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关于医生类的言情小说吗?

可是说不清为什么,我只要一想到他以前被黎姝吻过脸,一想到他曾经衣不解带日夜守在黎姝身边照顾,心里就会很不是滋味。

程木一言不发的望着我,良久,他又把行李箱还给我。

我接过来,拉上拉链,转身往病房外走去,一直到走出病房,身后的人都没有叫住我。

我心里涌上淡淡的苦涩,说什么喜欢我,一次又一次放开我,这就是他喜欢我的方式。

下一秒我又嘲笑自己,都说女人是一种口是心非的生物,原来我也不能免俗。

宋阳在一楼大厅的铁椅上等我,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一边吹口哨,一边翘二郎腿。

我心想,他今天怎么没有跟上去和程木吵一架呢?

定了机票后,我给秦悦打电话约她出来吃了顿饭。

「还是回青余吗?」她眨着大眼睛。

我惊奇的发现,自从她怀孕后,整个人都变得小女生了起来,人家怀孕都是剪短发,她倒是留起了长发,说是为了之后拍婚纱照的时候更好看。

「嗯,回青余。」我说。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不能不走了吗?」

「下次,大概是你生宝宝的时候吧。」我笑笑,伸手摸摸她的肚子。

她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出乎我意料的是,程木没有阻止我,从买票到取票再到登机,我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从窗户在往外看,心里再次涌上淡淡的伤感。

我告诉自己,别这么矫情,又不是不回来了。

可是,自己明明就不是为离开这座城市而难过,是为离开一个人,一个一直放在心底却又不敢去触碰的人。

大概是因为青余这座城市多雨风,离开不过短短半个月左右,房子里就染了不少灰。我闲不住,把沙发套和窗帘以及床单都拆下来全部洗了一遍。

忙完已经快接近傍晚了,我搬了张躺椅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窝在上面望着远处发呆。

这座房子临海,由门口的那条青石径一直往南走,大约七八分钟左右,就可以看到整片北海滩。

住在这里的两年,几乎每天我都在海浪声里醒来,只要一打开窗户,海水咸湿的气味就会盈进屋子里。

自从两年前那次意外之后,我的睡眠就变得极浅,如果遇到清晨涨潮,我基本上很早就会醒来,然后睁着眼睛,在一阵接着一阵的波浪哗然里等天亮。

以前读到海子的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时,心里无比艳羡,无比想要拥有一座那样的房子,毕竟从小我就是个怀揣着文学梦的优秀青年。

没想到,我竟然真的住进了这样的房子里。

「想什么呢?」

我转过头,宋阳逆光而立,看不清表情,但我知道他的嘴角是什么状态,叛逆的微微向上翘起的,带着七分笑意的。

宋阳的五官是深邃而硬朗的那种,跟程木那种霁月清风的俊美完全不同,前者带着一股浓烈的侵略味道,后者则多了股温和的淡雅之态。

「没什么。」我摇摇头,继续抱着膝盖眺望远处被群山环绕的天幕,一大片翻飞的绯红色,边缘夹杂着悠悠几朵碎云,好像少年人垂下的通红的眼眸,泛起淡淡水光。

我又想起陪宋阳去酒店的那天晚上,程木就是这样的眼神,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和大概十来米的距离,远远的,安静的,呆呆的看着我。

程木,程木,我低头轻笑。

我想,青余这座岛城或许是有魔力吧,只要一回到这里,我就觉得生活变得平静了下来,内心也平静了下来。

两年前我跟宋阳说,你带我走吧。

那时候我确实信了宋阳的话,以为程木在我重伤昏迷的时候抛下我回了桉城回了黎姝身边,心里失望透顶,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避。

那种逃避不仅仅是通常意义上的屏蔽一些自己所厌恶的事与物,人与情,它还带着一种荒芜的狼狈——我明白那个人的为难,也接受不了那个人的为难。

傍晚的微分拂过,院子里晾着的床单轻轻飘起。宋阳就安静的坐在我身旁,和我一样望着远处的天幕。他穿了一套长袖的黑色家居服,更加衬得他身材匀称,好看的脸部轮廓隐匿了一半在晚霞散出的余晖里。

「宋阳。」我出声。

「咋了?」他转过头。

「你看起来……」

他从额头上往后抚一把利落的短发,笑得没心没肺:「哥是不是又帅了?」

「不,」我摇头,正色道:「你看起来上火了。」

宋阳:?

「你耳蜗那里长了一颗很大的痘痘。」

他伸手摸了摸,疼得龇牙咧嘴。

我无语,这反应简直比我还迟钝。

「你快帮我看看。」他朝我这边倾斜过来。

我凑近他,扯起他的耳朵仔细看,「真的特别大一颗痘痘,不,好像不是痘痘,是个疙瘩,大概有这么大。」说着,我把我的小拇指伸到他眼前比划一下。

宋阳没说话,我又扯着他的耳朵,准备帮他挤掉,我这个人有强迫症,见不得疤痕和痘痘。

就在我伸出魔爪的时候,腰间忽然一紧,我霎时重心不稳,直接整个人往前趴下去。

宋阳没动,我也没动,我趴在他的肩上,听见他的心跳,很快,很快。

「阮阮。」宋阳抱在我腰间的手动了动,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我的颈侧收缩,一下一下。

「我……」

不等他说完,我一把推开他跳下躺椅,鞋子都没顾上穿,慌忙跑进屋里,跑上二楼卧室。

直到吃晚饭我都没有出门,宋阳在门口喊了我两次,我谎称不舒服,继续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我不是傻白甜,甚至,我早已用文字将爱情这两个字书写了千万遍。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宋阳对我的感情,只是,我记得刚到青余两个月后的一次,家里来了两个他工作上的朋友,他们问他我是不是他的妻子,他大手一拍我的脑袋顶,笑着说,「不是,这是我妹妹。」

妹妹……那一瞬间,我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从那之后,我真的把他当成了哥哥一般的存在。

他本身就比我大四岁,又总是小屁孩小屁孩的叫我,或者是死孩子死孩子的叫我,所以哥哥这个身份,我接受得理所当然。

于是我安安心心赖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生活,一起工作。

我们也不是没有肢体接触,比如,他会在我们一起去爬山,我爬不动准备反悔打道回府的时候拉我——拉我的手腕。他会在我梦魇惊醒后给我温暖的怀抱,轻声对我说,过去了,没事了。

说起来那时候我也只是见过他两次而已,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可能是在初见那晚我为情所伤时,他对我的宽容与帮助,可能是在凰城我情绪低落身心俱疲时,他带我去散心,也可能是,在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晚,他不管不顾从山路上冲到我身边……

手机亮了起来,原本适应了房间里漆黑光线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我抬手揉了揉,解开屏幕锁,一条信息弹出界面。

「是不是吓着你了,我只是想跟你说,我永远是你哥,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

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终于明白,他是在给我也给他自己台阶下。

第二条信息弹出界面。

「你个死孩子,快点下来吃饭,我已经吃过了,给你放在餐桌上了。」

我起身下楼,客厅里空荡荡的,大灯没有开,只有墙上几盏壁灯发出暖黄色的光芒。

大理石餐桌上摆着一小碗面,鲜红的番茄汤汁里夹着一颗白花花的荷包蛋。

我早就饿了,狼吞虎咽吃完,洗了碗关灯上楼。

宋阳的卧室没有光亮,我站在门边看了会儿,回到自己卧室拿了换洗的衣物去洗澡。

躺在床上,我打开微博,未眠的一条未读信息闯进视线。

好像自从上次我回去桉城以后,我和他的在线时间就没有对等过,以前我们都是一聊一小时,甚至整个通宵。

「为什么不理我?」

怪怪的六个字,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一点。

我点进他的主页,没有新发布的内容,还是只有那条悲伤的心情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看到他发布的那条为情所伤的心情后,我就不太想搭理他了。

我觉得他可能是一个渣男,一边在现实生活中温暖枕边人,一边又在网络上温暖陌生人,典型的海王!

所以我还是没有回复他,扔掉手机拉过被子蒙住自己。

窗户没有关,不远处潮水晃动的细微声响传进我的耳朵,我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程木站在酒店外望着我的那个眼神。

睡不着,我爬起来,找出安眠药倒出一粒,就着床头柜上的凉水吞进肚子里。

沉沉的睡梦中,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我的鼻尖,痒痒的,我软绵绵的翻了个身继续睡,然后又有什么东西在挠我的后脑勺,痒痒的,于是我又软绵绵的翻了个身继续睡,这下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拨弄我的睫毛……

实在是太困了,睁不开眼睛,我伸手摸了摸,摸到一坨热热的东西,还在动,我一巴掌拍下去,好像不动了。

于是我翻了个身,接着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大中午,我睁开眼,熹微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里,在洁白的地板上行成斑驳的光影。

我伸个懒腰,转过身,程木那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

我愣了三秒,坐起身,甩甩脑袋,又躺下去,对面的脸还在。

「阮阮,早上好。」他朝我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

我终于尖叫起来,然后一脚把他踢到了床下。

程木坐在地板上幽怨的望着我,眼神有些可怜巴巴的。他脸上被宋阳揍的那些淤青还没消完,在那些淤青上面,好像还隐隐覆盖着一个……巴掌印??

程木抬手看了看表,说:「九个小时,你一共把我踢下床十一次,加上现在,十二次。」

我抱着被子一动不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程木竟然会出现在青余,出现在我的卧室里,出现在我的……床上。

「唐阮阮,你傻了?」程木站起身,看那动作又要往床上爬,我赶紧抬脚想要再次把他踢下去。

他却伸手轻而易举按住我的脚,然后长腿一弯,自己顺利上了床。

我看着程木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蜷缩在我 1.8 米长的床上,心想,他怎么比我的床还长?

「恢复得不错。」他笑着说。

我反应了半天,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来,瞬间被自己雷得外焦里嫩,我竟然!把睡袍!穿成了!袈裟!?

我赶紧穿好睡袍,再拿被子把自己裹住,然后狠狠瞪着对面的人。

「我昨晚已经看过很多次了。」程木表情无辜的耸耸肩。

我:???

「嗯,是的。」程木再次肯定的点点头。

我哆嗦半天,抖出一句话:「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二点。」

「你来干嘛?」

程木歪着头想了想,说:「我来检查你的伤口。」

鬼才信好吗!?

「真的,」程木眨眨眼,身子往我这边靠近一点儿,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说:「怎么样,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是不是很尽职?」

我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问:「这是我打的?」

他点点头,又朝我这边靠近一点儿,说:「你看看,是不是肿了?」

我伸长脖子看了看,说:「没有,只是有点红。」

就在我伸脖子的时候,程木很自觉把脸了过来,于是,我的嘴唇和鼻子就碰在了他的脸上。

「大清早这么热情,嗯?」他伸手搂过我的腰,伏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还愣在刚才那个吻里,哦,那个,忘了说,我每天早上起床大脑开机都需要很长时间……

「唐阮阮,你又傻了?」程木在我耳边轻笑,搂住我腰的手故意加重力度往里一收,我整个人顿时无缝衔接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他把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软软的发丝戳得我有些痒,我的大脑终于开机完毕,刚要发作,才发现已经晚了。

程木已经把我整个人都禁锢在了他的怀里,无论我怎么动,都施展不开手脚,他的手怎么可以这么长?

「别动。」程木垂眸盯着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警告。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咦?睡袍呢?

我把视线转动到程木的手上,他捏着的……正是我的睡袍。

我再次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骂他:「程木你大爷的,快点放开老娘!」

「不放。」程木勾唇看着我,手上的力道没有半分松懈。

我恼了,张嘴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他大叫出声,却没有松开手。

我看了看那两排牙印,斜着眼睛看他:「老娘再问你一次,放,还是不放?」

「不放,咬死我也不放,两年前放开了你,让你跟那只臭苍蝇跑了,这一次没门,你休想!」程木表情扭曲。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突然觉得,他的脸好像宋阳的调色板啊,有青色,有淡黄色,有红色,还有紫色……

「阮阮,」程木低头跟我对视,嗓音变得温柔起来,「你再看,我就忍不住了。」

我:?

程木的脑袋慢慢低下来的时候,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再咬他一口。

然而,嘴唇就被他堵了上。

真的,这一刻,我完全没有反抗,为什么呢,因为我的双脚都被他的大长腿压住,我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捏在胸前。

他的另一只手覆在我的后颈处,力度不大不小,我却半分动弹不了。

吻到一半,他放移开了那只手,从我的后背一路下滑,然后没进被子里,落在我的腰上,

很久很久,他终于放开了我,我是指嘴巴,不是手脚。

「程木,」我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问他:「你在哪里学的这些?」

他垂眸看着我,呼出的气息有些不稳,「你猜。」

「两年里,没少谈女朋友吧?」说完,我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竟然酸酸的。

「你猜。」他还是这两个字。

「猜你妹!滚开!」我挣扎着要起身,因为我的腿麻了。

「别动,」程木用空闲的那只手掰正我的脑袋,逼迫我直视着他,然后我就看到他又露出了那个怪异的笑容,「还记得四十米吗,嗯?」

呵呵,程木,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不!对!劲!

我在心里仰天长叹,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程木哪里去了,为什么他就好像被霸道总裁上身了一样?

「还记得吗,四十米。」程木笑眯眯的提醒我。

我皮笑肉不笑对他翻个白眼,「那话又不是我说的。」

「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程木顿住,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忙抬手捂住嘴巴,警惕的提防着他。

程木眨眨眼,缓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重要的是,你当时嘲笑了我。」

「所以?」

「所以,」程木弯弯唇角,「所以你说呢?」

我以前还不知道,程木竟然记仇?所以我说?我说什么?我说你滚出去好吗?

覆在腰间的手隐隐有往下移动的趋势,我整个人瞬间僵直,大气都不敢出。

即便是隔着一层睡袍,我也感觉到了那只手上的温度,跟身前人此刻呼出的气息一样,一样热烈滚烫。

程木却忽然松开了那只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我后脑勺上,把我的头按到他颈间。

他说:「阮阮,以前我不知道怎么谈恋爱,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能不能再喜欢一次我?」

你能不能再喜欢一次我?他用的是疑问句,真真切切的疑问句。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艰难的动了动被他压住的彻底失去知觉的双腿,跟他商量,「你先放开我,我保证不会踢你的。」

「阮阮,你知道吗,在学校里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大概是你以前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说到这里,程木的声音里染上淡淡的笑意。

「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你这么粗鲁,明明长得那么矮,力气却那么大。那天我看见你从操场路过,跟朋友有说有笑的样子,我就在想,如果你认出我,会不会再跟上次一样把我揍得鼻青脸肿。就在我望着你出神的时候,周息想用篮球砸我,结果这小子不知道手抽筋了还是怎么的,竟然砸偏了,所以砸到了你的头。」

「你刚说什么?」我把头从他的颈间抬起来,问。

「什么什么?」程木疑惑的看着我。

「你说我矮?」

「没有,你听错了。」他又把我的头按进他的颈间。

他接着说:「当时真的吓到我了,我们几个兄弟平时打篮球都习惯了,那力度对我们来说也还好,可你正好被砸中脑门,我还真怕你来个脑震荡。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根本不记得我了,更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说你喜欢我,还开始追求我。」程木的声音里笑意更甚了一点儿。

「刚开始我抱着捉弄你的想法,故意不收你的情书,故意躲着你,确实,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虽然很多女孩子都给我递了情书,可是我都没什么兴趣。你和她们不太一样,我对你的印象就是张牙舞爪,像头小狮子。可是几个月下来,我发现你好像从一头小狮子长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猫,就在我以为你变乖了的时候,你又突然一改娇羞可爱的面目,暴露本性,直接用拳头和旋风腿威胁我做你的男朋友。」这一次,程木直接笑出了声。

「所以,你有受虐倾向?」我问。

程木用手指摩擦我的头发,「瞎说什么大实话。」

「你这些台词是在偶像剧里抄的吗?」我又问。

什么你和她们不一样,这不是偶像剧元素标配吗?

程木捏住我的后颈,把我的头跟他隔开一点距离,他盯着我,唇角上扬:「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这样的霸总款式吗?我得虚心学习阿。」

呵,原来是这样,难怪自从这次见面后我就感觉他怪怪的,原来是在改变自己的气质风格?

「我可没说我喜欢这样的。」我把头别开。

他又用手把我的头拧回来,逼迫我看向他。

我严重怀疑如果有一天我和他打起来,他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扭折我的两只手,然后再用一只手拧断我的脖子,最后再用一只手捏爆我的脑袋。

「那你书里的男人怎么都是这样的?」

我一愣,他看过我的书?可是我从来没跟他说过我写小说的事啊,除了宋阳和秦悦,其他人好像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狐疑。

「我都看过了,而且不止一遍。」

「谁告诉你的?」

「周息啊。」

好吧,明白了,又是秦悦。

我微笑:「程木,你这个兄弟不错嘛,要是早生个几十年,可以去为地下党效劳了,绝对的一把好手。」

程木不以为然,「毕竟他打不过我。」

我:……

谁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忽然陷入持续的安静,只有不远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和着清风送进房间里来。

而我,我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就在我想要动一动的时候,程木又开口了。

「阮阮。」他声音很低很低。

「嗯。」我应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疑惑的抬头看着他。

「我对黎姝的态度你上次在医院也已经看到了,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以前我因为愧疚,或许还因为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没有及时处理好跟她的关系,让你误会难过,现在,现在你还能不能再喜欢我一次,不能也没关系,至少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这次换我走向你,好吗?」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喷洒出来的热气几乎要把我淹没。

这次换我走向你。

这句话,我也在书里写到过,虽然不是绝对原创,但我就是感觉他可能是从那里看来的。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就在我思索着要如何回应他的时候,门口传来「嘭」地一声巨响,吓得我和程木两个人都抖了抖。

「臭鸡蛋!老子知道你在里头,滚出来!」宋阳一边踢门,一边喊。

程木松开对我双腿的压制,我活动了动,恢复知觉后的第一反应是找地方让程木躲起来。

床底下是进不去的,因为垂板太低了,衣柜里,我转头看了看程木 1.8 出头的身高,除非……除非团成团,否则也进不去。

「我干嘛要躲啊?」程木盘着腿坐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找不到藏身的地方,我急了,朝他低吼:「你昨晚怎么进来的?」

程木懒洋洋地伸手摸摸后脑勺,下巴往窗户扬了扬。

我走到窗户边往下看,这座房子的装修有点儿类似于中式田园风格,房子周围几乎铺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架,而我的窗户下面,就是一丛巨大的蔷薇,密密麻麻一直在延伸到二楼。

「你,爬墙上来的?」我转头问他。

「你当我是爬山虎?」程木嘴角抽了抽,迈开大长腿从床上下来。

他走到我面前,从窗户往下看了看,说:「咦,梯子呢?」

「什么梯子?」

「昨晚我在你们院子里找到一把梯子,所以就上来了啊。」他双手撑在窗沿上俯视着下面,语气疑惑。

「就这样?」

「不然呢?」

呵呵,也是够可以的。

「如果没有梯子呢?」我问。

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了,昼夜温差大,晚上外面可不暖和。

「我开车来的,到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我看你房子里都没有灯了,就打算在车里睡一晚,等天亮了再进来找你,谁知道天助我也,那我有什么办法。」程木轻笑。

我在脑海里勾勒出程木鬼鬼祟祟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找梯子的样子,忍不住觉得他有一丝猥琐。

「你知道我住哪个房间?」我问。

程木缓缓转动眼珠瞥向窗户外面的那方小阳台上面,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晾着我的——内衣!?

「你变态啊!」我一拳捶在他胸口上。

他捂住胸口,表情扭曲,「我又不是故意看见的,这么显眼,而且上次在医院我看见你穿过……」

「闭嘴!」我扬起手作势又要捶他。

那个小阳台是我专门用来晾晒内衣裤的,虽然和宋阳关系也算亲密,总归也不能直接把贴身衣物挂在公共场合吧,那多尴尬。

谁知道竟然被程木利用了……

这时,窗户下边的蔷薇丛旁边冒出来一颗脑袋,宋阳仰着头看我们,脸上的表情是幸灾乐祸,他冲我们喊:「臭鸡蛋,梯子小爷已经搬走了,有本事你跳下来啊!」

程木语气冷然朝他喊:「臭苍蝇,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这种阴招你也用?果然还是那么猥琐。」

宋阳大笑出声,「猥琐?不知道到底是谁猥琐,大半夜跑进人姑娘屋里,是想偷东西还是想偷人啊?」

偷人?我觉得这个话有点不对劲,但是我找不出证据。

「臭苍蝇,我偷你大爷,我来找我自己的女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呸!阮阮早就不是你女朋友了了,你要点脸行吗?臭鸡蛋!」

「这个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都一起过夜了,你说她是不是我的?」

「操,你死定了!」宋阳丢下这句话就气冲冲走了。

我刚想教育程木,他迅速掰正我的身体,动作利索的快速理平我的睡袍,然后又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两步走到衣柜边在里面翻了翻,拿了条薄纱巾出来,三下五除二绑在我的脖子上。

我:?他在干嘛?

「太露了。」他随意解释一句。

我:……

这时,房间门上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三秒后,门打开,宋阳扛着扫帚走进来,黑着脸问我:「你们真的一起过夜了?」

我赶紧摆手:「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宋阳转头看了看凌乱的床单被褥,又转头看我,视线定格在我的嘴唇上。

我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被亲过的话,能看出来?

然后我余光瞥见程木这个该死的怪咖,这时候,他竟然!竟然装模作样地提了提裤子!还装模作样的摆弄一下裤子前面的……锁扣?!

我一巴掌拍在程木后背上,「你快解释一下!」

「哦,」程木应下,慢条斯理弄好裤子和衣服,抬眸看着我,说:「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就承认了吧,难道你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

我瞠目结舌,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来,程木现在就是一只贱兮兮的大狼狗。

程木笑笑,弯腰伏在我耳边轻声补充:「其实我也喜欢偷偷摸摸的,刺激。」

在我抬脚之前,宋阳先忍不住挥着扫帚冲了过来,然后俩人嚎叫着在屋子里绕了一圈,跑下了楼去。

我在原地凌乱了,或许,或许我根本不是主角?

我换好衣服,洗漱收拾好自己下楼,大厅里没有人,又走到院子里包着房子转了一圈,也没有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俩人不会又躲哪个旮旯里打架去了吧?

我给宋阳打电话,手机铃声在客厅沙发上响起。

我又给程木打电话,他的电话我一直都背得下来,只是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拨通过。

然而,程木的手机同样没人接。

我懒得管他们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零三分,可以做午饭了。

打开冰箱,我选了几样食材,百度了一下做法,打算依葫芦画瓢。

其实我不太会做饭,以往每回都是宋阳做的,我专门负责洗碗。

宋阳的那双巧手,真的是既能拿画笔,又能拿汤勺,极为奇妙,我佩服得很。

直到我慢吞吞地把菜烧好,宋阳和程木才双双归来,俩人看起来似乎挺和谐的样子。

「准备吃饭吧。」我取下围裙挂在墙上。

程木迈着大长腿走过来,朝厨房里探了探头,「好香,你亲手做的?」

宋阳表情嫌弃的看着程木,阴阳怪气的说:「臭鸡蛋,我只答应你可以住几天,没答应你可以随便参观我的房子,哪怕是厨房,甚至是卫生间。」

「哦,好吧。」程木转头对他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走到桌子边坐下。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怪异,怪异的宋阳,怪异的程木。

我把菜端上桌,最先皱起眉头的是程木,他用筷子扒拉扒拉那盘黑糊糊的糖醋排骨,说:「唐阮阮,这是煤炭吗?」

宋阳把盘子端到自己跟前,「少废话,不吃拉倒。」

程木叹口气,又看着另一盘红烧肉,忧愁的说:「这个也好像煤炭。」

在宋阳又要伸手端走之前,他护住盘子,「不过我觉得应该很好吃。」

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们了,干脆把自己当成小透明埋头干饭。

大厅里突然变得很安静,我抬眸看向对面的俩人,他们都在专心致志的吃饭,只是偶尔斜对方一眼。

其实我真的没有很相信宋阳之前说的关于程木是 gay 的事,虽然当时是稀里糊涂信了点儿,后来想想觉得应该也不大可能,于是就给抛诸脑后了。

今天这么一看,我又忍不住往那方面想,难道宋阳这么讨厌程木,真的是因为宋阳以前抛弃了他?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摇摇头,继续干饭。

就在我吃完准备下桌的时候,程木和宋阳因为一块五花肉用筷子打起了架来。

我翻着白眼看了一会儿,自觉没趣,上楼回房。

两个……幼稚的神经病。

我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登录微博,首先看了看未眠的对话框,没有信息。

看来是真的陷入爱情了,连上网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起来。

回想过去两年,无论我开心还是不开心,他都会每天晚上陪着我,他比辰光细心,我只要有一点点不对劲他都能察觉出来,然后一直开导我,直到我解开心结。

说到辰光,我又点开辰光的对话框,他依然保持着每天风里雨里给我发送一句心灵鸡汤的频率,奇怪的是他每一天发过来的内容都和我当天的心情对得上。

我一般都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偶尔学着他的样子和他互相鼓励,偶尔只简单的回复他一个早中晚安。

再往下滑,是一个哆啦 A 梦的卡通头像。

这个女孩子是从一年前从小说杂志上看到的我的微博号,开始关注的我,那时候她刚上大一,经常会跟我说一些她在学校里的新鲜事,所以我对她印象十分深刻。

我点开自己主页,看了看悬挂着的粉丝数量,叹气,没想到七十六万的粉丝,只有三个活跃粉?

关掉微博页面,我准备开写第三本书的第一章。

结果刚酝酿好情绪,QQ 提示音响起来,我移动鼠标点开,是编辑发来的信息。

「糖,恭喜!刚刚接到老何通知说出版社那边准备加印二十万册《凉城旧梦》!」

我的笔名是一颗软糖,编辑一般不叫我名字,除了特别高兴的时候,比如现在。

「同喜同喜。」我迅速给她回了这么四个字。

「我看你微博粉丝七十多万了,老何说让你考虑一下办场签售会,地点定在有我们合作书店的城市,你有预选告诉我,我这边大概做个读者数量统计。」

我惊了,签售会?虽然这两年在文字方面是有那么一点浅显的小名气,但是我小型可从没想过自己能开签售会,或者说,能这么快开签售会,尽管那是我这两年一直为之努力的奋斗目标。

欣喜了很久,我回复编辑:「我有点紧张。」

「第一次都这样,没事,你看看你的时间怎么安排,计划好了 Q 我,另外,我这边一会发给你一张常规的流程表格图,你看看需要准备的事项,有什么不懂再问我。」

「好。」

接下来,我脑海里缓缓勾勒出一幅场景——

偌大的会场台上,我满脸尴尬的坐在桌子前,主持人握着麦克风对台下寥寥无几的一百来个读者说:「接下来大家排好队,有秩序的进行签名。」

一百来个而已,需要排队吗……不,或者一百个都没有……

我没想到程木竟然就这么住了下来,他从车里把一个大行李箱搬下来的时候,我和宋阳都惊呆了。

他不是已经在坐诊了吗,当医生这么自由?

「请了个小长假,我跟院长说和女朋友去度假,院长就给我批了。」他弯起唇角,朝我们笑得妖冶至极。

于是接下来几天,房子里都鸡飞狗跳的,宋阳每天都在暴走边缘疯狂试探,他不准程木靠近我的卧室,也不准程木看他的电视,还不准程木用他的躺椅。

而程木,他有严重的洁癖,他只要一看见地板上有头发,就会在宋阳耳边唠叨,对他进行一番长达二十分钟的教育,然后再去反复的拖地。

最恐怖的是,宋阳的画室里免不了有一些颜料漏在地上,程木总会忍不住把那些散落的画纸画笔收拾好,听起来似乎是好心哦,可是宋阳一直有个怪癖,那就是他自己放东西的顺序一定不能乱,尤其是工作上的东西,否则他会崩溃。

于是我每天冷眼看着这两个男人厮杀,一个星期下来,已经产生抗体了,只要他们吵起来,我的大脑就会自动生成屏障,把我和他们隔绝开来。

月底的时候,签售会的事宜已经全部落实好,我和编辑商量着定下了时间和地点。

我在微博上转发了公司发布的有关签售会详情的官方内容,配文阳光正好,别来无恙。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签售举行的城市就在青余的隔壁,也是一座有多个旅游景点的小岛城,最重要的是不远,方便。

越是临近签售时间,我越是紧张,从开始的睡前紧张逐渐演变成了吃饭上厕所也紧张。

宋阳摸摸我的脑袋,「别担心,到时候老子给你当保镖,保证一切顺利。」

程木掰开他的手,「阮阮有我就够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哦,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

程木话还没说完,宋阳就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俩人又裹在一起打了起来。

我叹口气,幽魂一样飘上楼,我真的已经习惯了,习惯了。

尽管签售时间是定在下午三点的,那天我依然起了个大早,提前把自己从头到脚精心包装了一番。

下楼时我才发现宋阳和程木也精心包装了自己,正坐在一楼大厅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宋阳穿了一件米白色夹克,内搭一件黑色低领线衫,亚麻色休闲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马丁靴,衬得他整个人朝气蓬勃。

程木穿了一套烟灰色笔挺西装,栗色短发有些凌乱的散在额前,脚上一双程亮的黑色皮鞋,衬得他整个人英气十足。

我站在楼梯上傻眼了,他们……这是要去干嘛?

「走吧,开我的车。」看见我,宋阳站起身。

程木抬手看了看表,「嗯,现在过去差不多。」

三人行也有半个多月了,我第一次走在他们中间感到压力巨大,我突然脑洞大开的想,自己怎么好像是玛丽苏小说里的女主角,每天都在被两个绝美的男人抢夺……

事实上,宋阳和程木一般都是自娱自乐,或者相爱相杀,而我,我只是一个配角。

那天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达城市,顺利进入会场,顺利跟和书店 Boss 会面,顺利和读者交流沟通,顺利进入签名环节。

这一整个流程里,宋阳和程木都在一旁看着我,后半部分的时候,宋阳跟书店某个合作方谈起了话,俩人似乎是认识。

程木就从始至终看着我,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悬空在双膝之间。

他太高了,又穿着得体,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就已经十分引人注目。

我本来就很紧张,发现他在看着我,不由得更紧张了,签了几百个名字的手很酸,差点就要拿不稳笔。

直到傍晚六点半,一切终于结束。

后台堆了不少鲜花和礼物,我差点哭出来,因为太开心了,也太紧张了。

打理好一切往会场外走的时候,程木不动声色的牵起我的手,我侧目仰看他,他目光直视着前方。

「宋阳呢?」我四处搜索。

「看路。」程木轻声提醒我,捏着我手的手掌微微用力。

我差点忘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纤细,我今天特地穿了高跟鞋,而此刻面前就是一方长长的台阶。

程木的手很大,很暖,我垂眸看着他的手,忽然想起来,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牵手。

就在我心里的小九九七上八下的时候,宋阳忽然从一旁的玻璃门冲了出来,箭一样跑到车上,摇下车窗对我们喊:「快点!快点上车!」

我:?

程木:?

在我们愣神的下一秒,一个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从我和程木面前跑过去,风一般的速度,我只来得及看见她海藻一般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在那个女孩子冲到宋阳车边之前,宋阳赶紧关上车窗。

「大叔!大叔!你开门啊!」女孩子拍打车门。

我走过去,问她:「请问你是?」

女孩子转过头来,稚嫩白皙的脸上堆满焦急,她说:「阮阮姐,你认识他?」

她这么一叫我,我倒是想起来了,她好像也是读者,因为刚才签名的时候她也这么叫我的。

「他是我朋友,怎么了?」

小丫头一听是我朋友,两眼冒光,「大叔是你朋友?」

大叔?我点点头。

她咬着嘴唇沉思,这时,远处又走过来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手里都抱着《凉城旧梦》。

她们叫她:「瑶西,走了。」

女孩子看她们一眼,又转过头来开心的对我说:「阮阮姐再见!咱们微博见!」

直到她们的身影没入人群,我才后知后觉,瑶西,怎么这么耳熟?

车窗摇下来,宋阳惊魂未定的脸露出来,他伸出脖子望了望,问我们:「她走了?」

「她为什么追你啊,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我问他。

「先上车再说。」

我和程木从后座上车,宋阳从后视镜里对我嚷嚷:「干啥呢,坐副驾驶来。」

「算了吧,我都已经坐下了,懒得动了,累。」我系上安全带。

宋阳没再说什么,发动引擎。

「刚才那谁啊?」我又问。

「不认识。」宋阳干脆利落答道。

我才不信:「不认识人家追你干什么?」

「真不认识。」

「你不会是欺负了人家吧?」

宋阳急了:「老子是那种欺负小孩子的人吗?」

确实是小孩子,看起来也就十多岁,估计刚成年。

我又把问题绕回原点:「那她追你干什么?」

宋阳叹口气:「也没啥事,就上次我回临都的时候在高铁站我们遇到过一次,那丫头脑子不太灵光,手机快被人扒了都不知道,就搁那儿看韩剧嘻嘻哈哈花痴似的,我就好心提醒了她,谁知道被她给缠了上,非要跟着老子下站,要不是老子叫了工作人员,还真甩不开她。可这也就算了,没想到今天又碰上了,给老子吓得……」

我没忍住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英雄救美,不怪她看上你,按照正常偶像剧剧情来分析,她是想对你以身相许,哈哈哈哈哈。」

「死孩子,别瞎说。」宋阳从后视镜里睨我一眼。

我们找了家餐馆吃了点饭,出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回程的路上,我靠在车门旁边看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累了一天,困意渐渐来袭,我闭上眼睛小憩。

我做了个梦,平稳而安然的梦,梦里,我住在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堡里,城堡很漂亮,里面挂满了小星星,就像程木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躺在柔软温暖的沙发上看着那些星星,它们发出的光芒很耀眼,以至于我有些看不太真切。

我努力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它们,却净是徒然,慢慢的,我陷入了更深的梦境。

心灵感应一般,车子停在院外的时候我正好就醒了,睁开眼睛才发现我睡在程木的腿上。

我坐起来,看见他腿部光泽的面料的上晕染开一摊水渍。

「你要不要考虑给我洗一下?」程木看一眼水渍,又看一眼我,笑着说。

「不考虑。」我哼一声,打开车门下车。

三个人刚走进客厅,宋阳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号码,神色凝重的接通:「刘叔,怎么了?」

我从来没见过宋阳这样焦急的面色,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宋阳挂了电话就大步往楼上走,我追上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爸病重,我得赶回去一趟。」他迅速收拾着东西。

我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在他屁股后面打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停下动作,转身看着我,我看见他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他忽然伸手把我抱进怀里,我听见他的心跳,跟上次那个黄昏时一模一样,剧烈而强劲。

他紧紧圈着我,在我头顶轻声说:「有。」

我刚想问什么,他接着说:「帮我照顾好你自己。」

我愣了几秒,回答他:「你也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你是我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明显感觉到他抱着我的动作僵住,良久,他放开我,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

已经十一点十分了,宋阳买的是十一点四十的机票,一路上,程木把车子开成了飞的。

机场很近,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宋阳跳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箱就往大厅里跑,跑了两步又猛地停住,转过身来指着程木,说:「你给我老实点儿啊,别打我妹子注意。」

程木耸耸肩,朝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老板,保重!」我朝他喊。

宋阳侧头对我摆了摆手,高大的身影隐进无边夜色里。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东倒西歪往楼上走。

「阮阮。」身后响起程木的声音。

嗯?我转头。

程木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看着我,挺拔的身影在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片阴影。

大厅的灯光是暖橙色的,把他的烟灰色西装照成了深沉的暗白色。

「答案是什么?」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个月过去了,你考虑好了吗?」

他此话一出,我立刻清醒了不少,我想起来了,半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他问我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说这一次,换他走向我。

时间定格一般,我看着薄唇紧抿等待我回复的程木,缓缓开口:「黎姝怎么办?」

程木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然后两步跨上楼梯走到我身边,得,好不容易有机会俯视他,这下又得仰着头了。

他双手捏着我的脸:「你不相信我?」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不相信你,是……」

「你相信我就够了。」他打断我。

「可是她……」

「没有可是,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直接或者间接的伤害到你。」

「她现在……」

「她现在没事,她在疗养院很好。」程木再次打断我。

「啊?她很好吗,上次在医院我看她好像不太……」

「唐阮阮,」程木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捧着我脸的动作变成了捏,「这个时候提别的女人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

噢,他又切换霸总模式了?

我使劲掰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只能像只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瞪着他:「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动手动脚?」

「这是对你说错话的惩罚。」

「我很累了,我想睡觉了,那个问题我们明天再说吧,你快放开我,我现在想打哈欠都打不出来!」我跺脚。

程木的力气真的很大,他比我高几乎 30 厘米,手长腿长的,我没有一次在动作上撂倒过他。

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问他:「你会散打?」

我可还记得上次在桉城他打宋阳的那个姿势,和我在网上看到过的专业训练过的一毛一样。

「嗯哼。」他挑眉。

「那你以前在学校怎么看见我就跑?」

「故意的啊,没听说过欲擒故纵?」某人笑得欠揍。

「……」我一直以为他是屈服在了我的武力之下。

程木松开我,长臂一伸,把我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喂!你……你你你干嘛?」我抓住他的衣袖,紧张的问。

「不是说累了吗?我抱你上去。」

啊这,他这么好心?他不会是想……啊啊啊?

然而事实证明是我太龌龊了,程木并没有把我怎么样,他只是把我放在了我的卧室里,然后十分「和蔼可亲」的对我说:「早点休息,休息好了脑子才清醒,脑子清醒了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还体贴的帮我带上了门。

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拿上换洗的衣物慢吞吞地往浴室去。

我一边往身上抹沐浴露,一边思想云游四海。

程木好像变了,首先是对黎姝的态度,以前我虽然也能看出来他对黎姝的隐忍,可他始终也是温柔的。其次是他整个人的气质,以前他温润明朗,是个翩翩阳光少年,现在小气腹黑,还有点阴险。

就在我走到镜子前拿牙刷牙杯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连杯子一同跌倒在了地上,手肘撞上浴缸边缘,剧烈的疼痛顿时席卷全身。

牙刷被子是玻璃材质的,掉在地上直接碎成了渣渣。

左脚脚底传来钻心的疼痛,我看了看,扎进了一块玻璃碎片。

就在我疼得缓不过气的时候,浴室门猛地被推开,程木站在门口,隔着弥漫的热气,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迅速走进来在我面前蹲下,握住我的脚腕检查:「你在搞什么?」

「你……你把眼睛捂起来……快点!」无视他的问题,我冲他喊,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我颤抖的声音。

花洒还没关,程木的衣服瞬间被淋湿了大半,头发也湿透了,正滴着水垂在额间。

他起身出去,拿了个干净的扫把进来把玻璃渣子收起来,又取下浴霸把地面冲干净,然后蹲在我面前,朝我伸出手,把头扭到一边:「你试试能不能起来。」

「你……你不准转过来啊!」

「嗯。」

我哆嗦着伸出一只手搭上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扶着墙,慢慢往上撑起身子。

太痛了,脚底痛,屁股痛,手肘痛,哪哪都痛。

我顺利站了起来,然后火速拿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裹住身体:「好了……你……你出去吧。」

程木转过头来,上下打量我一番,面无表情道:「蠢货。」

我:??

他手撑着门框:「为了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干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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