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奇妙缘分水晶,特约供应》
我有个秘密。
谁杀了我,我就能占据谁的身体。
校花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被她的追求者轮番按入便池里。
她不知道,她那具婀娜的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
1
腥臭浑浊的水充斥着我的感官。
在我喘不上气快要溺死在肮脏的便池里时,有人揪住我的马尾辫,狠狠将我拽了起来。
我咧着唇角,肥厚的嘴唇哆嗦,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哥哥,思年……在哪?我害怕。」
我是个早产脑瘫儿,走路摇摇晃晃,说话的时候五官扭曲,很困难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丑陋怪异的外表并没有影响我的智商,我和重组家庭后的哥哥——姜思年,一起考上重点高中。
但这没有改变我从小到大被欺凌的命运。
小学时,班里男同学会把鼻涕抹在我辫子上,把死虫子藏在我课本里。
看我被吓哭了,他们放声大笑,「臭气球又哭了!像个大怪物!」
长年服用激素类药物,导致我又矮又胖,他们会夸张地捏着鼻子从我身边走过,仿佛我身上有股恶臭。
「臭气球」是伴随我小学六年的外号,其实那时候我占据姜文淑的身体不过几年,没有完全了解人类的感情。
我懵懂地看着他们恶意嘲笑的脸,心里并不难受。
可我名义上的哥哥「姜思年」,却每回都像个炸开羽毛的小公鸡,挡在我的面前,和欺负我的那些男孩厮打。
回家时,他漂亮如同瓷娃娃的脸蛋,便会青一块紫一块,纤瘦的臂膀上更是被几个野孩子咬得鲜血淋漓。
看到姜思年身上的伤,我懵懂未开化的心智,会闪过一丝难过,仿佛被人拧了一下。
我挤动着肥硕的五官,口齿不清地问他,「哥哥,疼不疼?」
我记得姜思年的眼睛藏着月牙般,清亮柔和,隐隐透着泪光的哀伤。
他比我高出很多,摸着我发黄毛糙的头发,「哥哥不疼,文淑也要勇敢起来。」
当了很多年的人类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我这样的身体缺陷,会一直受到欺凌羞辱。
拥有姜思年这样成绩优异、容貌卓越的哥哥,更是一种错误。
姜思年比我大一岁,和我不在一个年级。
他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时时刻刻保护我。
文淑,也要勇敢起来。
我透过额间发丝滴下来的便池污水,盯着厕所门口,穿着改短的校服裙、撩动栗色长发、盈盈站着的校花何茉。
听到我叫「思年」的名字,她柔美的脸牵起一抹恶毒厌恶的笑。
「臭肥猪,你盯着我看什么?」
「别妄想姜思年能来女厕所找到你,他们班正在考试!」
她走到我面前,白皙的小腿在改短的校服裙下面,白得晃眼。
我盯着她纤细的脚踝,脑海里闪过从未有过的疯狂念头。
如果,我能占据她这具健康完美的躯体就好了!
我再也不会受到冷眼霸凌!
能昂首挺胸地接受别人的打量!
更能名正言顺地陪在哥哥身边。
2
「死肥猪记住了,以后少缠着姜思年!哪怕你只是他继妹也不行,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
何茉喜欢姜思年,她曾拿着情书偷偷向我哥表白过。
姜思年每天都会等我放学,那天精心打扮过的何茉走过来,还没拿出手里的情书,姜思年就拉过我的手,面色冷淡地从她面前走过。
何茉跺着脚,在后面连声唤姜思年的名字,也没换得哥哥回头。
从那天起,她恨上了我。
何茉重重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疼得五官扭曲,两只手撑着便池才站稳。
这一脚,她踹裂了我的脾脏,能感觉到体内涌出的鲜血。
她咯咯笑道:「用里面的尿照照自己,还好你不是思年的亲妹妹,你看你这副样子,配站在他身边吗?」
「哥哥说过,不喜欢心肠歹毒的女孩……何茉你比我更恶心。」
我吐出嘴里的血沫,扯开嘴唇,忍着剧痛一字一句慢慢说完。
何茉变了声音,「死肥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你恶心,空长了这张脸……可惜了。」我缓缓支撑起身体,转过身看向脸色阴翳的何茉。
「姜文淑是你自找的!」她面色扭曲,拍了拍手,「继续把她按进去,让她喝个够!」
何茉是校董的女儿,又是受人追捧的校花。
不需要她动手,她带来的追求者,卖力按住我的头,重新把我按入便池。
在腥臭的水里,我露出期待解脱的笑容。
在成为姜文淑之前,我当过虫子,也曾是树上的一片叶子,河里的一滴水。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但,谁杀了我,吞噬我,我就能占据它的身体。
我做虫子时,被行动笨拙的姜文淑无意踩死,我进入姜文淑的躯壳,成了她。拥有了姜文淑的记忆,慢慢产生了人类的意识。
繁星密布的那个晚上,我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姜思年。
我们挤在狭小的凉席上,周围都是虫鸣声。
他背对着我,瘦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后背耸动地低声哭泣。
我好奇地凝视着姜思年的一举一动,学着他抽鼻子的动作,却流不出眼泪……
他听到我的「哭声」转过身,睫毛上的泪珠犹如忧伤的冰花。
姜思年拉过我的手,掌心湿漉漉的,一半是眼泪一半是汗水,我学着他的动作,握紧他。
两个孩子紧靠在一起,说悄悄话。
「我没了妈妈,你没了爸爸,爸爸说以后你是我的妹妹,要我保护好你。」
我凝视他的唇角,模仿他说话,「保护好……你……」
他含着眼泪点头,「文淑不哭了,哥哥在这。我们的爸妈都在星星上,哪天我弄丢了你,就让星星砸死我。」
「哥哥……」我疑惑地轻声重复。
姜思年浸润月光的眼睛微微发亮,他抚摸我的眼睛,为我擦去不存在的眼泪。
我也学着他的动作,去擦拭他湿漉漉的泪眼。
年幼的姜思年睡着后,我仍是盯着指尖,忍不住好奇尝了尝,人类的眼泪温热又咸涩,是我尝过最苦的味道。
便池中的我停止了呼吸,凌乱的黑发在肮脏的水中如幽暗的海草飘散。
只是一瞬间,我又苏醒过来。
如我所愿,我闻到自己精细保养的头发香气,厕所里冰冷的风吹过我的纤细脚踝,我成了霸凌我的人,占据了何茉的身体。
3
几个追求者,都是同一学校的学生,他们见「我」不动了,吓得脸色惨白。
「茉茉出人命了!怎么办?」
我看到了何茉的记忆,她只是想带人教训侮辱我一番,没有想闹出人命。
我复杂地看了一眼曾经住过的躯壳,我用姜文淑的身份,陪姜思年从年幼到成熟,长达十多年的岁月。
寒冬时挤在一个被窝中窃窃私语,盛夏时哥哥为我扇风驱蚊,我枕着他柔和的目光睡着。
他从没有嫌弃过我是自理能力很差的脑瘫儿,喂过我吃饭,偷翻过邻家的墙,只为摘个熟透的甜杏子给我。
这一切,都随着姜文淑的死亡,永远消失了。
我眼眶微红,只能看着自己曾经肥硕的背影,哑声说:「……先把她搬出来。」
此刻,我只能用何茉的身体活下去,等待下一个杀死我的人出现。
这是个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姜家是重组家庭,矛盾重重,我继父在工地上出了事,长年需要治疗吃药,摆平这样的家庭很容易。
成为何茉后,我才发觉现实如此残酷,只要站在金字塔顶端,便能为所欲为。
我指挥着他们,搬出姜文淑的尸体,苍白浮肿的面容惨不忍睹,嘴角挂着一丝旁人无法参透的诡异笑容。
这是很怪异的感觉,我在凝视自己遍体鳞伤的尸体。
主导这场悲剧的凶手何茉,在我占据她之后,她永远消失了。
我连恨也找不到对象,一瞬间迷惘混乱充斥着我大脑,尖尖的美甲捏紧戳入掌心。
在我没从身份转变回过神之际,从里面反锁的女厕所大门被人用力踹开。
姜思年眼神阴暗凌厉,像是要将我千刀万剐。
我唇边的笑容僵住,一寸寸化为灰烬。
他从此不再是我哥哥,不会再对我露出温暖的笑,不会再揉我头顶帮我擦去眼泪。
「思年哥……」我情不自禁地冲他背影叫出声。
姜思年的背影挺拔而无情,他只是僵了一瞬,快步朝厕所隔间里面走去。
我鼻尖发酸,两只手微微颤抖。
很快,我听见里面传来他低沉愠怒,仿佛要撕毁一切的低吼声。
他看见了我的尸体。
我死了,死在何茉手里,可我又成为了何茉。
惨叫声,嘶吼声,从炼狱传来,响彻整个厕所。
几个参与者,被失去理智的姜思年按在地上,他一拳拳砸下,满手鲜红,不知疼痛疲倦。
他后背肌肉绷紧,肌肉线条凸显得可怕。
仿佛将这些人送去地狱,就能换回姜文淑。
「哥……」我下意识这么叫他,「停手吧!这些人不值得你毁掉前程。」
我其实还活着,就站在你面前。
瞳孔发颤,我涂着唇彩的嘴唇颤动,却说不出这个秘密。
深究下去,我也不是真正的姜文淑,我是占据她身体的怪物。
细碎的黑发遮住姜思年死气沉沉、幽暗冰冷的目光,他不在意衣领上的血污,缓慢僵硬地走到我面前。
纤长、青筋毕显的手抬起,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抵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她做错了什么,要折磨她?你们该下去,用命换她的原谅!」
他指节骨骼作响,潮红如血的眼睛流下眼泪。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姜思年哭,哪怕小时候为我和别人厮打得伤痕累累,他也没哭过。
我在姜思年手下拼命挣扎,我死在他手里,就会占据他的身体。
姜思年便不复存在了。
可是他的手指不停收紧,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4
在窒息前一刻,我虚弱地抬起手,抚摸上姜思年苍白破碎的面容。
发颤的指尖擦去他的眼泪,在他阴暗惊异的目光中,我尝了指尖的泪——真苦。
「哥,我是……」文淑。
不等我艰难喘息着把话说完,教导主任就赶到厕所,门外围满乱哄哄看热闹的学生。
姜思年没能亲手杀了我,他像是丧失理智,被仇恨击垮的行尸走肉,那双猩红的眼空洞地望着我。
直到被赶来的老师用力拽开,他发疯地推开那些人,再次冲到我面前,要我偿命。
我无力地瘫倒在冰冷的瓷砖上,瓷白的地砖间血水一缕缕化开,洁白和鲜红交织,写出罪恶的故事。
耳朵嗡嗡鸣响,安静的教学楼下拉起警笛声。
最后,姜思年被强行注射镇定剂带了出去。
我这个始作俑者,却没有受到谴责,他们围在我身边,七嘴八舌问我有没有受伤。
姜文淑的尸体被抬走后,我也被送去了全市最好的医院。
再见姜思年是十天后,姜文淑的葬礼上。
我穿着修身考究的西装裙,除了脖子上一圈绷带,挑不出一点瑕疵。我的身边站着两个高价聘请来的律师,我新换的校董爸爸,凸着肥硕的肚子,打着领带,一脸精明市侩。
只是短短十天,我曾经的母亲变得头发花白,灵堂上盘旋着她的哀哭。
我搜寻了一圈没有见到姜思年,心中止不住失望。
也是,我转变了身份成了施暴者,带着律师气势汹汹而来,他不会想再看我一眼。
哥,我走后,你会伤心多久?
我私心地想看到你为我悲伤,又希冀你早点将我遗忘。
灵堂正中摆着我的黑白遗像,青春年华也难以遮掩我的肥硕丑陋。
我想到了什么,轻抚过何茉这张新皮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待遇也是千差万别。
我的新爸爸,走过场地来到我的遗像前,态度淡漠地上了香,敷衍安慰了我爸妈两句。
他的态度,让我妈情绪失控,冲上要和他拼命,很快被他带来的保镖拉开,推搡倒地。
律师恰是时候出场,拿出了协议,他们指着我说:「何小姐还在上学,仍是未成年,受法律保护,再者说也不是她一个人导致姜同学的死亡,姜同学是早产脑瘫儿,本就发育有缺陷……」
死亡,对我而言是件寻常的事,我不会死,只是换个宿主寄居。
有时候我没法完全体会到人类的感情,除了姜思年。
他是我成为人后第一眼所见的人,他教会我说话,让我体会到被保护的感觉。
像是我当虫子时,安宁地躺在叶子间享受阳光。
他是我人间的阳光。
我的新爸爸扔出一张支票,「这是一百万,抚慰你们丧女之痛。」
何家不缺钱,我的新爸爸却很小气,出事后只肯拿出五十万调解,是我劝他多给些钱。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让我曾经的家庭多得些抚慰金,让他们的生活好过一点。
我曾经的妈妈哭得喘不上气,说什么也不要他的钱,只要文淑回来。
可我回不去了……
坐在轮椅上的继父一言不发,他觉得一百万够了,哆哆嗦嗦伸出手,想要捡起地上的支票。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按住了继父的手腕,是姜思年。
5
只是十天未见,少年像是猛然长大,被现实变故磨砺锋利。
灵堂中的青烟笼罩他苍白消瘦的面庞,以前纯澈的瞳孔消失无存,只余下冰凌的寒霜。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多想再喊他一声哥。
姜思年注意到我的动作,抬起单薄的眼皮,眉心冷蹙一分,用仇视的眼神从我身上划过,冷而恨,寻不到其他。
原来,姜文淑死了,青葱温柔的姜思年也跟着死了。
我们的关系,回不去了。
姜思年捡起地上的支票,唇角讽刺地压了压,「一百万,就可以买一条人命?」
我新爸爸不自在咳嗽一声,「你还在上学,有些事情不要闹得太难看……」
继父拉住姜思年的手,也像是害怕他冲动。
我以为他会撕掉这张耻辱的支票,没想到他只是若有所思点点头,捏紧了手中轻薄却沉重无比的纸张。
在新爸爸带着我转身之际,身后传来少年冷淡戏谑的嗓音。
他在烧纸腾起的暗影里竖起手指,面无表情,「一百万,一条人命,我记着,你也记着。」
「我会还你们一百万,买她的命。」
姜思年的目光穿过烟雾,冷冷静静地落在我身上。
离开姜家前,我借故想上厕所,实则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狭窄的弄堂里,姜思年倚靠在斑驳的墙边,嘴里竟叼着烟。
记忆里的姜思年,听话孝顺,没有过这样满身利刺,叛逆的模样……我甚至怀疑他也被别人占据了身体。
我捏着裙角,在他冰冷审视的目光中走近。
「哥,我……」
我被人轻易地捂住嘴,压在了墙角,逆光的姜思年满身压迫,他垂下的眼睛明明白白写着仇恨。
「何茉,我只有文淑一个妹妹,她死在你的手里,这笔账我一定会向你讨回来!」
「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哥』这个称呼,这个世上,只有文淑能这么叫我。你的嘴脏,脏了我的耳朵!」
眼睛一眨,我不明所以地流下眼泪。
这是我当人后第一次流泪,我愣怔着,来不及分辨其中的感情。
见我流泪,姜思年松开手,虎口间碰到我眼泪的地方,他垂眉用烟头烫去这块皮肉。
「何茉,别再纠缠我,你对我的喜欢是诅咒,它害死了文淑,让我家庭破碎。」姜思年抬起眉眼,眼底漆黑澎湃的情绪,如刀割得我体无完肤。
「如果知道会有今天,我宁愿辍学去打工,也不要碰上你。」
阴暗的弄堂里,姜思年转身离开。
何家司机找到这里,按动喇叭催促我快点上车。
我捡起地上石子,在姜思年站过的墙角,刻下一句话——思年,我是文淑。
风中残留他唇间薄荷的烟味,我转头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姜家。
希望他能看见。
6
回国已是五年后,我的校董爸爸害怕这件事对我的前途造成影响,重金送我去国外留学。
可笑的是,他不知道他原身女儿早已不在,他费心费力供养的是我这个被霸凌而死的姜家女儿。
回国第一天,我被邀请参加同学聚会。
高档包厢里陆陆续续只到了十几个人,没有意外,姜思年没有出现。
我小口喝着白开水,神色矜持地藏住眼底失望。
五年后的姜思年会是何种模样?一定更加优秀耀眼。
不止是姜思年,当年参与过厕所霸凌的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身边何茉以前的闺蜜,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同我说话,「茉茉你眼睛瞄来瞄去,不会是在找姜思年吧?你在国外待了五年,还没忘记他呀?」
我抿着杯沿,用睫毛遮住眼底的光。
她压低声音,「你可千万别遇上姜思年,他入了最高检,重启当年霸凌事件调查……当年你的那些追求者,害死姜文淑的那些人,都以不同理由入狱了,下一个可能就是你!」
「他学了法律?」我万分诧异,我记得姜思年对电脑很感兴趣,想报考的是计算机专业。
按他的成绩,完全能保送清北。
「你不知道他妹妹死了,姜思年完全变了一个人,谁都不敢和他走近说句话。他拒绝了学校的保送名额,自己考上了政法大学,在大学提前修完学分毕业,直接进了检察院。」
何茉的闺蜜啧啧感叹两声,「姜思年真是个天才,别人十年才能抵达的高度,他只要一半不到的时间,为了那个脑瘫妹妹,他简直是疯了。」
「何茉,这对你可不是件好事……」
五年丰厚。
我想也没想当场答应,我需要钱,很多的钱,哪怕用命来换,也要帮妹妹填补上何家的窟窿。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杀死她,我要破除「雪魄」的诅咒。
3
很多很多年后,曾经发生过命案的学校迁走,这块空地改成了墓园。
一辆黑色古董车停在墓园门口。
从车里走出的男人拍了拍肩头的落雪,他一路走进陵园,停在了一处墓碑前。
久无人祭扫,墓碑出现了裂痕。
他俯下身,灰色的围巾滑落,露出苍白犹如邪神般阴柔的面容。
指尖轻轻在裂痕上划过,他点燃了一根烟。
这是座夫妻双人墓,两个名字紧靠在一起,没有谁能分开。
「姜思年,何茉。」
祭奠的人弹落烟灰,盯着漫天飘雪的天空,低低地轻笑,「果然还是来晚了一步……」
「你能为爱的人放弃永生,我也曾这样希望过,陪她一起睡在漆黑的地底不复苏醒。」
「再见,我的新娘,愿你拥抱永恒的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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