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之前，我以为他恨我。
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了我高中遗失的舞鞋、用坏的钢笔、一条带血的手帕……
他是收破烂的吗？
继兄是霸凌过他的人，他身上至今还留着继兄用卷发棒烫的疤痕。
他接近我，跟我结婚，只是为了复仇才对。
原来，睚眦必报，冷血无情的魔鬼，偷偷喜欢过我。
一场意外，我重生了，回到了少年还未被摧毁的时候。
「江煜，我来救你了。」
01
我重生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煜。
找到他时，继兄宋霖衍正在折磨他。
男生们把江煜按在洗手台上。
宋霖衍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像发疯的野狗，将江煜那叠近乎满分的卷子沾湿，一张张贴在江煜脸上。
江煜快要窒息了，痛苦地挣扎着。
「给老子按住他，一个个都没吃饭啊！」
「住手！」
我冲进男厕，拿掉盖在江煜脸上的湿纸。
他大口呼吸，眼睛充血，看我的眼神阴戾凶狠。
这眼神……
跟多年后功成名就的疯批江大佬很像。
看清是我，江煜愣住了，眼中的狠劲儿朦胧起来，戛然而止。
「你们放开他！」
男生们小心翼翼地观察宋霖衍的脸色。
宋霖衍拿起洗手台上的无框眼镜戴上，冲我温柔微笑，又是一副好学生模样。
曾经，我也被他给骗了。
「都聋了吗，我家小公主，要你们放开他。」
男生们放开江煜。
我扶住江煜的胳膊：「同学，你没事吧？需不需去医院？」
四目相对，江煜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我莫名心慌。
「馨馨，哥劝你离这小子远点儿。
「他那早死的妈是做皮肉生意的，他跟他妈一样脏！」
砰——
遽然，江煜冲上去，一拳打在宋霖衍脸上。
宋霖衍擦了擦鼻血，目眦欲裂，怒吼道：「你敢打我……你找死！
「都给我弄他！」
江煜一打六，竟然是他占据上风。
这件事不能闹大，我过去拉架。
江煜的拳头迎面袭来，在我鼻尖处停住。
场面十分混乱，不知怎的，我被江煜压在了洗手台上。
他搂着我，将我死死护在身下。
宋霖衍他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挨了不少揍。
「同学……你放开我。」
「别动，老实待着。」
不是，你硌到我了。
02
我们被叫了家长。
只有江煜没有家长，独自面对这群富二代父母的责骂。
「老师，你看他把我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当初招他进来我就不同意！学习好有什么用，娼妓的种，骨子里烂透了！」
「开除他！」
江煜面无表情，抬眼看过去，气场强大，他们竟然都闭嘴了。
老师问：「是谁先动的手？」
男生们都说是江煜。
我妈帮宋霖衍擦鼻血，冷声说：「开除不至于，只是这样暴力的坏学生，没有资格跟我儿子竞选市三好学生。」
「张总说得对，还要记过处分。」
宋霖衍看向江煜的眼神，恶毒且得意。
江煜为什么不解释，是知道说了也没人相信他吗？
脑海中，浮现少年绝望地求我相信他的场景……
上一世，因为江煜缺考，宋霖衍物理竞赛得了第一名。
我妈高兴，在学校礼堂举办宴会。
江煜闯进来，持刀刺伤了宋霖衍。
宋霖衍捂住伤口，把我推向江煜：「馨馨救我！救我！」
我死死抓住江煜的手腕：「江……江煜同学，有话好好说，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不要冲动！」
「我有个弟弟，叫江随，随便的随。
「他只有七岁，他眼睛看不见。」
江煜脸上沾着血，眼中有泪，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悲痛欲绝。
「宋霖衍骑摩托撞死了他。」
宋霖衍说：「不是我做的，你别死了弟弟想要赔偿，就诬陷我！」
江煜惨淡一笑，推开我，抓住宋霖衍的衣领，一刀捅进他的肚子。
他拔出刀子，准备补刀，我一把握住了刀刃。
他看着我滴血的手，愣怔住。
「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不许你……伤害我的家人！」
当时的我，以为自己很勇敢，保护家人，做了对的事。
江煜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神，面如死灰。
他被赶到的警察制服，绝望嘶吼。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就是！
「陈乐馨！没有人相信我，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馨馨，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个疯子！」
一边是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好哥哥，一边是失控的歹徒，我自然相信前者。
宋霖衍没有伤到要害，住院半个月就出院了。
江煜被学校开除，进了少管所。
03
再见到江煜，已经是九年后。
彼时，他成了令人敬畏的商界新贵。
他找到证据，证明宋霖衍撞死了江随。
宋霖衍锒铛入狱。
令我没想到的是——
当年，是我妈帮宋霖衍销毁了肇事摩托车，让真相隐入尘烟。
所以，江煜对我家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斗垮了我妈的公司。
我妈承受不住，中风瘫痪了。
我背负天价债务，为了还债，去酒吧跳舞。
到了酒吧，我被要求换上布料清凉的舞衣。
「馨馨，到桌上来跳。」
整个酒吧只有一桌客人，他们都是富商，其中有几个是我家的债主。
江煜也在。
他衣冠楚楚，风姿卓越，漫不经心地喝着酒，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叫我去桌上跳舞的是周宽，他追求过我，被我拒绝了。
这个局就是他安排的。
我转身就走，被周宽扼住手腕。
周宽不怀好意地打量我，他看我的眼神黏糊糊的，像阴沟里的老鼠。
「馨馨，你真漂亮，模样真特么招人。我没得手，就一直想着你。
「不如这样，一次一百万，你让我们几个随便弄，行吗？」
我下意识地看向江煜。
他冷眼看尽我狼狈的模样。
可笑，我凭什么以为他会救我？
啪——
我抓起酒瓶，砸在周宽的脑袋上，他头破血流。
「你以为你还是陈家大小姐！你仗着谁给你撑腰，敢这样对老子！」
周宽的巴掌袭来。
我不屈地看着他，心里其实很害怕，很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
江煜抓住周宽的手，一拳砸在他脸上。
「她仗着我，够吗！」
这群人似乎很怕江煜，纷纷收起色心，个个噤若寒蝉。
周宽不敢再嚣张，点头哈腰赔不是。
「江总，是我有眼无珠……我真不知道，陈小姐是您看上的人。」
江煜站在我面前，分明笑了一下，我却知道他很生气。
他按住我的后颈，将我严丝密缝地禁锢在怀里。
「放手……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混蛋！」
江煜眼眸一沉，弯下腰，粗暴地吻袭来。
这是我的初吻。
他亲得好凶，我感觉很疼，很窒息。
良久之后，他才松开点缝隙让我呼吸。
我们呼吸相抵，我们貌似亲昵。
「陈乐馨，跟我结婚。」
耳边触感冰凉，是他手腕上的佛珠碰到我了。
江煜常年戴着一串佛珠，听说求的是弟弟安息。
吃斋念佛的魔鬼，竟然要强制我嫁给他。
「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疯了好多年。」
他继续吻我，哑声说：「你欠我的还没还清，我要你用一辈子赎罪。」
04
上一世，想赎罪已经太迟了。
这一世的小可怜江煜，由我来守护。
「他们撒谎。
「明明是他们在厕所霸凌江煜在先，宋霖衍让他们按住江煜，沾湿卷子蒙住他的脸。」
我妈沉下脸：「馨馨，你可别胡说！你哥是好学生，怎么会霸凌同学？」
「我没有胡说，我拍了视频。」
家长们看了视频，哑口无言。
「江煜打架，是因为宋霖衍侮辱他妈妈。
「他不该反击吗？」
他们继续沉默。
我走到江煜面前：「江煜同学，你把上衣脱了。」
江煜挑了一下眉，听话地脱了上衣。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身上还未留下卷发棒导致的烫伤。
他背上都是瘀青，伤得明显是最严重的。
方才得理不饶人的家长，瞬间变了个嘴脸，说只是小孩子玩闹，不如就这么算了。
老师也想和稀泥。
「老师，证据确凿，如果您不能一视同仁地主持公道，我想有能主持公道的地方。」
老师说：「你们几个，记过处分，写检讨书！」
我妈怒了，冲过来扇了我一巴掌。
「这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胳膊肘往外拐！
「你哥要是因打架记过，还怎么评选市三好学生？！」
「妈！宠子等于害子！他心肠恶毒，您再惯着他，他迟早惹出大祸！」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
我妈抬起手，又要扇我耳光。
江煜抓住她的胳膊，眼神很凶：「继子比亲生女儿还亲？他是救过你的命吗？」
「放手……」
我妈被他抓疼了，气势弱了下来。
江煜甩开我妈，牵起我的手腕，头也不回地走出政教处。
「江……」
「离我远点儿，我不是好人。」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臭江煜，你再这样就没有老婆了！
05
江煜真的好高冷。
我加他 QQ 好友，都不通过。
为了接近他，我拿着卷子，跨越两栋教学楼，去找他问题。
走进教室，江煜正趴在桌上睡觉。
阳光照耀在少年身上，光看背影就觉得帅气逼人。
我干咳一声，扯了扯他的袖子。
江煜醒了，看到我，错愕了一瞬。
「什么事？」
「这题，我不会，你教我。」
同学小声吐槽：「江煜从来不搭理我们，你哥还霸凌他，他会教你才怪。」
江煜看完题目，一边写解题步骤，一边给我讲解。
同学：……
我们挨得很近，我直勾勾地看着他。
上一世，江煜死之前，我以为他对我只有恨。
他用我妈的医药费做筹码，裹挟我跟他结婚，不过是为了继续羞辱我，报复我。
他帮我还清了债务，成了我最大的债主。
婚后，他对我很坏。
不准我出去工作，不给我钱，连手机都不给我。
江煜将我彻底封闭起来，让我的世界只有他。
温存时，我见他心情好，说：「我想出去工作。」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是我养的小狗，撒手没。」
我想工作的主要原因，确实是希望有一天能摆脱他。
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平等，不健全。
我不甘心做他的狗。
「那我怎么还你钱呢？」
江煜撩开我汗湿的额发，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用别的方式还债，比如，跟我在一起一次，抵消一百块。」
奸商！
一次才一百块，这样算下来，我努力三辈子都还不完！
06
翌日清晨，江煜找到了我藏在枕头里的药。
他脸色黢黑，把药丢在我身上。
「哪来的钱买药！」
「我捡瓶子，攒的钱。」
江煜怒极反笑，按住我的后颈，压迫感袭来。
「陈乐馨，就算捡破烂，也要弄死我的孩子，你就这么不愿意生下我的孩子！」
我翻了个白眼，谁叫他每次都不做措施。
还有，他还是学霸呢，生物怎么学的……睡完又不是马上受孕。
哪来的孩子！
我仰头直视他，「江煜，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我们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吗？」
江煜看着我，喉结滚动了两下，欲言又止。
「既然彼此不爱，为什么要生孩子来受罪？」
这时，江煜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我妈在昨晚去世了。
我愣了好久，泪如雨下，身子抖如筛糠。
江煜抱住我，低头亲吻我的眼睛，不断安抚我。
「我妈昨晚去世的……为什么……医院现在才通知你？」
我抓住江煜的衣领，恨意汹涌，「都怪你！你不让我用手机，我才接不到电话，错过见我妈最后一面！」
「是你！把我家搞破产，我妈才会受不了刺激，病逝的！」
「江煜，我好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咬住他的肩膀，嘴里满是血腥味，想要撕下一口肉来。
江煜任由我撒气，紧紧抱着我。
「那就……恨我吧。」
「因为恨意，也很长情。」
07
「陈乐馨，听懂了吗？」
我从回忆中回神，看着江煜写的解题步骤，其实这题我会，心虚地说：「懂……懂了。」
我来找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撑着下巴，冲他笑得眉眼弯弯，「我加你 QQ 好友了，通过一下呗，江学霸。」
不等他拒绝，我赶紧说：「等我遇到不懂的问题，方便问你。」
江煜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通过了好友申请。
「放学等我，一起回家。」
我还是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撩完就跑。
我高高兴兴地回到教室，发现课本被人撕碎洒上了秽物，水杯里飘着死蟑螂。
宋霖衍在我面前，撕下了伪装的面具，带头霸凌我。
窗帘拉着，前后门都被人关上。
我被几个女生按住。
宋霖衍拿着加热的卷发棒，凑近我的脸。
「馨馨，你跟江煜忽然走这么近，哥很生气。」
「只要你答应不跟他说话，哥还会像以前那样宠你，好不好？」
他就是个疯子。
上一世，我去器材室还球。
江煜脸色苍白地靠墙坐着，鼻子还在流血。
当时我并不知道，江煜刚经历了一场校园霸凌。
他的后背刚刚被宋霖衍用卷发棒烫了，鼻血也是宋霖衍打出来的。
我蹲在他面前，拿出手帕，帮他捂住鼻血。
「同学，需要我扶你去医务室吗？」
「你看起来……很糟糕。」
江煜像是触电一般推开我，用手挡住脸，「不用！」
「我……我只是有些低血糖，坐一会儿就好。」
我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我大姨妈来了，里面装着红糖水。
「喝吧。」
江煜看着红糖水，猜到我那个来了，耳朵红透了。
「喝啊，你不是低血糖吗？」
我把保温杯凑到他嘴边，喂他喝了一口。
这时我才发现，他长得很帅，皮肤白皙，睫毛很长，眼睛是那种特别精致的含情眼。
「馨馨，你在这里干什么？」
宋霖衍紧张地拉我起来，拽着我离开。
「馨馨，离江煜远点儿！他妈是得脏病死的，他也脏！」
「他就是江煜？你别这么说他，这次他考了年级第一，我觉得他很厉害。」
我回头看了江煜一眼。
少年低着头，他坐在光照不到的角落，手里捏着带血的手帕。
08
知道宋霖衍上一世干的那些事儿，我对他只有憎恶。
「呸！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你就是个畜生!」
「陈乐馨，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卷发棒烫着我的肩膀，我疼得浑身颤抖。
宋霖衍捂住我的嘴，他神情亢奋，他对暴力上瘾。
啊啊啊啊啊啊！
疼疼疼疼疼疼！
真的……太疼了！
砰——
门被人一脚踹开。
江煜看到教室里的场景，瞬间疯了。
他的眼神跟上一世刺伤宋霖衍时一样，愤怒，决绝，不顾一切。
女生们吓得连连后退。
江煜面无表情地抄起一把椅子，抡向宋霖衍。
宋霖衍被击倒，吐出一口血沫，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江煜抓起宋霖衍的衣领，一拳又一拳打下去。
「我连头发丝都不舍得碰的女孩，你怎么敢……这样对她！！」
他是真的想打死宋霖衍！
我冲过去，抱住江煜的胳膊。
江煜呼吸急促，眼睛血红，戾气不散。
「江煜，我疼。」
四目相对，我愣住了，心脏猛的抽疼起来。
他哭了……
骨头那么硬的江煜，竟然哭了。
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开宋霖衍，一个公主抱抱起我，大步流星地送我去医院。
09
烫伤引起了发烧。
我烧的迷迷糊糊，反复梦见江煜死的那一天。
那段时间，我真的好恨他。
我妈死后，我想跟他离婚。
江煜不同意。
「陈乐馨，这辈子你只能丧偶，离婚不可能。」
江煜把我关在家里，看我看得更紧了。
我就发疯，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江煜毫不在意，调侃他的小狗是哈士奇，除了爱咬人，还爱拆家。
我怎么撒泼打滚，他都不生气。
直到，我卖了婚戒，雇了车准备逃走。
江煜彻底被我惹毛了，抓着我的手给我戴上戒指，炽热的吻袭来。
「最近，我常常在想，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你留在身边。」
「我们要个孩子吧，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孩儿。你不爱我没关系，你一定会爱 ta。」
啪！
我打了他一耳光。
「你把孩子当成什么了！你竟然想用孩子拴住我！」
「我其实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该报复的你也报复过了！我不欠你什么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江煜没有打我，反而是我对他又啃又抓，发挥力气打他。
他的动作是温柔的，尽管他已经被我气得失去了理智，还是在迁就我、取悦我。
江煜很厉害，当他花心思用美男计的时候，我根本招架不住。
可是我不甘心。
「霖衍哥……」
在老公抱我的时候，我喊了继兄的名字，那个他最厌恶憎恨的人。
喊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心中并没有报复他的快感，胸口又堵又慌。
江煜僵住，捏着我的下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竟然一直……偷偷爱着他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偏偏是他！」
江煜目眦欲裂，一拳砸来。
他是拳击高手，一拳就能打晕我。
我惊恐地闭上眼睛。
砰！
最后，拳头落在了床垫上。
江煜起身，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楼下客厅喝酒。
砰！砰！
我听到他砸东西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带着哭腔的怒吼，振聋发聩。
我穿好衣服，蜷缩在被窝里。
我往他胸口捅刀子，自己也很疼。
10
晚上三点左右，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家中线路被人动了手脚，引发大火。
是宋霖衍买凶杀人。
卧室是目标点，火势最猛，很快被大火吞噬。
江煜本来有机会逃生，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冲上楼救我。
出口被大火堵住，黑烟令人窒息。
家中有逃生绳，熊熊大火中找不到锚点，江煜就把绳子绑在自己腰上，自己做这个锚点。
他帮我绑好逃生绳，把我托举出窗外。
「江煜……」
我哭了。
江煜亲吻我的眼睛，我们鼻子磨蹭着，真的很亲昵。
「别怕，老公不是在这里吗。」
「老公保护你。」
江煜往下放绳子。
我仰头看着他，大火将他吞噬，他的身体烧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死死拽着绳子，做我存活下去的锚点。
我被赶到的消防员救了。
而他，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一个人被活活烧死，很痛苦，很绝望吧。
整理他的遗物，在保险箱里发现了我高中遗失的舞鞋、用坏的钢笔、一条带血的手帕……
原来，江煜偷偷喜欢我，喜欢了这么多年。
11
「陈乐馨，陈乐馨。」
我醒来时，还在流泪。
看到江煜，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他活着……活着！
我用脸蹭了蹭他的脖颈，他的气息，他的体温，都让我感到安心。
江煜像是被人点了穴，愣住了，双臂悬空，不碰我。
「做噩梦了？」
「嗯，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幸好醒了。」
「梦都是反的。」
打完针，江煜要送我回家。
「我妈出差了，我怕宋霖衍再欺负我。」
江煜蹙眉，说：「去朋友家借宿。」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煜，我可以去你家借宿吗？」
江煜干咳一声，板着冰块脸，耳朵却红了。
「陈乐馨，你没有朋友吗？」
准男朋友……算吗？
「嗯，我性格差，没朋友。」
江煜拿我没辙，带我回家了。
我终于见到了他的弟弟，江随。
小小只坐在邻居奶奶家里，乖乖地等哥哥来接。
江煜牵着他，说：「来了个漂亮姐姐，叫人。」
「姐姐好。」
「你好呀~」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蜡皮小新同款肉脸，鼻子泛酸。
这一世，我一定要护住这个孩子。
12
我睡在江煜的卧室，他去和弟弟睡。
夜里，忽然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
我很害怕打雷。
看到江煜尸体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雷。
他被烧得面目全非，维持着拉住逃生绳的姿势，绳子勒进了肉里。
佛珠断了，珠子散落一地。
从此，我对雷声产生了应激反应。
轰隆——
「啊！江煜！」
江煜听到我的声音，敲了敲门。
我立即光脚跑下床，开门，扑过去抱住他。
「我害怕~」
江煜的肌肉紧绷，猛的抱住了我，收紧臂弯，似乎要将我嵌进骨血里。
跨越生死，跨越时空，我们终于再次相拥。
老公，我想要吻你，想到发疯。
这个拥抱并没有维持很久，江煜把我抱到床上，塞进了被子里。
「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再走，不怕。」
江煜坐在床边，面沉似水，仿佛刚才满身欲望抱着我的人不是他。
我盯着他看，他用手盖住我的眼睛。
「闭眼，睡觉。」
「我睡不着。」
我按住他的手，「你能不能抱着我睡？我怕打雷，你抱着我，我就不害怕了。」
江煜的手心发烫，俯下身在我耳边说：「陈乐馨，我是个男人。我的自制力，在你主动抱我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别再招我。」
我红了脸，男高中生啊……其实我更馋他！
有他陪着我，雷声一点都不可怕了。
原来，我不是害怕打雷。
而是害怕，没有他的雷雨夜。
我刚退烧，精神不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江煜睡在我身边。
我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胸口。
上一世，结婚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是这么抱着睡的。
好怀念，老公贴贴。
「抱够没有，可以撒手了吗？」
抬头看去，江煜这脸色……像是一夜没睡。
我赶紧放开他。
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哥哥，你为什么跟姐姐一起睡？」
「喔，我知道了，姐姐其实是我嫂子！」
还真是……童言无忌。
我不敢看江煜，用被子蒙住头，害羞~
江煜低笑出声，抱着弟弟去洗漱。
13
宋霖衍昨天伤得不轻，今天请假没来学校。
我正在教室里刷题，听到同学们在讨论江煜。
「江煜好牛，他把往陈乐馨水杯里放死蟑螂，还有撕她书的人，都叫到操场去了。」
「还有几个富家小太妹，听说也欺负了陈乐馨。」
「他们可都是宋霖衍的的跟班，宋霖衍连自己继妹都霸凌，还是人吗？」
「嘘！你敢说校霸的坏话，小心下一个轮到你！」
同学们都去看热闹，我也跑了过去。
操场上那么多人，第一眼就能看到江煜。
人群中，他最高，最帅。
这人明明就面无表情地站着，全身上下却透着一个「拽」字。
那些霸凌我的人，像鹌鹑一样畏畏缩缩地站着。
「我跑几圈，你们就跑几圈。我什么时候停，你们就什么时候停。我不停，你们谁都不能停，跑到我满意为止。」
「煜……煜哥，要不您说让我们跑几圈，我们就跑几圈。」
另外几只鹌鹑连连附和，乖得不行。
「是啊，煜哥您歇着，我们自己跑……就行。」
江煜人狠话不多，跑了起来。
那几人只能一脸痛苦，跟着他跑。
我看得新奇，问一旁的同学：「江煜怎么就成煜哥了？」
「他在男厕里一打六的事迹传开了，宋霖衍被他打成了猪头，多爽啊。」
「还有昨天，宋霖衍霸凌你，又被江煜揍了。姓宋的根本不是江煜的对手，这校霸的位置，已经换人了。」
「现在煜哥的人气可高了。以前，宋霖衍霸凌过那么多同学，他却躲在这群富二代跟班背后，装好学生，作威作福那么久，大家都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治治他。这个人，就是我们伟大的煜哥。」
江煜体力很好，跑了七圈面不改色。
那几个女生早就蹲下来吐了。
男生们倒是又坚持了两圈，奈不住江煜加速，倒在地上叫爹。
江煜一个眼神，他们立即滚过来跟我道歉。
「陈乐馨，我们错了！对不起！！」
「我不会原谅你们的，霸凌者不配得到原谅。」
想到上一世江煜的惨状，我怒火攻心，久久无法平复。
人群散去，我和江煜面对面站着。
「低头。」
少年听话，向我低下了头，以一种臣服的姿态。
我拿出手帕，擦拭他脸上的汗水。
从额头，擦到鼻梁，最后停在唇上。
「煜哥，你刚刚真帅。」
「嗯。」
我们看着彼此，一起笑了。
少年的眼眸很亮。
他刚刚是不是兴奋了？
因为我叫他「煜哥」？
14
宋霖衍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回来之后，校霸地位不保。
食堂里，有人坐了他的专属位子。
「让开。」
坐宋霖衍位子的，是他原来的一个小跟班。
那人哼了一声，对他非常不削。
「呸！你以为自己还是校霸？」
「不过是煜哥的手下败将，还想使唤我们，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宋霖衍眼神阴毒，推了推眼镜，示意其他跟班，修理这个胆敢挑衅他权威的男生。
没想到周围的人都没动，用一样挑衅的眼神瞪着他。
宋霖衍瞬间慌了神。
那男生觉得自己压制了前校霸，很是威风，瞬间来劲儿了，把餐盘扣在宋霖衍身上。
那群富二代哄笑起来。
宋霖衍忍着怒气，看到我和江煜，转身狼狈离开。
我心里乐开了花。
这一切都是宋霖衍应得的。
那男生看到江煜，立即站起来让位子，狗腿道：「煜哥，坐！」
江煜没理这群人，拉着我去前面坐下。
「肩上的伤还疼吗？」
他关心我，我就娇气起来。
「哎呀，可疼了，筷子都拿不动，需要煜哥喂饭才能好。」
江煜直接塞了一块红烧肉到我嘴里，堵住我的嘴。
我心里美滋滋，他喂我吃肉，他好爱我。
15
晚上，江煜家里忽然停电。
我有夜盲症，黑灯瞎火的，就是个全瞎。
江煜照顾我洗漱，给我挤牙膏，递毛巾。
「煜哥，我现在是不是跟你弟一样，都是你的小宝贝？」
「你还不如他，他基本能自理。」
我摸索着走出浴室。
砰！
撞到了膝盖，疼得龇牙咧嘴。
下一秒，江煜一把抱起我，直接把我抱到了床上。
「晚上还陪我睡吗？我现在柔弱不能自理。」
江煜叹了一口气，「陪你睡，小宝贝。」
我笑发财了，摸索着，握住他的手。
「我怕打雷，也怕黑。」
「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说：「不会，你有用。」
可我最怕的，就是一觉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江煜又回到了骨灰盒里，不理我。
抱着骨灰盒睡，我总是睡不好。
过了一会儿，江煜的呼吸平稳，他睡着了。
我凑过去，想要吻他的唇，却吻到了眼睛。
吻到眼睛也很好。
他前世，就很喜欢吻我的眼睛。
「老公，晚安。」
16
翌日，我妈出差回来了。
我回到家，她劈头盖脸就是骂我。
「你在那个江煜家里过夜了？」
「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面对我妈的偏听偏信，我可不会忍气吞声。
「宋霖衍就没有告诉您，我为什么不回家住？」
我扯下衣服，把肩膀上的烫伤露给她看。
「这是宋霖衍用卷发棒给我烫的，他霸凌同学，也霸凌我。」
我妈看着我的伤疤，依旧不信。
「你哥不是这样的人。」
「你是不是因为你哥阻止你早恋，就记恨他，想用这种方法把他赶走？」
「陈乐馨，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我愣住了。
觉得挺可笑的。
怪不得，宋霖衍敢霸凌我。
想必他早就看出来，我妈根本不爱我。
原来，上一世，我一直没活明白。
爱我的人，从始至终，只有江煜。
只有他。
17
我家的情况，委实有些复杂。
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妈做生意失败过一次，欠了很多钱。
继父卷款跑了，把宋霖衍丢给了我妈。
宋霖衍虽然不是我妈亲生的，但是他很会演戏，很会讨我妈欢心。
我妈很喜欢他，将他视为己出。
上一世，我也被宋霖衍骗了，以为他是个好哥哥。
就算我妈把公司股份转让给他，让他继承公司，我也不觉得我妈偏心。
后来，宋霖衍伙同继父，掏空公司的钱。
上一世，我家之所以会那么快破产，除了江煜的设计报复，还因为有宋霖衍蛀空公司。
想到上一世我妈的遭遇，
其实我说不上多恨她。
我已经对她彻底死心了。
但我必须让她清醒。
不能让宋霖衍继续吸血。
重生一次的好处，就是可以提前预知未来，提前做好准备。
我妈出差这段时间，我已经查到了继父的下落。
「妈，宋霖衍一直在欺骗我们。」
「您买给他的那套公寓，现在住着他的亲生父母。」
「不信您跟我去看。」
我妈将信将疑，还是跟我出门了。
保险起见，我带了几个人去保护我们的安全。
打开公寓门，就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小霖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们身边，那个老女人，还要霸占我儿子到什么时候！」
江爸说：「急什么，张春梅那么有钱，必须把她的财产都搞到手。」
「妈，爸说得对。我给老女人当了这么久的儿子，不吸干她的血，太亏了。」
我妈气炸了，吼道：「好啊，你们的算盘，打得真响！」
宋霖衍看到我妈，大惊失色。
「妈……」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大儿！」
「你们都给我滚！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我妈做事雷厉风行，立马将宋家三口扫地出门。
我站在车库前，看着宋霖衍的那辆摩托车。
上一世，宋霖衍就是骑着它，撞死了江随。
我抡着大铁锤，亲手把车给拆了。
我砸了整整两个小时。
尔后，
我坐在一堆废铁上，身上大汗淋漓，心里却畅快极了。
我们各自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我要宋霖衍跌落到尘埃里。
再也不能，伤害江煜。
18
我妈跟宋霖衍解除了收养关系。
宋霖衍从富家少爷，变成了穷小子。
他以前那群富二代跟班，就更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了。
宋霖衍来舞蹈练习室找我。
他已经不复从前的光鲜亮丽，脸色苍白憔悴。
「馨馨，你帮我跟妈求求情好不好？」
「我想回家！」
宋霖衍抓住我的肩膀，「哥知道错了，你帮帮哥！」
我冷眼看着他。
欣赏他的凄惨。
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
余光看到江煜走过来，立即柔弱不能自理起来。
「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江煜冲过来，抓住宋霖衍的衣领，将他一把甩在地上。
「别再来骚扰她，滚！」
宋霖衍对江煜又恨又怕，灰溜溜地走了。
我穿着芭蕾舞衣。
江煜看着我，眼中满是惊艳。
「来，我跳舞给你看。」
上一世，我不知道他何时看过我跳舞，私藏了我的舞鞋。
这一世，我想为他跳无数支舞。
我点起脚尖，旋转跳跃，像一只灵动的小天鹅。
跳到一半，我舞鞋的绑带散开了。
江煜单膝跪地，帮我系绑带。
我俯下身，扶住他的肩膀，问：「江煜，你有没有看出来，我在追你？」
「没看出来。」
江煜握住我的脚踝，声音很蛊，「可不可以，追得再明显一些？」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有团永不泯灭的火。
我脸红了。
「行吧，我继续努力。」
19
我和江煜商量过，宋霖衍必须要为曾经做的恶付出代价。
我们找到被宋霖衍霸凌过的同学。
有些受害者得了抑郁症，无法正常生活。
在我们的劝说下，他们同意站出来，揭发他的罪行。
宋霖衍因为品性卑劣，被学校开除了。
很多受害者家长知道真相后，要起诉宋霖衍。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江煜顺利拿到了市三好学生和物理竞赛第一名，保送清北。
我在为高考艰苦备考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做生意了。
这就是人类的参差吧。
20
我妈自从认清宋霖衍的真面目，对我的母爱开始觉醒。
她推掉工作，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为我举办生日宴。
当我看到周宽的时候，气笑了。
我妈有母爱，但是不多。
周宽家里很有钱，他父亲跟我妈有生意上的往来。
跟上一世一样，
我妈想我跟周家联姻，帮助她获取更多的资源。
令我意外的是，
我妈竟然还邀请了江煜。
这饭局……简直是个修罗场。
开席后，我妈开始阴阳他。
「江煜啊，这些都是顶级食材，蓝龙虾、鱼子酱、神户牛肉……你见都没见过吧。」
「多吃点，以后不见得有机会吃到。」
周宽也是个人精，说：「对，敞开吃。这顿我买单，别跟我客气。」
江煜说：「不必，我已经买过单了。」
我妈震惊极了，「这里人均四千，我们十二个人的单，你都买了？！」
「那倒没有，我只支付了我和我女朋友的餐费。」
周宽说：「嘁，这顿饭五万多，你确实请不起。」
「我是生意人，钱丢出去要听到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事，我确实不会干。」
「噗！」我笑喷了。
江煜气场强大，言辞犀利，他吃不了亏。
我安心炫饭。
忽然，我妈说：「娼妓之子，没有教养，讲话就是难听。」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我牵起江煜的手，「没胃口了，我们走。」
「馨馨，妈给你安排的大好姻缘不要，你竟然要跟着这个穷小子！」
「妈，这顿饭之后，我就成年了。选择谁作为终生伴侣，是我的自由。」
我握紧江煜的手，「他比谁都好。」
21
江煜的妈妈，是他的底线。
因为对方是我妈，他才克制住没发火。
我心疼他。
我拉着江煜出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拉下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
「男朋友，送个吻，安慰你。」
然后，我给了他一个绵长的深吻。
江煜很快抢走了主导权，他太会了，完全不像新手。
我杏眼圆瞪。
这霸道的感觉……
「江煜你是……」
「应该叫老公。」
「老婆好笨，这么久才认出我。」
江煜擦去我唇角的水迹。
「可是我睁眼的瞬间，就认出你也是重生的。」
原来，根本没有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可怜。
猎人以猎物的形式，套路心爱的姑娘追求他。
「江煜，你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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