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杀完人,当警察的男朋友就回家了,害得我慌得一批,急忙把尸体踹进了厨房柜。
摘掉眼镜,洗了洗手,我就出厨房了,瞧着他一脸的疲惫问:「怎么了?」
他双手抓了抓头发,满是挫败地说:「这次我推断错了,我们连续守了 40 个小时,可他没有来。」
我给他端了杯水过去,一脸纯真地瞧着他,提醒道:「有没有可能他已经来了,只是你们没发现?」
顿时,他的眼神就变了……
1
我叫秦依,是个连环杀人魔。
40 个小时之前,我特意给警方送了个匿名快递,告诉他们我要杀第 8 个人了。
这距离我上次杀人已经整整 3 年了,虽然专案组依旧在追查,但大部分的人都忘记曾经有一个极度残忍的杀人魔,在短短的半年里杀了 7 个人。
警方收到快递之后,自然是如临大敌,因为我每次杀人都会提前预警,但我每次都能得手,这让警方压力很大。
直到杀第 7 个人的时候,省厅派了个特别厉害的警官来,他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苏文。
那一次,我被他抓了个现行,并且被他打了一枪,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假设子弹再偏一点点,我就必死无疑了。
他们终于抓住了我,可他们不知道我就是凶手。
也是,谁能够想得到作案手法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竟然是个娇小玲珑的纯情女孩呢?
而且,我的家庭背景、工作、人际关系,他们都可以查得明明白白,所以,他们断定我是碰巧误入了凶手的作案地点,还如此不幸地被警察的子弹打中。
苏文为了调查案件,也为了表达他的歉意,在我住院期间,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这一来二去地,在我的精心设计之下,他就爱上了我,我就顺其自然地成了他的女朋友。
毕竟,有什么马甲比警察的女朋友更能掩盖我杀人魔的身份呢?
可他不知道,我自诩为神,被我选中的人都是幸运的。
他们本是万众之中平平无奇的一员,轻微如蝼蚁,是因为我选中了他们,才让他们在这无穷无尽的时间长河里留下痕迹,是我让他们的名字刻在群众的心上,若干年之后,有人提起时,依旧能够知道他们是谁。
可神怎么能够容忍人的挑衅?
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给予苏文最为强烈的报复,让他知道,挑衅神的后果有多严重。
此刻,他满眼震惊地瞧着我,然后急速地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挨个儿地打电话,把他的亲朋好友问候了个遍,他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嘱咐说:「依依,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你又参与了上次的那个案子,所以,最近,你一定要小心,我担心他来会找你的麻烦。」
哈哈哈!
我心中暗笑,温柔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生了,我可是苏警官的女朋友,苏警官名震江北,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我还安慰他说:「虽然没有抓住他,但是至少他也没有得逞,你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他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不禁在想,等着他发现尸体就在自家厨房柜里的那一刻,冲击感得多强烈啊?
2
苏文睡了。
然而网络上的夜猫子,聊得正起劲儿呢!
他们永远都是我的帮凶。
每次我杀完人,他们就在网上逼逼叨叨的,然后,风风火火地推断我下一个会杀什么人。
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选人杀,就干脆按他们说的来了,接着,他们就自诩「神预测」。
这就算了,他们还在网络上大骂警察无能,说什么素人都能推断出来,专业的警察却不能,大放厥词地问:「人民的税收到底养了一群怎样的废物?」
就这?
我真的很为警察叫屈。
试问几个专业的警察会因为尸体上留下一个唇印,就断定下一个要杀的人是个女人?
又有哪个学侦查的会因为现场出现了一支笔,而断定下一个目标是个写手?
又是谁的脑回路,把这两者结合起来,推断我要杀的第 8 个人会是一个「网文女作者」?
这完全没逻辑啊!
不过,我杀谁不是杀,就听你们的吧!
现在,键盘侠们正在号召各大网文网站确定自家网络作者的安全问题(不,准确地说是生死问题)。
有人在网络上搞了直播连线,但凡在网文这块儿有点儿成就的女作者,全都被要求在直播里露脸,表明自己还活着。
还规定不准化妆、开美颜。
这?
长得丑的网文作者,可能会宁可死吧?
更是有一群书迷们,高调地呼吁自己喜欢的作者露面。
一个有点儿小火的言情女作者因为过敏,戴了个口罩,愣是没人信,非要怀疑人家是凶手假扮的,打着关心她安危的幌子逼着她把口罩取下来。
结果,她那张因过敏肿得像香肠的嘴,让直播里间里笑出了各种鸡叫,小火箭刷得「突突」的。
见他们这么高兴,我真是忍不住地提醒他们:「他一定要杀出名的网络作者吗?前面死的 7 个人,可没一个是有名的。」
瞬间,直播里一顿沉默。
画面一度跟卡带似的静止。
后来,主持人接不住词,只能转移话题说:「没有受害者,才是最好的。
「相信警方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也许凶手就是在故弄玄虚。
「他要真是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三年没动手了?」
蠢笨如猪的网友们瞬间就被带了节奏,可就在这时候,有一个账号发了个「流泪」的表情包:
「我老婆是个网文作者,但是,写了很多作品都没有火起来,她今天下午五点出门,现在联系不上了,怎么办?」
紧随着他发了一个链接:「这是她的作品页。」
大家一窝蜂地挤了进去,害得我都点不进去了,不过,很快地,这个作者的笔名「红烛」就火遍全网。
然而,立刻就又有了质疑的声音说:「这人肯定是来骗流量的。」
「就是,真的联系不上,不早就报警了?」
那人表示:「我已经报警了,可警察说成年人失踪 24 小时内不能立案,最重要的是,我们之前吵架了,他们认为这是家庭纠纷。」
主持人见流量再次暴涨,表示:「我们可以一键报警,现在我们就连线苏北警察局。」
有个女警接通了电话,面对主持人各种挖坑的问题,她只能表示:「无可奉告。」
于是,又是一片骂警察吃白饭的声音。
其中,苏文首当其冲。
「还是省厅调下来的呢,三年了都不能破案,搞得人心惶惶。」
「行不行?不行就换人。」
「来的时候说自己多厉害多厉害,现在呢?从前破的案子都是托吧。」
「苏文滚出江北。」
「江北人民联和起来,我们的税收不养废物。」
真是好不热闹。
我看得正起劲儿呢,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我一回头,发现苏文就站在我身后,又不禁慌了一批。
我急忙把电脑黑屏,气嘟嘟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他不回答我。
作为警察,他的警惕心绝不是盖的。
他敲了下键盘,点开了电脑,我的输入框里正写着一行字:「这个作者,我认识。」
3
庆幸!
「苏文滚出江北」的弹幕充斥了整个屏幕。
我急忙将苏文往后推了一步,然后侧了侧身子,完整地挡住了整个屏幕。
我温柔体贴(假惺惺)地安慰道:「你不要看网络上的这些东西。」
作为一个年纪轻轻便成就斐然的特警,苏文的心理承受能力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但网络暴力可比刀枪子弹更能穿透人的心,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内心的落寞。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找各种噱头赚流量。」
听了我的话,他稍微地放松了些,目光垂下,落在我的手上,突然,他神色一凛,抓起我的手,瞧着我手指上的划痕:「这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
自然是杀人的时候弄的呗!
话说,杀了这么多人,还就这个的反抗能力强一点,鬼能想到她竟然随身带着针?
我把她往厨房拖的时刻,她从兜里掏出一根针直接划在我的手上,裂痕很小,但是刺得很深不说,还挺长,不仔细看还留意不到,可真是疼啊。
气得我,又补了几刀。
「没事儿,我的办公桌上的铁皮翘起个小角,一不留神给划拉了。」
「处理了没?」
「嗯嗯,」我一副非常理解他工作的模样,「放心吧,我可是苏警官的女朋友,我能自己照顾自己的。」
「对不起,陪你的时间少不说,还总是带给你不好的情绪。」
他歉疚地瞧着我,抬起他那只宽大、温暖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脸。
心慌中!
大哥,你赶紧去破案啊!
这时候跟女朋友打情骂俏,合适吗?
我瞥了眼窗外,天已经微微亮了,如果不是他 40 个小时没休息,他是不可能去睡觉的,现在既然醒了,自然不会再睡了。
我躲开他那深情的目光:「我去给你煮碗面条,吃了你就放心去做事吧,不必理会我。」
「不用理解网上的话,我不会因为这个受到影响的。」他特意嘱咐我,然后说,「我去煮面,你吃了休息下。」
好哇!
他要进厨房了。
好期待。
藏尸体的柜子是连接天然气管的,里面没放什么东西,但为了保证那里面是通风的,所以,柜门不会完全关紧。
他观察能力这么强,一定会发现的。
我重新把那条信息发了出去,补充道:「她在我家做钟点工,五点以后我跟她通过话,所以,安啦。」
我心里还有半句:「……已经死透了。」
我琢磨着这点儿时间,足够让苏文发现尸体了,可迟迟不见动静。
真奇怪!
我忍不住地想去厨房一探究竟。
可越走近,我越紧张。
这感觉,好刺激!
同时,也好兴奋!
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还是我来做吧。」
尾音还未落下,我就对上了苏文那双敏锐的眼睛。
他正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检查着那具尸体,仿佛检查某个工具似的般淡定、从容,听见我的声音,他很自然地抬起了眼,然后与我来了个四目相对。
不开心。
他竟然没有被刺激到?
而且,他看我的眼神里,藏着太多东西,让我一时都忘记了反应。
最后,我只能装受了巨大刺激,晕倒在地。
苏文这才紧张起来,关心地喊了几声:「依依。」
4
忙乎了这么久,我也有二点累了。
在装晕的过程中,我真的睡着了。
等再次醒过来,我人在医院里。
不等我特意去查什么,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议论,第 8 个受害人的尸体在苏文家发现的新闻。
他们都说,这是凶手的报复。
凶手痛恨当年苏文及时地找到了他杀第 7 个人的地点。
其实,当时,我能彻底地摆脱嫌疑,除了我的杀人准备工作做得好,有合理的正当理由出现在那里,主要原因还是苏文当时开了两枪,一颗子弹在我的身上,可另一颗子弹,死活找不到。
他们推断,唯一的可能就是,那颗子弹打在了凶手的身上,但没有打到要害,这才被他给逃脱了。
说来,这几年,我也在查,到底是谁被那颗子弹打中了?
可毫无头绪。
一则,现场除了我的血,就只有受害人的血;二则,假设是平常人,被子弹打中,肯定会进医院的。
可当时警察局把整个江北的医院、诊所、药店、医生乃至赤脚医生、兽医都统统地查了个遍,确实没有找到去治疗枪伤的人。
那足以证明,那个人不是平常人。
他可能是个有能力在挨了子弹之后自救的人。
比如,像苏文这样训练有素的警察,或者身经百战的黑道人等等。
可我从未跟黑道上的人有关联。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那种杀人的感觉,可从未想过去个加入黑道组织的。
可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杀人场所?
他看没看见我杀人?
假设看见了,他为什么要帮我隐瞒真相?
事后他也从未联系我勒索什么的。
总之,他就好似一个「鬼」,来得莫名其妙,走得无影无踪。
不过,不碍事。
只要他敢出现,我就敢捶死他。
「嫂子。」见我醒过来,苏文的小迷弟秦浩急忙过来问候,「你,你感觉怎么样?」
瞧着他脸上那悲凄不忍的神色,我恍然大悟,急忙问道:「阿文呢?」
「文哥,他……」
「他怎么了?」
秦浩有些别扭地说:「文哥被带走调查了,马上也会有人来给你做笔录。」
我拼命地挤出了两滴眼泪,这可是我看了无数虐心小说才练习出来的专业技能:「红姐?是红姐对不对?」
秦浩点了点头,可突然他就愤怒起来了:「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废物,他竟然在网上……」
他欲言又止,可他不说我也知道。
红姐那个死鬼老公,肯定是趁着这事儿尽可能地在网上卖惨,顺便推销红姐笔下的几十本小说版权。
在这个流量之上的时代,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何况,红姐的作品,我也略看过几部。
其实,还是蛮好看的,就是太写实了,看得让我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受众太少了,所以不挣钱。
这要是个搁在二十年前,得个茅盾文学奖什么的,不在话下。
昨晚的直播就已经预热一轮了,如今她真的死了,关注这个案子的人,不得把她的作品考古个遍,怎么去网上找存在感呢?
秦浩很沮丧:「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找上了红姐呢?」
「她那样苦命的人……24 刀,刀刀错开要害,最后一刀才割喉,那个过程得多痛苦?」
这个刚当上警察的小家伙,还是功底太浅。
什么话都往外说?
其实,她也不是很痛苦。
我才痛苦好吧。
24 刀就是给她 24 次逃生的机会,哦,不对,后来 4 刀纯属是为了发泄。
我给了她 20 次机会,可她死不悔改。
5
秦浩把自己说吐了。
因为「凶手」,确实恐怖。
就这个空当,警察局的人来给我做笔录了。
但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我可是有不在场的证明呢。
我五点半才下班,从公司回家有直达的地铁,但公司到地铁口、地铁口到家都需要步行,通勤时间大概是 40 分钟。
不出意外的话,法医的检测报告会推断出死者是死在 5 点左右。
可按正常人的思维,凶手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整理现场。
我总不能分身杀人吧。
「你是几点到家的?」
「应该是 6 点 20 分。」
「这么精确?」
「因为我的生活很规律,要不就是在上班,要不就是在家里,平常我一般是 6 点 10 分到家,可昨天,我在下地铁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崴了下脚,走得慢了点儿。」
来问话的人,我不认识。
大概是因为凶案现场在苏文家里,所以,跟他有关系的人都避开了这个案子。
至于秦浩,他还没正式上道。
所以,才能被安排来看守我。
这就是苏文的作风,他担心我,所以,想办法搞了个我熟悉的人来安我的心,毕竟,我在他的心里、眼里,可是个柔弱得不能自理的小乖乖呢。
我还记得,三年前,我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睁着惺忪的眼睛,打量着他那张俊朗帅气且充满正气的脸庞,然后可怜兮兮地说:「别、别联系我家里人,我、我怕……」
这男人,特别是如他这种自认为自己身上扛着责任与使命的男人,可不就喜欢这种保护人的感觉吗?
「你回家后,没进过厨房?」
「进过,我去厨房烧水、泡面,」我眼泪横飞(演技有进步,加鸡腿),「可我没有发现什么,家里跟平常一样,我、我……凶手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因为我不在家,所以才会……」。
我哭得不能自已,悲恸得上气不接下气,等下一定要多吃碗饭,演戏挺累。
「苏文什么到家的?」
「大概 7 点左右吧,我边吃泡面便追剧,他回来时,刚巧看完一集短剧,我就把垃圾丢到了厨房里专用的厨余垃圾桶,刚洗完手,他就回来了,大概就是这个点儿。」
「然后呢?」
「这个案子被这么多人关注,他的压力很大,没有抓到人,他也很沮丧,连东西都没有吃,就去睡了。」
那人还想问什么,我反客为主地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还怀疑阿文是凶手吗?」
我用力地捂着胸口:「或者你们是怀疑我是凶手?」
我这么柔弱。
这么善良。
你们竟然怀疑我?
过分!
不过,特意把凶案现场放在家里,不就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怀疑吗?
「只是正常询问。」那人面无表情地起了身,硬邦邦地说了一句,「如果你认为自己身体无恙,就跟我们走,假设凶手真的是来复仇的,那你会很危险。」
我坚持:「我要见阿文。」
「你知道一个尸体出现在一个警察的家里,对他的冲击力有多大吗?」那人突然朝我吼了一句。
我想象得到啊!
可他没表现出来。
伐开心。
6
自从跟苏文恋爱以来,我便穿梭在各式各样的警察之间。
从我杀了第一个人开始,我就知道,这个人群是我的天敌。
我自然要充分了解他们。
刚开始,看到警察还会有点怕怕的,可后来,我发现他们没什么特别的,脱了警服,他们跟那些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甚至更为俗气、愚蠢。
由此,我很享受戏弄他们,或者说是与他们斗智斗勇的感觉。
我被他们带到了警局,刚下车,就听见了苏文即将精神崩溃的狂号声:
「凭什么?
「这是我的案子,我查了他三年。
「你们凭什么说不让我参与,就不让我参与了?」
我认识他这么久,他嘛,人如其名,温文尔雅,即便是面对犯人,他也自带那种冷峻矜贵的气质。
总之,他是极少发脾气的,更别说如此发狂了。
我走进去,看见他憔悴得像被丧尸咬了,通红的双眼里各种情绪交缠搏斗,激烈得像是把眼眶炸裂开来,杂乱无章的胡须扎更彰显着他的疯狂与崩溃。
他站在正中间,旁边一群人围着他,却没人敢靠近他,自然也没人敢回答他的问题。
他怕是内心压制着的情绪如紧绷的琴弦彻底地被绷断了,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尽力地狂喊了三声,那种无助又无力的感觉让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可没人理解他。
也没人去劝慰他。
最后,他还是跟自己和解了,他走到一个年长者的面前,几近哀求地说:「陈局,让我继续跟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可陈局不为所动,严肃道:「停你的职,是为了保护你,他已经找上门来了,这次是你家的清洁工,下次呢?」
「不会的,我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接着,他简直是陷入了疯癫状态:「错了,错了,我们一开始就错了。
「张天宝,人民教师,38 岁。
「何凤霞,老中医,56 岁。
「陈凯,外卖小哥,25 岁。
「谭江灵,群众演员,30 岁。
「罗成,大学生,19 岁。
「童梓彤,办公室小妹,21 岁。
「王海钧,程序员,27 岁。
「尹红,网文女作者,且还兼职给人做清洁,35 岁。
「男女老少、各行各业他都杀,这些受害者在生活中没有任何的交集,无论是家庭住址,还是工作性质,再或者生活习惯、出入场所等等,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这根本就不符合一个连环杀人犯的逻辑。」
苏文简直是疯了,他自言自语地把整个案情说了一遍:「可是,就是他,都是他杀的,他挑衅警方,挑衅法律,他还寄匿名快递来预警,在寄快递之前,他就已经选好受害者,并且做了完美的善后计划。
「可他到底是怎么在这么多的人之中,挑选出这八个人的?」
这些案情,大家都再熟悉不过了,可惜,什么证据都没有,甚至,他们连个怀疑的对象都找不到。
突然,苏文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的眼睛瞬间就聚光了,他痴笑着了说:「他们有共同点。
「他们都是被生活磋磨着而无力反抗的人。
「他不是在杀人,他是在救人。」
他定了定神,一副虔诚的姿态:「他是神。
「他只是想结束人们的痛苦。」
7
「疯了,疯了。」陈局气得脸都青了,命令道,「你赶紧给我去安全屋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哈哈哈哈……该死的家伙,竟然敢自诩是神?」
他再次狂号起来,愤怒得好似有火龙在体内乱窜,鼻孔里发出那种兽的吼叫。
他摘下自己的警徽,狠狠地扔在地上:「你们不让我查,我会自己查。」
「他不是想来报复我吗?那就尽情地来吧。」
苏文霸气地一喝,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说完抬腿就走。
可惜,不如意。
刚巧撞上被警察带过来的我。
他面色一落,直接冲到我的身边,推开我身边的两个警察:「你们干什么?」
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押解着我,只是我刚巧走在中间,他误会了。
苏文一把将我护在身后:「你们可以停我的职,但你们不能怀疑我的女人。」
有个警察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文哥,只是例常询问。」
可他不听:「你们想问什么,来问我。」
陈局不耐烦了,叱喝道:「苏文,你不要忘记自己是个警察,不要忘记了一个警察的职责!」
苏文回道:「你刚停了我的职。」
他想要带我走,可这么多的警察站在这里,苍蝇看看他们的脸色都不敢轻易地飞出去。
「阿文,你别这样,只是问问话,我又不是没有被问过。」我拉着他的手,尽我所能地安抚他的情绪。
我最喜欢撩拨他的情绪了。
就跟手中的提线木偶一样好玩。
「我会保护你。」他郑重地承诺,「我一定会找到第二颗子弹的。」
对,这是关键。
我也在找他。
我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敢干涉我的事情的。
「没事。」我体贴(我装的),「我不怕。」
我要走,可他的手抓得我更紧了。
「我相信你们警察的办事能力。」
自然,这群废物,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我再次安慰道:「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啊!
每每想到他一步步地抽丝剥茧,却发现他这些年殚精竭虑地想要抓到的杀人魔,就是自己精心呵护的枕边人时,绝望感与破碎感会如同炸弹爆炸般地迸发出来,我便忍不住高兴。
或许,他现在心中已经有所怀疑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他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离开了。
陈局朝他的背影命令道:「你给我滚到安全屋里去!」
可苏文压根儿不理会他,陈局又朝一堆警察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拦着他!」
然而,依旧没有人动。
陈局那张鞋拔子脸气得都要抽了:「还不快做事!又想看着谁死?」
8
杀人是个很简单的事情,无外乎费点儿力气。
可如何选人?
如何制定完美的杀人计划?
才是令人费心的。
那天我在公司上班的时候,特意地尖叫了一声,有爱心的(其实是爱八卦的)同事便跟吃食的鱼儿似的凑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自然是让你们这群智商低下的人给我作伪证呗。
人家的小手手是被这该死的铁皮划拉的。
印象要深刻哦。
到时候,警察要来问话的。
在地铁口,我特意地往人多的地方走,不出意外地,我被人意外地撞到了,崴了脚。
我特意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有摄像头的地方,看清楚了,受害者死的时候,我在这里。
这还不够,五点之后,红姐还给我打了个电话,对我说:「秦小姐,卫生打扫好了,我先回去了。」
按法医的检测结果,红姐应该是在这通电话之前死的,那就意味着有人冒充红姐给我打了电话。
最可笑的是,红姐的丈夫声称她是五点才出门的。
这么一来,他就有说谎话的嫌疑了。
警方不得不分出一些精力来调查他,最后发现,这货开始只是单纯地想要蹭热度,之后,他家暴、赌博、酗酒等见不得光的事,都被警察给挖出来了。
因为我牵扯到了两个案子,所以,我的嫌疑还是最大的,他们依法扣押了我,正常程序是 24 个小时,不过,他们提前放了我。
因为,一则,我有不在场的证明;二则,受害者尸体上完全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指控我的证据,甚至,整个家里没有一滴血。
反倒是他们在厨房里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初步判断凶手是从楼上爬下来,然后从厨房窗口进入苏文家的。
这也许无法完全打消他们的顾虑,但好歹让他们没有了扣押我的理由。
有个警察给我道歉说:「秦小姐,这只是正常的询问,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配合警方办案,是我的义务。」我起身准备离去,脸上是一脸阴沉(内心是一片窃喜),就凭你们就想要查出我是怎么杀人的?
不够格。
我可是神。
「文哥那边?」
很明显,他们虽然都是陈局的下属,可他们的心更偏于苏文。
毕竟,他可是个大英雄。
能文能武就不说了,就他从前破获的那些案子,随意地拧一件出来,就够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其实,我偶尔也有点佩服他。
他到底是怎么推断出我杀第 7 个人时选择的地点呢?
怎么就能开枪打到我呢?
「没事的,他只是太悲痛了,毕竟她是因为他而死的。」
这句话,我说得格外的意味深长。
9
苏文的房子已经被查封,我便没有地方住了。
幸亏,秦浩穿着便衣在那里等我,说带我去见苏文。
这个小家伙,当警察还没上道,但做狗腿子可是一流,他作为一个警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能做的吗?
不过,无所谓,不重要。
即便,他不送我过去,我也会找过去的。
车子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刻,我看见车贸易大楼的显示屏上,正在播放着一个小女孩满脸泪花地喊「妈妈」的画面。
我认识她,她是红姐的女儿,叫禾禾,今年 9 岁了。
孩子是最纯真的。
她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那个贱男人觉得他的那些丑事爆出来,影响到了红姐留下的著作版权,所以赶紧利用女儿卖惨来捞一波。
真恶心!!!
抱歉,我说的是那个女孩。
我曾经无数次问过红姐为什么不离婚?
她总是苦笑着对我说:「他从前不这样的。」
然后,一副「甘之如饴」地口吻说:「何况,我女儿还小,我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这时候,这个女孩就一点都不可爱了,她不是一个人,她是一条锁链,她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待在囚笼里。
那天,我问了她很多次:「你愿意挣脱这条锁链吗?」
可她每次的回答都说「不」,她每说一次「不」,我就捅她一刀。
可她一次都没有放弃过,坚持要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我真是不懂,她有没有想过,有这样的父亲比没有父亲更惨?
我看,归根结底,她就是舍不得那个贱男人。
「嫂子,你别看。」车子启动了,我的目光还停留在那里,秦浩愤愤不平地说,「他比凶手更可恶,凶手杀人,他吃人血馒头。」
我扬了扬唇:「你这个三观不对,凶手永远是最可恶的。」
秦浩愣了一下,前面路况不太好,他便没再说话了。
我也不想说话了。
我在思考怎么杀下一个。
10
苏文重新在外面找个房子,很隐秘。
下车之后,秦浩还带着我走了好几分钟,弯弯道道的,像个迷宫。
这要是在这里杀了人,能不能走出去,真的是个问号。
我到时,苏文已经把房子改造成了他的案件分析室。
大厅里,到处都是贴着与案情相关的照片与资料。
那些受害者的死亡照片,看似混乱实质又很有秩序地贴在墙上。
这又勾起了我许多封存的记忆。
那种杀人时的快感,充斥着我的身体里的每个细胞。
听着受害人的哀求声,瞧着他们濒临死亡时的模样,以及他们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恐惧感,我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舒展。
真的很痛快。
可是,我杀红姐的时候,这种感觉已经被减弱很多了。
因为她没有达到我的期望。
苏文瞥眼看见了我,可他不想自己的思路被打断,并没有理会我,继续写写画画。
好久好久后,他才停下来。
很疲惫,很挫败。
很明显,他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夜里,我在沙发上坐着,他把脑袋枕在我的大腿上,我们一起听着舒缓的轻音乐,暂时地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阴沉的事。
突然,我来了兴致。
我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就那样瞧着我,目光像个无助的孩子,急切地寻找女人的安慰。
事后,他抚摸着我心口的枪伤疤,问我还痛不痛?
曾几何时,我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泪,求助般地瞧着他,捂着心口说:「我痛,这里好痛。」
是!
那一次,我唯一的亲人去世了。
我的奶奶。
在我被调查的过程中,听闻我受了伤,年迈的她一时悲伤过度,就死在了去背调的警察面前。
为此,苏文对我也有了无穷无尽的歉意。
在我受伤那段时间里对我百般照顾,终究沉浸在我为他编织的爱情网里。
这一刻,我居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说:「我想生个孩子。」
真惊奇!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行。」苏文几乎没有思考,「对不起,依依,现在不行,等我把这个案子办完,等我抓到那个变态,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种平凡安康的日子,好不好?」
不好!
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
很快地他就恢复到了那种紧张而阴沉的破案氛围里,他取出了一根烟来抽,一口连着一口地吐出白色的烟雾圈儿。
我试探地问道:「你有没有怀疑过我?」
「怎么可能?」他垂眸打量了我一眼,「凶手的拳头能打破一个人的脑袋,你可以吗?」
「他能单手将一个人举起后,再摔在地上,你能吗?」
「侧写倾向凶手是一个 170 左右的大力男士。」
这是第一次,他详细地在我面前讲案情。
他说:「你唯一的嫌疑就是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可这只是个意外。」
他让我别胡思乱想,说有他在,不会让旁人平白无故地冤枉我。
可就在这里,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他惊坐起来,喃喃地说:「不一样?这一次不一样。」
11
他思考问题时,就是什么都不理不顾的,掀开被子就下床了,穿着裤衩就离开了房间。
等着我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他正在巴拉着那些杂乱无章的材料,最后停留在了红姐的受害照片上。
「不伤要害,不是为了折磨凶手,是为了不让她死,所以,死亡时间才会对不上?」
他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中,我瞧着他那忙忙碌碌的背影,贪婪着瞧着他古铜色肌肤散发出来的男人魅力。
「蒙太奇。
「窗户?
「中午十二点,从窗户爬进来,杀人之后再离去,然后给手上的伤口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完美的证据,一定是人为的精心设计。
「为什么?
「相比前几次,这一次,看似天衣无缝的杀人现场,实质漏洞百出。
「房间里为什么没有血液喷射现象?凶手复仇,根本就不需要处理现场。
「所以?
「目标不是红姐,是、是我?」
即便是背影,我也感觉得到他的双手在颤抖。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智商还是在线的。
他终于想通了,猛然他回了头,正巧对上我的目光,我正满脸微笑地看向他。
我能从他的反应里,感受得到我的笑容有多恐怖,我的眼神又有多骇人。
不过,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
他想反抗,可来不及了。
他的衣服已经被我脱干净了,就这么一条裤衩,他什么都掏不出来。
再警惕的男人,在床上也是放松的。
不等他出手,我已经狠狠地朝他胸口打了一拳,在因为疼痛而张嘴呼吸的时刻,我将手中的「冰鸭梨」直接塞入了他的嘴巴里。
那是一个用水冰冻成灯泡形状的东西,塞在口腔里,能让人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猜得没有错,我就是力气大,而且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的力气越来越大,大到我时刻想杀人来发泄我身体里的洪荒之力。
「查了我三年的苏警官,最后死在我的手里,一定会引起轰动吧?
「不会有人再骂你是废物了,他们会说你是英雄。
「这些日子,你很痛苦,对不对?
「明明你的感觉是对的,可却没有人相信你,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一开始就在怀疑是不是?
「恋爱两年多,同居一年多,从未放下过戒心,对不对?」
我不打算用工具杀他,我认定,工具不配。
我用我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暴击着他的心脏,我瞧着他那鲜红的血一口连着一口地往外吐。
我又找到那种感觉,那种「释放」的感觉。
杀他,可比杀红姐痛快多了。
那时,我差点儿以为自己不爱杀人了。
原来不是!
「哈哈哈,后悔是吗?
「你想不到,你是第 9 个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停止了,因为,他眼睛里没有了光。
你瞧,他这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面对我都没有还手的能力,何况那些普通人。
那还不是我手中的面团,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时间久了,冰块儿就逐渐化了,他吐出了那一块已经变形的血冰。
我也停下了手,因为我想听听他的遗言,就像当初我想听我奶奶的遗言一样。
可他们说,奶奶什么也没有说,她倒下,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艰难地抬起手,试图抚摸我的脸,他吃力地哀求我说:「依依,别、别杀我……杀了我,你就暴露了。」
那一刹那,我麻了。
心麻了。
该死!
原来,这不是心慌的感觉。
这是心动的感觉。
12
警车终究是到了。
我被抓了。
据说,我再次引爆了整个网络。
「越美的女人,心越恨。」这个文案火遍全网。
甚至有人煽动民众,打着为了受害者讨回公道的幌子,把江北警察局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要求立刻处死我。
怎么可能?
一群法盲。
法律这个时候,对我是有用的。
未经法律审判,谁也要不了我的命。
该死!
他们问了我很多问题,不过,并没有一一作答。
「你以为你是神,所以你提前 40 个小时预警?」
「你以为你可以操纵人们的生死?」
「谁给了你们这样的权利?」
「为结束人们的痛苦而杀人?可笑!」
「你以为你很强?」
「实质,你不过是个 Loser,因为你根本就杀不了那些有防御能力的人,所以你只能把你的魔爪伸向那些比你更弱的人。」
审讯我的人对我带着非常大的情绪,毕竟,他们谁不想生吞活剥我?
我只是微笑着,告诉他:「以上的话,我全部反弹给你们。提前 40 个小时预警,并不是我想要挑衅你们,而是告诉你们,我给你们 40 个小时的救人时间,可是你们次次都失败,是你们的无能,让他们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你们才是真正的 Loser,你们手持律法赋予的权利,拿着人们辛苦上供的税收,可你们依旧让那么多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们既不能保护人们的安全,又不能减轻人们的痛苦,你们只能将所有的怒火发泄给你们认定的恶魔。」
自始至终,我没有一丝的悔意。
这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对我咬牙切齿,可也仅限如此,因为法律规定,他们不能暴力执法。
最终,我被关进了拘留所。
他们将我单独关押,因为我太危险了。
可他们依旧要给我防风的机会,因为这是我的人权。
在我接受审判之前,谁也没有资格剥夺我的权利。
只是他们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他们必须遵守着。
我又想杀人了。
拘留所里的犯人们,你们瑟瑟发抖吗?
13
放风的时候。
我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
毕竟,所有的人见了我都自动远离,整个操场都是我一个人的。
阳光是我的,空间也是我的。
瞧着她们脸上的惊慌与目光里的恐惧,我心情大好。
我朝一个女人走了过去。
虽然,我没有正式地与她会过面,但我想她一定认识我,不然,她怎么比其他人更加害怕我呢?
因为,她见过我真正杀人的模样。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很想杀红姐,但一定要等到她符合「预测」时,我才能下定决心呢?
大概是我内心其实是矛盾的吧?
我想杀人,控制不住地想杀人,但我实质我明白杀人是犯法的话,我试图去压制这种杀人的冲动,所以,我想按着「预测」走,这样我内心的挣扎与纠结感(也可以说是愧疚感)会被降到最低点。
反过来想一想,这算不算是他们在驱使着我杀人呢?
其实,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从未想过要杀第二个人,是因为有了他们的预测,我才会想着继续策划杀下一个。
苏文让我走的时候,我完全是有机会走的,可我看到电视上播放着「预测者」被抓的新闻。
实质,我早早地就怀疑这个躲在键盘后面预测的人了。
可惜,那是数之不尽的网友啊!
我怎样从这么多的人里面挑出那个试图控制这一切的人呢?
再杀一个人吧!
尹红的死,价值是最大的。
她既能帮我报复了苏文,也能帮我钓出眼前的女人。
所以,她得到也是最多的。
她不但能永久地脱离痛苦,她写的故事也终于被大众认可。
最重要的是,她的丈夫会用买版权的钱娶一个新的老婆,然后,给她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自然,单单在网上口嗨是不会让警察把她抓进拘留所的。
可是警察找她问话的时候,在她家里找到了第二颗子弹。
即便她再狡辩,她也说不明白,这颗子弹是怎么出现在她家的?
此刻,她无比惊悚地瞧着我,她指着高处的望哨台,提醒我说:「秦依,你看,到处都是机关枪,你不能杀我。」
我不听,我再次朝她走近,她步步紧退,直到后背抵到了围墙上。
她大喊道:「秦依,你不能杀我,我们是在保护你,你不能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不想知道你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吗?」
不想!
我只想杀人。
我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直接提起了她的身上,瞧着她憋红着的脸,那种痛快感真的是让我太兴奋了,我内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直到一声枪响。
我只感觉到后脑勺一阵风吹过,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收走了。
终究,我倒在了地上。
跟那个女人一起。
「我以神的名义,拯救你的懦弱,愿你来生光明磊落地活在阳光下,而不是在暗处为鬼为蜮。」
即便是死,我也说出了这一句话。
14
据说人临死前,会回顾人生。
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父母,我跟奶奶生活在山沟沟里一个破旧的房子中。
我从小就不会哭,但我会笑。
我每一天都在笑。
可渐渐地我长大了,奶奶说我该去读书了。
老师教我认「天地人,你我他」,教我唱《上学歌》。
我是全班唱得最好的。
老师总是夸我聪明,一点就通。
我越长大越漂亮,越爱笑。
直到 13 岁那年,我开始去更远的地方读书,我必须住校。
我们班主任每次查寝的时候,都会看我,还经常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单独教导。
他说我的手太粗糙了,应该抹点儿香香。
他拿出一盒护手霜在我的手中摸啊摸,后来,开始在我脸上摸啊摸。
暑假时,他来我家家访。
发现我只有一个已经年迈得弯下腰的奶奶。
他就想对我动手动脚,在反抗的过程中,我一巴掌拍死了他。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单纯没意识到我的力气这么大了。
我跟奶奶把他扔到了化粪池里,没有人知道他来过我家,所以,他一直失踪着,也没有任何人来打听他的消息。
后来,奶奶让我走,让我永远不要再回来,说就算是她死了,我也不要回去。
再后来,我努力地读书,我考上了大学。
可那件事情,我总是无法忘怀。
最可恨地是,我不是忘不了他对我的侵犯,而是忘不了杀人时的快感。
从此,我每天都有了杀人的冲动。
可我受过的教育告诉我,这是不对的。
杀人犯法。
只有魔鬼才会杀人。
我拼命地控制自己。
可后来,我控制不住了。
我又杀了一位老师,不,我是在拯救他。
我以神的名义,拯救你的无我,愿你来生不要被师德所绑架,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张天宝
我以神的名义,拯救你的虚荣,愿你来生不要被名誉所束缚,做一个只为治病救人而存在的天使。
——何凤霞
我以神的名义,拯救你的贫穷,愿你来生不必用健康换金钱,做一个家缠万贯的富人。
——陈凯
我以神的名义,拯救你的执着,愿你来生天赋异禀,貌美如仙,在演艺圈大红大紫。
——谭江灵
我以神的名义,拯救你的愚孝,愿你来生不被亲情所桎梏,随心所欲,向往自由。
——罗成
我以神的名义,拯救你的胆怯,愿你来生英勇无惧,所向披靡,对一切不公平说「不」。
——童梓潼
我以神的名义,拯救你的无能,愿你来生学识渊博、睿智灵敏,能写出你所期望的代码。
——王海钧
我以神的名义,拯救你的愚昧,愿你来生清醒自立,远离渣男,先爱自己,再爱他人。
——尹红
我以神的名义,拯救你的尽职,愿你来生不被责任所奴役,能爱你所爱的人,做你想做的事。——苏文。
哈哈哈,你们不会以为我放过了他吧?
15
那一刻,我确实打算放过苏文。
原来演戏演多了,真的会假戏真做。
我曾经像个无助的小孩,用一双可怜兮兮地眼睛瞧着他。
我曾经在他的面前含羞带涩,展现着女人的风情。
我曾经与他说说笑笑,靠在他的怀抱里,边吃零食边吃看泡沫剧。
那一刻,我竟然贪婪地与他相处每一分每一秒。
我舍不得杀他。
我不敢想,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了他,未来的我会成为什么样子。
他那只宽大又温暖的手掌依旧抚摸到了我的脸,可满目深情地说:「依依,其实,我、我……」
可他说了好久都没有说出后文来,他有事情想要告诉我,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最后,他眼中含着泪,一脸心疼地瞧着我:「依依,你好可怜,我的依依,你怎么这么可怜?」
这成功地惹怒了我。
可笑!
他一只猎物,竟然敢对我露出怜悯的目光?
我操纵着他的生死,他竟然敢说我可怜?
我可是神。
我再次摧毁着他的心脏,打碎他的生命之光。
只是这一次,不是拳头而是「爪子」。
我的手如鹰钩般刺穿了他的皮肉,我掏出了他的心。
那是一颗鲜红的心,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赤子之心」吧?
既然你偷走了我的心,那我拿走你的心,也算是公平交易吧?
这不够爽快,我拿着刀在他的身上,刻上了我的名字——秦依。
这是谁给我取的名字?
我不清楚。
但我知道,这个名字将会永远高悬于人类的进程史上。
我会将永远地记住它,因为这是来生我与苏文相认的标记。
愿来生,他不是警察。
这样,我再杀人时,他就不会开枪打我了。
16
番外——背后的秘密
我叫苏武,是苏文的双胞胎弟弟。
接到他出事的消息,我悲痛欲绝,放下了我所有的工作,从遥远的国度回了我的祖国。
我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他整理遗物。
他的私人物品并不多。
甚至,没有一样特别的东西。
大概是警察的专业素养,他养成了清理过去的习惯,以至于,在警局要表彰他的时刻,我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找不出来。
为了恢复他的电脑数据,我拿出我的看家本领,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