上一眼就认出了我,于是出手帮我,
以致引火烧身,惹恼了太子。原本他母妃出自异邦属国,母子

在宫廷势弱,他也无心夺嫡之争,完全有可能苟安一世的。

此刻,瞧见他看我的眼神,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他对我的心意,不言而喻。

我十分不安,眼下局势不明朗,害怕他再次被牵扯进我与太子的恩怨中。

丞相还在追问,何为江湖故友?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答:「幼时我随母妃,去相国寺祈福,曾与阿满一遇,并且切磋了一番武艺。故此称她为江湖故友。今日,我想邀她出府一叙,可否?」

丞相老奸巨猾,自是看出赵琅对我有意,他巴不得呢。

我也想趁此机会,与赵琅划清界限,免他受我牵连之苦。

赵琅的意思却与我相悖,不仅带我去了几年前,我假托家中父母给我定了亲事,要与他断绝来往的金池长堤。

还毫不掩饰地吐露他的心声,他说,「那日你说家中父母已将你许亲,我整个人都如坠冰窟。待回过神来,你已走了,往后每次出宫,都在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不为别的,只想知道你嫁了什么样的夫君,过得好不好。」

这话着实让我十分愧疚,前世我深陷与太子的纠葛,不曾想还
有这样一个男子这般惦念着我。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问
他:「我今日闯了那么大的祸,众人都避之不及,殿下为何还
要帮我说话?」

他看着我,目光灼灼:「别说是帮你说话,就是要我替你受杖责,下刑部死牢,我也是愿意的。」

这话印证了我的猜想,也许前世他惹恼太子,不仅是因为他在我出事那天帮了我。

依着他的性子,很可能在我下狱之后,还想把我从狱中救出来。因此触及了太子的利益,才会被构陷,遭赐毒身死。

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连累他了。

只得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视线,侧头看向江面:「正如殿下所说,我不过是你一个江湖朋友,你不必如此。」

他扳过我的身子,正色道:「不,阿满,你不一样。我虽贵为皇子,但因母妃是异邦人,打小在宫里,宫女太监没有人正经拿我当主子,兄弟姐妹们也从未拿我当过亲人。」

「母妃教导我,要懂得讨好他们。那是她在宫里处事的原则,她从不贪求父皇的宠爱,更不允许我抢兄弟们的风头。饶是如此,父皇即使偶尔来母妃宫里住一宿,我也会被他们在背地里欺负好久。正因如此,你对我的倾心相待,才那么难能可贵。」

这事我记得,初见的那一晚,他就曾问过我,他并非纯种汉人,我还要与他交朋友吗?

我就反问他,倘若我身份低微,且身患顽疾,你还会与我交朋友吗?

他说会。

我说那就对了,真正的朋友,跟出身、血统、长相、地位统统没关系,只要两人是真心相待,互相赏识就行了。

我没想到,就那一番话,触动了一颗心。

我狠下心道:「殿下,一样的,在我心里,你和我在京都街头认识的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没有什么不同。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多谢你还念着旧日交情,对我施以援手。往后再见,江烟不希望你再提及阿满一事,毕竟我身为相府二小姐,与男子私下相交,会累及声名愈发不堪。」

见我要与他划清界限,他有些措手不及,俊秀的脸上,满是惊愕。

听见我说「殿下,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又立即伸出手来,攥住我的衣袖问:「阿满,你这般急于撇开我,是否真如传言那般,想嫁给太子?」

像是害怕听到肯定答案,不待我说话,又急忙说:「都怪我先前懦弱,碍于我的身份,没能早点向你表明心迹。倒不是我觉得自己身份高贵,而是我无法像其他皇子那般,有人替他在父皇跟前求娶喜欢的人。故而觉得无论你是平民,还是富贵之家的小姐,我都没办法给你好的庇护。」

「可是阿满,你知道吗?得知父皇要赐你飞凤玉,又没有指明要将你许给哪个皇子时,我就觉得,我的机会来了。阿满,给我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太子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我看着他,千头万绪涌在心头:太子府中出现了北胥间者,前世赵琅就是以里通外敌的罪名被赐死的。是否就是因为他追查到了那个北胥间者,牵扯出了幕后之事,才被构陷身死的?

眼前的赵琅,分明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我仰头看向他:「阿满最终嫁谁,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殿下说的倘若属实,也烦请告诉我一声,毕竟事关我姐姐的终身幸福。」

他神色复杂,半晌方说:「阿满,相府与东宫联姻一事,比你想象的复杂,若能置身事外,就不要掺和其中。」

7

皇帝在宫宴上的那招引蛇出洞,让太子坐不住了。

隔天,他就来丞相府了,先是在姐姐那边应付了一番,又到我住的小院里来了。

彼时,我正靠在凉亭的围栏上,想怎么才能从赵乾那里查到我想要的信息。

余光中瞥见太子急匆匆而来,立即端了鱼食,抓了一把投在湖里,依旧装出前世他最喜欢的温柔天真的模样。

「烟儿,昨日之事,让你受委屈了。」他一脸心疼。「好在有惊无险,父皇说你诛贼有功,还赏了你飞凤玉。只是烟儿,这贼,指的是?」

我心里呵呵一下,我还没开始,他倒先来套我的话了。这一举
动,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证明北胥间者的身份,他是知情
的。

我换上一副小可怜的表情:「我没什么,只是当时听到皇上要加重刑罚,杖责六十,就害怕了。所以就谎称我看见那婢女偷东西了,皇上命人搜过她的身,许是她身上真的有不该有的东西,因此才放了我。太子哥哥,那婢女在你东宫当差,你今日回去后,一定要着人查看一下,丢了什么东西。」

我这番话,将皮球踢给了皇帝,太子忍不住惊出一脑门子汗,喃喃道:「原来如此,那我回宫后一定查验一番。」

「还有这玉佩,每个皇子只此一枚,太子哥哥也一并收回去吧,不然被人察觉,容易引人误会。如今我有了飞凤玉,想入东宫,姐姐也拦不住了。」我仰头,一脸天真地对他说。

玉佩肯定是要还他的,一来可以避免他日后怀疑我就是拿这玉做的文章,二来皇帝那边问起来,我可以胡诌已经试探过太子了。

太子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想必宋清乐已经因为昨日我说要入东宫一事,跟他闹过了。

我就是故意刺激他的,毕竟宋清乐是皇上亲自下旨指给他的正妃,真闹翻了,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太子走后,我便乔装跟了上去。有皇帝的引蛇出洞在前,我又加料在后,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果真,他出丞相府后,没有回东宫,而是换了一顶寻常布轿,在街市饶了几圈,才径自去城西福禄桥附近的一家南曲会馆了。

他进大堂后,就上了三楼。

我等了一会儿,也跟着上去,却被会馆的人拦住了。说是今儿楼里头牌有贵客包场,不接待外客。

我想了想,去不远处成衣铺挑了一件新衣,又折回那家会馆,以宋清乐的名义,要求见太子。

会馆的人起初还在遮掩,我却一口咬定,太子和我约见之地就在这里。

很快,有太子的人在远处匆匆瞥了我一眼,去回禀了赵乾,随后我就被领进了一间屋子。那人说:「清乐小姐,殿下正在会客,烦请你在这等一会儿。」

我当然不会等,依着宋清乐的脾气,就更不可能等了。

我厉声叫住他:「站住!我在前街沈氏成衣铺瞧衣服,远远地就瞧见太子和你进了这家会馆。先前会馆的人说这里的头牌被人包场了,太子现在会见的客人,不会就是这儿的头牌吧?」

太子身边的人,应当都不是第一次见到宋清乐发脾气,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自然不是,殿下见的是男客。」

我一巴掌给他甩过去,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吗?有谁会
在南曲艺馆见男客?带我去见太子,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

走。」

他一脸撞见猪队友的表情,进退两难。

正踌躇间,太子又差了另外的人来,站在门口对我说:「殿下

请您过去。」

我理了理裙摆,趾高气昂地随他一道进了一个雅致的房间。一

个容色上乘的女子,正在外间拨弄着一方古琴,琴声淙淙,如

流水一般温润细腻。

内间靠窗的位置,一张乌木桌案两端,分别跪坐了太子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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