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家常理不短2：又燃又痛的亲情故事》
我的彩礼是男朋友主动提的。
那天是我 25 岁生日，他在可以观河夜景的摩天轮上，跟我求婚。
浪漫的话说了很多，但他却突然不合时宜谈到彩礼，让我觉得一切都是他布好的局。
「宝贝，我家没啥钱，彩礼只给两万八可以吗？」
没出几天，我发现自己大姨妈推迟。
这两万八也不给了，他妈还打电话教育了我一通。
「现在都流行男女平等，彩礼那都是封建糟粕，现在你已经有了我们老王家的后了，就别提这些没用的了。」
还好，等检查报告出来，我没怀，只是内分泌乱了。
本来我家还打算陪嫁一辆宾利欧陆当代步车，这下彻底用不上了。
1
我忘不了五天前，我满心沉浸在求婚的浪漫氛围里。
王羡却突然对我说：
「宝宝，你也知道我家没啥钱，我妈的身体也不太好。」
「彩礼……我家只有两万八，可以吗？」
「再多可就要我全家的命了！我知道你不是其他那些虚荣的女孩，非得在彩礼上攀比。」
我那时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回复。
我家坐标北方二线城市，结婚大多是 15 万左右彩礼 15 万嫁妆，全部都给小夫妻，当做新家启动资金。
这个价位，王羡心里清楚。
两万八这个数字只让我感到羞辱，甚至不敢我爸妈开口提及。
可今天，在王羡给我买的红糖姜茶，让我猛然察觉，自己大姨妈已经推迟了一周没来。
我慌了。
一边给王羡发信息「我大姨妈还没来，是不是中奖了……」，一边用手机赶紧挂妇产科的号。
突然，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电话。
我接起，王羡妈妈李冬梅的声音传来。
「小曦吗？我是王羡妈妈。」
我礼貌地回了一句：「阿姨好。」
可下一句，这可能成为我未来婆婆的女人，直接把我按在地上羞辱。
「小曦啊，听说你有了，我先恭喜你啊。」
「阿姨想跟你谈谈彩礼的事情，王羡说你觉得少了，现在年轻人不都流行男女平等嘛，彩礼那都是封建糟粕，老黄历了。」
我忍王羡，那是因为他是我交往了两年的男友，我就见过你一次，好意思来跟我说嘴？
「阿姨你的意思是，两万八，不给了？」
对方尖细的声音传来，「现在你都有了我们老王家的后了，还聊这些有的没的，不是耽误时间嘛。」
我愣住了，潜藏的大小姐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我冷笑一声，「你让王羡来跟我说。」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开车就去医院了。
2
一路上，王羡给我打了无数次电话，我都没接。
我爸妈一直不满意王羡的家庭条件，但偏偏我喜欢他这个穷小子，已经让步说，按照市场价格来就行。
现在，一会儿给我来个两万八这种羞辱人的数字，一会儿知道我怀了，连这点钱都不给了。
我是既愤怒，又庆幸，愤怒被男朋友这么看不起，又庆幸我家的条件王羡从未真正了解过。
可当化验单出来后，我一看，HCG 指标正常？
这难道是？
我心急地跑去诊室，「医生，您帮我看下，这个意思是？」
医生看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安慰道：「没怀，别心急，孩子以后会有的。」
我顾不上解释医生的误会，继续追问：「那我怎么好几天没来月经。」
「可能是内分泌紊乱，你注意别熬夜，清淡饮食，不要多思多想，如果半个月后还不来，就再去内分泌科挂个号看看。」
然后，连药都没给我开就让我走了。
合着，不是怀孕，是那晦气的两万八给我堵住了。
王羡的电话再次打来，我按下接通。
我那句分手还没说出口，王羡他妈的声音又通过电话爬来了。
「小曦，检查怎么样？大夫说是男是女了吗？」
旁边王羡微弱的声音传来，「妈，哪有这么快的。」
「你懂什么，有些老中医，刚怀的时候就能给号出来，问问怎么了！」
我一个字没说，母子俩在那跟俩大傻子似的，聊的还挺开心。
王羡透着得意的声音传来：
「曦曦，我跟我妈聊过了，两万八还是给我们。」
「咱们用这个钱，婚后一起买个车，我看单位那些同事，上班都得开个车。」
「你觉得怎么样？」
我心里冷哼一声，「两万八的车？」
然后李冬梅声音又传来了，「小曦啊，这钱既然给你，那就得花在刀刃上，我儿子结婚之后不能没个车开，剩下的钱你家补就行了。」
我懒得纠缠，冷冷说道：
「王羡，我们分手吧。」
屏幕那头，王羡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恼火起来。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分手？」
「就为了彩礼你就要跟我分手吗，你家到底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啊？！」
「何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跟我分手？还有谁会要你？」
王羡的话，让我手上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胃里也直犯恶心。
这几年我大概是真的二逼，没看清身边的男朋友是个豺狼。
我不回答，电话那边李冬梅又开始了，张着破锣嗓子喊得直震耳朵：
「小贱人你吓唬谁呀？还敢提分手，现在你说了可不算了！」
「反正你肚子里怀着我老王家的种，就算死也是我们老王家的鬼！」
「你耽误我儿子这么久青春现在说分手？」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掉我大孙儿，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被我儿子玩过的烂货！破鞋！看你一家子出门被不被人戳脊梁骨！」
……
我生平第一次被人骂这样难听的话，我本可以直接拉黑王羡跟李冬梅的电话，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但我现在不想这么做了。
我特么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母子居然以为我怀孕了就变着法的欺负我，如今居然还威胁上了，敢分手就让我身败名裂？
见我一直没回答，王羡对着电话对我说道：「小曦，你想通了吗？」
声音里透着说不清的威胁。
我看着手里检查单上的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 HCG 值，对着手机轻声说道：
「想通了。」
王羡得意的声音传来。
「那就好。」
我也冷淡地回了一句，「好。」
然后，我把手里的化验单攥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
从网上下载了一个确定怀孕的 B 超单，p 上了自己的名字。
「宫内早孕，35 天。」
王羡，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但我会让你知道，你即将要付出什么。
3
我把 P 好的化验单打印出来，没再跟王羡提分手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王羡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说要接我去见李冬梅，一块吃顿饭。
「何曦，你昨天说那些话太伤人了，你一会得跟我妈好好道歉，她昨天差点气的犯心脏病，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彩礼少点么，你要是真怕你爸妈那关过不去，你手里应该还有点积蓄吧？都添在彩礼里头呗，这样咱们两家都有面子，你说呢？」
我说？我说啥？
真特么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你家出不起彩礼，让我拿我自己的积蓄出来给你充面子？！
不过这种感觉，好熟悉。
我突然想到之前我和王羡一块出去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说大男人不能让女人结账，别人该笑话他吃软饭了。
所以，他每次都先让我把饭钱转给他，然后他再去前台结账。
有一次买奶茶我没给他转钱，他送我到我家楼下。
临走的时候都不忘提醒我一句：「你的那杯 13。」
好一个软饭硬吃啊！
这种事以前我没往心里去，现在看透王羡的嘴脸以后，才发现他行事中处处都透露着精明算计和小气。
他家里是农村的，不算偏但是很远，等我们下车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
明明是他家叫我去吃饭，结果进了屋却连点热乎气都没有。
我一进门，他妈看到我，耷拉着眼皮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敢情这不是接我过来吃饭的，上来就给我个下马威。
她盘着腿往炕上一坐，下巴微抬：
「来了？」
「小姑娘，想通了就好，以后，咱们还是能好好过日子的。」
「听王羡说你不会做饭，不会没关系，我教你，一会我做饭你就在旁边打打下手吧，顺便学一学。」
我说了一句，「我学不会，以后可以请阿姨。」
李冬梅粗大的嗓门一下子叫出声来，横眉冷对的盯着我：
「不会做你还不能学吗？不然以后结了婚谁做饭呐？我儿子可是不会进厨房的！」
媳妇还没娶到手，就想让我学做饭伺候他儿子？
王羡他妈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不赞成的瞪了我一眼：
「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王羡的工资以后还要交给我。我知道你家里条件还行，但现在既然你要进老王家的门了，以后就不能大手大脚花钱。」
「还好你家有个房子，否则就你那点死工资，攒几辈子才能付得起首付啊……」
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敢情我爸妈给我的宠爱，成了为他家挣的？
他家没男人吗？
我假意服从，「好的，都听您的。」
李冬梅见我服软，这才恢复正常。
「行了，我也不是要埋怨你的意思，多跟我学着点，以后好好伺候我儿子就行。」
他妈以为我是自惭形秽了。
我故意趁着李冬梅在厨房时候把化验单放在了桌上。
她妈妈端着盘花生米出来，看见化验单，笑得眉飞色舞。
连说话都更硬气了：
「何曦啊，你应该知道怀了我们老王家的种意味着什么吧？」
「女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也就是我儿子不嫌弃你是个随便的女人了，这福气不是谁都有的，你可得好好珍惜！」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要是没有随便的男人，靠女人自己想怀孕也挺难的吧？」
他妈被我噎了一下，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那……那也是被你这种女人给勾引的！」
坐在饭桌上，她还没忘了继续说教我。
「我们下江的女人就是要以男人为天，以后你嫁给我儿子，就要贤惠一些，那些家务什么的可不能让他碰。」
「还有，我们家很开明的，绝对不逼着你在家做什么全职主妇，你只要能把我儿子和大孙儿照顾好了，想上多久的班都行！」
呵呵，这是又让我当保姆又想让我出去赚钱啊。
拉磨的驴都没有这么使唤的！
我夹菜的筷子一顿，看向她：
「真不好意思，我是长江上游的。」
李冬梅啪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摔，脸又耷拉下来了。
王羡不悦地啧了一声：「何曦，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赶紧给我妈道歉。」
好家伙，就这么一句，就开始给我摆脸。
我越发好奇，接下来他们还能做点啥。
他妈摆摆手，压根不在乎我脸色有多阴沉。
她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无所顾忌的姿态：
「何曦，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怀了我王家的种就能得瑟上天了。」
「我儿子这么优秀，我是看你勉强还算配得上才允许你进我家的门，否则就算你怀了孩子也是没用的。」
「要是我们王家不要你，吃亏的可是你！随随便便就跟人上床，还怀了孩子，传出去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这个破烂货啊？」
我紧咬着嘴唇，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
她看我浑身颤抖，以为我是在害怕，更加得意了。
「买车的事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还有我看你背的那个包，不便宜吧？」
「以后就别买这么好的包了，几万块买个这破玩意有啥用啊，不顶吃不顶穿的，还不如拿来给我儿子置办几身衣服，他穿的好点，你脸上也跟着沾光！还有你名下那个房子……」
王羡扯了一下他妈的袖子，让她适可而止。
我冷冷的看着她，等着下文，我名下是有一套房子，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李冬梅没管王羡的眼色，自顾自的往下说：
「那套房子就卖了吧，等你俩结婚以后再换一套新的，写你俩的名。」
我简直要气笑了。
想把婚前财产变成婚后财产？
还好我当时听我爸的留了个心眼，只告诉过王羡这一套房子。
否则要是让他家知道我家这样的房子还有几十套，还不得趴在我和我父母身上吸血！
我恨不得现在就把真正的孕检单甩到她妈脸上，告诉这俩傻逼我根本没怀孕！
但我克制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必须要让他们母子吃点苦头！
李冬梅说到最后，话题又转回到彩礼上。
「曦曦，你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嫁妆总不会太少吧，准备给多少啊？」
我心里一合计，随口说了一句，「五万。」
这都快赶上他家两万八的两倍了，应该够意思了吧。
结果他妈眉毛一立，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何曦，你是你爹妈亲生的吗？不会是哪捡回来的野种吧？结个婚才给五万？」
「你妈连个带把的都没生出来，留那些钱在手里有啥用，还不如都拿出来给你陪送当嫁妆呢，回家你可得好好劝劝你父母！」
我都气笑了。
我家出五万叫不是亲生的，你家出两万八呢？
充话费送的？
吃完了饭，李冬梅破天荒的说要送送我俩，我当时就觉得她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这一路上但凡碰见个乡亲邻居，她就要把我拉出来介绍一番。
我涨红了脸，死死的咬着嘴唇，听她在外人面前夸耀贬损。
「这是我未来儿媳妇，城里人，也是大学生！这不是么，跟我儿子回来看看我，还特意买了一堆东西呢。」
对面的大婶满脸羡慕，连连夸她是个享福的命。
「哎哟，享啥福啊，要不是我辛辛苦苦把我家王羡拉扯成材，能找到小曦这样的本地的姑娘当儿媳妇吗，车房都不用我家操心，还是我儿子有能耐！」
「对了，王嫂你家儿媳妇之前坐月子下奶的那个偏方还有没有了，我这儿媳妇也怀了，这几天正要抓紧办喜酒呢，不然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你要是还有那个偏方，可得想着给我啊！」
我看着李冬梅在乡亲邻居面前，大张旗鼓地宣扬我怀孕。
刚才她提到办喜酒，大肚子，还特意转过身瞥了我一眼。
这是变着法的毁我名誉，逼我赶紧办婚礼卖房子呢？
我看够了这个老虔婆在这继续做法，冷不丁的在旁边说了一句：
「婚宴不着急，阿姨，我都不怕大肚子丢人，你就不用替我操这个心了。」
李冬梅被我怼的哑口无言，在乡亲面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敢说出更难听的话，怕有损她老王家的名誉。
等到临上车的时候，这老太婆才终于憋不住了。
「这几天找个时间，让你爸妈出来一块见见面吧。」
我随意找了个借口：「他们工作挺忙的，没时间。」
他妈急了，语气不容置喙：
「忙啥？！啥事能有我大孙儿重要啊？再忙也得请个假，赶紧商量着把你俩的酒席办了，证也得赶紧领，要不我大孙儿生出来落户口咋办？就这么定了！」
4
我回家把这事告诉我爸妈。
我妈顺手拎起她的高尔夫球棍，骂骂咧咧地要给俩人开瓢。
「妈的两万八，做一次脸都不够，还想把我宝贝大闺女娶走？」
我爸一言不发，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皱着眉生气。
本来他俩不愿意去，但后来被我说服了。
用我妈的话说，她也想亲自看看这王家人到底要起什么幺蛾子。
王家人凭着不要脸一次次的作践我，被这样的无赖缠上，不如先顺着他们的意思，静观其变。
等到找准机会再将他们彻底铲除，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否则还不知道那老虔婆又会作什么妖？！
我给王羡打电话，说已经订好了餐厅，周末我们两家人一块吃个饭。
他在电话里连连夸我懂事，一口一个宝宝，叫得我想吐。
周末，我们两家人坐在饭桌上，吃饭吃到一半，我家里人还没有提婚宴的事。
李冬梅终于憋不住了：
「我说亲家，你们可得想好了，再不办，你家闺女肚子可就大了，到时候丢人的可是你们家。」
李冬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起来对这事十拿九稳。
她就吃定了我家里人会顾及我的名誉。
就我妈那脾气，听完这句话立马就变了脸，手里的筷子捏的咔咔直响。
要不是因为我爸拦着，我觉着我妈都想冲上去把筷子插到他俩脑袋里。
比起我妈，我爸就沉稳多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父母都知道我根本没怀孕的事，所以丝毫不慌。
我爸冷冷地看着对面：
「你们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我听听。」
李冬梅一听这话，觉得自己得逞了，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说起话来也就更有底气。
她骄傲地挺直了腰板，拍了拍王羡的肩膀：
「我儿子，研究生，三代单传，生的时候大仙儿就算过了，有魁星照着，以后是当官的命。」
「你这女儿，不过一个本科，占便宜了，我们亲戚p>「我宁可当尼姑，也不嫁给你这个恶心吧啦的儿子！」
「更何况现在都已经什么年代了？你真以为用这几句话就能吓唬住我吗？」
我挥了挥手，
王羡跟他妈妈被像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10
那天过后，我偶然还听大学闺蜜提起过吴燕的消息。
据说她家一直在和王羡家打官司，想要回那套房子。
但王羡他妈各种耍无赖撒泼，就是住着不给。
而我没想到的是，居然还能收到王羡的短信。
我都已经把他全部的号码连带他妈的号码一起拉黑了，他又重新办了一张电话卡。
「曦曦，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就在你家楼下，求求你见我一面吧！给我一次向你认错的机会！」
我笑了笑，准备把短信删除，把这个号码也拉黑。
拉黑之前，我破天荒的还是回了他两句话。
「你放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下次你妈躺在殡仪馆里，我肯定送送她。」
备案号:YXX1gNoM40EsRp5m1RNcwmeR