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人生要战斗:横冲直撞过大年》
从小到大,我妈都认为我不如弟弟,把我当 ATM 机用,吸我的血给她儿子买房买车。
「浩浩看上一辆车,过年你带 50 万回来。」
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我突然就想通了。
既然她不把我当女儿,那就断绝关系吧,我倒要看看,少了我的钱,你和你的宝贝儿子能过成什么样?
1
春节是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但我却在除夕被我妈逼到自杀。
刀片割破我手腕的时候,我妈还在电话里骂,「这五十万你要敢不给,你就别回来了,我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你看你弟弟多好,又孝顺,又有出息,谁像你啊,就是个白眼狼。」
这是我妈这周的第十六个电话。
我妈打电话给我唯一的内容,就是要钱,骂我,或者只要钱。
大到弟弟要买房买车,小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
只要我迟疑一秒,我立刻就成为那个自私自利吃里扒外不要脸的白眼狼。
我知道,这些词并不是她气头上的口不择言,而是她是真的这么看我。
话筒中,我妈越骂越精神,我捏着刀片的手抖了抖,突然就不想死了。
「早知道你这么自私,我当初生下你时就该把你塞尿盆里溺死。」
「你但凡有你弟弟一半出息,我也能多活几年。」
我看着手机,在我妈第六回骂到我没用、生我不如生块叉烧、我不如我弟弟有出息的时候,我开口了,「既然在你心里他才是最好的,那以后你就当没生过我吧。」
我拿起手机,是从未有过的平和的语气,「我想,没了我这个没出息的人给你丢脸,你和你的儿子肯定会过得更好的。」
掐掉电话,我拉黑了所有跟我原生家庭有关人员的联系方式。
然后我去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手腕上的血。
我不想死了,我不但不想死,我还想看看没有了我这个 ATM 机,我的这些靠吸我血生活的家人们——怎么活?
从小到大,我妈从来都不觉得我好,无论我怎么努力的想要证明给她看,都没用,在她心里,我永远都是个垃圾。
我成绩好,她说我是抄的;
我高考分高,她说我肯定作弊了;
就连我考上的 985 大学,在她眼里都是垃圾,我这么差价的人考上的学校能是什么好学校?
而我弟弟考上的二本,在她眼里才是值得炫耀的名校,她儿子那么厉害那么有出息,考上的学校能差吗。
2
毕业后,我跟同学一起创业开了公司,我妈知道后,以各种借口跟我要钱;
弟弟毕业了要买房买车;
她自己要买衣服要买黄金手镯。
她全不管我在外面多辛苦,不管我过得多艰难,但凡迟疑,她立刻破口大骂。
他们住着我的钱买的房子,花着我的钱吃好喝好,却对我竭尽贬低,弟弟动辄一副成功人士的嘴脸居高临下的对我说教,有次我实在忍不住,就怼他,「你这么厉害,你别花我的钱啊。」
他立刻翻脸,「我什么时候花你钱了?你有钱吗?」
我妈立刻跳出来破口大骂,「谁说他花你钱了?那都是我给他的,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娘养你这么多年,连个好房子都住不起,你还有脸说……」
骂声不堪入耳,绝口不提若她给她儿子的钱,都是我给她的;
她更不提若没我的钱,她跟她儿子只能住老城区的砖混筒子楼。
可大概是豁出去了罢,我想到往昔种种,满腔恨意冲天涌起,我紧紧的握起拳头。
我没用是吧。
你的儿子才是有出息的那个是吧?
那我倒要看看,吸不到我的血,你怎么风光,你的儿子怎么出息?
我将伤口包扎后,就给中介打电话,也不分啥好歹,只要是精装修能当天入住就行。
本来春节期间是不好租房的,但刚好隔壁小区有房东把房子交给中介小哥打理,他把门锁密码告诉我,我给中介汇了房租,连夜搬了家。
然后我又跟合伙人李糖打了招呼,如果我家人打电话跟她问我,就说我已经跟她拆伙走人了,去哪里不知道。
李糖在电话里嚷,「宁凝,你早该这样了,你家那哪是妈啊,那分明就是个饕餮,那胃口,也太大了!」
我苦笑。
我和李糖才开公司的时候,我妈特意找过来了一趟,不但记下了公司地儿,还记下了李糖的号码,从那以后,只要我说没钱,她就打李糖的电话核实,搞得李糖大跌眼睛。
李糖不止一次的吐槽,要我离我的原生家庭远点儿。
但她真的低估了我妈的本事。
因为我过年没回去,又搬了家,换手机号,拉黑了他们的联系方式,我妈彻底联系不到我了。
找不到我,就要不到钱,初七刚上班第一天,她就来公司一哭二闹,我没去公司,躲着她,她就到处骂我不孝。
还去各部门举报我,公司门口过个人,她就给人家下跪磕头让人家劝我孝顺她给她钱。
李糖也是硬气,竟然在园区其他楼重新租了办公地点,把公司给搬家了!
当晚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跟我唏嘘,「凝凝,我还是小看你妈了,信不信我要不是当机立断给公司搬家,她能把电视台的记者找来。」
「那个家你早该离开了,从今以后咱姐妹同心,啥难题都能过去,我跟你说,陈师兄中午还给我打电话呢,说他有个客户对咱们的新项目很感兴趣…」
「什么?」我精神一振,「真…真的吗?」
我瞬间忘了所有烦恼。
3
没有了我妈和我弟的滋扰,公司又蒸蒸日上,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李糖说,我现在上班都笑眯眯的,完全不像是有抑郁症的样子。
她的话让我愣了很久,原来,我不是有抑郁症,是我妈和我弟像个巨大的吸血器,吸走了我所有的鲜活能量啊。
我突然发现,在拉黑我原生家庭的这段时间,没人跟我要钱,没人指责辱骂。真的好开心。
我的人生,原本就该是这样努力充实又平静才对。
而这时候,我的原生家庭,正因为我的突然失踪而鸡飞狗跳,毕竟,他们的 ATM 机没了…
4
我妈找不到我,就每天用别人手机给李糖打电话。
李糖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告诉我妈,我们公司已经破产,至于我的去向,不明。
我妈想多问两句,被李糖劈头盖脸的一顿讽刺,「你是关心女儿呢,还是关心取款机?」
「关心女儿的话,公司破产她欠的百万债务你们就赶紧卖房帮她还了。」
我妈当然不信,但公司原址确实已经人去楼空,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她还在半信半疑,我弟已经闹上了。
自从我开公司后,我弟不光是开销提上了档次;结交的人,也不再是他原来的狐朋了。
他认识了一群家里有点钱的纨绔们,这些人浑身名牌,别墅豪车。
我弟便看自己原先的二十几万的车不顺眼了,要换好车。
这意思一露出来,就有人挑衅他吹牛,一激之下,他当场掏定金定了辆六十多万的车。
在他眼里,这也就是我妈给我打个电话的事儿。
可他万万没想到,我这个 ATM 机居然断联了。
我弟拿不到钱买不了车,眼瞧着要在狐朋面前跌面子,就找我妈闹。
我妈急眼了,直接给我来了个大招。
她把我师兄给打了。
我接到师兄这个电话时,他都快哭了。
「宁凝,你快管管你妈吧,她跑我家来咬定说你是我养的情人,我媳妇这会正跟我闹呢,都快把我脸挠成花了……」
「啥?」我脑袋直发懵。
他告诉我,我妈去他家闹,说我是他小老婆,理由是上学的时候他给我送过花,现在经常给我介绍客户,我一定是被他包养了,藏起来了。
师兄请我赶紧帮他跟他媳妇儿做个澄清,不然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给我送花?
我想起来了。
好多年前,校内有次在修剪绿化,他看见修剪下的枝条上有朵花,就摘下来了。
正赶上我经过,他顺手就扔给了我。
结果被他损友们瞧见了,一阵起哄,说那朵红艳艳的花朵是他爱的表白。
而我妈,刚巧要来学校给我办退学,看了个清楚。
她冲过来薅着我的头发咣咣给了我几个耳光,破口大骂,「我说你怎么不肯回家呢,原来你搁这儿勾引男人呢……」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辱骂和殴打,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她按在泥水里打得满脸是血了。
但因祸得福的是,这一幕被我班主任看到了。
那时,我妈正铁了心要让我退学回去打工,无论班主任怎么苦口婆心都没用。
见我妈下手这么狠,班主任气得要报警。
不懂法的我妈唯恐会坐牢,只好松口让我继续读书。
我这才得已顺利的读完高中上了大学。
但我无论如何没想到,多年后,我妈居然还给那事儿整了个续。
「她居然跟你要五百万?」我倒吸一口冷气。
「可不,你妈让我给她五百万做彩礼,少一个子儿她就告我强奸。」
我气得发抖。
我这才知道,我错了。
我本以为,只要我不让他们找到我,他们就影响不到我了。
可我万没想到,为了钱,我妈竟然离谱到这地步。
5
省城到我家乡小城市,要开车两个小时。
我赶到师兄家时,家里已经鸡飞狗跳,地上到处都是摔倒的家具,跟闹了贼似的。
他媳妇儿气的坐沙发上骂街,「人都打上门来了,你还跟我叭叭儿,你当我傻是不啊?」
我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她,「嫂子你别激动,你听我跟你解释。」
嫂子一把推开我,坐下来双手抱胸,眼里冒火的看着我冷笑,「哟,来了?得了,也别说我这个正室棒打鸳鸯了,自己去倒杯茶来磕头吧。」
「不过我可得先说好,彩礼五百万是肯定没有的,我只能给你五百块。」
「因为,你就值这个数儿。」
我无地自容,但这件事一两句肯定说不清。
我索性心一横,「嫂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信,要不,我可以跟你去医院做检查。」
「做检查?」
「检查什么?」嫂子突然顿住,「你的意思是……」
我涨红着脸点头。
千言万语不如医院的一纸证明,只要她知道我还是个母单,后面的话她应该就能听进去了。
她上下打量着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和陈靖真的没什么?」
我指天发誓,「不光是陈靖,我宁凝这辈子要是跟有家室有对象的男人暧昧勾搭了,就叫我刀砍火烧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行了。」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那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无端的被人踹上门,总不能没个缘由。
我羞愧难当,只得点开手机,将黑名单中我妈我弟的记录拉出来给她看。
她一目十行的扫完,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太过份了吧,你妈拿你当什么?」
「那她为什么非咬定你跟我家陈靖有事儿呢?」她依旧狐疑。
我又找出几张截图,分别是她认定我和我学长、我和我客户、我和我们邻居、我和马路上擦肩过的男人……有一手,逼我拿彩礼给她的记录。
起步价都是五百万。
嫂子的神情不停变幻,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同情。
离开陈靖家时,天已经黑了。
我对着路边橱窗照了照陈靖媳妇儿帮我捯饬出来的妆容,惨白中透着暗黄,暗黄中还满是憔悴;
头发也被她用一把橄榄油搓得像一缕缕的面条,邋遢又颓废。
我不能再这样被动了,我要开始反击。
我抬手打车,直奔城南嘉和小区。
那是我的舅舅——我妈的亲哥哥家。
我妈这个人这辈子都是为别人活的,之前是为我舅舅,后来是为我弟弟。
从扶哥魔到扶子魔,她丝滑得都不需要切换。
但就算如此,我舅舅现在也依旧是我弟之外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就在去年,她还逼我拿了十万借赞助我舅买车。
是舅妈开的门。
门一开,我就「虚软」的扑倒在她怀里。
舅妈惊得「嗷」一声,伸手就来推我,我却顺势一个翻滚进了屋,一阵剧烈咳嗽后,咬破嘴里血包,将一口血喷在迎过来的舅舅身上。
这一出,很顺利的将他们整懵了。
舅妈一脸惊恐的看看我舅身上的血,又看看我,保养精细的脸上满是嫌弃,「凝凝啊,你这是干什么?」
6
我已经「挣扎」着站起来,颤颤巍巍哭哭啼啼,「舅妈,我病了,我快死了,」说着掏出张诊断书递过去。
他俩却瞬间后退,不肯接诊断书,「病了你去医院啊,你来我家干啥?」
「瞧瞧这一地的血,晦气死了。」
饶是我早知道他们自私刻薄,此时也依旧寒心。
这些年,他们花了我家那么多钱,很多钱还是我出的,可现在看我「病」了,不关心不询问,连基本的场面话都没有。
赤裸裸的只有嫌弃。
越是嫌弃,我越不客气,「踉跄」着扑去沙发上躺倒,顺便将口中剩的血浆全吐在他们崭新的布艺沙发上。
随着舅妈的尖叫声,我又假装惶恐的要帮忙擦拭,将那血浆抹得面积更大了些。
「啊呀不好意思舅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喘吁吁的说,「舅妈,我病了,现在我来……我来是……」
又是一口血。
舅妈直跳脚,冲过来拉我,「你别死我家里喂,我这可是新房子喂。」
我自然不肯走,拉扯间我将藏在嘴里的最后一个血包咬破,又喷得到处都是。
舅妈看着被我祸害的沙发,心疼得跌坐地上嚎啕大哭,「你个讨债鬼,你死就死吧我来祸害我家干嘛。」
我这才说出我的来意。
要钱。
我现在快死了,没钱治,来要他们去年借去的十万。
一提到要钱,舅妈也不哭了,和我舅对视一眼,我舅立马接话,「谁跟你借钱了?那十万块是我姐给我的……」
7
我毫不意外的被舅舅一家赶了出来。
我一身的血,呜呜咽咽的哭着往外走,就有热心的大妈婶子们凑过来,关心的问我怎么了?
我据实以告,我得了重病,舅舅家欠我钱,不还,还把我赶了出来。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
纷纷要替我去找我舅舅一家帮我要个说法。
我摇头,捂着脸「哭」道,「算了,反正也治不好了,那钱就当我临死孝敬长辈吧呜呜呜……」
我就这么一路说一路哭的跑出嘉和小区,直到我上了出租车,一群大妈婶子们还在口沫横飞的替我打不平。
我知道,今晚以后,我舅舅一家将臭名远扬,而我妈,也会很快知道我病得快死的消息。
那张诊断书,被我故意留在了我舅家。
病妆,血浆包,诊断书,都是陈靖媳妇儿的杰作。
8
我连夜回到了省城,李糖开车来接的我。
她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皱眉,「你确定这个方法有效?」
我点头,「我太了解我妈了,只要她知道我快死了,必定会将我当成烫手山芋,扔得越远越好。」
「也不会再打拿我换彩礼的心思,毕竟我一个将死之人,白送都没人要。」
至于陈靖那边,他其实也不是好惹的。
在我家乡那个城市,陈靖的家庭背景并不简单,只是他素来低调,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他和他媳妇儿既是门当户对,又是青梅竹马,我妈整的这一出,他怕的不是我妈。
他怕的是他媳妇儿信了我妈的话,挠死他。
现在他媳妇儿那边危机解除,但凡我妈敢再冒头,他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而我,其实根本无须刻意的去做什么。
只要我不给他们钱,他们自己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我妈没等到转账,果然去报警,告陈靖非礼我。
警察要证据,她自然没有。
可她不依不饶,非让警察去抓陈靖。
只可惜,警局不是她胡搅蛮缠的地方。
在警察蜀黍劝说无果后,直接告诉她,再胡闹,就拘留她。
可我妈是谁啊,胡搅蛮缠界的祖师爷啊。
她直接在警局上演了撞墙寻死、撕女警衣服、及在男警面前脱衣服……等等极端行为,逼迫警方去抓人。
直到被强制拷住,她还在乱骂警察包庇罪犯。
但这么一闹,就惊动了领导,领导本着对老百姓尽忠尽职的理念,命人找陈靖问话。
陈靖那个怒啊,他一边配合派出所询问,一边通知律师告我妈勒索和诽谤。
不得不说我妈是个聪明人儿,眼见事态不受她控制,就怕了,于是开始装疯卖傻。
饶是陈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时候也不得不佩服。
他拍了段视频发给我,问我怎么想?
我看着我妈视频里丑态百出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发出去一句,「她跟我没关系,随便你处理。」
陈靖就笑了,「那我今儿高低得弄点进账了。」
我回,「加油。」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陈靖和警察蜀黍一唱一和,说我妈这是不是有精神病啊,不行,得通知家属送去精神病院鉴定病情,如果属实,就得强制治疗。
当然了,这鉴定病情的费用,以及袭警和诬告无辜人士的责任,得由我妈的监护人——我弟来承担了。
说完就要通知我弟。
我妈不依,「凭啥找我儿子,我儿子还小呢他懂什么?你们找我女儿去,让她来。」
被人言语刺激几下,他就能把自己作到这一步,这是别人的问题吗?
18
宁浩被宣判那天,我去了。
因为催债人有胁迫行为,所以宁浩杀人算是有因可循,只被判了无期,留下了一条命。
看着杨芳对着被告席上的宁浩哭天喊地,戴着口罩墨镜隐在角落的我,内心平静。
我突然想起佛家有句禅语:欲知今世因,前生作者是!
今生所承受的,皆是前世所造的孽。
而他们现在所得到的下场,是他们之前作的孽。
一切都只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宁浩坐牢,不会再影响我的生活;
至于杨芳,在法律上我对她有赡养责任,所以以后我会每个月给她打生活费,等她失去生活能力,我会送她进养老院。
我不会再让她进入我的生活。
我甚至都懒得去讥讽她:你不是说你儿子有出息吗?看,我只是不给你们钱,你们就掉进了地狱。
余生,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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